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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渺只觉得身子又重又冷, 但疼痛一点一点消去,孩子的心跳在他身体里消失的感觉也越来越清晰。
她看见自己化作了一缕青烟, 从她血肉模糊的身躯里飘出来, 也看到了扑到她身上哭的死去活来的萧远。
沈玉渺下意识想要摸肚子,却发现自己只是一缕烟,她看着哭到不能自己的萧远, 不知道为什么, 内心无波无澜,有的只是对自己未能保护好孩子而产生的后悔自责。
她就那样飘在半空中, 飘了许久, 看到赶来的大姐和二哥, 看到最疼爱她的两人不惜一切要去孟氏性命。
沈玉渺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 她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哥哥姐姐的庇护之下, 没受过苦, 也从不坚强。
明明之前大姐和二哥就要接她离开,她却舍不得这舍不得那,心软了又软, 可到头来她什么都没得到, 反而是葬送了自己和孩子的两条性命。
看到二哥将她的尸身带走, 大姐哭着为她换衣上装, 沈玉渺心底涌起无尽的后悔。
她想要大姐和二哥不要为她伤心, 可不管她怎么努力都说不出话来, 她始终就是一缕青烟, 飘在空中,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淡。
沈玉渺很不甘心,为什么害了他的人还在逍遥自在, 而疼爱她的大姐二哥却要为她的死伤心欲绝。
她更放不下自己同样没有了气息的孩子。
如果……
如果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她不会再优柔寡断,不会再试图挽留已经变质了的东西。
当两个人的感情中出现了第三个人,这段感情就没有挽回的价值了。
沈玉渺心头的不甘越来越强烈,她发现自己慢慢变淡的身躯渐渐开始变的凝实,等二哥将她送入棺木的那一刻,她好像见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跟着就没了意识。
等沈玉渺再次醒来,她听到了一阵肆意的笑声。
这个声音她不陌生,甚至许多次出现在她的梦中,让她恨之又无法除之。
沈玉渺慢慢睁开眼,果真见到了和她一样大着肚子的孟氏。
襄阳孟氏巨富,孟氏被封为武王侧妃之后,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张扬,处处挑拣,不管吃的用的都要最好,偶尔还要在她面前讽刺她穷酸破落。
沈玉渺历来不在意身外之物,也从没想要在这和人掐尖比高。
她神色淡淡地看着身着大红色宫装的孟氏,世人皆知,正红为正室所有,妾室只能着粉红。
沈玉渺也不知同样出身商贾的孟氏哪来的底气讥笑她没有银子,是穷酸的破落户。
要真正计较起来,襄阳梦氏起家不过二三十年,如何比得上三百年前就是一方巨富的洛阳沈氏。
有些人,穷且不自知,还非要炫耀自己富甲天下。
沈玉渺摸摸肚子上鼓起来的小包,漫不经心道:“孟大小姐既然这么喜欢羊脂玉,小芳,去本王妃的嫁妆里取一箱来送给孟大小姐。”
“不过是几块羊脂玉,值不得几个钱,孟大小姐如今怎么说也是王府的人了,到了外头可别眼皮子浅的把羊脂玉当成宝贝,平白让人笑话了去,累及王府声名。”
沈玉渺这一番话出口,厅中霎时为之一静。
别说是孟氏了,就连她的贴身丫鬟小芳也没反应过来自家主子能说这么一番话。
惊讶之后涌起的就是无边的喜悦,小芳早就看这嚣张跋扈的孟氏不顺眼了,可惜主子从来不出言训斥她不规矩,还时常因为她的话伤心难过。
小芳眉头一翘,立刻附和道:“是呀,当时您出嫁,大小姐和二少爷还有姥爷给您的嫁妆里,那几箱子羊脂玉是最末等,您都不带来着,奴婢原以为要压箱底了,如今孟大小姐喜欢,赏她一箱,也不浪费了东西。”
小丫环眉头一翘一翘的,沈玉渺见她这副眉开眼笑的模样,不由暗叹自己曾经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会任由孟氏欺负。
沈玉渺看了一眼嘴边的笑意已经完全僵住的孟氏,扶着肚子站起来,轻飘飘说道:“既然如了王府,就要守王府的规矩,阿绾,把她身上的衣服给本王妃扒下来。”
“妾,没有资格穿正红。”
沈玉渺一声令下,她身边另一个丫鬟立刻提起笑容往孟氏走去。
沈玉渺没心思在这里看闹剧,扶着小芳的手往外走,又吩咐让人去备马车。
大姐今日原本要来府上看她,只是她怕自己憔悴的模样被大姐看见惹她伤心生气,拒绝了她的到访。
如今这王府她是待不下去了。
沈玉渺可不想自己和孩子再出一次事。
她趁着萧远还没回来,面不改色吩咐车夫去沈府。
她原想着去相府,可以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她若是去了相府,怕是要为难姐夫,还是回沈府更好。
二哥原就不是个受得了拘束的性子,如果不是为了他和大姐,也不会掺和两个王朝之间的角逐。
她要和萧远和离,她要离开这儿。
府中人都以为王妃是在侧妃那儿受了委屈,这才想回去找神医,却做梦也没想到沈玉渺会决绝的离开王府,并就此决定再也不回来。
沈玉渺突然到沈府,沈文卿也吓了一跳,得知孟氏被封为武王侧妃,他狠狠把武王打了一顿,本打算明日就去武王府中见见妹妹,如果她想要离开,他就算拼了这条性命都会带他走。
如今,沈玉渺就站在自己面前,沈文卿好半天了才反应过来,憋出一句:“萧远那混账果然给你委屈受了!”
