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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柳迷迷糊糊醒来, 听见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很快说话声没了, 又传来小声走动声。
柳柳费力扯开眼皮, 人还没动就倒吸一口凉气。
她的身子像是被人翻过来翻过去狠狠锤了千百遍,每一处都是酸的,每一处都是痛的, 特别是双腿之间, 微微的清凉之感也没法儿消退那股子火辣辣。
柳柳抖着腿,连双膝合不拢。
“柳柳!”一个沙哑中带着惊喜的声音在柳柳耳边响起, 是公子。
柳柳费力睁开眼就看到公子坐在榻边急急看着她。
萧靳眉宇间带了显而易见的疲惫, 身上只披着一件外裳, 柳柳张了张嘴想说话, 却发现喉咙又干又哑, 她努力了好一会儿都没能说出话来。
萧靳连忙坐起来到桌边倒了杯水, 扶着柳柳看她喝下。
本来娇艳欲滴的小姑娘如今面色苍白像是遭了一场大罪,整个人恹恹的。
喝了水润了嗓子,柳柳才觉得舒坦些, 她伸手抓住萧靳的手, 忙不迭关心道:“公子, 你现在怎么样?”
萧靳随手将茶杯放在小几上, 抚了抚柳柳的发丝, 柔声道:“没有大碍, 你再歇会儿, 待会儿我带你回府。”
再过一会儿,日头就要偏西,两人的动静一直从上午闹到午后, 柳柳后来完全受不住没了意识。
柳柳的确觉得累得浑身骨头都要睡了, 她乖巧的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很快又再次睡去。
萧靳看着柳柳入眠,原本温柔的脸庞瞬间冷了下来,他低头在柳柳眉宇间烙下一吻,转身走到外室。
太子妃坐在软榻上,扶着太阳穴,神色很难看。
上午太子妃见到有人来请贵妃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贵妃还特意点了她和文王妃永王妃一起前去,太子妃心头的不安越来越浓。
等她看到偏殿淫·秽至极的场面事,只觉得浑身的鲜血都往脑子里倒流,那一瞬间的愤怒险些让她失控。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太子妃心里就涌出无数种猜测,每一种猜测都让她愤怒至极。
直到知道榻上躺着的是文王世子,而萧靳不知去向,太子妃的心才稍稍松了些。
她想到之前柳柳离席,说是萧靳喝醉了,料想着他应该没事,这才稳住了心神,派人去找萧靳。
没过一会儿李寅就来回禀说萧靳醉得厉害回东宫歇着了。
太子妃彻底放下心来,却没有看热闹的想法。
在偏殿里晕了的永王世子说自己半途就和萧靳分开了,他扶着文王世子进了偏殿,只觉得后颈一疼,人就昏了,醒来时就发现大家都来了。
永王世子的话挑不出错处,而真正让人瞠目结舌的是和文王世子纠缠的女子。
那女子不是旁人,正是护国公府的小姐张玉韵,也是文王妃的侄女。
张玉韵的身份被揭开,文王妃当时险些昏过去,叫嚣着不可能。
之后的事情,太子妃冷眼看着。
这事很快就传到了陛下那儿,陛下震怒,废了文王世子世子之位,上了年纪的护国公赶着进宫来,被陛下训斥许久,陛下一向善待当年和他打天下的老人,这么劈头盖脸不给护国公面子是头一次。
文王同样被陛下训斥教子无方,跪在御书房外一直到现在都没起来。
太子妃很快回了东宫,立刻往萧靳这里来,见李卯面色凝重的首在外头,太子妃就知道萧靳并非全身而退。
等太子妃知道有人给萧靳下药,当场就撕了手里的帕子,腾腾怒火就连匆匆赶来的明乐郡主也吓到。
“柳柳怎么样了?”太子妃疲惫道。
萧靳摇了摇头:“不好,这次怕是伤着她了。”
萧靳中药,体会最为深刻,他沾了柳柳就完全停不下来,三四次了才缓过劲,就算这样,也是强行压着身体的躁动去泡了一会儿冰水。
柳柳身子娇嫩,怎么受的住他这般索求无度?
