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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结同心

作品: 奸恶之徒 |作者:故筝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1-19 2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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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大魏皇室旧人都被圈在了冷宫, 但纵使是冷宫,在皇宫之中奏起大乐时,也能听个清清楚楚。

宫殿之中,冰冷凄清,一时间安静极了, 谁也没有出声。

直到那乐声渐渐变得模糊不清了, 魏芳蕊才突然坐了起来, 喃喃道:“那是什么声音?”

建康帝面色灰败铁青,死咬着牙并不出声。

还是魏惊鸿讷讷出声道:“那是新帝登基奏的大乐。”

“不, 不对。”魏芳蕊摇摇头, 头发有些散乱。可此地再无宫女时刻想着为主子梳洗了,乱了便也就乱了。魏芳蕊狼狈地抬起头,瞪大着一双眼, 道:“那是帝后大婚奏的乐。”

魏彤玉讥讽地笑出了声:“这不是很明显的事么?那新帝想必已经立魏妙沁为后了……这乐正是奏给他们的。”

魏芳蕊打断了她:“不,不可能!魏妙沁先与邢家公子立下婚约, 后又与太子……”说到这里, 魏芳蕊猛地一顿,改口道:“后又与魏明奕有了婚约, 只差临门一脚,便要拜堂的……他怎么可能……”

魏彤玉冷冷看着她,如同看一出笑话, 道:“你不是一早便知道么?魏妙沁先前可是说得清清楚楚。你原先就想诓她同邢正安好, 结果恰巧成全了她和新帝私相授受。魏妙沁生得一副好模样, 又是端王府之后。新帝从她那里得了好处, 又见她如花似玉,岂不是正正疼宠的时候?”

魏芳蕊叫她一噎,喉头顿觉腥甜。

魏彤玉却还嫌不够似的,讽刺道:“怪得了谁呢?怪你生得丑,不似她那般好颜色,自然也无从讨好男人。还是怪你又丑偏还以为自个儿聪明,自以为打了好算盘,却偏是成了旁人的垫脚石,还反过来砸了自己的脚?”

魏芳蕊腾地站了起来:“魏彤玉……你我今日不过一样是阶下囚……你这般讥讽嘲笑我,魏妙沁便会放你出去了吗?你与丽妃,可并非是她的正经亲戚。孟氏二人,与她半分血缘关系也无,还反招她厌憎呢。”

魏彤玉哈哈笑起来:“谁稀罕她放我出去呢,死便死罢。左右这么多人陪着我一块儿死呢。”

“够了,闭嘴。”皇后出声呵斥。

不,如今当是前朝废后了。

废后从前在宫中素来是个表里不一的,丽妃和魏彤玉没少吃她的苦头,唯独魏妙沁不知道罢了。

这会儿见她出声,魏彤玉倒是本能地住了嘴。

见殿中安静下来,废后扫视一圈儿,事到如今,竟没有一个能扶得上墙的,除了各自埋怨,你我讥讽,便再没别的本事了……废后只能泪水涟涟地看向建康帝:“皇上,如今臣妾等人,便只能倚靠皇上了……”

建康帝怔怔坐在那里,口中念道:“这些年,朕待妙妙何处不尽心?时时都惦念着怕她吃了亏。她有今日,便是大赦天下,也该赦到朕的头上来了。她难道当真不感念半分恩情吗?朕当年若是真狠心些,要她性命还不容易?朕留她到今日,百般宠爱她,朕还不够仁厚吗?”

魏彤玉闻言,扯了扯嘴角。

一时间竟无人应和建康帝的话。

丽妃突然发了疯似的尖叫起来,一边哭,一边求人让她去见孟氏,再让孟氏去好好求求魏妙沁。

却见那守在门口的宫人冷淡道:“哦,你说那个孟氏啊。她如今在掖庭呢。你可是要过去陪她?”

