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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不动，冷月和冷十七自然也不会动。
两边一时陷入僵持。
但是这种局面不会保持太久，冷月心中清楚，下一波再攻上来的时候恐怕不是那么好应付了。
这些人有备而来，对自己等人了若指掌，若不是忌讳自己，只怕还拖不到此时。
心中暗暗焦急，脸上却仍是面无表情。
静了一会儿，黑衣人中突然传来一阵桀桀怪笑，一道沙哑难听的声音在冷月正对面响起，“桀桀……姓冷的，你也有今日。”
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那人也并不让冷月想太久，自己就揭了谜底。
看着那人一把扯下的面巾下面，那张被一道可怖的伤疤横贯了半边面颊的脸，冷月瞳孔忍不住缩了一下。
“想不到我还活着吧。”那人伸手摸着脸上的疤痕，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当日你给我的这一道剑伤，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今日，就百倍的还与你。”
“我大哥的手下败将，还好意思跑出来现眼。”冷十七知道冷月不喜与人争论，出言讥讽道。
“哼，小子，死到临头还敢逞能，死鸭子嘴硬，待会儿等我在你身上戳上七八个窟窿，看你还有没有力气说道。”
“都给我闭嘴。”突然一道低沉的喝声从黑衣人的后面传来，“废什么话，还不尽快将他们了结了，难道想等着他们的援军来不成？”
说话的似乎是其领头的，众黑衣人听了他的话，都握紧了手中的剑，就连那有伤疤的男子也闭了嘴，提起一把鬼头大刀，舔舔唇角，朝冷月不怀好意的露出一个阴森的笑意。
“慢着。”就在众人要冲上去时，那领头的黑衣人又说道：“别跟他们玩了，直接给我放箭。”
伤疤男子有些遗憾的看了冷月一眼，却还是听话的往后退了两步。
其他黑衣人也同样往两边散开，堵在了路的两头，那些背了箭囊的，则直接抽出弓和箭，将中间的马车当成靶子，乱箭齐发。
冷月最怕的是这个。
二少爷不能行动，马车的目标又大，光靠着他与冷十七，想防着所有人的进攻本来就不容易，就是想抽出一人带二少爷走都不可能。
此时对方再放箭，那自己等人简直就是活靶子，站在那里被人射。
敌我力量太悬殊，除了被动防守，一点办法也没有。
既要拿剑不停的拨开射来的利箭，又要防着有人偷袭，一时身手如他，也不免手忙脚乱。
马车里，郑琰晨趴在软榻上，从车帘缝里向外偷瞧，看着外面不容乐观的情形，虽然眼中也很惊慌，但面上却还镇定。
同他一起躲在马车里的孙秀，此时不知是腹中不痛了还是吓得忘记了，缩在角落里，双眼失神，脸色苍白，浑身瑟瑟的发着抖。
“唰……”
一支箭穿过布帘，从他们头顶飞过，噗的一下钉在车壁上，虽然钉住了，其羽尾却还在不停的颤动。
孙秀吓得本能的“啊”的一声惊叫，人跟着蹦了起来。
却被郑琰晨眼急手快一把按住，急急嘱咐，“快趴下，别动。”
孙秀被郑琰晨一拉一扯，才象是回了魂一般，颤抖着嘴唇，低泣道：“少爷，咱们……这是要死了吗？”
“胡说，死什么死。放心吧，冷月身手好得很，他一定能撑住。”停顿了一瞬，郑琰晨带着点不确定的喃喃的说道：“她也会来救我们的，看在我哥的份上，她一定会来的……”
这一刻，他突然有些后悔起来。
后悔他的嘴怎么那么贱呢，怎么就总是惹她生气，她今日肯定恼了自己，不会这一恼就不管了吧。
不会的，不会的，她不是那样的人……
郑琰晨甩甩头，那最坏的局面他不愿想。
“少爷，是秀儿……秀儿害了您。”
孙秀抬起头，仓惶的眸中蓄满了泪水，轻轻一眨，就有泪珠顺着脸庞滑落，比平日温柔的样子更多了一分凄美。
正准备再去瞧瞧外面境况的郑琰晨感觉到她的自责，忙安慰她，“这不怪你，你也不是故意腹痛的，你是爷的人，你有事，爷不能不管。”
孙秀只觉心里一痛，眼泪更是唰唰的往下落个不停，她抿抿嘴，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说道：“少爷，若是秀儿……”
可是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马车外传来一声惨叫。
那惨叫声，分明，就是她父亲的声音。
孙秀本就苍白的脸一瞬间更是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身子僵得就象一块木头一样，僵了半晌，才象是苏醒过来一般，大喊一声“爹……”
跟着，就往车外扑去。
一直防着她的郑琰晨急忙一把将她拉住，却还是晚了一步。
车门被她推开。
而在车门被推开的瞬间，一只箭象长了眼睛一样朝郑琰晨直飞而去。
“二少爷。”原本挡在这边的冷十七惶急之中，只来得急将箭稍稍打偏半分，就被一使飞镖之人逼得回身格挡，又要挡箭，又要挡飞镖，一时兼顾不暇，一柄飞镖噗的一下插在他的胸口处。
而车内，郑琰晨眼睁睁的看着那支箭朝自己飞来，看着冷十七受伤，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
大脑里顿时一片空白，唯有一个念头在脑中响起：今日，我命休矣！
他听到了箭羽的嗡嗡声，也听到了利箭插入人身体的那种令人牙酸的声音，他想待会儿等剧痛漫延全身时，自己恐怕就要……
不觉叹息一声，就这么死了，可真不值啊。
可等了半晌，却没感觉到疼痛传来，忙睁眼一看，才发现是孙秀挡在他身前，替他挡了一箭。
他不知是误射的还是孙秀主动挡上去的，这一刻，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抱着孙秀渐渐僵硬的身体，拼命摇动着，“秀儿，秀儿……”
可是她已经不能回答他了。
她努力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只有一团团乌黑的血不停的涌出。
到最后，她只是定定的看着郑琰晨，她的眼神，有懊悔，有欣慰，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情愫，还有如释重负般的解脱……
她能感觉到他温柔的手指轻轻抚在自己的脸庞，将脸上的血泪一一拭去，那是她曾经多么向往的抚摸啊，终于，在她临死的时候，她感受到了。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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