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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萤被封为美人,春雪可高兴坏了,立刻美人长美人短的叫起来,还一副先知的样子,“我就说咱们娘子这么美,官家肯定会喜欢的!”
小来喜在一边猛点头,“对啊,对啊!”
王萤担心这两个太得意,给他们浇了点冷水,“官家喜欢的是崔才人,昨夜,官家可是一句话也没有与我说。”
小来喜机灵,忙道:“奴婢们一定会谨言慎行,不给美人丢脸的。”
不多时,尚书内省又送来了两名伺候的人,宫女的名字叫做灵书,王萤考虑到蒋灵珠,便给她改为春烟。
时值五月,院里榴花开的妖冶,又是王萤封为美人的好日子,御厨送来的膳食也格外的丰富,红烧桂鱼、糟笋、麻辣活兔、凉拌马齿笕,还有一枚红润油亮的红烧狮子头,外加一碗八宝攒汤,加上端午节的临近,还另外送了菖蒲酒,和一盒红枣馅的大粽子。
王萤看着满桌子的菜,幸福的恨不得泪流满面,终于不用吃那两菜一汤了。她就这红烧狮子头吃了一满碗米饭,真是家乡的味道啊。其他的菜也不错,王萤吃完后,还剩的不少,来喜、春烟与新来的小太监陈安端了下去吃饭。
春雪替王萤泡了一杯茶,王萤让她也下去吃饭,春雪道:“服侍完美人我就去,他们会给我留菜的。我有话想和美人说呢!美人有没有为自己的未来打算?”
王萤并没有回答,她放下茶杯仔细打量春雪,这小丫头长得柔柔弱弱的,没想到还挺有野心嘛。
春雪跪在她腿边,道:“奴婢既然分给美人了,就是美人的人了,美人好过,奴婢们才好过,总要美人有个打算,奴婢才能更好的服侍美人。”
关于未来的打算,王萤还真没有想过,其实也不用想什么,宫中女子何其多,有的甚至一辈子见不到皇帝,老死宫中,过的好坏,很大程度凭运气,她这样的,最多也不过是运气好点,生了孩子,老了以后有个依靠,过得一般的,就只能混混沌沌的过日子,依附于未来的太后。
春雪这么说也不过是想表一番衷心,毕竟新来了竞争者春烟。
王萤拉她起来,笑道:“不过是好好伺候官家,做了贤妃罢了。”她又开玩笑道:“说不定能够上后妃列传中留下两笔呢!”
春雪道:“本朝节俭,宫中可供嫔妃居住的宫殿并不多,很多宫殿都破损了,并不适宜居住,杨修仪占了延和殿的主殿,文思殿里住了赵婕妤与杨修仪,美人你不好再去住,现在只剩下延和殿后面的景福殿还空着,美人你好好把握啊,争取搬过去,咱们就不必仰着杨修仪的鼻息了,而且还会有自己的厨房,当时候可以不必从御厨传菜,您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王萤必须得承认,春雪最后一句话吸引了她,宫中日子不好过,只有皇帝宠爱才能稍稍过得舒服点。
然而,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则是曲折的,李洛仿佛忘了王萤,连着好几天都召崔清漪过去陪他,王萤似乎是还没得宠就失宠了,饭桌上的菜色开始变得平常,最后固定的四菜一汤确定了下来,什么额外的点心那是完全没有的。
皇帝不召见,那也没办法,众妃子也只需每月初一十五去给皇后请安,至于太后,那是见不到了,只有生了儿女的杨修仪才能见到太后。杨修仪忙着照料子女,也不太管延和殿里的小嫔妃。王萤与蒋灵珠每日一起看书做女工打发时间。
崔清漪在众侍御众拔得头筹,皇帝常常召她去福宁殿,春烟还打听到,皇帝连读书的时候都带着崔清漪,为这事还被翰林院的陈大人批评了。
王萤也就当个笑话听听,整个后宫里有品级的妃子一个手掌就能数的清,人少是非也不多,加上本朝建国才二十年,宫城也不大,规矩也不甚严格,整个大内就一个小小的御花园,逛了两次就不爱逛了,因为…这御花园甚至不如她扬州家里的后花园精致华美。
这样无聊的日子过了半个月,终于在一天傍晚,福宁殿的太监来传了皇帝口谕,宣王美人去伺候。
太监一走,春雪等人忙着给王萤道喜,然后又拖着她去换衣服。王萤身上穿着鹅黄色的褙子,浅蓝色百褶裙,也没带首饰,只在头上插了一朵石榴花。她觉得这样穿挺好的,春雪却道:“您这太朴素了,可要好好捯饬,不能让崔才人给比下去了!”