丽妃当即被吓得跌了回去。

魏惊鸿连忙扶住了她,神色茫然又惶惶。

魏彤玉将这一幕幕收入眼底,歪头道:“若真是立了魏妙沁为后,那将来魏妙沁的孩子岂不是要做太子?做将来的皇帝?”

魏芳蕊听到这里,眼珠子都红了。

魏彤玉偏还要踩她痛脚,也不知是踩她,还是连着自己一块儿踩,冷笑道:“说来魏妙沁倒也着实好命。前半辈子,做了尊贵的元檀郡主,人人见了她,都得退让三分。后半辈子,竟是又做了皇后。当真是从前朝荣宠到了今朝啊!”

谁不嫉妒呢?

魏芳蕊又妒又恨得眼珠子都红了。

魏彤玉又何尝不是心下在滴血?

魏彤玉回头盯着魏惊鸿道:“皇弟,你幼时不还和魏妙沁过家家,说要结为夫妻么?你如今不如去问问她,可还记得这些话?”

丽妃被她吓坏了,忙一把将魏惊鸿搂在怀中,大声斥责魏彤玉:“你糊涂了!你疯了!可你疯,为何还要拉你弟弟下水……这些话哪里说得?那新帝还不杀了你弟弟!”

魏彤玉躺倒下去,真如疯子一般,又哭又笑道:“魏家怎么是这样一帮子货色?半个有骨气有胆色的也无。”

却是将她自个儿都骂进去了也不管不顾。

殿中很快又重归于了寂静。

半晌后,才响起了极低极压抑的哭声。

魏芳蕊还不如魏彤玉那般破罐破摔,心头倒能过得去。魏芳蕊心下如有千万蚂蚁啃噬一般,辗转反侧,难受时,连气都喘不上来。

她脑中已然想到了魏妙沁凤袍凤冠加身的场景,再有那容貌俊美,气势冷锐的黑袍将军,不,如今是着龙袍的新帝了。再有那新帝立在台阶上,朝魏妙沁伸出手。不多时,二人并肩而立,台阶下无数王公贵族、文武大臣纷纷跪地,口呼万岁千岁……魏芳蕊光是想一想,就已然嫉妒得要疯了。

凭什么魏妙沁便处处都得好,哪怕改朝换代,反而还能过上更好的日子呢?

“阿嚏——”

魏妙沁蜷缩着身子,恨不得整个埋进水桶里,就这样再也别出来了。

但水很快就凉了,魏妙沁身子骨弱,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忙抬手捂住口鼻,抬头看向那扇屏风。

屏风后高大的身影动了动。

不好!

果然,就在魏妙沁刚生出不妙预感的时候,在屏风等着的荀锐,就这样大步走了过来,然后不由分说,伸手就将魏妙沁从浴桶里捞了出来。

他另一只手同时去扯架子上隔着的毯子,将魏妙沁一裹,就裹在了里头。

荀锐喉头一动,恨不能就这样将她压在身下。

偏手一抬,正碰到她湿透了的头发。

“半炷香了,妙妙这沐浴,洗得久了些。下回不得如此,恐怕着凉。”荀锐沉声说道,同时抬手用帕子揉动起魏妙沁湿了的头发。

魏妙沁又紧张了起来,四肢都绷住了,脚趾头都蜷起来了。

她心道,若是不这样,怎么拖延得了时辰?

所幸荀锐这会儿倒是逐渐冷静下来了,不再像先前那样,盯着她,便跟盯着一盘菜似的,随时要将她吃下去。

他抱着魏妙沁走了出去,宫人们头也不敢抬,目不斜视地进去收拾起了浴桶衣物等等。

荀锐便抱着魏妙沁在帘帐后的贵妃榻上落了座。

案上已经摆好了茶水点心,都是魏妙沁喜好之物。

荀锐低声道:“你先用些吃食,我给你擦擦头发。”

