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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计接了赏银,见竟是一两一个的新制崭新银锭子,喜得眉开眼笑,越发曲意地巴结奉承曲烟烟主仆,因笑嘻嘻道:
“如今夜长了,府上又把咱这客栈整个包了下来,越发显得太清静了些。若是两位姑娘嫌闷得慌,小的可以替姑娘们找个说大鼓书的女先儿来。”
这本也是客栈里常见的事,曲烟烟便十分随意地笑道:“好啊,正说睡觉还早,无聊得很呢,你就去给我们叫一个来吧。”
小伙计答应着去了。过了一会,重新回来,手里拎着食盒,身后跟了个三十多岁的女子,手捧着牙板提着大鼓等物,看来就是那女先儿了。
伙计满脸是笑地介绍:“她是常在我们客栈里走动的,书说得特别好听”,又对那女子道:“这两位姑娘是京里来的贵人,还不快行礼。”
女先儿极是伶俐,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蹲身行了个极漂亮的福礼,口中笑道:“奴家赵九娘,今儿能为贵人说书,实在是三生有幸。奴精心准备了三段书,都说完也要一个时辰。奴家瞧着贵人还是路上的打扮,毕竟不舒坦,不如……”
她把眼睛在烟柳两人的穿戴上瞄了一遍,又仔细打量这屋子,笑道:“贵人不如宽了外面的大衣裳,就穿家常小袄在榻上歪着,边听奴说书,边用晚饭,岂不舒服自在?”
曲烟烟听了,便是一笑:“九娘说得不错。不过这一间是给我这婢女留的屋子,我住旁边里手那一间。若要安置起来,咱们还是去另外那间好了。”
赵九娘叽哩咕噜转了转眼睛,连声说好。伙计刚要摆饭,听得这一句,也就笑着又收拾了,几个人一起去了隔壁的房间。
屋子里生了火盆,温暖如春;一桌子饭菜看着也极可口。一时曲烟烟换了家常衣裳,就坐在炕桌边吃饭听书,很是惬意。
书说了两段,曲烟烟脸上就有了朦胧之态,打了两个大大的哈欠,笑道:“不行了,我实在撑不住要睡了。今儿就到这吧。”
转头吩咐细柳:“你拿一个大的赏封给这赵娘子,好生送她下楼。你自己也回屋睡去,不必过来伺候了。我一个人也清静清静。”
细柳含笑应是,送那赵九娘下楼不提。
待到她折返回来,曲烟烟便问:“那赵九娘可有再说什么没有?”
细柳敛容肃立,道:“没再说别的了。不过她出门时反复把咱这屋子看了好几回,又特意问我是不是住隔壁那一间,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曲烟烟夹一筷子糖醋萝卜丝入口,慢慢咀嚼着,淡淡地冷笑了一声:
“连用女先儿打探我住处的法子都和两年前一模一样,竟都懒得换一换……难道尝到了一次甜头就能管用一百年么?还是说对我们太不屑了?果然是自己作死,谁都拦不住。”
转头对细柳道:“你快些吃饭,吃完抓紧睡几个时辰,养足精神下半夜好干活。”
细柳依言,告个罪便在曲烟烟炕桌对面坐了,大口大口吃了两碗饭一盘菜,也不多说,立刻回去倒头便睡。
这里,曲烟烟独自用完晚饭,也躺下小寐了一会。她心里有事,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反倒不如细柳那般心无旁笃的睡得踏实。
二更鼓敲过,只听那窗外的北风刮得越发大了,窗棂子被吹得哗啦啦直响,倒象那窗外藏了人一般,由不得令人惊心。整个客栈没有半点灯光,黑漆漆一团。
罗钰换了一身黑色的夜行服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细柳。细柳外面穿了身水黛烟青的软缎袄裤,正是曲烟烟晚上听书时穿的那一身。她两个身量相仿,借着窗外昏朦朦的月光乍然望去,足以乱真。
曲烟烟见了细柳这一身打扮,不知怎的心里竟是微微一紧。拉了她的手默然片刻,低声道:“你自己千万当心。那恶贼一但要行不轨,你就立刻喊叫起来,我们就在隔壁,眨眼就会冲过来,你一定万无一失的。放心。”
细柳的脸平静而坦然,微微一笑:“这话婕妤已说了很多遍啦,我看倒是该婕妤您放心才是。我没事的。”
曲烟烟紧抿着嘴巴,点了点头,将她那双瘦削的手用力握了握。
罗钰将两块浸透了冷水的湿手巾叠在一起交给细柳,叮嘱她若有异样便立刻捂住口鼻,便和曲烟烟蹑手蹑脚地潜进了隔壁细柳的屋子。
“都准备好了?”曲烟烟悄声问。
“嗯。廊上埋伏了一个,窗下安排了俩,足够了。这回定叫那厮插翅难飞。”罗钰淡定地坐了下来,“你只歇着即可,什么都不必管,都交给我。”
曲烟烟轻轻地“嗯”了一声,却哪里能真的歇着,便在他对面默然坐了,凝神细听隔壁的动静。一颗心渐渐便提了起来。
窗外北风怒号,远远的有梆子声隐约传来,也被那风吹得七零八落,听不真切。
三更天了。若要发生什么,最迟也就是现在了。
罗钰端然坐在那里,一直在闭目养神。这时,突然睁开眼睛,嘴唇略动了动,几不可闻地吐出两个字:“来了。”
曲烟烟只觉得浑身的血液直冲头顶,脑子里瞬间空白了一下,急忙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可除了呼啸的风声,什么也听不出来。
然而又过了片刻,房门忽然发出两声极轻微的吱吱声,似是被人在外面小心翼翼地推了推。停了片刻,便见门缝中缓缓伸进一支笔管来。
