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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渊吹了吹沾在手上的几星纸灰,继续从容地低头看书。
门帘一挑,楚昭仪笑吟吟走了进来,进门便向明渊盈盈福下身去:“臣妾恭请陛下金安。”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明渊抬起头,眉头微微一蹙。
天乾宫是皇帝的寝宫,皇帝下朝后有时也会在这里批阅奏折,后宫嫔妃非召不得入内。
“是才刚臣妾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让臣妾过来探望陛下的。她老人家还特意命臣妾给陛下带了一罐鸡汤过来。”
楚昭仪说着,含笑将手里的食盒提起来给明渊看。“里面加了南枣,枸杞,参片和好些滋补的东西。太后娘娘心疼陛下日夜为国事操劳,亲自炖了鸡汤给陛下补身,她老人家还特意叮嘱了臣妾,一定要亲自服侍着陛下喝了才好。”
明渊漫不经心地“唔”了一声,一脸的不置可否,并没有朝那罐珍贵的鸡汤多看一眼。
楚昭仪略有些尴尬,却并不气馁,马上就吩咐廊上肃立着的小太监:“去取了碗筷来。”
话音才落,忽见东次间暖阁的门帘一挑,一个姿容俏丽的女子从里面袅袅婷婷走了出来。
楚昭仪吃了一惊,再没想到明渊的寝室里竟会藏着美人。
待看清楚那女子居然就是曲烟烟时,楚昭仪下颏的线条不由变得僵硬了起来;接着一眼看到曲烟烟身上竟然松松垮垮地只单穿着明渊的一件寝衣,楚昭仪先是万般惊愕,继而那一股酸涩妒恨从胸臆间勃然而起,呛得她几乎红了眼圈。
明渊身量甚高,他那件墨缎绣龙纹的寝衣穿在曲烟烟娇小的身体上,便显得宽袍大袖空空荡荡,象把她整个人都装了进去似的。
而曲烟烟索性便将两个袖子都卷上去几圈,腰间用一条衣带随随便便一系,反倒显得那腰肢纤细得不盈一握;宽宽的袖口里露出一截白皙的皓腕,墨缎的衣料衬着白嫩的肌肤,越发显出一种我见犹怜的娇柔来。
她俏生生地站在那里,脸上脂粉不施,头上钗环皆无,身上胡乱穿着明渊的寝衣,有种慵懒的家常随意,倒象他们两个已是经年的市井夫妻,熟络亲厚到不分彼此了。
楚昭仪心里极不是滋味,再偷眼去瞧明渊,见他也正一眨不眨地瞅着曲烟烟,眼底似是涌动着若有若无的柔波,唇边也渐渐露出一抹笑意来。那笑容里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和骄纵;而他看她时的那种眼神,就仿佛一个年长的男人看见漂亮却顽皮的小女孩时那种全然的包容和宠溺。
楚昭仪的心中顿时就象打翻了醋坛子,浓浓的酸意直窜了上来,脸上却还要努力保持着温和端庄的笑容,直觉得两腮僵得都酸痛了起来。
从那晚合欢酒的事情以后,两个人还没有再见过面。此时曲烟烟乍然看见楚昭仪,不过是眉头微微一跳,却依旧大大方方地上前,向她恭敬地福下身去。
“奴婢给昭仪娘娘请安。”
楚昭仪微笑着扶起她,手指缓缓抚过寝衣上掐金满绣的交领边,顺势温柔地拉住曲烟烟的手,温声笑道:
“穿着陛下的寝衣呢,还自称奴婢呀?我看你离封嫔封妃也不远了,姐姐先恭喜妹妹喽。”
她笑得诚心诚意胸怀坦荡,就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以致于曲烟烟一瞬间都疑惑起来,以为合欢酒和鸳鸯门帘的那些龃龉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耳内听着那亲亲热热“姐姐妹妹”的话,曲烟烟低头凝视着楚昭仪和自己交握着的那双手,还是那般修长白皙,骨肉停匀。这双手给自己梳过头,教自己写过字,为自己擦过汗,替自己做过美味的小食;可最后为自己奉上□□把自己送进鬼门关的,大概也是这双手吧……
曲烟烟一时胸中作恶,强忍着不着痕迹地抽出手来,淡笑道:“奴婢是淑妃娘娘的奴婢,奴婢只会一心记挂着淑妃娘娘,不敢起什么‘封妃’的邪念。这种颠倒伦常的事,只怕会死无葬身之地呢。”
楚昭仪面色倏地一变,双目炯炯地瞅着曲烟烟,似要从她脸上寻出什么蛛丝马迹来。然而这张脸眉目清朗,笑容坦荡,半点可疑之处也没有。
楚昭仪暗自吸了口冷气。这个不知哪里蹦出来的曲烟烟,只要跟她在一起,不知为何总会有种揪心的感觉,莫名其妙地就觉得有点紧张。她身上仿佛总有个熟悉而无形的影子在暗暗窥视着自己,她说话的语气,走路的姿势,她的绣工,甚至她讲的那个关于郑贤妃的噩梦……
楚昭仪又开始有些神思恍惚起来,眼前的这张脸忽然变成了妹妹的模样,笑盈盈地直视着她……楚昭仪吓得心神俱碎,慌张地倒退了两步,这才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她是又犯了臆症了……果然是疑心出暗鬼么?