太子妃忍不住叹一口气,若是今日萧靳真被暗中之人算计了去,不仅会失了陛下的欢心,也会和柳柳生了芥蒂。
两人不过才新婚一月!
太子妃道:“这些日子好生照看着柳柳,回去后也别瞒林相,请神医过来给柳柳看看。”
萧靳认真点头。
正巧这时,苏太医在外求见,太子妃让他进来。
苏太医见着太子妃和萧靳,头埋低了一些,绷着声音小心翼翼道:“臣刚刚查了殿下沾了酒渍的衣裳,发现殿下中的药是两种混合才会起到效用。”
“殿下应该是喝了掺在酒中的其中一味药,这要吃下没什么,但若遇着药引,就会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激发药性。”
“若臣猜的没错,激发药性的药引应该是合欢花。”
这话一出,太子妃的脸色又难看了一些。
竟这般麻烦,看来幕后之人很是谨慎。
如果事情没成,萧靳也不会发现有人给他下了药,如果事情成了,那一定是张玉韵出现在萧靳面前。
届时,药性发出,任哪个男人见了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在自己面前,而自己欲火焚身,都不会委屈了自己。
萧靳冷着面色,将小几上摆着的荷包递给苏太医。
苏太医愣了一下,很快接过,打开荷包,就看到里头晒干了的合欢花,合欢花晒干了,却用特殊的手法保存着,拿出来还带着香气。
太子妃当然也认得合欢花,她不由看向萧靳:“这是?”
萧靳压着声音道:“这是柳柳前些日子给我缝制的荷包,她说合欢花寓意好,儿臣就拿了些装在荷包里。”
几日前,太孙府里的合欢花提早开了,小姑娘去摘了合欢花瓣来晒干,他回去正好瞧见了,又见她一脸羞怯,小声念叨着合欢花的寓意,他笑她小心思多,却拿了两朵干花送进荷包。
今日下朝,他的荷包没有系紧,一下掉了,里面的合欢花也掉了出来,萧靳没扔,而是塞进荷包里,打算回去找柳柳换一换。
听萧靳说了前因后果,苏太医眼睛一亮立刻道:“殿下说过喝了酒就觉得有点儿不大对劲,应该是殿下这几日接触了合欢花,提早激发了药性。”
今天喝了几杯酒,他就觉得脑袋发晕,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儿,知道有人想算计自己,按兵不动。
他命李卯把文王世子和永王世子打晕,没料着萧绍竟然没晕,而恰巧这时候张玉韵出现了。
她靠过来之后,萧靳气血翻涌,立刻知道背后算计他的人定然有张玉韵一份。
李卯把张玉韵弄晕了和文王世子躺在一块儿,果然,屋里很快就响起了男女交合的呻·吟声。
萧绍几乎想都没想就跪在他面前陈情,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萧靳暂且相信了他,也没告诉他接下来要怎么做,直接打晕了扔偏殿里。
萧绍果真不蠢,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萧靳挥手让苏太医下去,对着太子妃道:“母妃,您先回去,这件事我会处理。”
说到处理二字,萧靳语气降到了冰点。
太子妃知道萧靳一向有主见,从小到大都不用她操心,有些时候反而要他反过来操心她和明乐。
太子妃也知道自己就算气氛有人算计萧靳,手也伸不到外头打那些人的脸,她站起来理了理萧靳因为胡乱穿衣有些凌乱的衣领:“不管你做什么,母妃都支持你,好好对柳柳,她是个好姑娘。”
萧靳点着头目送太子妃离开,回了内室看了一会儿柳柳,换了衣裳往御书房去。
这会儿人人都盯着御书房,老护国公被陛下劈头盖脸一顿训斥,灰溜溜领着私德败坏的孙女走了,文王却还跪在御书房外。
萧靳越过文王走进御书房,谁也不知道他在御书房里说了什么,只知道陛下震怒,文王这边的罪还没消,另一边降爵为郡王,被陛下轰出宫去。
理王被圈禁王府还不到一年,武王又自戕而死,如今文王被降爵,当年皇后生的四个儿子,最后竟剩下一个平庸无能的太子完好无损,满朝上下皆叹然。
