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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子之手,与子偕老①

作品: 北方有佳人 |作者:玮一 |分类:现代言情 |更新:09-02 0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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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 10月3日, 中秋节。

在家吃完中秋佳节的团圆饭,沈皓开车送周雅南回医院。沈皎也在车上,坐在车后排, 将随身带的包放在身侧。

中秋节,是中国的传统佳节,也是团圆节, 是思念远方的亲人,与家人团圆的节日。

下午,周雅南和沈皓早早地就回了家,念在沈皎远离爸妈,回不了家,张蓉让沈皓开车把沈皎也接到了家里。加上周鸿永一家三口, 全家人聚在一起, 吃了一顿丰盛又热闹的团圆饭。

车子行驶在经十路上,沈皎看了眼窗户外快速倒退的街景,又转过头对开车的沈皓说:“哥, 送我到山东文教大厦就行了。”

没等沈皓开口,坐在副驾驶的周雅南扭过头, 看向后座的沈皎, “让你哥送你到公司的公寓吧,又没多远的路。”

“不用了, 嫂子。”沈皎摆摆手, “我在山东文教大厦坐公交车, 两站路就到我住的公寓了。”

沈皓从后视镜看了沈皎一眼, 接话道:“就两站的路, 还是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见哥哥也发了话, 沈皎便不再客气, 随口说了一句:“好吧,也行。”

周雅南又扭头看了沈皎一眼,忍不住提醒道:“对了,皎皎,别忘了晚上看我们‘V8’舞蹈组合的踢踏舞表演啊。”

“记着呢,嫂子。”沈皎眯眼冲周雅南笑了笑,“晚上7:35分,山东卫视的中秋晚会,对吧?”

“对的。”周雅南应道。

沈皓开车将沈皎送回公司的单身公寓,又调转车头,驶向山东大学齐鲁医院的方向。

到达医院的时候,天已经蒙蒙黑了。进入病房,周雅南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视,此时,山东卫视转播的央视新闻联播还没有结束。

沈皓搀扶着周雅南坐在病床上,然后去卫生间接了盆水,过来给她擦脸。

“不擦了吧,看完电视洗个澡。”周雅南说。

沈皓将脸盆放在床边的椅子上,“擦一下吧,干净又凉爽。”

周雅南柔美一笑,点了下头。沈皓给她擦完脸,又端起脸盆走进卫生间洗毛巾去了。

就在此时,周雅南的手机突然响了。

任时光匆匆流去

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

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

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电话是艾莎莉打来的,周雅南按下接听键,“喂,艾莎莉。”

“雅南姐姐,有个消息我要告诉你,关于保罗教授的。”电话那头的艾莎莉抑制住喜悦的心情,一开口就直奔主题道。

周雅南眉心微蹙,淡淡地询问:“关于保罗教授,什么消息?”

“当然是好消息啦。”艾莎莉乐呵呵地说,“保罗教授答应来中国为你做手术了,而且是免费的,不要一分钱的哦。”

“真的呀?那太好了!”周雅南听到这个喜从天降的好消息,眉心舒展,声音都不由拔高了几个度。

沈皓从卫生间出来,看到周雅南眉欢眼笑极其开心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走到病床边,静静看着周雅南通电话。

艾莎莉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保罗教授明天早上乘坐纽约直飞北京的飞机,然后北京转机到济南遥墙机场,大概晚上十一点左右抵达济南。我明天会赶去济南,亲自去遥墙机场接机。”

周雅南交代说:“艾莎莉,让沈皓开车和你一起去机场接保罗教授吧。”

“行。”艾莎莉点头,“那先这样吧,雅南姐姐,山东卫视的中秋晚会快开始了,挂了啊。”

“拜拜!艾莎莉,明天见!”

“明天见,雅南姐姐!”

待周雅南挂了电话,沈皓迫不及待地问:“艾莎莉的电话?”

周雅南抬眸看着她,按耐不住喜悦之色,说道:“嗯,艾莎莉说保罗教授答应为我们做手术了,而且是免费的。”

沈皓方才听周雅南对着电话又是接机又是保罗教授,便也猜到了个大概,“太好了!黑暗即将过去,我们终于要迎来曙光了!”

