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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风裹挟着浓烈的腥臭,冲得人掩鼻不及。
而这兽骚味又似曾相识,与山谷中所见的怪物一模一样。
眨眼间,巨兽已从头顶横空疾掠而过,忽然振翅俯冲,直奔檐脊上抚琴的男子而去。
她一声低呼,虽然猜出他绝不简单,但仍忍不住捏了把汗。
眼见那巨兽扑到他身前,谁知却不亮爪牙,猛地跃起在半空里转了个圈,便落在檐坡上,收拢起扑扇的宽大翅膀,身子随着曲起的前腿低俯,完全不像要吃人的意思。
那男子岿然不动,也没丝毫戒备的样子,手上亦没停歇,琴音在指间铮响,反而婉若流云,愈发随性酣畅。
而巨兽早已匍匐下来,竟是怀养猫狗般的温顺之态,分作五岔的怪异尾巴微翘着,还左右悠然晃动,全是一副冥神静听的样子。
澜灵素只看得目瞪口呆,心想这畜生莫非是被琴声招来的?
这却有些匪夷所思,十之八、九眼前这个便是它的主人,若不然明明一个凶野怪物,怎会突然间变得如此伏贴?
这般想着,心头便是一喜。
畜生不晓事,人总会说话,如此一来,事情便易办了。原本还有些担心,没曾想仁字令这么快便有了着落,看来自己不单是运气好,同天权派也果然有些缘分。
最后一声弦颤后,耳旁仍余音萦绕,久久不绝。
那男子转过头,伸手在巨兽鼻侧猩红的茸毛上轻抚:“狰兄,好久不见了,你还活着,我也没死,也不知咱们算作幸运还是不幸。”
那巨兽也在他手上蹭着,算作回应,又将前爪递过去,在琴上轻碰了碰。
“怎么,还想听?”
他笑问一声,见巨兽呜声点着头,便把手按在琴上道:“不忙,那边已有人等了许久,咱们且先听她有何话说。”
澜灵素闻言一愣,正不知他说的是不是自己,就听巨兽“嗷呜呜”的叫起来,显是有些不愿。
“呵,莫急,莫急,既然重聚,今夜又长,我怎会不多弹几曲相酬?”他轻笑安抚,又劝道,“不过,人家到底是个姑娘家,近在咫尺,若是故意视而不见,便显得咱们小气,也搅了这琴音雅兴,你说是不是?”
此言一出,已再无怀疑。
澜灵素回思刚才自己刚才小心翼翼躲藏的样子,俏脸不觉一阵尴尬,但这时再藏着已然无用,正好也要问出仁字令的所在,于是便从隐身处绕出来,抱拳微笑道:“这位前辈果然不凡,后学天权派澜灵素……”
她这句场面话还没说完,那巨兽便突然跳起身,圆睁着血红的双眼,亮出满口森森獠牙低吼起来,瞧样子显然已经认出她来。
澜灵素不去瞧它,收了礼数,只望着那男子。
那人在巨兽身上轻拍几下,略作安抚,回头呵然道:“天权派?这身粉气倒像是阴月岛上淡客晴雪的香味。”
他笑中含哂,顿了顿,微一点头:“好,就算你是天权门下,有什么话便请说吧。”
这人竟能说出玉露宫的所在,还知道岛上天下绝无仅有的梨花叫做淡客晴雪,简直奇了。
澜灵素暗暗心惊,面上却是一派平静,只作没听到。
“前辈相询,后学便直言不讳,半月前,我亲见这兽吃人时误将敝派仁字号十德令吞下,今奉代掌门之命,务必要将其寻回,若在前辈手中,还请赐还,后学这里多谢了。”
“呵呵,这倒有趣。”那男子仰天而笑,抚着兽耳道,“狰兄,说来你与天权派也有些渊源,既然人家都登门来要了,便还了吧。”
澜灵素听他从刚才起便称这畜生为兄,似乎只是凭琴声志趣论交,并非主仆关系,也不知真是如此,还是故意假装。
正要再说,巨兽却低吼连连,似已有些不耐烦起来。
那男子附耳过去作细听状,微微颔首,转回来笑道:“狰兄说,这牌子本就是天权派撒下的,既是它抢到便该归它。来而无往非礼也,你们若要拿回去,也该有东西交换才是。”
澜灵素哑然失笑,一只带毛畜生怎么还有这般心思?还不是他想趁火打劫,却说得冠冕堂皇。
原来还真以为是个风雅君子,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她暗暗留心,故意问道:“前辈想要什么来换?”