皇帝怒而下旨,缓过气来,坐在龙椅上看着风华正茂的孙子,忽然笑了:“阿靳,朕从来没有看错你,你很好。”
自己几个儿子是什么样的人,皇帝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也知道自己那么多儿子中,没有一个适合继承皇位,就算是战功赫赫的武王,也不合适。
武王有个致命的弱点,不够刚硬,对,身为武将立下赫赫战功的武王不够刚硬,当年皇帝就看出来了。
而文王,同样不够大胆,他在武王和林翰的光辉之下被照的暗淡无光,当年这样还可以理解,可这么多年来,他作为一国亲王,却从没真正站在别人的视线之中,而是躲在暗处玩一些阴谋手段。
至于理王,陛下是有些欣赏的,可惜还是不够聪明,而手段又过于狠辣。
独独萧靳,他是那么多皇孙中唯一一个不怕他的,也是唯一一个敢爬到他膝盖上,说日后会替他镇守这万里江山的孩子。
皇帝将他带到身边培养,萧靳本身没有问题,但也是这十来年的顺风顺水让他遭遇致命挫折之时,受到的打击比别人更大。
皇帝笑着重重咳了几声,他捂着嘴,看着手心沾染的些许鲜血在萧靳走过来之前对他摆了摆手。
“阿靳,你很好,皇祖父也放心了。”
“皇祖父这辈子经历过很多事,自认是个明君,却有一件事极为后悔。”
皇帝笑了笑,没说什么事让他后悔,只是说道:“阿靳,等你日后有了孩子,定要好好教养,兄弟是这世上最亲的人,辜负了谁都不可以辜负自己的亲人。”
皇帝说着,神色中带了几分落寞,他又摇了摇头:“好了,你下去吧,你媳妇伤着了,林瀚那护犊子的,怕是不会给你好脸色。”
“他是可用之人,脾气躁了些,却知道分寸,大魏能稳固的这么快,他要占大半功劳。”
萧靳看着一瞬间,好像老了许多的皇帝,心底里很不是滋味,他压着声音道:“皇祖父,孙儿去求求神医,让他来给您看看。”
皇帝摇头笑着:“当年玉渺之死,文卿是把我们都恨上了,不必如此,他不会来,就算他肯来,也未必能让我多活多久。”
若是旁人知晓皇帝竟然如此轻易向萧靳透露自己的身体情况,怕是要惊得说不出话来。
而祖孙俩都不觉这有哪里不对,萧靳还想说话,皇帝却道:“好了,你的身子让文卿给你好好瞧瞧,别落下病根。”
皇帝固执,萧靳也只好作罢,他转身离开,看着坐在龙椅上仿佛与他远隔千万里的皇帝,心头像是压了一座大山,沉颠颠的让他喘不过气了。
只有皇帝一个人的御书房冷清的令人害怕,皇帝却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气氛,他扶着轮椅坐起来,走到室内,看着挂在墙上的一幅画。
画中男子与女子站在湖边,男子低头悄声说着什么,而女子微低着头面容娇羞。
皇帝伸手抚了抚画中的女子,叹然道:“阿绾,我没做到你对我的嘱托,我们的孩子我都没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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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靳回到东宫,柳柳还在睡着,他小心翼翼给她穿衣,把人护好了离开皇宫,没有去太孙府而是去了相府。
林瀚听到今天文王被贬为郡王,后来又知道了皇宫里发生的事,直觉不好,等萧靳抱着柳柳上门来,他毫不客气给了他一拳。
他一直认为萧靳稳妥才会把女儿交给他,哪里知道他自己种了算计也就罢了,还把柳柳拖下水。
看着柳柳病恹恹面色苍白的模样,林瀚是半点顾不得君臣之礼,林夫人也被他吓到了,连忙伸手去拦:“瀚哥!别打,别打,先让文卿看看柳柳。”
女儿是自己十月怀胎千辛万苦生下来的,林夫人见她这样只觉得心口有刀在绞。
神医也黑了脸从屋里出来,冷喝道:“吵什么吵,吵着了柳柳,你们一个个就能舒坦了是吧?”