“这多亏了艾莎莉,真的非常感谢她。”周雅南说。

沈皓点头道:“嗯,人家对咱的好,我们一定要记得。”

周雅南对沈皓轻声说道:“保罗教授来了,我们终于可以做手术了。”

“我们等待进行手术这一天,等得太久了,但终于还是等到了。”沈皓仿佛在回应周雅南,又仿佛在自言自语似的说。

这个时候,新闻联播也已结束,沈皓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陪周雅南观看即将播出的山东卫视中秋晚会节目。

七点三十五分整的时候,2009年山东卫视中秋晚会准时拉开帷幕。

今年的中秋晚会以“花好月圆·家”为主题,围绕这个主题,晚会设计了《花月圆》、《家国情》、《共婵娟》三个篇章,以歌舞为主线,采用舞蹈、音乐、相声、小品、交响乐、情景剧等多种艺术形式,采用高空焰火、虚拟场景等多种形态的包装手段,精心编排,步步推进,不断深化主题。

晚会开场以歌舞《但愿人长久》拉开序幕。周雅南和沈皓坐在电视机前,一步不离地观看着节目,等待“V8”舞蹈组合的闪亮登场。

节目进行到大概一小时四十五分钟的时候,在主持人报过幕之后,“V8”舞蹈组合隆重登场。

黑暗的舞台,一束聚光灯蓦然打亮舞台中央,四个红衣少女昂首玉立,四个黑衣少男排列两侧。“V8”舞蹈组合甫一出场,便吸引了台下观众的目光。

霎时,华丽的舞台上,灯光璀璨,光芒四射,紧接着,强劲动感的舞曲骤然响起,八个少男少女踏出整齐划一、雍容华丽的踢踏之声。

“V8”舞蹈组合的少男少女们,每一只脚跟踏出的节拍,全都整齐流畅。每一位舞者都洋溢着青春的活力,他们踏出的声响,铿锵有力,豪情万丈。

音乐激昂,舞姿狂热。

演播大厅黑压压的观众席上,人们挥舞着荧光棒,不时发出高低错落的尖叫声。

在华美而又动感的乐章中,八个男孩女孩跳完了最后的舞步。音乐戛然而止,他们清澈的目光和昂扬的舞姿瞬间定格,占据了整个电视荧屏。

盛装出场的“V8舞蹈组合,用他们铿锵有力的节奏和肢体演绎了一曲震撼全场的视觉盛宴。

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

队长齐鲁率领一众伙伴们,向台下的观众鞠躬谢幕,然后退场。

虽然周雅南之前去过录播现场,观看了整个晚会的录制过程,但与今日坐在电视荧屏前观看,却又是另一种不同的韵味与感觉。尤其那些画面生动传神的高清特写镜头,是在录制现场根本无法欣赏到的。

电视上,“V8”组合的孩子们刚一退场,她的手机就响起了“叮叮当当”连续不断的短信提示音。

周雅南点开短消息栏,居然有十几条之多。她按先后顺序依次点开来看——

沈皎:【身在济南的青岛人民发来贺电,热烈祝贺“V8”舞蹈组合的倾情演出圆满成功!】

沈皎:【爱了爱了,孩子们的舞蹈服超级Nice,真是太有排面了!】

沈皎:【嫂子,我居然在观众席上看到你和我哥了,还是特写镜头,慕了慕了。】

肖妍:【“V8”组合登录山东卫视的处女秀完美收官,在我看来,他们演绎的舞蹈简直就是中国版的《大河之舞》。】

艾莎莉:【雅南姐姐,看了你创作的《花季之舞》,又看了孩子们的表演,太棒了,very perfect!】

齐鲁:【周老师,今晚在电视机前观看了我们“V8”舞蹈组合的表演,说实话,那感觉真好。我对我们团队的表现还是相当满意的,瞬间自豪感爆棚。】

韩莉:【周老师,啊啊啊啊啊!我好开心啊!好多亲戚朋友看到我上电视了,都给我打电话或发信息询问,突然有种做明星的感觉呢!】

程小龙:【周老师,第一次登上山东卫视1000平米的演播大厅跳舞,真的很过瘾,经历过这样的大场面,我觉得我离我的梦想又靠近了一步。谢谢你,周老师,是你带我们走上这条星光大道的。】

