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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没睡?”盛轶问。
“先说,为什么不结婚了?”
江棋等了一会,才听到盛轶说:“我被甩了。”
不知道是因为太困,还是真的委屈,盛轶的这句话里,混着点鼻音,
江棋不厚道的想笑,“为什么,因为你忙?”
“忙是我那一部分原因。”
“什么意思?”江棋扭过头来。
盛轶叹了口气,“她跟我说她有个喜欢的人,从高中一直喜欢到现在。”
“……”江棋在心里默默的数了数,然后操了声,这绿的有点久哇,深绿。
“那现在呢,她跟那个喜欢的人跑了?”
“分了后就没问了。”盛轶也转过来,平躺着,“她说那是她心里的一个结。”
“什么结?”
“以前人走了追不上,现在回来了,有机会了,就想试试,不论结果怎样,至少回想起来的时候没留遗憾。”
“听你这语气,怎么像是原谅她了。“
“原话,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她跟我说过,我以前就知道有这么个人,只是不知道她会这么喜欢。”
“可你们都快结婚了,她这个时候这样做,就一点都不考虑你的感受?“
“所以也有一部分我的原因,我没照顾好她,单纯从不考虑对方感受来说,大家都有责任。”盛轶笑了声,“对于她的选择,我能接受,只是不太能理解“
江棋想了想,“接受和理解,你怎么区分的?”
“理解她的动机,不接受她的行为。”盛轶说:“打个比方,就像人在饿肚子的时候,一盆现成的但可能并不合你胃口的菜,和一堆你喜欢但是未经加工的零散食材,我只会选前者。”
江棋笑道:“婚姻又不是饿肚子。”
“人生就是饿肚子。”
“可她并不急于果腹。”江棋说:“也许你很着急结婚,她刚巧又是一盘现成的,还合你胃口的菜,但她不是,她不慌不忙,有足够的时间自己动手,从那堆食材里做上上之选。”
“自己动手有风险。”
“预判风险在可承受范围内。”
“你没在安慰我。”
“实话实说而已。”
盛轶甩了个背影给他,“你和她一样,只把我当成是用于果腹而没有咀嚼意义的东西。”
江棋哭笑不得,如果有可能,他会让他知道他有多想嚼他。
“甘蔗渣?”盛轶想了半天给自己找准了定位。
江棋大晚上笑精神了。
“可能我没有那种可以放在心上那么久的人,不太能体会,”盛轶转过头来看着他,“你呢,你怎么看?“
“我有啊。”
“别骗我,戚楠说那是你表妹。”
“……”江棋:“靠!”
戚楠这个……贱人!
“她最近是不是在找你复合,我听到她给你打电话了。”钱心蕾在盛轶手机里有她自己的专属铃声,她自己设的,一个她喜欢的日本组合的歌,江棋听了这么多年已经会唱了。
没想到都分手了,盛轶还留着,人果然还是感情动物。
“我在犹豫。”盛轶背对过去,声音逐渐小了。
“别犹豫了,犹豫本身说明在这个问题上,你更偏向于和,发生这种事情,正常反应一般都是拒绝。”
“恰恰相反。”盛轶声音糊的不凑近听都快听不见了,“在我很饿的情况下,不想吃熟食,我在犹豫……”
所以呢,是真的结束了还是在说梦话,江棋不得而知。
居然在讨论这么严肃的话题时睡着了,说好的入睡困难呢。
两个人对对虾一样并排半蜷着,江棋看了他一会,困了,睡过去之前够到他的脚,拉过来捂了会,硬撑着在睡着之前给他放了回去。
早上盛轶先醒的,定了闹钟,一响就被他摁了。
睁开眼,江棋的脸就在他前面,不到一个电脑屏幕的距离,两人面对面睡,那感觉……挺微妙的。
盛轶忘了关闹钟之前他手是怎么放的了,没碰到他吧。
他没睡够,躺着没有动,就这么放空了两分钟,对面江棋睡的挺熟,呼吸平稳,睫毛安安静静的散在眼皮下。
这小子长了张好脸,虽然用眉清目秀来形容一个近三十的男人已经不怎么合适了,但他确实长的干净,性格方面除了慢热点,其他都挺好。
这样的条件还一直单着,让他不由得对他惦记了很多年的人好奇起来。
戚楠说那个人虽然不是他表妹,但真有其人,江棋想了很多年了,就是没胆,不敢说。
对方有家室所以不敢说?
戚楠说不是。
对方是上司所以不敢说?
戚楠说不是。
对方是明星?
不是
……
戚楠问他愿不愿意加入他们捅窗户纸小分队。
盛轶终于发现了问题的症结。
们?
为什么你们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戚楠想抽自己了,多嘴了这么一句,居然让盛轶看出自己的特殊性了。
“是不是因为,那个人是……”盛轶几分不敢置信,“钱心蕾!”