正收拾了衣物出来的宫人,恰好听见这句话,登时手一抖,险些落下一条衣带。那宫人忙将头埋得更低,匆匆就出去了。

等退出去了,那宫人才喘了口气。心道,新帝待郡主,不不,新帝待皇后,果然是不同的。原来那般凶戾的皇上,也会用这样平和亲近的口吻说话。

荀锐说要给魏妙沁擦头发,便当真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给她擦起了头发。

魏妙沁的头发长,还有些厚重,一打湿过后,擦干起来便比较麻烦。她过去都是叫从婉和香彤一起擦,有时还会靠在孟氏的膝头,等着孟氏给她擦。等擦得差不多了,魏妙沁便披散着头发在院子里走上几圈儿,自然就干透了。

荀锐大抵是没有过相似经验的,他抓着布揉擦,这一擦便是好久,都没能擦干。

初时魏妙沁还当他要动手动脚。

偏他这时候却又突然安分下来,没了别的动作。

一时间,魏妙沁都有些看不大明白他了。

四周安静,只有他不轻不重的动作,魏妙沁脑子里紧绷着的弦渐渐松缓,慢慢竟然生出了点困意。

荀锐的确是头一回做这样的事。

上辈子他倒是肖想过了无数回,自个儿还在脑子里演练过了场景。可真正上手,还是再此时。

他的一双手,提过大刀,拉过弯弓,牵过马。

却不曾做过这样的事。

他笨拙地给魏妙沁擦着头发,换了好几块帕子。

瞧着堪堪就要擦干了,却不小心拽了几根头发丝下来。

荀锐浑身一紧,顿时不敢动作。他小心地低头去看魏妙沁,才发觉魏妙沁半点反应也没有。

她睡着了。

荀锐勾住了那几根头发,他定定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心念一动,抬手从自己的头上拔了几根下来,与那几根一块儿缠住,挽了个结,再挽个结,挽得紧紧的。

荀锐用毯子将魏妙沁裹得更紧,这才出声道:“来人。”

甘华忙不迭地躬着腰进来了,头也不抬,只恭敬又殷切地问道:“皇上有什么吩咐?”

“取个匣子来。”

甘华应声,扭头就去了。他取了个装东珠的匣子来,那匣子外头印着缠枝莲,上又镶翡翠玉石,可以说匣子比里头原先装的珠子还要贵重几分。

甘华将匣子呈上,便见荀锐接过去,打开匣子,往里头明黄的绸子上,铺了几根……头发丝?

甘华反应飞快,忙道:“皇上与娘娘永结同心。”

荀锐摩挲了一下盒子,这才合上。

他扫了一眼甘华,顿了顿,道:“赏。”

甘华大大松了口气,心说,倒也并不难。

说到底与从前还是一样的嘛,只管从元檀郡主,如今的皇后娘娘身上下手,那便能伺候好皇上了。

荀锐不再看他,只低头,手指轻轻穿插过魏妙沁的发丝,似是在摸她里头的头发干了没有,但又似是带着别样意味的动作。

甘华只匆匆瞥见一点,便不敢再多看。

殿内红烛噼啪。

荀锐刹那间便觉得,就这样也是极好的。

只要她不抵触反抗甚至是憎恶他,那便是极好的。

……

大臣们依次返回家中。

帝后大婚的消息自然也就传遍了京城,更有天使向各地奔去,传递喜讯。

京中飞快地张灯结彩起来,酒楼铺子更是发起了糖饼,俨然一副普天同庆的模样。

赵玉菁自然也知道了。

她听得消息的时候,脸色大变,打碎了手里捧着的玉簪。

赵夫人见状,正要斥责她,赵玉菁却顾不上什么玉簪了,她惊恐地道:“新帝登基,难道不应当先选秀,广充后宫吗?女儿,女儿将来不是要做秀女送进宫去的吗?怎么还未大选,便立后大婚了?”

赵夫人不知她反应为何如此强烈,只道:“今上与先前那位大不相同。”

独断专横。

偏无一人敢有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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