……

周雅南边阅读短信边敲字回复,忙得不亦乐乎,但更多的是快乐。她带领同学们参加全省首届踢踏舞大赛的初衷已经达到。登上山东卫视这样的平台表演节目,对孩子们来说确是一次难得的宝贵经历。

周雅南回复完消息的时候,墙上时钟的指针已指向九点四十分。晚会节目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沈皓起身去了卫生间给周雅南放洗澡水。

将浴缸放满水,又将手伸入水中试了试温度,沈皓走出卫生间,修长的手指抚摸过周雅南的脸颊,“雅南,累了吗?别看了,去洗个热水澡吧,然后早点休息。”

周雅南看了下时间,顺从地应道:“好。”顿了一下,又道,“你不洗吗?”

“你洗完我再洗。”沈皓低头看着她,深邃的墨眸中带着几许玩味的笑意,“要不要我给你搓搓背?”

周雅南面颊微微泛红,轻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

沈皓不禁哑然失笑,“那你快去洗吧,水温刚刚好。”

周雅南进入卫生间,随手将门给插死了,这是她的一种习惯,不管在哪儿,家里也好,出去旅行住酒店也罢,洗澡的时候都会锁好浴室的门。

手还抓着门把手,转念一想,沈皓又不是外人,况且他们已是有过肌肤之亲的人,他是她最深爱的人,怕什么?遂又将插销给抽了出来。

脱掉衣服,抬脚迈进浴缸,她将自己整个人浸泡在温热的水中。

水漫过周雅南姣好身段,她湿漉漉的头发披散着,头靠在浴缸沿儿,两眼望着对面氤氲在袅袅水雾中的镜子,陷入了沉思。

在她濒临生死边缘的危难之际,沈皓挺身而出,决意割肝救她,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虽然他的家人都没有反对,但心里一定是心疼他的,这个毋庸置疑。

健健康康的一个人,将一个健康的肝脏割去一部分,捐献给一个肝脏坏掉的人,说是对捐献者没有什么影响,但绝大多数人心里肯定还是有顾虑的。

只是,沈皓太爱周雅南,甘心情愿付出罢了。

这跟一个人手中有一个馒头,掰开将其中一块分给一个饥饿难耐的人,是完全不同层次的两个问题。

爱一个人,可以通过很多形式表现出来,买衣服,买护肤品,买金银首饰,甚至送豪车,送Town house ,送Private yacht,或者陪她逛街,陪她吃饭,陪她看电影,陪她去旅行,总之,形式多种多样。

但是,能够甘愿为所爱的人捐肝,不求任何回报,这绝对是世间最宝贵、最值得珍惜的至真至纯的爱情。

人只有一个肝脏,她本不应该同意他为她捐肝的,可是,就是因为他知道人虽然只有一个肝脏,但是割取其中的一部分,对他今后的生活没有太大影响,同时又能挽救她的生命,所以,他才执意要为她捐肝。

而她又不能抗拒,只能接受沈皓送给她的这份无价的珍贵礼物,这也是她生命中无法承受之重。她惟有在今后的日子里,更加全心全意地去爱他,将他视为人生中带给她第二次生命和希望的太阳,与他生生世世,永远在一起。

病房里,沈皓拿出手机给爸妈打了个电话,打的家里的座机,接电话的是妈妈赵欣兰,“喂,皓皓啊?”

“妈,是我。”沈皓说,“中秋快乐!”

“中秋快乐,儿子!”

“妈,您和爸都挺好吧?”沈皓问。

“我们都挺好的,就是中秋节你和皎皎都不在家,家里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气。”赵欣兰说话的语气中透着些许伤感。

“对不起,妈,我一直在医院照顾雅南,中秋节没能回去陪您和爸。”

“没事儿,妈理解你。”赵欣兰问,“雅南最近怎么样?身体没事吧?”

