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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师傅当时就吓尿了,高速上车流滚滚的,怎么会什么都看不见呢?
如果要真是什么都看不见,那这一段到底是怎么开的?
刘师傅到底是年纪大了,经历丰富,他听老师傅们说过,这种情况叫鬼遮眼。
虽说有的地方把鬼打墙也叫做鬼遮眼,可在他们跑车的人当中,这种鬼遮眼又有单另的说法。大概就是说一个人走了霉运,就容易发生这种事。
一个货车司机开着车,大白天的却什么都瞧不见,这不就且等着出事吗?
要是鬼打墙,划根火柴抽根烟,或者解个小手,就算解决了。可这事不一样,就得赶紧回家待着,什么时候这阵背运过去了,这才算完。
所以刘师傅当时就让陈二狗赶紧找最近的一个停车带先把车停好了,自己好把他换下来。
可没想到还是出事了,下车的时候,他明明看见陈二狗把手刹拉好了,为了怕溜车还挂了倒挡。
可他刚下车准备从车头绕过来,车子就开动了,当场就把陈二狗卷进了车底。
“就两米,就走了两米,我什么都没动,真的。这车就是个狗娘养的,把二狗压死了就停那儿了!”
眼睁睁看着出了事后的刘师傅逢人便讲,现在精神都有点儿不太对劲了,已经被安排回家休养了。
交警队参与了事故的处理,事后给出的结论是误操作导致发生了惨祸,除了保险公司,车队也给了一大笔钱作为安抚,陈二狗家的人才算不闹腾了。
可这事还没完,陈二狗刚刚下葬三天后,车队大院就开始变得不太平了。
先是陈二狗原来住的宿舍会时不时地发出响动,随后几天院子里半夜会有狗叫,之后会传来有人轻轻哼唱戏曲的声音。
大家这才都开始觉得不对劲,他们知道陈二狗可是个戏迷,没事就喜欢唱两嗓子。
知道了情况后,曾小西的舅舅也着急了,车队可是他的根本,要是这地方出事了,那他这个物贸公司还做的哪门子买卖啊?
于是他赶紧请了附近有些名气的阴阳过来瞧瞧,那位过来一看就说这是阴魂不散,陈二狗虽然死了,可死得憋屈,所以不想走,得好好做一场法事把人送走才行。
这个车队就是曾小西舅舅的命根子,一听说有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花费自然不会少,尤其是这位阴阳说为了能够让驱鬼辟邪的法阵稳固,连祖传的一道神符都用上了的话后。
大钱顶大用,用曾小西舅舅的话说,遇着这些事就得找专业人士才行。
阴阳前后用了三天做成法阵之后,然后焚香祷告,这就算成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之后的十多天里再也没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
可正当大家以为陈二狗这就算消停了的时候,车队又出怪事了。
事情是一个上早班的司机发现的,这家伙以前在部队的时候就是汽车连的,转业后到了地方,可早起的习惯却保留了下来。
这天要去西海市送货,所以他早早起来出去跑了一圈就回了车队,可一进院里就给吓傻了。
原本定好了要去送货的六辆车已经全部被发动了,可钥匙还好端端在他手里,那这车到底是怎么发动着的?
这小子当场就在院子里吱哇乱叫,把宿舍里的人都叫醒了,大家出来询问原因后也都大惊失色。
钥匙可都在各人手里,可这次出车的六辆车却无一例外全部给发动着了,有几个胆小的当场就请假不干了,这也太吓人了。
就一个老司机除了没吓着,还张嘴就哭。
他说这是二狗回来了,他不乐意走,以前跟着他学车的时候,这孩子就勤快,每次出车的时候总是早早起来把别的车发动着,好让其他人多睡会儿。
好么,本来已经被请走的陈二狗重新占领了阵地,这可把大家伙儿给吓坏了。
按着老人的说法,别看陈二狗现在做的是好人好事,可人鬼殊途,那可不是一个路数的,谁知道他什么时候给你使坏呢?
所以曾小西的舅舅再次找到了那位结法阵驱鬼的阴阳,这位阴阳倒也没有推辞,再次开坛做法,还准备请神上身。
可没想到法只做了一半,人就口吐白沫,嘴里还呜哩哇啦说着人们听不懂的话,没过一会儿就晕了过去,去医院急救才算捡了条命回来。
出了这趟子事,自然也就不能再继续做法了。
那位阴阳也硬气,愣是把上次拿的钱给全数退了回来,还说自己法力不够,不能替主家办事,惭愧之极。
这可就难住了曾小西的舅舅,这附近可就这么一位高人,他都搞不定的事情,可就真不知道该找谁了。
车队里日常的货运单子都已经堆了不少了,可大家都人心惶惶,谁也不敢去。车队可是这个物贸公司的根基,眼看着就停摆了,曾小西的舅舅着急上火,没两天就病倒了。
前两天曾小西听说舅舅病了就回去探望,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所以就想起了清虚道长,可去了白云观后,那个看门的小徒弟才说自己师傅已经回乡祭祖了。
于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想法,曾小西才临时抓了我的差。
“你抖什么?”曾小西白了我一眼。
我老脸一红,“我这不是第一次吗?紧张!”
