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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姜焱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中午十二点了。
早上还是烈日当空，现在却开始下雨了。
天空灰蒙蒙的，细雨飘落，星星点点打湿了他额前的碎发。
有一点点冷意。
像极了他此时的心情。
因为是受害人，警察只让他简单做了笔录，就让他走了。
至于其他人，大概是厉腾吩咐过，少不了在里面待上几天。
其实情况和上辈子差不多，只不过这一次救他的人从沈皓变成了厉腾。
厉腾。
姜焱默默低喃了几遍，黑色的眸子深上几分。
上辈子他只见过这个人几次，印象深刻的是男人下巴处一道淡淡的疤痕。听苏沅说，厉腾在进警察局之前在部队待了几年。
或许是职业的原因，苏沅和他并没有太多的接触。
不过这一世---
苏沅离开前那道红色的俏影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细跟的高跟鞋像是踩在他心上似的，戳得他心疼。
还有那双搭在女孩肩上的手。
亲昵而又不失礼貌。
姜焱半眯起双眸，狠厉的眸子闪过一丝阴翳。
今天的事并不是意外，昨天他又去西元街逛了一圈，虽然没有遇见苏沅，但还是意外地撞见了出门买菜的年年。
年年的外婆去世时姜焱陪苏沅回来过，他对这个瘦弱的女孩还存有一点印象。
五年后的年年和现在差不多，只不过衣服的品味不同。
姜焱跟了她一路，最后才听见自己想要的消息。
苏沅明天会过来接年年的外婆去医院。
虽然不确定时间，不过姜焱还是兴奋得一晚上睡不着。
他终于可以见她了。
姜焱故意把周五打自己的那帮人引去西园街，如愿以偿地见到了苏沅。
可惜变故来得太突然，这一次陪在苏沅身边的是厉腾，见到他的那一瞬间，苏沅眼中并没有想象中的惊艳，而是□□裸的嫌弃。
真丑。
这是她对他的评价。
姜焱还记得她看他的模样，仿佛是在盯着一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只看了两眼就移开了目光。
外面的雨愈下愈大，泼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姜焱怔怔地站在柱子旁边，眼神空洞，目光定定地盯着不远处的广告牌。
没事的。
他安慰自己，双手紧握成拳，掌心处红痕明显。
他可以去找她的。
.
高三课业繁忙，桌上是堆积成册的书籍，杂乱无章地放在桌角，只空了一个多余的位置可以放置上课用的东西。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咖啡味。
一班的人虽然没有努力到奋笔疾书的地步，不过相比于之前的散漫，很多人都开始为出国做准备。
生活紧张有序。
除了苏沅。
还没来得及适应高三生活的她昨晚又熬夜追完了一部电视剧，一大早昏昏沉沉地窝在自己桌上睡了一节课，和周围争分夺秒的人格格不入。
苏沅的父亲早在去年就帮她打点好了一切，就等她毕业直接拎包出国了。
所以她对自己的未来一点都不担心。
上辈子是自己傻，硬生生要和姜焱上同一所学校，软磨硬泡求父亲给自己转了学，把自己逼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头发都掉了不少。
苏沅迷迷糊糊地想着，现在这种随心所欲的生活才符合她苏家大小姐的人设，上辈子那个委曲求全的人肯定是拿错了剧本。
“我刚才去办公室的时候看见了我们班新来的转学生了！”
“男的女的？”
“当然是男的，女的我激动干嘛？”
“听说是一中来的，好像还是他们那边的第一名。”
“一中的来我们学校，不是吧？”
“好像是校园暴力，家长闹到学校去了，校领导抹不开脸，只能答应给他转学。不过以他的成绩十有八九都是a大的，我们学校今年要是能出一个a大的，也够校长吹嘘好久了。”
“但是这样的人不是应该去实验班的吗？怎么会来我们这里？”
“不知道，大概是那边人满了吧。”
……
真是无聊。
高中的生活枯燥无味，一点点小小的波澜都可以被扩大几十倍，苏沅迷糊地听着隔壁几个女孩断断续续的讨论声，不满地嘟喃了一句，又换了一个姿势继续补觉了。
睡觉诚可贵。
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果然第二节上课的时候，陈建明就带了一个人进来。
可能是还没有校服的原因，男生只穿了一件普通的白衬衫，袖子扣到最上面，莫名多了种禁欲的气息。
姜焱的长相本来就偏阴柔，稍微打扮更是夺人眼球。
才刚亮相，下面就传来倒吸的冷气。
“太帅了吧！”
“确认过眼神，是我老公没错了。”
“没想到高三居然还有这样的福利。”
“……”
不顾众人的唏嘘，姜焱冷冷地扫过班上的人，目光最后落在倒数一排的苏沅身上，嘴角不经意地勾起，向上弯了个弧度。
冰冷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温度。
她睡得可真沉啊。
姜焱默默地想着，这么嘈杂都没把她吵醒。
“都安静！”
陈建明吼了一声，猛拍了下讲台。眸光在下面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苏沅旁边的空位上。
一班的座位是按成绩安排的，苏沅每次都是倒数，刚好班里的人是单数，轮到她的时候就没有同桌了。
她也乐得自在，一个人霸占着两个人的位置，不亦乐乎。
看见隔壁趴着的苏沅，陈建明眉毛不由得一皱，这个苏沅真的是没救了。
他侧身介绍身边的姜焱：“这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姜焱。”
说完，陈建明伸手指了下苏沅的位置，“现在班上只有一个空位了，你先过去，等下个月月考再重新安排座位。”
姜焱点了下头，目不斜视地走到苏沅隔壁。
苏沅坐的是靠窗的位置，别人抽屉里都是练习册，她倒好，全是零食和漫画。
可能是一个人坐久了，苏沅已经习惯霸占旁边的位置，姜焱拉开抽屉，就看见里面形形色色的漫画书，一点多余的地方都没有。
抽屉的角落还有几张吃过的糖纸。
还真的是……随意。
姜焱轻叹了一声，默默地把抽屉拉上，侧身盯着女孩的后脑勺。
小姑娘今天扎了一个丸子头，小啾啾直立在头顶上，小巧可爱。
姜焱无声笑了下，没去动苏沅桌上的小玩意，将书包挂在椅子后方，就这样直挺挺上了一节课。
一直到下课铃响，苏沅才有睡醒的痕迹。
她动了下麻木的手臂，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目光涣散，完全是没睡醒的姿势。
“我艹！怎么……”是你。
苏沅咽了下喉咙，硬生生把最后两个字吞下去，“怎么回事？”
她上下打量着隔壁的姜焱，又转头看向前面的沈皓，眼角抽搐，“哪来的？”
语气冷淡得出奇。
“老陈钦点的，你的新同桌。”
姜焱瞟了眼沈皓嬉皮笑脸的模样，对方好似没把他当回事，完全没有上辈子两人见面的争锋相对。
还真是冤家路窄。
苏沅感叹了一声，目光从沈皓身上移开，没想到这辈子她没转去一中，倒把对方招来了。
“教室这么大，怎么就……”苏沅没好气地环视了四周，发现只有她这边有空位，默默把后面的话咽下。
无奈地又坐下去。
“行了行了，”沈皓见不得她这副愁云惨淡的样子，开口劝解：“放心吧，人家是学霸，下次月考就在第一排了，肯定不会和你一起。”
他拧眉想了一下，蓦地盯着苏沅的面容，又指了指自己：“下次考试我们是不是就是同桌了？万年不变的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
苏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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