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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白来的猝不及防。
姬儿一脸懵逼。
然而没等她反应过来，更不要说给出什么回复，原本握在手中的机器，突然剧烈的发烫起来。
姬儿用最后一丝理智维持着，才没把手里的东西丢出去。她低头按开屏幕，发现之前捞到过半的好感度，duang地一下又到底了。
“……”
心好累。
有一瞬间，姬儿差点要躺平放弃了。
爱咋咋地。
理智卡在了最后的底线上，让姬儿没有破罐子破摔干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但这一次，潘却只降到10%就停住了。
然后在姬儿的目光注视中，小人儿的头上浮现出这样一行字：
【我相信你，拒绝他。】
“……”靠，学会套路了。
潘林脸上的表情复杂，但姬儿知道他是认真的。虽然这实际上没有任何区别，即使潘林喜欢“姬珑兮”，这也同样是被设定的喜欢。
其实，和潘没什么区别。
拒绝的理由有很多，但考虑到告白发生的原因，姬儿觉得这一次最好缓缓。
她刚刚从潘手里套出了关于好感度的情况，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这种时候反而需要维持平衡，解决了最近的信息后再筹谋下一步。
于是姬儿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说：“对不起，潘林，我不能离开‘他’。”
虽然是拒绝告白，但她还是试图往里掺杂了某些信息——对方要求她卸载这个游戏，她却回答“不能离开”。
虽然不知道吴柳自杀是因为刷满了好感度，还是功亏一篑零值死亡。但她想要提示潘林，这个游戏“无法卸载”——就像吴柳的死亡一样。
少年怔怔地看了她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好，我知道我的话太突兀了，你可能不相信……既然这样，就算了，明天我……”
当说到“明天”的时候，潘林的身体已经开始动了，“我”字出口的瞬间他已经站到她面前，伸手就像要抢她的手机！
少女本能地防备起来，用另一只手去阻拦他的动作。没想到对方虚晃一招，擦过的五指毫不减速地袭向她手肘后方，如法炮制地一磕。
“……”
即使拥有过人的力量，被戳到麻筋也会本能地脱力，这就像膝跳反射一样无法克服。姬儿自己的身体已经练出了应对能力，但这个身体显然远远不够。
手机从失力的五指间坠落下去，被另一只手接住后抛远——这时姬儿已经重新获得了行动力，但只能看着手机和她擦肩而过，重重砸在了不远处的水泥地上。
卧槽！听起来就好疼！
“无论如何，我不能让这个东西控制你。”
“……”
姬儿感觉到手腕被抓住，一瞬间的力量勒的她生疼。潘林在扔掉她的手机之后再没其他动作，发现她也没有挣扎的意图后，重新开口：
“我们可以想想办法，你会摆脱它的。我去找暮依，手机先放在我这里，你最近不要碰包括其他人的手机。虽然不清楚它的运作模式，但至少应该是需要一个媒介的——”
他的话没能说完。
胸口传来被异物扎入的感觉，将少年余下的声音堵在了嗓子里。他的瞳孔微微张大了，然后看到抬起头的少女，冰冷到如同一张面具的表情。
“姬……儿？”
他困难地叫出对方的名字，感觉一团热热的东西正从身体内部逐渐上涌。下一秒他被推开了，身体栽倒在地上的同时，插在身体里的利器似乎更加深入了一分。
而始作俑者毫无留恋的转身，甚至连刀子都顾不上拔喾出来，快步冲向手机摔落的地方。
他看到她停在那里，俯身从地上捡起什么，把它们拼合起来，然后等待了几秒。
成功开机。
少女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似乎对着里面说了句什么，才转头看向倒在地上的人。
他的神情有种难以置信的茫然，腹部正插着一柄匕首。排练所使用的未开刃的道具，却将胸口染的泅出了一片红。
但她却是清醒的，完完全全、以自己的理智与判断，做出了这样的行为。
潘林意识到了一点，觉得眼前的少女如此陌生。就像那柄依然扎在他体内的刀子，剖开鲜红淋漓的嫩肉，挖出最滚烫的血来。
强烈的眩晕感冲击着他的理智，伴随着不知名状的冰冷，将他无可反抗的拉扯向黑暗的深处。
那里有他曾经最为恐惧的东西，以为再也不会触碰的……
最后一丝挣扎被扼杀，少年失去了意识。
***
姬儿爬完二楼的最后一级台阶，在转弯时呼了口气，然后从包里掏出手机。
“我关机了？”
主屏幕的图标上坐着拇指大小的少年，头上顶着一行字：
【好，中午见。】
“中午见。”
下方的好感度，停留在90%。
把手机塞回包里，少女转头走向老师办公室所在的位置，同时看向只有自己能感觉到的终端。