大概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曾小西脸红了一下,然后瞬间恢复如常,“我跟你说,我舅舅可不好糊弄,你得装得像点儿。”
“哎,我说,我可以不来的!”
“不行,这可是我亲舅舅!”
坐在曾小西车上,我一脸苦闷,这都什么事啊?
两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曾小西的老家。
这是一座现代化的矿业城市,城市不大,但很繁华。
曾小西舅舅家在半山的豪华别墅区,我们一进门就见到了一脸愁容的范明浩。
“哎,我说,二姐,你怎么把他带来了?”这小子一见是我,当场就准备发飙。
曾小西这位二姐圆眼睛一瞪,“闭嘴,清虚道长回家祭祖,我只能找到他,你不指望舅舅急死吧?”
她这么一说,那个纨绔直接就缩了。
我见到老范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哼哼,听说来了法师就准备起来,可一见我这般模样,登时又躺下了。
“小西,我白疼你了!”
“舅,说什么呢?我上次车子出了毛病,全是他帮着看好的。那家伙可能闹腾了,别人都不管用,就他行!”曾小西说着,信手把范明浩挒了过来。
“啊,对,爸,这小子……不,陆……法师是真人不露相,是真有本事!”
在两个小辈连番的怂恿下,老范才哼哼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把头上捂着的白毛巾拿了,然后问道:“都说十道九医,你要是有真本事就帮我瞧瞧,我到底是什么毛病!”
我近前两步,抬眼瞧了瞧,然后伸手抬起了老范那颗硕大的头颅,“伸舌头!”
“情志抑郁化火,内炽于心,发热、口渴、心烦、失眠,食不甘味、睡不安寝!药我就不开了,是药三分毒,以后记得戒烟戒酒,多喝绿豆汤!情况会慢慢改善的!”
不就是装相吗?
好歹我也是系里话剧社的成员,骗个土包子暴发户足足够了。
老范登时就瞪大了眼睛,忙着想站起身来,范明浩和曾小西赶紧过来搀扶。
“说别的没用,心病还须心药医,只要把车队的事情解决了,你的病能好七成。但最好借这码事把烟酒戒了,要不然以后也是麻烦。”
“哎,哎!”老范连声应是。
“事不宜迟,那个谁,丫头,你这就带我去车队瞧瞧吧!”
演戏头一条就得把自己骗进去,自己都当局外人,谁还肯信呢?
我这么装模作样的拿捏了一番,不仅镇住了老范,就连小范也有点儿入戏了。就是他二姐不肯,趁着没人的时候狠狠拧了我一把,大概是嫌我刚才叫她丫头了。
老范本来眼看着就病入膏肓了,听说我要去车队看看,谁拦都拦不住,愣是拖着病体一起来到了车队。
我一进车队大门,就觉得这里气氛诡异,除了门房里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整个车队的大院里就再没有一丝人气,显得死气沉沉,让人没来由的觉着憋闷。
见我们来了,一位老人从门房里出来,和老范说了几句话就跟着我往里走。
“小先生,二狗就在这辆车上出的事,后来我们就把这辆车停了,可他不愿意走啊!前段时间,那位先生还来设了阵,可没过几天就又闹腾开了,不管用啊!”
我顺着老者的指点,朝院墙的西北角望了过去,大概前些日子的法坛就设在那里,于是抬步走了过去。
地上并没有打扫,还有一些烧过的五色纸,围墙上画着一个硕大的八卦,八卦正中央贴着一张手掌宽窄的桑皮符纸。
纸是蓝色的,上面用红色的颜料涂写,我猜是朱砂,朱砂里还掺着金粉,所以看起来古意盎然。
上面书写的符咒曲里拐弯很是怪异,可却透露着潇洒苍劲之意,我一看之下不由得心生喜悦,好像和这张符纸有着天然的亲近感。
于是我又离近了些仔细看了看,然后慢慢体会着符咒笔划间的悦动和难以言喻的情致,不自觉地用手跟着画了起来。
开始还有些生涩,到后来竟然能一笔书成,整个身体也像刚刚蒸完桑拿一般通泰、舒展,神清气爽。
我沉溺其中、不能自拔,直到有人推我,我才如梦初醒。
“哎,你都站了半小时了,到底能不能行?我舅一个病人还跟着陪绑呢!”
我扭回头,才看见曾小西翻着大白眼,一脸的怒意,也就是人多,要不然早扑过来了。
“啊,没事,我得见灵符,心有所感,怠慢了!”
说着我信步走向了宿舍的方向,然后问一起跟来的老人,“老师傅,这里现在还住人吗?”
“噢,没人住也有几天了,主要是闹腾得厉害,都不敢!”
“没人住啊?那前面拐角站着的那个穿着一身蓝的人是哪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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