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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作品: 你与清风明月 |作者:姑娘别哭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08-28 2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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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监正在帮景柯系扣子,系到最后一颗时景柯忽然说话:“换一件吧。”

小太监忙应声:“是。皇上您看咱们换哪件?”这几年他已然习惯,每年中秋前后皇上都会带着大皇子出宫半月左右,每回出宫前,皇上总会换几身衣裳,哪件都不顺眼一般。

“那件。”景柯手指向一件藏青色对襟蓝褂,又指着一条月白蚕丝围脖。

小太监几步跑上去,好在平日里围在他身旁伺候,手法比宫女还要利落。景柯穿完衣裳,在铜镜里照了照,觉着自己没那么老气了,这才朝外走去。

门外一个俊朗少年,剑眉星目,面上扬着和煦,见到景柯出门朝他弯身:“父皇。”景柯笑着指了指他的月白长褂:“正是人生好时节,却穿的这样素气,你母亲见到又要念叨你。”

少年脸红了红:“儿臣知错了,父皇。”这样少言又老成,与年少之时相差无几。景柯就是偏爱星儿这样子,一切写在脸上。“走吧!别让她久等。”

景柯说完上了马车,带着星儿朝城外疾驰。

出了城再走几里,拐进一条山路,路边小溪潺潺层峦叠嶂,到了半山腰,瞧见立着一处木房子,一截矮篱笆,只能防住鸡鸭。是景柯从前开的那出饭庄。进了门朝上头走,眼见着山尖儿覆着雪,二人有些冷,一人披了一件披风,又朝上走,直走到摘星阁。

一个身披红色鹿皮披风的女子正趴在栏杆上看下头的鱼在蹦,指着其中一条喊了一句:“就你蹦的欢!”而后咯咯笑出声,听到响动回头看到景柯和星儿,朝星儿摆手:“还不快来母亲这里!”

星儿紧着走几步到她身前,任她捏住自己的脸:“我星儿又俊朗几分,这会儿母亲再看星儿,觉得天下的男子都不如你呢!”

星儿头微微偏了偏,有些求饶之意:“母亲。”

舒月看他神态,笑出了声:“好啦,母亲以后不会了。母亲的星儿而今是小伙子了。”二人笑闹过后才看向景柯:“给皇上请安。”

景柯嗯了声,走进门,屋内已燃起了火,他脱下斗篷,拍了拍身上的凉气,而后坐到窗前听舒月和星儿说话。舒月对星儿说自己这一年去了无盐镇,与春归每日去山上遛小鹿,那小鹿通体雪白,而今已有些老态了,跑的不如人快了;又说到无盐镇回来这一路,碰到许多有趣之人;还说救了星儿一命的薛郎中有个亲人在无盐镇,也是个郎中,老郎中年纪一把,带着舒月去山上采药。

景柯听舒月说话,她言语间的快乐藏不住,想来这五年的自在,令从前的舒月又回来了。她想去哪儿便去哪儿,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真如她少时憧憬的那般:“天宽地阔,无拘无束。”

星儿从小寡言,这会儿与舒月在一起,话比平常多了些。说起自己的课业,欧阳丞相愈发严格,好在自己用功,跟得上先生的才思;功夫是宋将军和严校尉教,静念每日陪练;父皇教治国。舒月打断他,轻声问他:“那你自己呢?可有喜欢的人或事?”

星儿仔细想了想:“这些都喜欢。”

“可有喜欢的姑娘?”

景柯耳朵支了起来,却听星儿说了一句:“京城的贵女儿子都看过,在儿臣看来他们都是一个人。不好不坏。儿臣对姻亲大事随缘。”

“可你快到了立府的年纪了..”

“那便立府。”

“没有执着?”

“没有。”

景柯轻声叹了口气,他的儿子他清楚,打小看着舒月和自己闹,想来对男女之事不憧憬,是以为世间□□,如欧阳先生那般圆满的不多,大多是他与舒月这般。

他们说了许久话,小厨将菜端了进来,他们才走进来。舒月坐到桌边,拿起小酒壶问星儿:“酒量可精进了?”

星儿摇摇头:“与父皇偶尔喝些酒,但父皇说儿臣的酒量,不如三岁小儿。”

“一杯倒。真是没有随了朕和你母亲。”景柯笑着看他一眼,手指敲了敲他面前的小盅:“喝了一盅就饮茶吧!父皇与你母亲喝。”

舒月也不推辞,难得一年一次相见,话没几句,酒还不能多喝吗?于是三人碰了个杯,便聊些有的没的。星儿用过饭,便借口醉酒回屋歇了,剩下景柯和舒月,突然没了动静。

外头一条大鱼蹦起来又跳进水中,扑通一声吓了舒月一跳,她起身推开窗朝外头喊:“再蹦就捞你下酒!”