神医出马,林瀚也只能抿着嘴面色不善,听到柳柳短时间之内不能受孕,否则会伤了身子,林瀚脸色更是阴沉得能滴出墨来。
就算林瀚也叮嘱着萧靳,再聊聊十七岁之前最好不要让她怀孩子,可想不想生和短时间之内能不能生完全是两个概念。
柳柳若是知道了这事,该要伤心成什么样。
萧靳更是当场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回来后总想着要护着她,上次在从定国公府出来,他就眼睁睁看着她从马车里摔出来,如若不是林夫人以死相互,柳柳哪里能完好无损?
而今日伤着她的人是他自己。
萧靳咬着牙,走进屋里,就见柳柳眼睫颤抖着要醒来,他连忙收了收自己脸上的表情,不想让柳柳看出端倪。
柳柳看着熟悉的屋子,脑子懵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说道:“公子,我们这是在相府?”
萧靳点点头:“我不放心就带你来了相府,舅舅说你的身子伤着了些,接下来要好好调养,旁的事你都别操心,这些日子好好养着。”
柳柳点点头,她今儿睡了大半天,如今精神着,肚子也传来叽里咕噜的叫声,柳柳面颊红了红,小声道:“公子,我饿了。”
她才刚说完,又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响起,柳柳的面颊更红了,她伸手捂着肚子,却突然发现了什么朝萧靳的肚子看去。
柳柳抿着嘴,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偷偷笑着说道:“公子,你是不是也一天没吃东西了?”
虽然是问话,柳柳却说的肯定极了。
萧靳见她面色虽然还不大好,精神却很不错,笑着把额头凑过去抵着她,哼声道:“柳柳秀色可餐,这一天到晚本公子都只顾着瞧你了。”
柳柳见他又不正经,连忙伸手推他:“饿了饿了,快些,我要吃饭。”
“好好好,来,穿了衣裳下榻,小厨房早备好了饭菜。”
许是今天的事吓着柳柳了,她难得娇气的抬起手对着萧靳,撒娇道:“你帮我穿衣!”