“倒是没有再出现什么严重病发症,不过,病情不容乐观。”沈皓说,“还好,我们马上就可以做手术了。”

“是吗?手术什么时间做?”

“雅南的一个加拿大朋友联系了一位美国顶尖肝脏外科专家,明晚到济南,估计后天就可以进行手术了。”

“好,后天我和你爸会赶去济南。”赵欣兰说,“皓皓,你爸要跟你说两句话。”

“儿子啊,爸支持你的决定,你的决定是对的。我了解你,只要配型合适,你肯定会救雅南的。”电话里传出沈海滨温和的声音。

“谢谢爸,谢谢。”沈皓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嘴里连连说着谢谢。

沈海滨问:“移植手术的费用大概需要多少钱?”

“这个我咨询过,不是个小数目,肝脏移植费用一般在60万左右。”沈皓如实回答。

“我和你妈去济南的时候,会再拿些钱去。”沈海滨说,“只要能顺利做手术就好,钱是身外之物,人才是最重要的。”

“谢谢爸,我也会把我的积蓄拿出来的,只要能挽救雅南的命,花多少钱我也舍得。”

沈皓挂了电话的时候,周雅南已经洗完澡,穿着浴袍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给谁打电话呢?”她轻声问。

沈皓笑笑,答道:“我爸妈。”

“阿姨和叔叔还好吗?”

“他们都还好,就是我和皎皎没有陪在他们身边,听妈妈说话怪伤感的。”

“对不起,沈皓,是我连累了你。”

沈皓搀扶着周雅南坐在床边,“没事儿,这不怪你。你看电视吧,我去洗澡。”

说罢,沈皓拿上浴袍,去了卫生间。

周雅南看了会儿电视,起身走到窗边,望向窗外,一轮圆月挂在夜空,星月皎洁,洒下婆娑月影。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周雅南触景生情,想起了苏轼的那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中的两句经典的诗句,便轻轻地低吟了出来。

这时,沈皓洗完澡,身穿白色浴袍走出卫生间,正好听到周雅南的低吟,便走了过来,温笑道:“怎么想起吟这首词了?”

周雅南转过身,冲他温婉一笑:“今晚的月亮好圆啊,看着月亮我突然就想到这首词了,希望天下所有的有情人都能够终成眷属,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也包括我们吗?”

“当然。”

沈皓宠溺地看着周雅南,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然后,将周雅南抱起放在了病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不早了,睡吧。”他说。

“中秋晚会还没结束呢。”周雅南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还要看?”

“算了,不看了。”

沈皓关掉电视,又关掉白炽灯,只剩下床头那盏昏黄的台灯。

他在病床边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周雅南入睡。许是想到即将能够做移植手术了,周雅南心中有些激动,没有丝毫的睡意。

她侧头看着沈皓,忽然出声问道:“沈皓,你说……我们的手术会成功吗?”

“会的,一定会的。”沈皓淡淡地笑着,抓过她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脸颊,仿佛是在安慰周雅南,又仿佛是在安慰自己。

他们两个人,谁都不能失去谁,都必须平平安安的,顺利做完手术,因为,未来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路还很长很长。

“我的身体内移植入了你的肝脏,我们两个人会不会像孪生兄妹一样,在某些特定时候产生心灵感应呢?”周雅南又好奇地问道。

沈皓似乎被周雅南提出的问题给难倒了,一时竟无可置喙,也许这个问题现代科学都无法解释,或者属于玄学范畴。

但他相信,无论答案是肯定还是否定,他和周雅南的心只会靠得更近。两个心心相印的人,有没有心灵感应,已经不再重要。

沈皓将周雅南的手举到唇边吻了一下,“雅南,有没有心灵感应都不重要,你只要记得,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有我,我始终在你身边。”

“嗯,我知道。”周雅南重重点了下头,她知道,沈皓是她的天,是她的地,更是她心中的太阳。

有他在她的身边,她什么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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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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