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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半夏被这一脚直接踢到了地上,菜刀也从手里滚落,掉在了一边。
她转过身,坐在地上,一双血红的眸子毫不示弱的愤恨的盯着阮富贵,两只小手在身侧倏然握紧!
阮富贵见她这样子,眉头拧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他弯着唇角冷哼了一声,“怎么,不服气?”
服什么气!?
阮半夏连枪都不怕,还怕阮富贵的拳头吗?
以前是看在他是爷爷,又是老人的份上,她不想跟他计较,现在她都出了阮家的门了,阮富贵还是这样拎不清事,仗着自己长辈的身份,还想再打压她,门都没有!
从地上一下爬起来,阮半夏捏着拳头站在阮富贵的眼前,抬起头,凌厉的视线狠狠的盯着阮富贵。
阮富贵还从没有被人这样挑战过威严,他咬着牙抬起手,就朝着阮半夏的脸上打去……
阮半夏拧着眉正要受这一巴掌,忽然一只手狠厉的抓住了就要落在她脸上的手,她心里一惊,倏然看过去……
阮冬青阴沉着脸色站在阮富贵的身后,一双黑色的眸子就像要喷出火一样,暴怒的瞪着阮富贵,“别,打,姐!”
阮富贵哪里想到以前怕自己怕的要死的孩子,现在竟然敢替阮半夏出头,他用力的抽了一下自己的手,却意外的没有抽动,顿时气得火冒三丈,“要造反吗?”
阮冬青不说话,紧紧的捏住他的手腕,不放手,就是瞪着他。
阮半夏本想自己挨了阮富贵一巴掌,然后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自卫对阮富贵出手,没想到阮冬青现在站出来,深吸一口气,她抬手抓住了阮冬青的手,“青儿!”
姐姐一发话,阮冬青愤愤的甩开阮富贵的手,转身站在阮半夏的前面,把阮半夏护在了身后。
阮富贵吃痛的揉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抬起头,暴躁的看过去,“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是不是活腻味了?跑回来闹什么事?”
阮半夏冷冷的笑了一声,他吃亏了才想着讲道理了?要是阮冬青刚才不站出来,他肯定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把她暴打一顿!
她笑了笑,“爷爷,既然你要讲道理,那夏儿现在就跟你讲理!”
说完,她拉开站在自己身前的阮冬青,然后转身阴冷的看着坐在地上的刘氏和薛氏,嘲讽的笑,“你先问问她们今天都做了什么?”
刘氏见矛头一下指向自己,忙捂着手臂喊疼,薛氏心里心虚,面上却还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爹,你别听这个丫头胡说,我们就在家掰玉米,她拿着刀冲进来,二话不说,就往我们身上砍!”
跟薛氏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了,薛氏就是翘一下屁股,阮富贵就知道薛氏在想什么,现在看见她这个表情,他心里暗道一声不好,看来今天这个脸是丢定了!
阮半夏闻言,笑了笑,对身边的阮冬青说,“青儿,你去大婶的屋里看看,你丢的东西在不在。”
阮冬青“嗯”了一声,抬起脚就朝着薛氏屋里跑去。
薛氏见状,忙大声的叫了起来,“你个杀千刀的傻子要干什么!你凭什么去我的屋里,你给站住!”
不管她怎么叫,阮冬青还是冲了过去,忽然衣领被人拉住,他一回头,就看见阮富贵那双凶神恶煞的眼睛正狠狠的瞪着他,“你个喂不家的白眼狼,老子同意你进去了吗?”
话音刚落,他手上一用劲,拽着阮冬青的衣领直接把阮冬青拖翻在地。
完了,还一脚狠狠的踩在阮冬青的肚子上,伸手指着阮冬青,“傻子,你再敢跟老子横一下试试!”
阮冬青措手不及吃了这样的亏,瞪着双眼想要推开阮富贵的脚,可他毕竟只是一个八岁大的孩子,虽然叶俊生让他平时练手力和脚力,但时间不长,他那点力气又怎么能够跟阮富贵这样天天干农活的农村汉子比?
一时挣脱不开,只能干瞪眼的看着阮富贵。
阮半夏气得肚子都要炸了,阮富贵打她可以,她却见不得阮富贵打阮冬青,别说是阮富贵,任何人都不行!