萧靳哪有不应的道理,耐心的去过衣裳帮小姑娘换上,再把她抱起来,抱到外边的软榻上。
得了公子伺候,柳柳心头美滋滋,兰儿已经去了小厨房,将晚膳取来。
兰儿从小盅里给柳柳舀粥,先生说她今晚最好喝粥,还开了药膳,厨房的大厨手艺很厉害,一碗粥煮的完全让人尝不出里头放了些许药食。
柳柳除了在宴会上吃点东西,这一整日日就没怎么进食,如今肚子饿的干瘪,兰儿把粥放到她面前,她闻着喷香的味道,立刻抬起勺子舀了一口往嘴里送。
萧靳见她吃的双眼都眯了起来,像极了享受着松子的小松鼠,伸手在她面颊上蹭了蹭:“慢点吃,别烫着。”
柳柳心不在焉点头,手中的动作却不慢。
萧靳见她这么精神,脸上的笑意也多了些,坐下和柳柳一起用膳。
一连两碗粥下肚,柳柳拍拍饱足的小肚子,面颊也跟着红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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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平静的文王府如今灯火通明,文王乱成一团。
文王是已是皇后之子,如今却被陛下降爵。
尽管陛下没有说原因,可人人都知道,如果不是文王犯了大错,怎么可能会被陛下降爵,再联想文王被降爵是在萧靳去了御书房之后,稍稍一想就能猜到往往被降爵和萧靳逃脱不了干系。
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萧靳卷土重来,理王被降爵圈禁,武王自戕,如今连文王也被降解,这里头多多少少都有萧靳的影子,心思深沉些的,已经自顾自把这些事串联起来。
而绝大多数人对萧靳再也不敢存有侥幸之心。
文王坐在正院的椅子上看着乱糟糟的府邸,面无表情。
他做下这事,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这条路向来都是你死我亡。
说来,父皇还是手下留情了。
文王突然笑了,他想到二十几年前,那时候他意气风发,励志要坐下一番大事业。
彼时,他与二哥关系很好,一起游历天下,遇见了沈氏小姐,遇见了已有小神医之名的沈文卿,还有颇具才名的林瀚。
二哥与林瀚沈文卿相交莫逆,与沈小姐相知相许,而他则像个多余的人,从来没有存在感。
后来天下大乱,洛阳萧氏揭竿而起,他也得到了发挥自己本事的机会,可二哥成了战无不胜的战神,林瀚成了神机妙算的军师,沈文卿也成了救回无数战士性命的神医。
可是他呢?他所策划的胜利永远被二哥压着。
文王知道自己的心坏了,没救了,他竟然派人送了封信给大昭愚忠之臣。
对,二哥被逼进绝境有他的一份功劳,当听到二哥这样死的消息传来时,他在书房里坐了一个晚上,他不知道那个晚上自己是怎么度过的,他只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可是,二哥死了他并没有就此进入父皇的眼中,太子之位落到了什么都不会的大哥手里,就因为她生了个聪明伶俐的儿子。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东西竟然就这么夺走了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文王说不出,自己那时是什么感觉,若非要说,大概是好笑。
他在府中消沉了许久,可没想到他以为死了的二哥竟然回来了,他陷入无尽的恐慌中,他生怕自己做下的恶事那一天就被揭露了。
他慌不择路,却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办法。
二哥得父皇看中,除了自己本事了得,还替父皇网罗了林瀚和沈文卿,若是双方闹翻了,若是二哥被父皇厌弃,若是……
他去了御书房,献了计,将襄阳孟氏将二哥将林瀚沈文卿,全都玩弄于鼓掌之中。
他想,他是得意的,曾经对他来说遥不可及的人在他的计策之下,彻底闹翻了。
这种感觉真好啊……
文王嘴边挂着笑,像他平日一样温和近人,可隐藏在笑容之下的卑劣与恶意却怎么都扫不去。
文王不笑了,他突然开始茫然。
怎么就成了这样?母后在他们小时候就教导他们,兄弟要团结友爱,可他们几个兄弟怎么就成了这样?