在这宫里,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王萤与崔清漪已然隐隐是对手了,崔清漪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就衬着她这个同日册封的美人处境冷清,不但门前冷落,还被人背后嘲笑。
春雪取出一件白色抹胸和桃红色的褙子,王萤穿上,酥胸半露,白的耀眼,是谁说宋代保守的,这女子的穿着一点也逊于以开放闻名的唐朝。在现代王萤穿过小吊带,热裤,并不是害羞,但是她仍然不想穿着这一套衣服去见一个陌生人。她又换上了一件比较保守的茜色窄袖交领襦裙,春雪还想说什么,王萤看了她一眼,道:“春烟,你随我去福宁殿吧。”
春雪委屈看着王萤远去,来喜与她相处时间长,有些感情,见状劝道:“美人是我们的主子,而且美人还是个有注意的人,春雪,你可不要忘了主仆之分,不然随时有人取代你。”
春雪咬着唇,点了点头。
王萤被安置在福宁殿的宗光阁,这里是皇帝日常起居的地方,春烟悄悄的塞了银子给太监,那太监才笑道:“美人客气了。奴婢名叫童英,能伺候美人是奴婢的福气,您先稍等着,官家过会儿就来。”
王萤谢过了他,然后自己找了地方坐下来,她心里有些忐忑,见着桌子上有几本书,便随手拿起本《论语》来,翻开看,才知道里面大有天地,挂着狗头买羊肉啊,原来是《霍小玉传》。
美丽的艺伎霍小玉与少年才子李益相爱,两人谈诗作画,琴瑟和谐,许下白首之约,后李益授郑县主簿,离别之时,李益再许诺八月来娶。然后其母却为他定下了世族之女,李益狠心辜负霍小玉,与她断绝书信往来。
霍小玉日夜悬想,多方赂遗亲知,打探李益消息,资财用尽,变卖妆奁。“怀忧抱恨,终岁有余,羸弱空闺,遂成沉疾。”
王萤不知不觉忘记时间,沉溺其中,为霍小玉喜,为她忧,为她怒,当看到霍小玉忧思成疾时,不禁潸然泪下。
“哭什么?”一道清朗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王萤一惊,抬眼望去,却原来是李洛回来了,他穿着绯色圆领袍,带着黑色幞头,俊秀的面容,嘴角含笑看着她。
她忙转身用袖子擦了眼泪,再回来看李洛,他已是面无表情,仿佛刚才的那一丝笑,是她的幻觉。
王萤给他道了万福,低着头,道:“妾在看《论语》,太好看了,看的感动,因而哭了。”
李洛见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嘴角抽了抽,翻了翻书,道:“《霍小玉传》,看到哪里了?”
王萤抬起头,“好看,情节曲折,刚看到李益悔婚,霍小玉相思成病,后面怎么样还没看到。”
“后来侠士黄衫客把李益带到霍小玉面前,霍小玉了了心愿,便死了,李益因小玉冤魂作祟,三娶皆不谐,终生不得安宁,完了。”李洛快速的讲完结局。
王萤还来不及阻止,透剧什么的,太讨厌了,她苦着脸看着李洛,“你这剧透了,我再看也没意思了。”
李洛道:“诺,下面还有《莺莺传》、《李娃传》,这书都是秦王叔留下的,他也不要了,你想看都拿回去看吧!”
王萤看了一眼他,浓黑的剑眉,挺直的鼻子,一双星目炯炯有神,配上颀长的身形,一副学神帅哥的模样,居然也会看这种书,王萤开始觉得他接地气一点了,不似以前高高在上,王萤放下心来,对他不再害怕。
李洛见她不说话,挑眉看着她,王萤忙笑嘻嘻的道:“那么我就奉旨读书了!”
用过晚膳,侍从们带着王萤去洗漱,然后把她送达寝殿,王萤坐在床上,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该来的迟早都要来,不就是共用一根黄瓜嘛,好歹这人长的帅,而且又是帝国一把手,没啥好吃亏的,现代的渣男多了去了,好歹这人肯负责……
至于李洛,用完晚膳,只留下一句“朕去书房练字。”就没影儿了。
哎,王萤烦了,一拳头砸在床沿上,幸好床垫铺的够厚,她揉了揉手,春烟面色焦急,小声念叨:“您别紧张呀,要不喝点儿水。”
“不喝!”王萤烦躁的摆摆手,莫非她真的表现很差吗,没女人魅力,李洛没看上她,还是刚才她吃的太多了,样子不好看,王萤正胡思乱想着,李洛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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