她左看右看,看见刚才自己掉在地上那把菜刀,她冲过去,正要捡起菜刀,一只手横冲了过来,在她眼前一把抢走了菜刀。
她猩红的眸子倏然扫了过去,抢了菜刀的薛氏,手里举着菜刀手舞足蹈嘚瑟的跳了起来,“不给你,就是你给你!我看你还能怎么横!”
阮半夏看着薛氏的眸子微微一眯,又是那种要钱不要命的眼神,薛氏顿时不敢跳了,赶紧把菜刀扔到了阮富贵的手上,害怕的躲在了阮富贵的身后,“爹……”
阮富贵手里有了菜刀,底气更足了,拿起菜刀就指向阮半夏,威胁道,“死丫头,你要是再猖狂一下,我就宰了傻子!”
阮冬青躺在地上,双手抱着阮富贵的脚,身体不停的挣扎着,一张小脸憋得通红,看着阮半夏大声的叫,“姐!姐!姐!”
看着他那双倔强的眼神,阮半夏知道,阮冬青是让她不要管他,不要手软,可阮半夏怎么可能,怎么舍得不管他!?
不管心里再怎么气,阮半夏还是强压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她用尽量平缓的语气说,“爷爷!今天不是我要闹事!是大婶和嫂子趁着我不在家,把我院门的锁砸了,进去偷了我的东西!”
薛氏现在有阮富贵撑腰,根本就不怕阮半夏了,她站在阮富贵的身后,伸了一个脑袋出来,“放你娘的狗臭屁!这个村子这么多人,你凭什么说是我们偷的!”
趁着他们闹的空档,猴崽子逮着机会冲进了薛氏的房间,薛氏话刚说完,猴崽子手里就抱着两床被子跑了出来,站在阮半夏的身边,把手里的被子举给她看,还明知故问,“阮姐姐,这不是你和青儿的被子吗?怎么在那个房间里?”
阮半夏看了眼被子,抬起头,凌厉的视线一下扫到薛氏的脸上,讥讽的笑,“不是没偷吗?那这是什么?枉你也一把年纪了,居然做出鸡鸣狗盗的事情来,还要不要脸,害不害臊!?”
薛氏看见那两床被子,心里一虚,可她是什么人,整个村出了名的泼妇,能就这样认了罪?
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两床被子,就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两床被子是大郎送给我的,你凭什么说不是我的?”
“是吗?”阮半夏阴冷的笑了一下,从猴崽子手里拿过其中一床被子摊开,对着众人转了一圈,然后看向薛氏,嘲讽的笑,“那这上面这个水印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大婶和大伯到现在还在尿床?”
那一床被子正是阮冬青的,今早上起来的时候,阮半夏就看见阮冬青一脸臊红的走出来,然后她进阮冬青的屋,就发现那孩子昨晚尿床了,本来想着今儿回来以后再拿出去晒晒,却没有想到薛氏连一床尿过的被子都看得上!
外面看好戏的人一阵笑,笑得薛氏红了脸,却还死鸭子嘴硬的说,“我今儿早起来口渴了,喝水的时候不小心洒上去的,不行吗!”
“是!”阮半夏也不否认,镇定自若的说,“那不如请大哥回来说说,这被子他是在哪买的,花了多少钱,还是说他找人做的,里面填了几两重的棉花,随便说一个,只要他说的上来,我就承认这被子是你的!”
薛氏扁了扁嘴,支支吾吾的,“那,大,大郎哪,那么,那么,容易回来。”
阮半夏也懒得再跟她废话,“猴崽子,你再去找找,青儿最喜欢躺的那张贵妃椅在哪!”
她话音刚落,猴崽子就跑走了,阮富贵气得红了眼睛,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猴崽子在自家屋里跑来跑去,没一会儿,猴崽子就从柴棚里把那张贵妃椅搬了出来,“阮姐姐,在这!”
阮半夏看见那张椅子,心里冷冷的笑了一下,敢情刘氏在她那里转悠那么久,就为了这一张椅子。
她站在院里,指着那张贵妃椅,提高音量,“各位叔叔婶婶,那张椅子我想大家应该都见过吧,你们说,那椅子是谁的?”
