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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之乔已经记不清自己上一次觉得轻松愉快是在何时。
好似自从重生回来，他一直都被痛苦与不甘心支配，一直活在痛苦之中。
前世他冷眼看着皎皎与林尽染成婚，心底早已被不满跟嫉恨填满。
他实在是不明白，数年的情谊，为何她就能够这般简单的抛却自己，抽身而去。
就好像她从未对他动过心，好像她从来不曾爱过他一般——
赵之乔每每见她这般无情的模样，便觉得深深地痛苦，反复回忆往事。
他面上总是装得不在乎，总是装得风轻云淡。
既然她不在乎自己，那他也一副不在乎她的模样，将往事尽数忘却。
什么与宋府定亲，什么与宋府郡主的旧事全是他的一桩风流韵事。
皎皎看似越不在乎自己，赵之乔就要给予数倍的漫不经心回去，仿佛在攀比一般。
有时几乎连赵之乔自己都快分不清，他究竟是爱皎皎，还是恨皎皎。
重生后他以为是上天给了自己一次重来的机会，却发现这并不单单只给他一人。
林尽染又比他抢占了先机，林尽染又出现在了他跟皎皎之间。
赵之乔不得不痛恨命运的不公平，痛恨这个世界给与他的渺茫希望。
皎皎失忆，皎皎不认得林尽染，皎皎愿意同他亲近，皎皎——
他放在心上的姑娘却又与上一世他们最该恨之人定了情。
连宋淮这些本该对着皎皎跟林尽染恨之入骨的人，也在不断地接纳着。
赵之乔很多时候都怀疑自己是否做了个噩梦，记错了上一世的事情。
他在不断地获得希望，又在不断的失去希望。
这样反复的折磨致使赵之乔日渐痛苦与无可奈何，最终变得疯魔。
他凝视着面前这个看似美好的不真切的姑娘，喉中滚出一声闷笑。
赵之乔疲惫道：“皎皎，我累了，我实在是太累了，想要休息，停止这一切。”
“宋淮他们现下没事，但是接下来会不会有事情，则是取决于你的决定。”
“你随我离开，他们就会平安无事，但我也会护你衣食无忧——”
赵之乔顿了顿，敲了敲桌面，漫不经心道：“或者，你不跟我走，留在京中。”
这间房子并不隔音，左右那边屋子里头的人应该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可悲的想：没关系，皎皎不选择他，皎皎仍旧再一次抛弃了他。
既然他所求求不得，那便罢了，那他便不求了，可他心中仍旧不甘心。
纵然他得不到，那么皎皎心中所求所想，宋淮等人所求也休想得到。
总不能来时路是同点，却只有他一个人活在痛苦之中，这样实在是不公平。
赵之乔笑了笑，无所谓的想着：他们将皎皎变成了一个彻底陌生的人。
可是没关系，他又将皎皎变了回去，令他们的妄想努力付之一炬。
就算日后要与他算账，可皎皎终究是变回了上一世的那个她。
她也不会再继续同这些人心无芥蒂的生活了，这该是她承受的因果。
赵之乔出神一般喃喃：“那你就可以继续做你高高在上的永宁郡主了。”
“可是你不与我走，却又想宋淮他们活着的话，还是有解决办法的。”
他的视线落在桌面上的酒盏上，笑了笑：“他们现在被我关着，但是并不安全。”
赵之乔看着皎皎平静地神情有一丝的着急，心底却觉得有些畅快。
明明往日她皱一下眉头，他都恨不得哄她展颜——
如今见她这个模样，赵之乔几乎都能想象得出一会儿宋淮等人的表情。
等见到现下的皎皎与宋淮等人的兄妹情谊破裂，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赵之乔只要想到那个场面，想到宋淮等人再也无法好好地与皎皎和平相处。
他觉得自己千疮百孔的那颗心就能够得到一点慰藉。
好似这样就不会只有他一个人活在痛苦之中了。
赵之乔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皎皎，语气之中仍旧带着几分诱哄。
纵然到了此刻，他可悲的发觉自己心底仍旧有几分乞求——
乞求上天愿意垂怜他，也乞求皎皎心中仍旧有那么一丝他的位置。
“你需要立刻做出回应，要么与我走，要么喝下这盏毒酒，那就——”
青年的话语都还没有落下，便眼睁睁的看着面前默不作声的姑娘拾起酒杯。
她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仰头将酒一饮而尽，而后嘭的将酒杯丢了下来。
皎皎语气平静地看着他：“我喝完了，可以放了哥哥他们吧？”
姑娘的眼眶却在微微泛红。
她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快到赵之乔完全没有机会阻拦她。
或者说，赵之乔压根没有想过皎皎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他彻底的愣在了原地，不可置信的凝视着桌上空了的酒杯。
酒杯被她拍在桌上，酒杯口在桌面打转转圈，杯口由皎皎的方向转向了他。
瓷白的酒杯口藏在灯烛的倒影之下，洞内一片漆黑。
它无声的张着黑漆漆的大嘴，仿佛在嘲笑赵之乔的痴心妄想，嘲笑他的自作多情。
青年再也受不了这种折磨，猛然站了起来，发怒一般将桌上的动作掀翻。
动作之大将皎皎唬了一跳，下意识的站起来，往后避开，定定的盯着。
赵之乔死死地盯着皎皎，语气之中俱是痛苦跟不甘：“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般选？！”
“难道与我在一起，简直比死还要痛苦么？！难道从这两者之间选，你宁愿去死——”
“你为什么宁愿死也不愿意选我？！你为什么不能够选我！为什么？！”
他疾步朝着皎皎逼近，耳畔响起一震轰隆作响，然而赵之乔已经不在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只是持续咄咄逼人，追问一个答案：“哪怕一次！为何你就不能坚定地选择我一次？！”
“你为了谁都愿意豁出去！难道就不能够为了我？！你为什么连死都要折磨——”
青年没能将话说完，身子被人往后用力地一扯，旋即狠狠地撞上墙面。
“你愿意疯是你的事情，何以非要拉着旁人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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