而后砰的关上窗,兀自笑出声。

景柯也跟着笑了,忍不住说她:“一条鱼也能碍着你事儿。”

舒月仰起脖子哼了一声,她饮了酒,双颊飞了红,面上还挂着顽皮之色,朝景柯挤了挤眼:“吓唬它呢!你看我朝它嚷完它是不是消停了?”话音刚落那鱼儿又噗通一声,舒月眼睁得老大,景柯捧腹大笑,起身到她面前食指中指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出息。”

舒月不服,又要推窗,被景柯拉了回来:“别跟那鱼儿较劲了,明儿一早都捞出来,你仔细瞧瞧哪条是今日气你的,咱们将它烤了。”

“不许,带走养着,要它见识一下人间疾苦。”

“也成。”景柯握在舒月肩膀的手用了用力,而后松开了,坐会桌边:“再喝点吗?”

“倒是还可以再喝些。”舒月说完亦坐回去,看着景柯:“近来可好?”

“尚可。”

景柯不知自己过的可好,二皇子由父皇养着,星儿在自己身边。每一年都会有人提选秀之事,景柯都会言辞拒绝。这会儿倒是明白了清净了,清净的心里空落落的。每年最开心的便是这一日,带着星儿来到这里见她,三人在一起,什么都不做,只是看她一眼、听他们说几句话足以。

“我觉得我不是做皇上的料。亦或是这皇上做的极轻巧,近了有欧阳澜沧宋为,一文一武;远了有穆宴溪和诸方悍将。不知多少次起了心思,想将江山交给星儿,我亦找个地儿躲清闲。”

“这是要出家做和尚吗?”

“我六根不清净,做不了和尚。”

“怎么不清净了?”舒月轻声问他。

彻头彻尾不清净。景柯心道,午夜梦回是你,这情根深种,怕是没法清净。这话不能说,说了舒月怕是会撩筷子今夜就走,景柯不敢。尤其最后那回,她误以为自己要留赵越溪一命,这节怕是一生无法解了。仰头喝了杯酒,把酒杯放下,问她:“这次过了,打算去哪儿?”

“想去岭南,日啖荔枝三百颗。一来一回,差不多明年这会儿能回来见星儿,不误事。”

“不去南洋?”

舒月知晓景柯在问什么,摇了摇头:“何必?最怕活在旧事里,逃不过逃不出,剪不断理还乱,仿佛人这一辈子活该为旧日所累活该受苦。过了就过了,朝前看。”

“你说的对。”景柯笑了笑,举起杯:“来,为朝前看干杯。”

二人喝了许久,直喝到深夜,天上银河如瀑。景柯起身向外走,舒月去送他。到了门口,景柯回身看她:“我在这里你不自在,我连夜回去了。星儿也大了,一个人朝宫外走我也放心了。明年我就不来了。”

言罢将舒月拉到身前,紧紧抱住:“舒月,你瞧我这人没出息,过了这么些年还是没出息。当初四处留情优柔寡断,伤了你也伤了星儿。那日我问星儿,你母亲与旁人一起,你愿意吗?星儿说愿意,只要母亲高兴,星儿什么都愿意。舒月,我也愿意,你别因着你的身份拘着自己,碰到什么心仪的人便嫁了,哪怕不嫁,二人一起,趁着年华还在,别过的跟姑子一样。”

舒月叹了口气,二人这几年讲的话都没有这一日多。景柯还是笨,还是没出息,他叫自己不要拘着,他的后宫跟和尚庙一样。说到底是在罚自己。

“好。咱们都别拘着,我不送你了。天黑路不好走,当心。”说罢拍了拍他后背,而后眼看着他越走越远。

景柯这几年与从前大不相同了,他寡言少语,短短几次相见,舒月极少见他笑。星儿说父皇这几年不打扮,每年只在出宫那一日,衣裳换了又换,总觉得不称心。今日他的这身衣裳舒月记得,从前在王府之时她命人做的,依着她的喜好做的。

景柯挂着寒霜走了,舒月没有告诉他,其实她原谅他了。不然还能怎么着?不许他活了?他已经活的很苦了。

与星儿一起过了八月十五,八月十六这一日,宫里来人,接走了星儿。舒月看着星儿走了,心道一年又过去了,人生往长了说再见那几十面,往短了说几面,终究还是要道别的。

她有些难过,却又不知该如何说,坐上马车,奔了岭南。她走的慢,走走停停,碰上什么好玩的事儿,就给清风和春归各写一封信。忽然有一日,到了徽州城,看到满城挂着灯笼,红告示贴了一面又一面墙,徽州知府站在城墙上念圣旨,这才知晓,江山易主了。

她站在那晃了晃,想起景柯最后说的那番话,这会儿再想起来,忽然觉得那是诀别。景柯不想活了。

舒月的泪吧嗒吧嗒流了下来,调转马车朝京城方向走,心中念着一定来得及一定来得及。却在那徽州城外的古道上,见到一个人站在那,一双多情眉眼,嘴角含笑看着她。

是那少年景柯、中年景柯,是景柯追来了。

舒月站在那羞赧的抹掉脸上的泪,低低唤了声:“景柯。”这一声幽幽传到景柯耳中落到心上,令他再也舍不下了。

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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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篇番外就更完啦。景柯和舒月这一对,有人希望he,有人希望be。无论是he是be,都是人生。但是因为最近经了一些不大不小的事儿,总想着温柔一点,是以写一个我认为的圆满吧?

星儿多少受了景柯和舒月的影响,很好的少年,只是不敢爱人。在下一本《胖皇后》里,来自西北的荀肆姑娘,横冲直撞朝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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