这还用问吗!
谁不知道那椅子是阮半夏的,整个村里,也只有她才有那余钱买那么贵的椅子坐。
阮半夏笑了笑,看向阮富贵,“爷爷,现在证据我都已经找到了,难道你还觉得是我在无理取闹?”
所有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阮富贵就算再怎么蛮不讲理也不可能在这么多人眼前耍无赖,他慢慢的抬起自己的脚,放开了阮冬青,脚才刚刚着地,他拿着菜刀的手一下呼到了薛氏的脸上。
“咣”的一声响,菜刀面打在薛氏的脸上,薛氏直接被这一下呼到了地上,半边脸都肿了起来,疼得她狂吐了两口血后,捂着自己的脸不敢哭出声,就干流眼泪。
阮半夏冷眼看着,忍不住哼了一声,阮富贵要是真想打薛氏,那可不是菜刀面,直接拿着刀就砍薛氏了,他这心里到底是有多偏着薛氏,有多护着她!?
阮半夏走过去把阮冬青从地上扶起来,伸手拍了拍他衣服上的灰,看着他肚子上那个狠厉的脚印,她的心倏然一疼,就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的捏住一般,疼得快要喘不过气。
猛地一回头,她猩红的双眼暴怒的看向阮富贵,“爷爷!趁着我现在还叫你一声爷爷,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就别怪我不顾念骨肉之情!”
阮富贵心里那个气啊,气得他浑身都抖了起来,活了这一把岁数了,竟然被一个十岁的女娃当众威胁!
而他却没有什么办法!
他的身体晃了晃,好不容易忍住,抬起一双布满沧桑的双眼,狠狠的瞪向薛氏和刘氏……
薛氏这一看,吓了一跳,她嫁到阮家这么多年了,还从没有见过阮富贵用这样骇人的眼神看过谁,心里猛地一惊,也顾不得脸上有多疼了,她爬起来跪在地上,就对着阮富贵磕头,大声的哭道,“爹……爹,这件事不能怪我啊……”
说着,她跪直身子,一手指向刘氏,嗷嗷的叫道,“都是她,都是这个小贱人,是她怂恿我的,她出的主意,锁头也是她砸的……”
刘氏哪里能让薛氏把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推,她捂着手臂,泼皮一样的骂过去,“娘!你怎么能这样不要脸!?是你冲进去翻箱倒柜,见了啥好的都想拿,要不是我拦着你,夏儿家都被你搬过来了!”
“你个肠穿肚烂的死东西,要不是你出的馊主意,我能去吗?”薛氏也不是好惹的,她从地上爬起来,就冲到刘氏眼前,抬起手对着刘氏受伤的手臂狠狠的拧了一下,“你个小贱人,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
“哎哟哇!”刘氏疼得脑门上渗出了许多汗,一张脸顿时刷白了下去!
阮富贵知道薛氏下手重,也怕薛氏把刘氏弄出个好歹来,他沉着气走过去,抓住薛氏的头发,一把将她扯到了地上,抬起脚,对着薛氏的胸口狠狠的一脚踹下去,“你也不是一个好东西!”
把两个女人分开,阮富贵看了眼刘氏,心中憋着一口气,面无表情的说,“你才嫁到我们阮家不足两年,就给我惹了这么大的祸,我留你不得!”
说完,他弯腰拎起刘氏的衣领,就朝着门口走去。
刘氏这一见,顿时哭天喊地的叫了起来,“爷爷!爷爷,不要,我还要给小郎喂奶呢,你不能赶我走!”
薛氏看见终于有一个顶锅的,心里一喜,听见刘氏的话,她忙出声,“小郎有我带着,不求你操心!”
你就安心的滚吧!
阮富贵拎着刘氏,不顾她的哭喊,硬着心肠一把将刘氏扔出了门,刘氏摔在地上,也顾不得自己浑身是伤,哭喊着就朝门里跑,“爷爷……爷爷,你不能赶我走!”