妹妹性子软,从小到大被人欺负了,就懂得偷偷哭,压根不会告状。
沈文卿看到她还大着肚子,越发气愤了:“我马上就去找他混账算账!”
沈玉渺见到哥哥本就百感交集,又听他这么说,松开丫鬟的手,没忍住像小时候一样抱着哥哥的腰,委屈的掉泪珠子。
沈文卿顿时更气愤了,可他又顾忌着妹妹大着肚子,过分的话也不敢说。
沈玉渺挺着个肚子,摸着眼泪说道:“二哥,你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我要和萧远和离,我不想再当萧家的媳妇了。”
以前,她总觉得自己若是什么都不管就这么离开,大姐二哥姐夫都不好做,可她却忘记了,她要是出了什么事,大姐他们会更难过。
他们一家人都不是恋慕权势的人,比起在京城汲汲营营,他们更喜欢外头的名山大川。
沈文卿早就想带妹妹离开了,现在听她这么说,又是开怀又是愤怒,开怀的是妹妹想开了,愤怒的是妹妹一定是在武王府受了什么委屈,否则怎么会挺着大肚子出王府来找他?
沈文卿想也没想就点头道:“我们走,我们马上离开这里,和离书日后再让人送回来。”
萧远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他提出要带渺渺离开,他说什么都不同意,就算是皇帝,也不可能这么轻易让渺渺走。
于皇帝而言,渺渺制约着他,大姐制约着林瀚,当初的情谊早就在成为君臣之后变质了。
沈文卿说走就走,给贴身小厮留了封信让他送到相府,即刻就带着沈玉渺离开。
只要两人走的够快,再有林瀚和大姐掩饰斡旋,萧远没这么快发现他把渺渺带走了。
沈玉渺从小就听哥哥的,这次也不例外,她简单的换了一身装扮,兄妹俩就坐着马车出了京城。
沈玉渺肚子八个多月大,先生一路都小心照看着。
也许是林瀚的确本事了得,兄妹俩一路走走停停一个月,后头都没人追上来。
沈文卿想到自己曾经停留过的一个小县城,那地方偏僻得在天下最乱的时候也没受到波及,干脆就带着沈玉渺去了那。
期间,兄妹俩断断续续收到林夫人送来的几封信,说是萧远知道沈玉渺已经离开京城之后,竟然也在一夜之间消失了。
沈玉渺猜着他可能来找自己,只抿着嘴不说话。
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随时都有可能生产,没心思关心其他的。
沈文卿和沈玉渺两人改名换姓,对外宣称是哥哥带着刚守寡被赶出夫家的妹妹搬到叶县。
沈家虽然没了,但这么多年下来总有不少忠仆,沈文卿私底下联系了被他安排回族地的人,挑了几个伶俐的来照顾沈玉渺,又安排好一切生产事宜。
腊八那天,雪慢悠悠从空中飘下,沈玉渺也终于发动了。
她这一胎怀得坎坷,就连生也生的坎坷,从早上一直到晚上,真正生了七个时辰,才把孩子生下来。
孩子平安落地的那一刻,沈玉渺无比庆幸自己选择离开武王府,她强打着精神看了一眼皱巴巴的孩子,跟着就昏了过去。
她这一昏就昏了一整日,醒来之后就觉得肚子饿的厉害。
小小的叶县没有因为这个刚出生的孩子而有所变化,雪慢慢飘着,有点冷。
沈玉渺给自己的孩子取名为沈明阳,寓意光明温暖。
经常的事离她越来越远,她偶尔会听说只言片语,却大半是那些王公贵族的,偶尔能听些街坊邻居羡慕当朝宰相那么大的官却只爱自己的妻子。
沈玉渺总会笑笑。
她也很羡慕姐姐。
一眨眼五年过去了,沈文卿在叶县开了家小医馆,沈玉渺在这几年里也跟着哥哥学了些医术,是个名气不小的女大夫,叶县只要有人家生孩子,都会请她过去坐镇。
她长得年轻又好看,手里还有本事,虽有个小拖油瓶儿子,可瞧上她的人能从街头站到街尾,还有些人找了媒婆上门探口风,可惜她没嫁人的意思,不然这会儿提亲的人可要踏破门槛。
这几日沈文卿出门去了,沈玉渺昨日刚和产婆一起帮着巷弄口一个年轻媳妇接生,在她家忙活了一晚上。
她困顿着回来,就见五岁大的儿子拖着下巴坐在门槛上,看到她立刻扬起笑容,连忙小跑到她脚边将她抱住,小嘴儿叭叭道:“娘,你怎么才回来?”