戚楠翻出一双死鱼眼,“哈。”
……
盛轶反应过来自己足足盯着江棋看了有十分钟了,才一个惊醒收回了目光,不知道是不是阔别多时,总觉得那张脸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每一处都像是生了黑洞要把人往里吸,他心跳莫名有些快,在大到吵醒江棋前,起身下了床。
盛轶去洗漱,看到洗衣机,猛的想起昨天洗的床单好像忘了晒了,他看外面的天,阴沉沉的,天气预报说今天可能有雨。
好吧,又要委屈江棋再跟他睡一起晚了。
江棋醒了后,把盛轶的枕头抱过来,狠狠揉搓了一顿,然后利索的起床。
到了办公室,王文宇在群里喊他发红包,今天光棍节,作为群里唯一的万年老光棍,这种日子你必须散发散发。
江棋看微信钱包里还有钱,就发了五百块。
这么重要的节日他居然给忘了,购物车里还放着之前看中的两双运动鞋,不知道还抢不抢的上,早知道昨天刷什么论坛啊,失策。
江棋:“不对啊,我过节为什么要给你们发钱?“
最佳手气戚楠说:“破财消灾知道不,你只有散了钱,才能把这万年单身的命给结掉。”
盛轶:“那就再发一个吧。”
江棋想想有道理啊,又发了五百。
然后不知道谁想了个损招,说最佳手气要接龙。
再然后那天的运气好到江棋要哭,等回过神来,钱包里只剩下0.46元了。
江棋:“只剩下0.46了,发不了了。”
盛轶发了个红包,上面写着“江棋专属。”
还是桃子对他好,江棋心里一阵感动。
拆开一看,0.54元。
这数字……
退出去,果然看到盛轶说:“给你凑个整再发吧。”
江棋:“……”
真体贴啊。
感动哭。
江棋私敲他,“晚上去我妈那吃饭,有时间吗?”
“可以啊。”
“你开车了吗?”
“没有。”
“那我过去接你。”
“嗯。”
下午陈嵘来看洗碗机,一进门家里黑咕隆咚的,以为窗帘没开,走进来才发现是阳台上晒了床单被套,加上外面阴天,光给遮没了。
这种天,洗什么床单?
她在江棋房里兜了一圈。
又去盛轶房里看了看。
完了洗碗机也不修了,回去路上去菜场又多买了两个菜。
下班后江棋去接盛轶,外面下着小雨,冷丝丝的,路上又一直堵车,他就跟盛轶用微信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他把车停在他们公司楼下,盛轶绕到他这边,敲了敲车窗,示意他下来。
“我来开吧。”他说。
江棋坐到副驾驶上,盛轶头发上粘着雨丝,进来后他用手胡乱揉了揉。
“你淋过雨了?”江棋问。
“刚等你那会去四处转了转,看有没有什么能买的。”
“就是去吃顿饭而已,我不会做,以后这种机会多着呢。”
“那就更得买了。”盛轶笑,“等下路上再看看。”
江棋在车里四处找毛巾,这雨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盛轶不知道在外面走了多久,看他衬衫领口都有些湿了。
后座位上有条他的围巾,江棋够过来让他先擦擦。
“没事。”盛轶把车停在一家水果店门口,“在车里等我。”
他拎了几个果盒上来,放在后座。
“再去买瓶酒吧,叔叔最近还喝吗?”
“来不及了,下回吧。”
因为是老小区,车位本来就少,加上下雨,人全堵在门口,江棋他们找了半天,才在远一点的路边找了个位子。
雨越下越大,路灯下纵横交错的线,辨不清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有伞吗?”盛轶问。
“应该有。”江棋在后备箱里找了找,果然,陈嵘这个爱操心的妈给他准备了。
盛轶撑着,找了几个方向都不对,他搂过江棋的肩膀,把伞撇到他那一边,“你感冒刚好,别又淋了。”
这姿势让江棋很不舒服,他推开他,“过去一点。”
盛轶松开手,“抱歉。”
不长一段路,磕磕碰碰走了很久,江棋想他刚才话是不是说重了,好像态度也不好,盛轶感觉到了吗,他不说话了,应该是感觉到了。
他有点心虚,刚动作太亲了。
他又有点烦躁,他想过很多次,像这样在下班后和盛轶一起,开车去他们家吃一顿晚饭。
在这样一个平平常常的雨天轻轻松松的实现,让他有点搞不清现实。
等明白现实是什么样又有点失落。
到家后,陈嵘一边笑着让盛轶进来,一边打发江棋去买瓶酱油。
“现在?!”江棋惊了。
“对,现在。”
“你还有什么没烧好啊?”
“剩最后一个汤了。”
“酱油汤?”
陈嵘啧了声,“让你去你就去,有这说话的工夫早买来了。”
江棋看了盛轶一眼,朝她妈使眼色,压低了声音,“别乱说话。”
陈嵘笑笑:“知道知道。”
江棋转身的时候,总觉得他妈这个笑容不怎么寻常,大有深意的样子。
他捏着手里的酱油钱,有点不敢下楼了。
防完这个防那个,他这个恋暗的,不是一点苦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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