阮富贵一脚踹了过去,直中刘氏的胸口,他站在门口,看着摔倒在地上痛哭不已的刘氏,虽然心里念及小郎,有些不舍,但他不能因为今天这事,以后被全村的人戳着脊梁骨骂,面目阴沉的看着刘氏,厉声喝到,“滚!”
刘氏今天被阮富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赶出了阮家,脸上早就没光了,她捂着自己还在流血的手,愤愤的瞪了一眼阮富贵,从地上爬起来,哭着就跑了。
刘氏一走,阮富贵和薛氏心里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阮富贵回身,走到阮半夏的面前,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说,“夏儿,我已经把祸人精赶出家了,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
他只赶走了刘氏,却对薛氏只是打了两下,阮半夏心里跟明镜似的,那刘氏孩子才两个月大,说不得过几天就借口小郎离不开她就回来了。
这个阮富贵护犊子护的还不是一般!
余光瞥了眼坐在地上畏畏缩缩不敢说话的薛氏,阮半夏沉着脸色,看向阮富贵,“爷爷,我相信你一定还记得当时把我赶出阮家时,你说过的话吧!”
阮富贵眉头一动,紧紧的拧了起来,朝着阮半夏走近一步,压低声音,“夏儿,你人也砍了,我也给你交代了,不要再不依不饶的拎不清事!”
“呵……”阮半夏丝毫不给他面子,抬起头,毫不畏惧的迎视着他压迫的眼神,笑笑,“看来爷爷是忘了!”
她转头对着站在篱笆外的邻居大声的说,“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爷爷你当时说,我和青儿出了阮家的门,从此以后我走我的阳光道,你们过你们的独木桥。”
倏然转身,阴冷的视线冷冷的落在阮富贵的脸上,“今儿这事,我就算给爷爷一个面子,饶了这两个女人,但是!!!”她骤然加重了语气,“如果再有下一次,我阮半夏一定报官,让官老爷给夏儿做主!”
说完,阮半夏拉了阮冬青,叫了猴崽子,“把被子抱着,贵妃椅搬着,我们走!”
三个屁大点的小孩在众人的眼前抬头挺胸,气势汹汹的走出了阮家。
众人见好戏没了,也就都散场了。
阮富贵心里憋的那口气无处发泄,看见自己大儿子阮建业这时候才从门口走进来,他一步冲过去,对着阮建业的脸就是一巴掌扇了下去,“有事的时候不见你人,事儿完了,你就滚出来了!?”
阮建业被阮富贵打了一巴掌,心里气闷,却也不敢说什么,只能低着头默默的受了。
阮富贵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阮建业一眼,“你这么大的人了,媳妇和儿媳还要我出面帮你教训,窝囊!”
看着阮富贵生气的拂了袖子转身进了房间,阮建业心里的火气“蹭”的一下冒了上来,几步走到薛氏的面前,伸手将她从地上一把拎了起来,拖着就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薛氏心里一慌,鬼哭狼嚎的叫了起来,“相公!相公!疼……疼……”
房门一关,薛氏杀猪般的叫声就从屋里传了出来,“哎呦……啊……哎呦……”
阮半夏他们回了家,阮冬青和猴崽子很乖的帮着阮半夏一起收拾屋子,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又把被翻倒的柜子扶起来,三个孩子忙了好半天,才终于把屋子打扫干净。
三个人累得直接躺在了地上。
阮半夏转头看了眼猴崽子那张脸,想起刚才他奋勇冲进薛氏房间把被子抱出来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唇角“哈哈”的笑出声来。
真是没有想到,这个猴崽子平时看着挺吊儿郎当,关键时刻却这么有用。
猴崽子和阮冬青同时看向阮半夏,见她笑,两个孩子虽然不知道阮半夏在笑什么,也跟着傻呵呵的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阮半夏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按了按阮冬青和猴崽子的小肚子,笑眯眯的问,“饿了吗?”
两个孩子一听阮半夏这样问,忙点头!
阮半夏笑了笑,站起身,朝着厨房走去,阮冬青和猴崽子也一咕噜的爬起来,跟着阮半夏的身后。
为了感谢猴崽子,阮半夏特意炒了一大碗的肉,还煮了干饭,另外加了两个素菜和一碗汤。
猴崽子坐在桌前,看着桌上那碗肉,馋的直流口水,拿着筷子却没有动手。
阮半夏见他不动,抿了抿嘴,夹了一筷子的肉放进猴崽子的碗里,“吃啊,愣着干什么!?”