沈玉渺摸摸小家伙的脑袋:“前些日子给你送糖吃的阿玉姐姐还记得吗?她生孩子了,娘去帮她了。”
小家伙从小和母亲,舅舅生活在一块,耳濡目染之下,对医药方面比普通人知道的要多的多,沈文卿极其看好自己的小外甥,他才丁点大,他就在他耳边念叨着《黄帝内经》,还说要让他继承自己的医术。
明哥儿也不知是不是天生就是学医的料,才五岁大点,就能辨别许多药草,沈文卿在他耳边念叨的几本医书,他也记下了大半,偶尔还能举一反三。
小家伙见母亲困极了,也就不再揪着这事不放,连忙跑到她身后,把她往里推:“娘,你快去歇一歇,我去隔壁找阿武叔玩。”
阿武叔是他们的邻居,小家伙出生后不久搬来的,他为人孤僻,鲜少和旁人接触,却有一手打猎的本事,经常会上山狩猎。
沈玉渺有次家中的饺子做多了,就让小丫鬟给邻居送去一盘,从那以后,阿武只要上山打猎,总会给他们家送些东西,偶尔在山上遇着珍贵草药了,会摘了送过来。
沈玉渺哪好意思把要人家东西,都是按着市价给赢钱。
为人孤僻不喜与旁人接触的阿武好像格外喜欢小孩子。
沈玉渺摸摸儿子的小脑袋:“去吧,去吧。”
小家伙和阿武好像天生投缘,一大一小竟能玩到一块儿。
明哥儿点点头,就迈着小步子去找自己的万年交了。
昨日阿武上山打猎收获了一只大野猪,他力气大极了,总能把自己猎到的猎物抬回来。
今日,他要带着野猪到集市上卖。
以前小家伙也和阿武一起去过集市,一开始沈玉渺很不放心还怕丫鬟跟着,直到有一次一个拍花子盯上了明哥儿,小丫鬟压根不是那拍花子的对手,是阿武把明哥儿抢了回来,还将那拍花子打了个半死。
自此,沈玉渺才觉得阿武是真把明哥儿当成晚辈疼爱。
明哥儿轻车熟路跑进自己忘年交的家里,他在院子里没找着人,就往屋子里走去。
他吱嘎一声推开门,果真在屋里见着了阿武,看他在往脸上涂什么东西,好奇的迈着脚步跑过去,扯着小奶音道:“阿武叔,你在干嘛?”
干嘛往脸上抹东西?
阿武知道小家伙来了,听他这么问,身子僵了一下,很快又道:“昨日上山不小心被树枝划着了脸,今日抹一抹药。”
明哥儿点点头,又体贴道:“我去找我娘要一些,娘说脸上可不能留疤。”
阿武看小家伙说着就要往外跑,连忙把他抱了起来,摇摇头:“不碍事的就是个小口子,走吧,我们早点儿去集市,把野猪卖了,我带你买糖葫芦去!”
明哥儿一听糖葫芦瞬间亮起眼睛。
他可喜欢吃糖葫芦了,可他娘不让他多吃。
“走走走,我们快去!”
来到集市上,阿武时常卖猎物的摊位边上已经停了一架牛车,是城外一个村子里的猎户。
明哥儿看见牛车,连忙从阿武的牛车上跳下来,跑过去,果真在牛车边上见着一个绑着羊角辫的小姑娘。
明哥儿立刻惊喜道:“柳柳姐姐!你也来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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