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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村东边的那条安杨河边，在薄雾笼罩的清晨时分，总是热热闹闹的。
村里早起的少女或者妇女们都早早的来了这里，捧着自家要洗的衣服，带着敲衣服的棒棍，蹲在了河边的青石板上，一下下的用力敲着，把衣服中的泥污敲打出来。
此时，三四个妇女和一个少女正蹲在河边边洗着衣裳边闲话着家常。众人嘴皮子翻飞间，所说的内容，关于自家的都不过只言片语。
而关于那些风牛马不及，东家长李家短的村中八卦，她们却是不厌其烦的说了个热火朝天。
讨论中，不知道是谁开始提起了廖家兄弟的事情，说到他们父死母丧，还有个残废的弟弟时，都替他们觉得可怜，叹气惋惜。
王金花把敲好的衣服在水里甩着，看着河水道：“我听说，廖家捡来的那个小媳妇，那天掉河里好像摔得不轻呢，把脑子都给摔坏了，完全记不得人了呢。”
一旁身穿灰布衣的陈丽娟笑着飞快的接上话：“可不是吗，我也听说了，是说失忆了，谁都不认识了勒。”
“那也是个可怜的，投胎到了那样的一家人家里，好不容易被廖家大郎捡回来了，这还没过几天安生日子呢，又给摔河里了差点淹死了。”
“真不知道那女娃娃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命这么苦。”廖家三婶马秀兰皱眉有些同情的说道。
身穿绿衣，面容姣好的妇人季雨蝶面露不屑，嗤笑着说道：“廖家大郎平时看着挺老实的一人，没想到这回也这么坏心思了呢。”
“把人家女孩子往家里一带，喂了两顿饭，就一两银子都不用花，平白多了个暖床的媳妇呢。”
陈丽娟鄙夷的瞥了季雨蝶一眼：“人家大郎是好心，看她们姐弟两没地方去了，才收留人家的。这等养大还得几年呢，就算现在一分钱没花的娶了她，那也合情合理勒。”
季雨蝶眼神怨毒的瞪了陈丽娟一眼，难听的话继续从她嘴里蹦了出来：“你们可别忘了，那丫头的娘可是跟人私奔了呢，贱胚子的女儿自然好不到哪去，才小小年纪就会到处勾引男人了。”
“她要是不发浪，廖家大郎当初怎么会被迷的瞎了眼，傻乎乎的带了两个吃白饭的闲人回来。”
陈丽娟直接冷哼一声拆了她的台：“你这是嫉妒了吧，当初你和廖家二郎那点破事，村里谁不知道。你是听到了昨天他们叔嫂两人一起上山了半天才回来，心里又开始不舒服了吧。”
“陈丽娟，你瞎胡说什么呢，我已经嫁人了，是有夫家的，你怎么这么恶毒，竟然想败坏我的名声。”
被搓破了心事，季雨蝶面色一急站了起来，伸出手就想去抓陈丽娟。
“呵，就你还有名声吗？”
陈丽娟不甘示弱的也站了起来，双手叉腰，眼角余光却撇见了身后不远处站着的粉衣少女，那正是她们口中讨论着的廖家大郎媳妇。
悠然站在她们身后，把那些话全都听了去，身旁同样听见了的顾言之眼睛都气红了，小小的身子气愤的颤抖着。
要不是被自家姐姐死拽着，他刚才都准备冲上去把那女人推河里了。
季雨蝶目光不善的看了悠然一眼，冲她重重的冷哼了一声，然后弯腰把自己洗好的衣服收了起来，抱着木盆头也不回的走了。
陈丽娟则放下了叉腰的双手，对着悠然热情的笑了起来：“哟，悠然你也来洗衣服啦，嫂子我都好几天没看见你了。听说你生病了，我本来打算去看看你的，可你家大郎说没什么大碍，让我们不用去了嘞。”
悠然浅笑盈盈的走了过去，声音平静又温和的道：“是没什么大碍，劳烦嫂子们挂心了。”
“就是受了点伤，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悠然笑着跟另外三人点了点头打着招呼：“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大家了，实在不好意思。”
“你这孩子，怎么不在家多休息几天，这么快就又跑出来了。”马秀兰站了起来说道：“我是廖青的三婶娘，你以前也是喊我婶娘的。”
“三婶娘好。”悠然看着面前头发有些灰白的老妇人，见她面露慈祥，她眼神也温柔了几分。
“悠然啊，你以前都是喊我丽娟嫂的。”
陈丽娟热情的介绍完自己，还不忘介绍旁人：“这边这个是王金花，叫金花嫂就好。还有这位是天科叔家里未出嫁的小姑娘，廖相宜。”
廖相宜是个腼腆内向的小姑娘，她对着悠然笑了笑，就又低下了头继续洗衣服了。
悠然边洗着衣服边跟着她们又寒暄了几句，最后跟着廖家三婶娘一起走，在村东头分开各自回了家。
把衣服在竹竿上晾晒好，悠然坐在屋檐下的木椅上，垂眸看着还在生闷气的顾言之。
她伸手掐了掐眉心，突然觉得有些累：“小言，去把小四一起叫过来，我有话跟你们说。”
“哦。”顾言之应着，把在偏房里陪着廖奇说话解闷的廖远拉了出来，走到了悠然面前。
廖远脸上挂着个大大的阳光笑脸，两边脸颊上小酒窝深陷：“悠然姐，你回来啦。我跟你说哦，鸡舍里的母鸡还活着呢，今天早上还下了一个鸡蛋呢。”
“是吗，那挺好的。”悠然淡淡的应着：“你们两个先坐着，今天在河边有件小事，我想跟你们谈谈。”
悠然把早晨在河边听到的，关于廖家和他们姐弟两的闲言碎语，都当着廖远的面说了个大概的意思。
廖远的反应如同悠然预料之中的愤怒激烈，而顾言之也越发的抿紧了小嘴，眼眶发红。
悠然低头揉了揉眉心，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睡觉时受凉了，还是被早上那一幕给影响了，她总觉得精神有些疲惫。
再疲惫，今天这事情也得解决了，村子里那么多张嘴，今天这些话，哪怕明日不是同一个人说，也会有另外的人闲着嚼舌根。
小言这孩子喜欢多想，思绪繁多，要是不跟他讲清楚情况，难保他气闷会憋坏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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