虽然前几天一直跟着阮半夏和阮冬青,可猴崽子还从没有留下吃过饭,刚才阮半夏炒菜的时候,他就闻着实在是太香了,现在看着碗里的肉,他拿着筷子就夹了两块扔进嘴里,顿时眼睛都睁大了,惊喜的看着阮半夏一个劲的点头,“好吃,好吃!”
阮半夏开心的笑了笑,又替猴崽子夹了一筷子的肉放进他的碗里,“今天辛苦你,好吃就多吃一点。”
眼角余光瞥到阮冬青那撅起来的小嘴,她笑了笑,又夹起一筷子的肉放进阮冬青的碗里,“当然,今天最厉害的还是我们青儿了,现在都知道替姐姐出头了,真是好样的!”
说完,她抬起手摸了摸阮冬青的头,阮冬青撅起来的小嘴顿时放了下去,傻呵呵的笑了起来。
“好你个邓青云,家里有饭不吃,你竟然跑到这里来了!”
一声震耳欲聋的咒骂后,王氏气急败坏的走进来,一把掐住了猴崽子的脖子,双眼瞪得跟牛一样,恶狠狠的看着猴崽子。
光听声音猴崽子就知道,是他娘来了,他忙缩着脖子挣扎出来,抬起手用袖子擦了一下油乎乎的嘴,“干嘛呀,娘!我就是在阮姐姐这里吃顿饭怎么了?”
“怎么了?”
王氏气得脸都白了,她还在家里烧饭,就有人跑到她家里来,把刚才阮家发生的事绘声绘色的给她讲了一遍。
本来平时猴崽子在村里横行霸道惯了,这点事倒也没什么,可猴崽子帮的人竟然是阮半夏!
阮半夏啊!
要知道之前叶俊生缠着阮半夏的事整个村里都传遍了,那时候谁不准备看叶家的笑话,现在倒好了,人家叶家的笑话还没看到,就让别人先看了她家的笑话。
特别是想到那个妇人嬉笑着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的那句话,“哎呦,邓家媳妇,你可真是好福气哦,你家猴崽子如今跟那阮家丫头混在一起,说不得以后娶了她,她家那么大的房子就是你的了!”
这话表面上听着没毛病,可那个混字,真真是扎疼了她的耳朵!
她气怒的一把抓住猴崽子,就使劲的朝着门外拖,“我看你那两只眼睛吊的是尿珠子吧,什么眼光,竟然连这个小贱人的屋你也敢进!”
“娘!”猴崽子伸手一把推开王氏的手,皱着眉火大的吼道,“我还没有吃饱呢!不跟你回去!”
“吃,你就知道吃!”王氏撸起袖子,又抓住猴崽子,“走,跟我回家去!”
“不,我不走!”猴崽子再次伸手想要抓住王氏的手后挣脱,可王氏哪里给他这个机会,抓住他就朝着门外拖。
都出了门了,还能听见猴崽子那哀怨的叫声,“我不走,跟着阮姐姐有肉吃……”
阮半夏见着王氏把猴崽子给拉走了,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就像刚才那事没发生过一样,拿着筷子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
“姐。”阮冬青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不,气。”
别说阮半夏没生气,就算阮半夏真的生气,这样的事也不可能在阮冬青面前表现出来。
她笑了笑,冲着阮冬青摇摇头,“姐姐没生气,跟这种人不值得生气。”
阮冬青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阮半夏看了一会儿,见她继续吃饭,胃口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总算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拿起筷子,他忽然停住,没头没脑的嘟囔了一句,“师傅在,就,好了。”
“呃……?”阮半夏转过头看向他,疑惑的问,“为什么你师傅在就好了?”