文王忽然站起身来,苦恼着的文王妃被他吓了一跳,哭声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充满滑稽。
文王没有看屋里的任何一个人,他急匆匆跑进书房,疯了一样翻滚着书房,书册翻了一地,整个书房犹如进了窃贼,无一处完好。
终于,文王脚下踢到一个瞎子,他被绊倒在地。
他不觉得哪里疼,而是直愣愣盯着木匣子。
盯了好一会儿,文王慢慢将匣子抱起来,扫去上头落了的灰尘,打开匣子。
匣子里装着很多东西,有拿着刀剑或握着书卷的小木人,有一副坏了的弹弓,有一个小小的蹴鞠……很多很多,有的坏了,有的还好好的。
文王将每一件小东西都拿出来,耐心的一遍又一遍擦拭着,他也不知今日的自己是怎么了,竟然看着这些上了年头早该被丢弃的东西看哭了。
凉凉的泪水打下,文王觉得有一丝好笑。
他现在算不算得上是兔死狐悲,明明二哥就是被他害死的,他看着这些东西哭算是什么事。
真好笑。
没什么好哭的。
但是眼泪怎么止都止不住。
文王想,他现在可能在后悔,可后悔又有什么用,事情做下了,人没了,他就算掉光了眼泪,二哥也不会回来。
文王将匣子放好,他站起来,打开书房的暗格。
很奇怪,别人家的暗格里放的要么都宝贝,要么是见不得人的东西,他书房的暗格放的却是陈年的女儿红,很多,足足有十八坛。
二哥是武将,喜欢喝女儿红,二哥‘死’的那年,他亲手酿了一坛,后来每年的那一日他都会酿一坛女儿红,就算二哥回来了,他还是会酿。
因为他知道,他心目中的二哥已经被他杀了,那个豪迈直爽的二哥被他亲手杀了,剩下的这个只是具空壳。
文王对着女儿红熟了很多遍,他第一次这么不拘礼法,席地而坐。
他豪迈的抓起一坛女儿红,淅沥沥淋在地上。
他觉得自己在敬二哥,但是二哥定然不愿意和他这一坛酒,那就敬天地好。
文王倒下一坛,无视被酒水染湿了的书册,又拿了一坛咕噜咕噜喝起来。
喝没两口,文王就被酒水呛着了。
他不会喝酒,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可他没有停,将一坛子女儿红喝了个干净,也是了自己半身衣裳。
十八坛女儿红,被文王倒了一半,他费劲儿也只喝了两坛。
文王晃晃悠悠从地上站起来,看着书房里跳动的烛光,好像看到了当年在一起嬉闹的孩童。
文王笑了笑,抬手将烛火翻倒在地。
呼啦一声,火舌舔舐着书册,眨眼蔓延到半个书房,文王站在火光里,笑得很开心。
他想,他终于敢去对二哥承认自己曾经做下的恶事了。
只希望到时候二哥愿意见他。
“走水了——”一声尖叫响彻天际,漆黑的夜沉沉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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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自焚而死。
皇帝听到这消息时,在贵妃面前吐了血,传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前来诊治,却无力回天。
萧靳连夜进宫,看着不过过了几个时辰就老的不成人样的皇帝,他忍不住掉下眼泪。
皇祖父本没有到油尽灯枯之时,前世他还活了好些年,一直硬挺着身子等着他从叶县回来。
今生,皇祖父因接二连三丧子,郁结于心,常年案牍劳形攒了一身旧疾的身子彻底垮了。
皇帝知道自己寿数已尽,他看着已经四十来岁却依旧慌得不成样子的太子,长长叹了口气。
皇帝费力道:“阿遥,等朕驾崩,帝位就传给阿靳,大魏江山,你接不起。”
皇帝的话让周遭的低泣声为之一静,人人都知道萧靳是皇帝定下的继承人,却怎么也没猜到他竟然会直接传位给萧靳,就连太子也没有想到。
太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说什么。
自己的本事自己知道,儿子的本事他也知道,太子资质平庸,却有一点很好,不忌惮自己被皇帝器重的儿子,而且还能听得进萧靳的话。
太子都着唇瓣沉默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颓然道:“是儿子没本事。”
皇帝很疲惫,他挥手让其他人退下,留萧靳说了好一会儿话,又宣召了同样进宫来的林瀚。
没人知道皇帝和他们说了什么,在文王自焚而死的第三日,皇帝驾崩,举国哀悼。
大魏宣宝十五年,太·祖崩,同年,皇太孙靳登基为帝,尊太子遥为太上皇,太子妃容氏为皇太后,册封太孙妃林氏为皇后。
次年三月,有官上奏选秀事宜,帝明旨,帝后琴箫和瑟,帝此生唯皇后一人耳。
【2020年7月25日】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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