罗钰忙示意曲烟烟用湿手巾捂住口鼻,自己也捂了。那笔管中有股若有若无的奇异药香慢慢弥漫进室内,两个人皆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曾出一口。
又过了片刻,那笔管慢慢缩了回去,接着便有沙沙的脚步声径直向隔壁房间去了。
曲烟烟凝神细听,那脚步声在细柳的房门外停住了。这一次,他停的时间有点长,似乎也在犹豫不绝。但过了一会,那虚虚插着的门闩终究还是被缓缓地拨开了,那个人慢慢走了进去。
曲烟烟立刻想起两年前,也是如此寒冷的冬夜,她在床上睡着,身边一个人也没有,门开了,一条如鬼魅般的黑影慢慢摸到她的床前……此时此刻,同样的情形正在细柳的屋子里重新上演着。
曲烟烟只觉得浑身的汗毛瞬间直竖了起来,一颗心就在嘴里含着,心慌得厉害。隔壁房中却一丝响动都没有,一片死寂。
半天过去了,曲烟烟开始坐立不安,身上的热汗一层接一层地往外冒,却也只能努力镇定着,等着。时间仿佛都停顿了,空气都变成了胶着不流动的一团,憋得人透不过气来。
曲烟烟在心中默默计算着,从门口到细柳的床边,一共只有七步,一眨眼的事儿。按理说,细柳早就该尖叫起来了,可为什么过去了这么久,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开始心浮气躁起来。一定有哪里不对了……难道出事了?!莫不是细柳睡迷了中了麻药?甚至会不会……已经被恶贼掐死了?!各种可怕的念头在曲烟烟心里冒了出来,她猛地站了起来。
罗钰一把拉住了她。他面色冷峻,显然也有些意外和困惑,但依旧镇定地低声道:“再等等。”
话音刚落,隔壁终于传来细柳一声凄厉的嚎叫:“淫贼!抓淫贼啊——”
这是怎样的一声长嚎啊!凄厉而惨绝,撕裂了长夜的寂静。那破碎的颤颤的尾音从曲烟烟心尖上一路碾了过去,令她好似突然掉进了冰窖一般整个人瞬间就僵住了。
怎么会是……这样的声气儿?!凄惨如垂死母兽的哀鸣,似要泣出血来一般。她顿时懵了,脑子里电光火石地一闪,心里只迸出两个字:“坏了!”
罗钰早提了剑如闪电般蹿了出去,一脚踹开了隔壁的门。兵刃相击的搏杀之声随即爆起。
此时的曲烟烟脑海中一片空白,本能地也跟着向外冲了几步,随即又记起罗钰反复叮嘱过她的话——不管隔壁是什么状况,她都不能踏出这间屋子半步。不管是被误伤或是被恶贼劫持,都是极大的麻烦。
她硬生生刹住步子,关上门,强迫自己坐回了炕上。脑海里纷繁杂乱,胸腔中翻江倒海,细柳……她莫不是已经……?!不会吧?不能吧……?!
两只手用力地交握在一起,有些颤抖,手心里全是冷汗。
隔壁的械斗声突然中断了片刻,接着便是一阵噼啪哗啦的破窗之声,随即窗外响起大声的吆喝叫骂和重物相砸的声音,再然后便安静了下来。
曲烟烟便知结束了,一切已定。
可她此时根本就无心去想那恶贼究竟是不是兰俊生,他又会如何招认这一切。她一心只想着细柳怎样了,细柳……!
霍地站了起来,提着裙子磕磕绊绊地直冲进隔壁屋子,黑灯瞎火的,跑得又太急,曲烟烟被门槛绊了个踉跄,险些一头栽到地上。
她顾不得这些,进门便大喊:“细柳!你没事吧?你……怎么样了?!”
没人应声。
曲烟烟急起来,摸到桌上的火镰火石,颤巍巍连打了几次,方点亮了床头一个小小的烛台。
映入眼帘的是直挺挺躺在床上的女子,双眼木然地瞪着青布帐顶,头发凌乱地披在腮上,上身小袄完全敞着,而下裤已褪到了膝盖上……
这触目惊心的一幕,根本不必再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曲烟烟的头顶如同炸开了一个焦雷,整个人都傻在了当地。刚要张口,已是泪如雨下。
细柳被灯光一照,一双呆滞的眼睛这才眨了眨,似是稍微恢复了点活气儿。她艰难地扭头,一眼看见曲烟烟,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慌乱地抓了被子就往自己身上乱盖。脸上立刻泛起一抹羞耻的红色,反倒衬得那张脸越发惨白。
“对不起……我千想万想,结果你还是……是我害了你……对不起……”曲烟烟抖抖索索地抓住细柳那双枯瘦的手,巨大的内疚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让她哽咽难言。
“和你没有一点关系,是我自己就要这样……”细柳开了口,声音沙哑如夜枭,语调却是异乎寻常的平静。
她艰难地坐了起来,强撑着拢了拢凌乱的发丝,声音空空洞洞地道:“唯有豁出去我这条贱躯,与当初淑妃娘娘两案并一,互相印证,才能让那狗贼再没有一丁点狡辩的机会。我……我……”
曲烟烟听得呆住了,一时只觉得心痛如绞。她抓住细柳的肩膀连连摇晃了几下,哽咽道:“傻子……傻子!完全不用这样的,实在是……不必如此啊!你这又是何必呢……”
跳跃的烛影中,细柳的面容有些狰狞和扭曲。她忽然咬牙切齿地冷笑一声,道:
“我认出他来了,是兰俊生!辽王的家奴,若没有铁证,只怕万岁爷未必肯让他死的。如今两案合一,他若还不死,我便一头碰死在那人面前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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