阮冬青撇撇嘴,低着头闷闷的吃饭,再不说一句话。
阮半夏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阮冬青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这句话,看阮冬青似乎也不想再说,她只是拧了下眉,就继续吃饭。
阮冬青吃完饭以后,拿了阮半夏给的钱,去村头的杂货铺买了一把锁头,拿回来挂在门上,然后跑进柴棚,把沙袋绑在脚上,拎着水桶就在院里面练功。
阮半夏收拾好碗筷后,也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屋檐下,手里倒弄着今天从县里面带回来的布。
刚才阮冬青提到了叶俊生,阮半夏现在就想起叶卿尧来,上次叶卿尧说起的钱庄的事,阮半夏现在觉得,除了这条路,她已经无路可走了。
如果今天她不是为了去钱庄存钱,把钱都带在了身上,就薛氏和刘氏那翻箱倒柜的能力,就算她藏得再深,也能给她找出来!
像她们那种不要脸的人,只要钱进了她们的包,那是打死也不会吐出来的,阮半夏看得太明白了!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看来,以后她是要靠着叶卿尧了,否则她辛苦赚回来的钱要是真的被这些人给抢了去,那就不是今天拿着刀砍刘氏几刀那么简单了。
阮冬青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平时练功练两个时辰就休息了,而今天他累了,也只是进屋喝了一口水,然后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又跑出去拎着水桶开始跑了起来。
阮半夏裁衣服眼睛都疼了,把布料放在一边,看见阮冬青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的,还在跑,她站起身,走过去,等着阮冬青跑过来的时候,一把抓住了他。
“青儿。”她抬起头看了眼艳阳高照的天,心疼的说,“已经练了这么久了,坐一会儿,再去。”
阮冬青摇了摇头,一双湛黑的眸露出坚定,“青儿,以后,要保护姐!”
一句话,说得阮半夏直接愣住了,她就觉得今天回来后,阮冬青哪里不对劲,刚才还无缘无故的提了一句叶俊生,原来是因为今天被阮富贵踩在脚底下的事。
眼眶“唰”的一下红了,阮半夏动了动唇,哽咽了一下,“青儿,你已经能保护姐姐了。”
“没有!”阮冬青难得的能把话说得这样清楚,他看着阮半夏的脸,目光澄净得能滴出水来,“青儿不好,青儿没用!”
挣脱开阮半夏的手,阮冬青倔强的拎着桶继续跑了起来。
阮半夏站在那里,就只是站在那里,看着阮冬青从自己面前一圈一圈的跑过去,心里百感交集,感动,震惊,心疼,种种感情交杂在一起,竟让她对这个弟弟产生了一种不一样的感情。
以前,虽然她对阮冬青也很好,但大多数是因为原主的感情寄托在她的身上,可是这一刻,她看着这样的阮冬青,竟第一次觉得,自己就是原主,她就是阮冬青的姐姐,亲姐姐!
第二天,薛氏天没亮就被孩子的哭声吵醒,她烦躁的皱了一下眉头,从床上爬起来,抱着小郎出了屋。
刘氏走了,小郎没了奶水,昨晚也只是喝了一些米汤糊糊,根本不抵用,没一会儿就饿了。
夜里,薛氏已经起来喂了小郎好几次米汤了,可那孩子就像饿死鬼脱胎似的,吃了,好了一会儿,就又闹了起来。
把小郎背在背上,薛氏就半睁着眼睛开始烧水煮粥,刘氏走了,家里所有的家务又重新落在了她的身上,享了一个月的福,现在又要起早贪黑的干活,这时候,她心里开始念着刘氏的好了。
身后的孩子饿得哇哇叫,哭声越来越响,一声接着一声,薛氏把米和红薯扔到锅里,坐在灶台边烧火,烧着,烧着,就眯着眼睛睡着了。
她以前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现在天还这么早,昨晚又被阮建业给结结实实的收拾了一顿,现在正困得不行,她一闭上眼睛,就睡沉了过去。
忽然,身上一疼,她坐在凳子上的身体直接摔了出去,小郎震耳欲聋的哭声将她所有的瞌睡全部哭跑了。
她一下睁开眼睛,抬起头看过去,就看见阮建业黑着脸站在眼前,心里顿时一慌,她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把小郎从身后放下来,抱在了怀里,“哦哦哦,小郎乖,不哭喽。”
阮建业真是气到不行,还想举起手去给薛氏两巴掌,可看见她怀里的孩子,举到空中的手,还是忍住放了下去。
“好你个薛小花!你不好好的烧火做饭,竟然在这里偷懒睡觉,昨晚上收拾你收拾的还不够是不是?”