上面的时间是，【22:48】。
还有整整三天，距离她所推测的底线。
而潘林被送进医院，也已经过去一天多了。
姬儿想起一天又十三个小时之前，潘林把她的手机远远扔开，告诉她他们可以一起想办法。那一刻现实中的手机已经摔的电池分离并自动关机，但姬儿却偏偏感觉到了，某个只存在与意识中的“界面”。
彻底掉落到10%以下的好感值，随着潘林的每一个字，而逐步地下滑着。就在它达到1%的那一瞬间，姬儿突然感觉到了——另一个意识的存在。
【当这条线全部变成红色，你就会来到我身边，和我永远在一起；如果这条线完全成为黑色，我就会变成真实的存在，来到你身边。】
潘没有说谎。
但他的这个回答，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因为姬儿“看”到了他，像个潜藏在她身体里的幽灵，或者更加唯物主义一点的东西。他的表情似乎是笑，又仿佛在哭——
笑他终于能够得到自由，哭他将要失去唯一喜欢的人。
是的，那一刻姬儿意识到了，所谓的“我就会变成真实的存在”，很可能是什么意思。
她不知道潘是怎么诞生的，但既然这个世界不存在鬼怪，那么十有八喾九是类似脑电波的物质。他以电子的结构寄宿在软件里，和第一个下载游戏的人绑定。
当他的好感变为100%，姬儿的脑电波会以同样的形式被导入手机，和潘成为虚拟世界中并行的幽灵；而当他的好感降为0%，他就会离开寄宿的机器，进入姬儿的身体。
他会杀死她这个作为主导的人格，占据她的身体，代替她活下去。
这是她那一瞬间感觉到的，不一定是真相，但也相去不远。
毫无疑问的是，如果走到那一步，游戏失败是必然的结果。而和她近在咫尺的潘……也必定会被他杀掉。
那一瞬间，姬儿感觉自己什么都没想，只本能地拔出挂在身上的道具匕首，毫不犹豫扎进了潘林的身体。未开刃的金属避开所有的大血管，顺着内部肌肉的走向卡在了里面。
匕首本来就没有多长，她更没有深入到没柄的程度。加上扎进去的角度，姬儿估计和手臂上划一刀的结果差不多。
之后她就抛下了潘林，转身去找被丢在远处的手机——或者说是潘。开机后她并不意外的看到好感度恢复了，不仅超过了中间值，一路上升到80%才停下。
而躺在那里的潘林，已经晕了过去。
后来她回到潘林身边，躺下后给自己的手臂照着来了一刀，然后闭上眼睛装作昏迷。几分钟后终于有同学前来寻找，看到他们倒在这边，一声尖叫招来了其他人……
被前往医院的路上，姬儿“醒”了过来，用头疼恍惚的模样骗过了所有人。在医院里检查后，医生果然给出了“都是轻伤，可能有轻微脑震荡”的说法。
不过潘林到底伤在腹部，所以还是建议他住院修养几天。
而姬儿“坚持”出了院，跟着同学去做了笔录。
事发点是监控死角，但有人翻出了吴柳之前的自杀报告，又把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
没人怀疑这是自导自演的结果，毕竟高中生显然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何况几名受害人关系良好，过去也没有任何出格的记录。
而潘在当天晚上也醒了过来，在听老师说完时间经过后，沉默了片刻摇摇头，给出了和姬儿一样的答案——“记不清了”。
姬儿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也许因为没有证据，也许还是没有忍心。
但她只能做到这些。
“报告。”
姬儿走进老师办公室，只见右手第二张桌子那里，班主任正对着一沓卷子批批改改。
“感觉怎么样，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已经没事了。”
一问一答了几个问题后，班主任把几张表递给她：“学校考虑了你的情况，认为转学的申请可以通过。如果你确实和父母商量好了的话，明天把这几张填好交给我。”
“嗯，谢谢老师。”
她不知道潘林会住院几天，也许在她离开之前，根本没有再见的机会。
但她必须离开。
无论如何，经过这件事之后，她不可能再低估潘的……
“……？”
姬儿拿着表格走出办公室，抬头却看到了潘林。
这个时间，他应该正在医院休养。就算再怎么恢复力强，也不是一天就能活蹦乱跳的。
就像她手臂上的伤口，此时依然包着一层纱布。
但少年看起来完好无损，穿着一套休闲风格的外衣，只是没有佩戴要求的校徽。他的脸色一点儿都没有大病初愈的苍白，嘴角的笑容在阳光下几近灿烂。
“……”
姬儿莫名感觉到心脏发麻，但除此之外，身体没有产生丝毫的本能预警。
“姬珑兮。”
她听到他说。
“我喜欢你。”
意识沉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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