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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复生上了车, 林誉倾身过来给他系好安全带, 又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林誉的视线将沈复生上下打量了一番, 他今天穿着宽大的蓝色半袖卫衣，里面套着白色的长袖T恤，洗得发白的牛仔裤, 配上他浓黑秀丽的眉眼, 简单质朴的衣着被他穿得如此清新不俗。
林誉甚至觉得，他想买给沈复生的那些名牌衣饰都不如他自己简简单单地打扮。
沈复生脸上微热，攥紧了背包带子，小声地道：“我自己可以系安全带。”
“我喜欢照顾你。”
林誉笑着看着沈复生白皙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微微一笑, 发动车子开出校园。
“今天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
沈复生在去哪里玩这种事情上面他是没有任何发言权的，他所熟知的地方只有宿舍和教室两点一线, 再加一个实验室，除此之外，这座城市尽是陌生？
林誉每一次都会征求他的意见，沈复生每一次都会让他做决定。到了下一次, 林誉依然会先问过他。
从那天以后沈复生就发现林誉想对一个人好的时候，可以做到多么温柔体贴无微不至。以前针对他的那些冷言冷语, 和现在的林誉完全联系不起来。
可是林誉对他的好, 却是始于那件荒唐难堪的事。沈复生不知道林誉是责任心太强还是心怀有愧，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把这一切收回。
他抗拒过, 林誉也一直态度柔和, 不曾咄咄逼人, 可还是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每天约出来吃饭。
林誉最后带他去了一家意大利餐馆。
以前宋惟也爱带他出去，大多是些那些光怪陆离的热闹场所。相比起来，他更喜欢林誉带他去的那些安静平和的地方。
吃完饭照例是要回宿舍的，林誉这一次却一反常态，没有提送他回去的事。
他拿出两张票：“今天中心剧院有一场音乐会，朋友送了两张票，我们一起去看吧。”
沈复生有一些迟疑，一起吃饭还算正常，可是如果一起去看音乐会，也太像约会了。
如果没有那一场荒唐，他不会考虑那么多。
可是现在……
他从出生到现在，林誉是和他有过最亲密接触的人，他已经不能把林誉单纯当成同性的朋友去看待。
尽管从那天早晨到现在，他和林誉之间再也没有任何超出朋友范围的亲密举动，可是暗流涌动的暧昧从来没有消失。在每一次不经意的眼神对视，在每一次呼吸相闻的亲密距离，那种令人心悸的暧昧总是不经意地突然出现，让他心如擂鼓，指尖颤栗。
“在想什么？音乐会时间不长，听完了也不耽误你回学校。”林誉随手拿起外套挂在手臂上，向沈复生示意了一下，“走吧。”
说完就径直朝餐厅外走去。
沈复生只好起身跟上。
又是这样，莫名其妙地就被林誉带着走了。
不过，只是听一场音乐会，其实，也没什么？
上了车，林誉又要俯身过来帮他系安全带，沈复生赶忙自己拉上了，抱着背包看着前方，目不斜视。
林誉笑了笑，为他这突如其来的要强。
因为拒绝不了音乐会，所以就不让他在别的地方得逞，比如系安全带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
“复生真可爱。”林誉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沈复生还是没能逃过他的动手动脚，扭头无声地瞪了他一眼。
林誉却笑得更开心了。
“复生，你再这么瞪我，我就亲你了。”
“你……你说什么”沈复生被林誉突如其来的孟浪吓了一跳，脸色顿时红成蕃茄。
这些天林誉一直都很正直，从来不提那一晚的荒唐事，也从不对沈复生做出什么唐突的小动作。
沈复生都快有一种错觉，好像这真的只是一个对他很照顾的邻家哥哥。
“你再胡说八道，我就不去了。”
林誉笑了笑，果然不再出声，径直发动了车子。沈复生缩在宽大的座椅里，脸上的热度一直褪不下去。
到了音乐会现场，他就有一些后悔了。目光所及之处，凡是入场的观众个个西装革履，女士们也都穿着精致的晚礼服，打扮得十分精致优雅。
再看看他和林誉，林誉还好，穿的就是上班时的正装，虽然他看不出牌子，但肯定不便宜。
只有他的卫衣T恤牛仔裤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算了，我还是不进了吧。”
沈复生转身就想走。
林誉拉住他，向四周看了看，就知道沈复生在介意什么。
他向来知道沈复生柔软的外表下其实自尊心很高。
林誉把外套一脱，挽起衣袖，松开领口，抓了抓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几根凌乱散到额前的黑发显出懒散的模样。
沈复生反而更加为难起来：“你不用这样……我知道来看这种高端的音乐会，正式着装是礼节，你这样不是砸人家场子么。”
他虽然没亲自参加过，但是方妍经常带她的两个孩子参加各种高端的社交活动，光听她对晴朗晴暖的嘱咐他也跟着听到了很多属于他们的社交礼节和鄙视链。