他似是瞧出了她心中所想,也不说破,转头淡淡一笑:“狰兄,你要什么?自己同她说吧。”
那巨兽回蹭了他一下,瞪向澜灵素,忽然把两只前腿交叠,不轻不重地叩击着。
这是什么意思?
见它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澜灵素蹙起眉,手也像它那样一搭,不经意间便摸到腕上的珠串,当即会意。
原来它要的就是这个。
无机说他六百年来一直坐在谷中那棵树下,这带毛的畜生也常在那里出没,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要不然怎么最后飞走时不去别处,偏偏要在那个地方?
如此想来,前事种种便都能穿连成线了。
可她才不信一副兽脑竟会这等精明,定然是他的主意,说不得早在自己到那山谷前,便已在打无机那小东西的主意了。
说起来,她也惯会耍些心思诡计,但偏偏看不得别人这样,尤其竟拿一头畜生做幌子,心机虽然算不上高,但着实算得上卑鄙之极。
她杏眼一凛,索性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拈住袖口将皓腕一抬,指着那念珠道:“前辈说的是这个?那不成,这是旁人送我的定情之物,哪能再随意转送?”
“什么,不会的吧?”
那男子愕然,倒比她显得惊讶多了。
“你说这是定情之物?”
“正是,还望前辈不要强人所难。”
澜灵素盈盈笑着,答得干脆利落,似乎全没想过这等事女儿家怎能当面坦诚,毫无顾忌。
顿一顿又道:“前辈若不肯赐还,后学也不敢相强。但十德令是我天权派信物,不能任其失落在外,便请前辈留下名号,后学回清雩山也好向代掌门真人交代。”
她非但不觉半点羞赧,话中还带着几成威胁的意味。
那男子听罢先是一愣,随即仰天大笑,好半晌才止住,仍是连连摇头,忍俊不禁。
“狰兄,此事我便管不得了,你若真想要,便直接找她好了。”
那巨兽似是仍然不依,来回蹿跳了几下,咬着他另一边飘荡的袖口,拽住不放。
在澜灵素看来,这一人一兽,装腔作势的唱和,好像民间街头卖艺似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忍不住也是阵阵好笑。
“好吧,我便再帮你说说看。”
那男子果然无奈地叹气摇了摇头,微笑转向她。
暗夜中,柔淡的月光照不清完整的容貌,大部分都隐在幽沉的黑影里,只有那抹挑起的唇被勾勒得愈发清晰,也像月光一样清冷……
突然,他五指攒动,拂过琴弦,其声凄如苍枭哀鸣。
澜灵素只觉那声音直击耳鼓,脑中一阵刺痛,赶忙抬手捂住耳朵,却好像没半点用处。
她心头大惊,没想到对方竟突然发难,自己纵然根基仍在也抵挡不住。
耳听那尖如利刺的声音不住传来,眼前的一切竟开始扭曲模糊,她知道现下的状况比上次被黑袍人挟持还要凶险得多。
她脑中飞转,正想着如何解困,猛地就见一缕金光从斜刺里射来,钻入腕间的珠串内。
霎时间,周身祥光陡起,一片赤金夺目。
虽然目不见物,却知道是无机那小东西赶来了,心下不禁窃喜。
半晌睁开眼来,就看周围仍是一片光亮,却不再刺目,身子被完全笼在一个淡金色的光团中,耳中已不再刺痛,脑中的晕眩不适感也大为减轻。
“呵,终于肯出来了。”
那男子在对面哂笑,手上也加重了力道,铮铮连拨,聚成铿锵的曲调,快如急流,却分毫不乱。
随着声声弦响,劲力如飞蝗般扑面而来,与光团一触,便散于无形,只留下一个个水纹般淡金色的漩涡。
到后来琴声已密如雨点,分辨不清,眼前也早是模糊一片,外面的一切全都看不见了。
澜灵素头一次见无机出招对敌,便是如此激烈的一幕,心头砰跳,也被激起了斗意,只盼他快些出手反击,将对方制住。
就在这时,身前“嘭”的炸响,淡金色的光团突然消失不见了。
她吃了一惊,还以为无机出了什么闪失。一抬眼,见对面那男子抚琴的手也停了下来,唇角犹带笑意。
“大师,这千年没见,你修为不升反降,难道真是为了什么定情物?”
他笑中带讽,忽然身子一散,化作几缕碧幽幽的烟气弥散在夜色中。
“狰兄,今晚我已兴尽,对不住了。哎,小姑娘,你是个有趣之人,我叫做碧楼,可千万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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