强自敛息凝神,楚昭仪重新露出和缓的笑容,赞许地点了点头:“曲姑娘说的极是”,接着便抛下这个话头,转过头去问道:“碗筷怎么还没拿来?”
便听廊上有女子娇俏地应了一声“来啦”,接着门帘一挑,走进来两个穿着簇新宫装的年轻女子。
前一个穿红,发髻高挽,环佩丁当,手里端着小小一个填漆托盘,上面置着金碗银匙,风摆杨柳地走了进来,未语先笑,喜气洋洋地蹲身福了下去,口内颂道:“民女给万岁爷和昭仪娘娘请安,恭祝万岁爷龙体康健,昭仪娘娘青春永驻!”
后一个着绿,身量纤细,温柔沉静,手里也端着一个朱漆托盘,上面摆了几样花素点心,进了门只是低眉垂首地站在红衣女子身后,安安静静不言不语,这时便也跟着红衣女子福下身去。
楚昭仪便向明渊笑道:“臣妾刚忘了说了,这两个姑娘也是太后娘娘叫一起跟着来的。陛下也见过她们,是原宝江县令的那两个女儿,一个叫石云娘,一个叫石翠翠。太后娘娘念她们身世凄苦,被父亲的冤案累成无依无靠的孤女,实在可怜,已选定了承德侯收她们为义女。太后娘娘的意思是,给她们姐妹俩一个择个良婿嫁了,另一个呢就让万岁爷收入宫里,也算是万岁爷额外赏给她们石家的恩典了……”
曲烟烟怔住了。
翠翠一直深深地低着头,所以她进来时没有认出来倒也罢了;可是石云娘走在前头,而且一直高高昂着头,居然看了好几眼也没认出她来……?
曲烟烟由不得又去瞧前面那红衣女子,仔细地打量了两遍才敢确定,这还真是石云娘!可是印象里的石云娘腰背佝偻面带菜色,头发干枯举止畏缩,目光呆滞眼睛浑浊,连跟人大声说句话都不敢,病弱得就象只奄奄一息的灰老鼠,走路都是溜着墙根儿的,生怕别人注意到她;而面前这一位,腰杆笔直头发乌黑,面色红润衣饰光鲜,目光也灵活了,也会说话了,简直就如脱胎换骨了一般。细细一瞧,竟然也很有几分姿色。
这变化,也太大了!
此时,石云娘也认出了曲烟烟。她先是惊讶地在曲烟烟穿着的寝衣上来回逡巡了一会,因为判断不出曲烟烟现在的身份,她的神色很是疑惑。接着又听见明渊让曲烟烟添茶,这才确定曲烟烟如今大概就是伺候茶水的一名宫女罢了。她这才放了心,于是矜持地向曲烟烟点了个头。
翠翠原本听了“在两姐妹中选一人收进皇帝后/宫”的话正惶惶然不知所措,忽然看见了曲烟烟,悲喜交加之下竟然汩汩地流下泪来。
曲烟烟灿烂地展颜一笑,冲她轻轻摇了摇头,镇定地作了个“你放心”的手势。
“这又是太后的主意?”明渊一听楚昭仪的话就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他抬头扫了石氏姐妹一眼,从齿缝中冷淡地挤出两个字:“多事。”
楚昭仪仿似没听见般如常地微笑着,向石云娘微不可见地使了个眼色。
石云娘会意,忙碎步趋身上前,小心翼翼地盛了小半碗参鸡汤,双手捧着奉与明渊,甜甜笑道:“万岁爷辛苦了,就让云娘服侍您喝汤吧。”
曲烟烟看得咋舌,忽然想起那张药方还放在明渊面前的书案上没有收起来,心里一急,立刻一个箭步过去挡在了石云娘面前,微笑道:“这是我份内该做的事,不敢劳动石姑娘,还是让我来吧。”
石云娘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她冷冷地瞅着曲烟烟,昂然道:“这可是太后娘娘特意嘱咐了我们的,你就别和我争了吧。”
曲烟烟尚未开口,翠翠已经急了,也不顾忌明渊就坐在那里了,只管红涨着一张小脸瞪她姐姐,怒道:“你,怎么敢这么和烟烟说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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