“那是对别人，对我不用，对你也不用。”林誉拉着沈复生的手朝大厅里走去。
沈复生挣不开他，又不好大庭广众地闹出太大动静，只好紧紧地跟着林誉。
“对我为什么不用……”
对于林誉，脸就是他的通行证，他穿一身乞丐装也照样会被人奉为座上宾，他当然可以随着自己的性子来。
可是对于他自己，沈复生很有自知之明，他并没有那个面子，他知道。
林誉却笑着回答：“因为复生长得好看。”
沈复生脸上刚刚被风吹下去的热度又再次升腾起来。
“什么呀，长得好看的人多了去了……”
“那不一样。”林誉回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笑道，“在我眼里，复生比他们都好看。”
沈复生不说话了，他知道林誉在胡说八道，就是在逗他。
他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低声道：“不用拉手，我自己可以走。”
已经有些好奇的目光看着他们了。
沈复生看到有些女生掏出手机来对着林誉。
比起他纤瘦的身材，林誉的外形条件才更出色，更吸引女孩的注意。
沈复生走在林誉身后，看着他宽阔平直的肩膀，薄薄的衬衫下隐约可见的顺畅柔韧的肌肉线条，没有持续的锻炼是不可能有这种身材的。沈复生知道林誉的工作很忙，有时候在宿舍楼下等他的时候还要在车里处理工作，比他这个医学生繁重的课业可要忙得多，压力也更大，足见林誉是一个多么自律的人。
这样的林誉，真的会因为那一次的意外事件，就准备把一辈子赔给他么？
沈复生漫无边际地想着，没注意前面的人已经停了下来，一头撞上林誉的背。
“对不起……”沈复生捂着鼻子连忙道歉。
林誉回头拉住他，笑道：“很好，证明跟得很紧，没有要偷跑。”
“我为什么要偷跑……”沈复生小声嘀咕着，眼看林誉的手蠢蠢欲动地抬了起来，肯定又想摸他的脑袋。
沈复生连忙后退了一步，不让林誉得逞。
说起来林誉也没比他大几岁，和宋惟更是同龄，却总是端足了长辈的架子，还成功地把所有人都拐入了他的逻辑。
他每次来沈家也不像个晚辈，对待晴朗晴暖像对小孩子，又经常和沈大路在书房里谈工作。
这导致沈复生就总是不由自主地把他当成沈大路那一辈的人，每次回想那一晚，他就更加羞耻得想死。
等工作人员检了票，林誉拉着沈复生的手走向两人位于剧场一角的座位。
据说是很有名的外国乐团的表演，沈复生也有一丝好奇，可是开始没多久他就知道自己大概是没有一点音乐细胞的。在别人听得聚精会神如痴如醉的时候，他却昏昏欲睡，而且困意越来越无法阻挡，眼皮重得都快撑不开了。
这也是因为他平常没有好好休息，医学生的课业多得无法想象，他要保持名列前矛的成绩更加要付出比别人多得多的努力。在别的地方他还能撑住精神，可是音乐厅里温度适中，座椅舒适，还有舒缓悠扬的音乐辅助催眠，沈复生觉得自己困得简直天崩地裂。
一只大手揽过他的脑袋，轻轻压在自己肩膀上，林誉的声音轻柔地传入耳中。
“困就睡吧。”
“可是……”
沈复生想说人家在倾力演奏，他睡过去不好，林誉没让他说完，揉了揉他的头发，用手遮住他的眼睛。
“嘘，累了就安心睡吧，乖。”
林誉的肩膀靠着很舒服，他刻意放低的声音也很温柔，沈复生稍一放松，强撑的精神顿时一泄千里，无法抵挡地陷入了深深的沉睡。
这一睡就不知今昔何夕，沈复生醒来的时候还怔神了好几秒，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林誉捧着他的脸用手指揉着他的太阳穴，忍俊不禁地道：“醒醒，复生，我们该走了。”
沈复生靠在林誉怀里，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抬手揉了揉眼睛：“结束了？”
放眼望去，偌大的厅里已经不剩几个人，灯光也黯淡下来，沈复生一个激零坐直了身体。
“对不起，我睡过头了。”
林誉拿起他的背包挂在一侧肩上，伸手拉起沈复生：“没有睡过头，刚刚散场。我们走吧。”
沈复生起身，懵懵懂懂地跟着林誉出了音乐厅。
室外清凉的空气让沈复生清醒起来，他偷偷伸了个懒腰，竟然觉得这一觉睡得无比舒服，比睡了一晚上还要精神。
真是对不起这么贵的门票和音乐家们的表演。
沈复生不好意思地接过自己的背包：“那，我要回学校了……”
“已经十二点了，恐怕你们宿舍该熄灯关门了。”
“什么？！”沈复生惊呼一声，赶紧掏出手机来看，时间已经是零点二十五分。
就算林誉开车送他回去，到了学校也该快一点了。
“你不是说音乐会时间不长不会耽误我回学校吗？！”
林誉一脸无辜地道：“对不起，因为是朋友赠票，我也没想到会这么久。”
沈复生懊恼地收起手机，抱着自己的背包：“那麻烦你尽快送我回去吧——”
“再快也要一点才能到学校，你们宿舍关门了，你怎么进去。”
“没事，宿管阿姨会给开门的。”
“你室友也该睡了，你回去洗漱收拾肯定会吵到他们的。”
沈复生越发烦恼起来，他最讨厌给别人添麻烦，林誉还在那边一直说说说，说个锤子，还不是因为他才耽误到这么晚。他根本不想来听什么音乐会的。
“那你说怎么办？”
“就……去我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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