薛氏抱着小郎挡住自己的脸,不敢看阮建业的眼睛,昨晚上的事,哎!别提了!
白天她被阮建业打了一顿不说,晚上还被阮建业花式折磨,愣是搞得她两条腿发软,站都站不住,她现在看见阮建业,心里就一阵发憷!
阮建业见她坐在那里不动,气得拿起地上的柴火就朝着薛氏的手膀子上抽去,“我看你真是皮紧实了,还坐在这里准备孵蛋啊!”
“哎呦!”薛氏一阵嚎,忙从地上爬起来,可是手里抱着小郎,她根本就没办法动作利索,又被挨了两下,她才把小郎背在背上,然后填了一些柴,就去开始洗菜。
阮建业恼怒的瞪了薛氏一眼,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呸!老子怎么就娶了你这个懒婆娘!”
薛氏缩了缩脖子,一边切菜,一边提防着阮建业再抽自己。
直到天亮了,阮富贵才从屋里出来,吃完了饭,阮富贵带着阮建业就去地里干活了。
薛氏一个人在家带着小郎,把猪草拿出来切。
“咚咚咚!”
一阵震耳欲聋的敲门声,便随这妇人尖细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姓阮的,你给老娘开门!”
薛氏放下刀,站起身,走过去打开门,就看见刘氏带了几个妇人趾高气昂的站在门口。
刚才敲门的正是刘氏的娘马氏。
她看见薛氏出来开门,伸手蛮横的一把推开薛氏,抬起头,挺起胸就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大声的嚷嚷,“阮富贵,你给我出来!”
昨天那事,薛氏心里知道,他们有点对不住刘氏,她忙走过去,拉住马氏,笑嘻嘻的说,“亲家母,我爹去地里干活了,家门没人!”
“没人?”马氏一转头,看着薛氏冷哼了一声,“你不是人吗?”
薛氏怔了一下,怏怏的笑了,“是,是,是!”
她背着小郎走进厨房,倒了几碗水出来,“这大热天的,你们赶过来肯定累了,先喝口水吧。”
马氏哪里买薛氏的面子,一抬手,直接把碗给推到了地上,“老娘今天是来讨个说法的,不是来看你唱戏的!”
“小妹!”马氏一声叫,刘氏就走了过来。
马氏拿起刘氏的手,就对薛氏质问道,“我问你,我家小妹到底是犯了什么错,你们又是拿刀砍,又是把她赶出家门的?”
薛氏看着地上被打碎的碗,脾气一下就上来了,瞪了一眼刘氏,转头就抬起下巴气怒的看向马氏,“你给我搞搞清楚,砍她的是我吗?是我们家的人吗?她自己做了什么,难道没跟你们说明白?不要搞不清楚情况,就到我家里来撒野!”
“嗨!”马氏没想到薛氏竟然敢跟自己横,更何况她把自家的三个媳妇都带来了,所谓人多气势大,她双手叉腰,下巴抬得比薛氏还要高,“那阮家丫头不是你家的吗?”
“笑话!”薛氏咧着嘴就笑了起来,“你出去打听清楚,那个死丫头早就被我们赶出户了,已经不是我们家的人了,你要是心里有什么不痛快,觉得你女儿受了委屈,你有种就去找她啊,找我们家什么事?”
昨儿个,刘氏回家哭哭啼啼的早就把这些事告诉马氏了,马氏瞪圆了双眼,鄙夷的看着薛氏,讥笑道,“你们自家的丫头都降不住,还好意思在这里跟我横!既然你们没有胆子管,那我就去帮你们教训教训!”
说完,她转身,对着自家的几个媳妇招招手,“跟我走,老娘倒是要看看她是有三头六臂还是怎么的,竟然敢欺负到老娘的头上来了!”
刘氏找来了这一帮人,底气自然足了,她率先走出门口,帮着自家老娘和嫂子引路。
走到阮半夏的院门前,她挺着胸口站在那,伸手指着门,“娘,就是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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