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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低渺的声音使她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就像听到什么极为惊惧恐怖的事情一般。一时间手足无措，眼眸发直地盯着门口那道修长的身影，脑袋里一片空白。
顾染锦立在阴影里，整个人看上去沉默而晦暗，他并没有看冷楚霜，目光直直落在她身旁的女人身上。
“凌雪？”他喃喃出声轻的无人听得见，“连老天也看不下这场荒唐的骗局了吗？呵……”
“顾......顾染锦？！”红衣女子转头看到站在门外的男人时，登时面色大变，震惊地望着他，“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这样！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凌雨一脸惊讶地望着脸色苍白的妹妹，心里募地升起不好的预感。
顾染锦就像中了魔般一笑就停不下来，阴影下的脸看不清此刻的表情，只听见低哑的笑音从他喉咙里溢出，犹如灵魂深处痛苦的呻吟。
冷楚霜像突然被拉动发条的木偶般猛地冲上去，急切抓住顾染锦冰冷的手。
“染锦……不是……我不是故意要骗你，我……”
“别说了。”他轻飘飘一句话，使她所有解释都夭折在喉咙口。
“不是这样的染锦，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冷楚霜......或者现在应该说是凌雪哽咽着，可她只能无助地紧抓着他的手。
只是平素里温暖的大掌此刻冰冷僵硬，越握她越觉得冷，越冷就越本能地想握紧。
“你们……”凌雨脸色难看至极，木呆呆道。
“原来你叫凌雪。”顾染锦低低的笑，眼里蔓延出薄如晨雾的疯狂，“我还以为我找到了楚楚，可没想到你却骗了我......原来你叫凌雪。”
凌雨脸色僵硬，看到自己妹妹惊慌痛苦的神色，她眼中闪过了一丝愧疚和不忍。
她来到小镇上就是想要劝自己的妹妹不要再执迷不悟，想要劝说她放下对顾染锦的 这段执念，可是凌雨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妹妹居然已经遇见了顾染锦，并且以冷楚霜的身份跟她相爱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到来才变成了这样。
冷楚霜，不，应该说是凌雪，瘦小的身子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她双手也在不停颤抖，但仍努力握住手中的冰冷，哭喊道。
“浔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是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原谅我……”
错了，真的错了，用谎言来维持的爱，无论有多美好都可以轻易崩溃。她不该欺瞒他，可是……只有这样，冷楚霜这名字才是真正有意义啊……
其实凌雪一开始就是为了欺骗他的，她装作失忆了，她冒牌顾染锦心中最爱的那个人，欺骗他跟自己在一起。
因为凌雪一早就知道，顾染锦这一生就只爱冷楚霜这么一个女人，他的心中再也不会装得下任何人了。
所以凌雪才用了这样卑鄙的方式得到顾染锦，即便自己心中不安，即便自己心里愧疚，可是她还是用了这样的方式。
“是我错了。”顾染锦哑声道，“从我决定要跟你回家的那一刻，我就错了。”
“就这样吧，楚楚，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楚楚。从今往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顾染锦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脸色晦暗莫名。
“不！”
凌雪凄声厉喊，凌雨从未见过自己妹妹的表情如此绝望激烈过，满腔未发的愠怒尽数化为酸楚。
她眸中的绝望刺痛了他的心。
可是他还是决绝地掰开了她的手，告诉自己，这一刻也应该从虚幻的梦境中清醒过来了。
顾染锦声音嘶哑：“忘了我吧，凌雪……我们就这样吧。”
他不是什么好人，忘了他，忘了这段荒唐的爱恋。
凌雪用力摇头，用力掰开他紧握成拳的手，顾染锦素白干净的指尖已是斑斑血迹，鲜血在他掌心开出了朵朵凄艳的花。
“不……不浔……我爱的是你，染锦我已经爱了你很多很多年了！对不起......对不起我欺骗了你，可是......可是这都是因为我爱你啊......你也爱我不是吗？不要叫我凌雪，叫楚楚！叫我楚楚……”
“是我的错，是我……”这本就是场荒唐甚至黑暗的闹剧，“对不起，凌雪。”
凌雪嘴巴颤抖着，张合好几次才有声音破碎而出，凄绝执拗。
“叫我楚楚……不是凌雪，我不要是凌雪！”她哀求着他，像个害怕被丢弃的孩子般哭泣，“我不要什么对不起，不要……不要……”
冬日里萧条的景色，在雨下显得更加悲凉，感觉整个世界都是深入骨髓的湿冷。
顾染锦独自站在墓碑前。
漆黑的剪影，放佛将周围的光线都吸收掉了一般，他周身都是晦暗的，只有半掩在衣领下的脸苍白得几乎透明。
雨渐渐变大，甚至开始夹着雪落下，打在伞上“噼啪”作响。
顾染锦忽然低低念道：“如果若干年后，我的墓碑上刻的是你的名字我的姓氏，那么此生，便圆满了。”
他念的时候，仿佛看见了自己残缺的灵魂。
“尹墨，我不相信她死了......你骗我的是不是？”高浔自言自语，脑中像倒带一样将往事回忆。
从小他就有自闭症，他的世界一片黑暗，只有楚楚陪伴在他的身边，他根本不能想象这个世界上要是没有了楚楚的话，他该怎么办？
“我不相信她是真的死了......我不敢相信......所以我欺骗了我自己，不仅仅是凌雪骗了我，其实我自己也骗了我......”他失神地盯着墓碑，在黑色的大衣下，他的脸色惨白如雪，“我对不起楚楚......我对不起她......”
顾染锦苍白的嘴角挂着一丝惨笑，他恍若没有了灵魂的行尸走肉，浑身都浸满了沉重的哀伤。湿润的雪啪嗒啪嗒打在伞面上，整个空间寂静得可怕。
“或许......楚楚她也不会原谅我这一次的荒唐了。”
他脸上笑意越渐明显，神情透着一种哀戚的疯狂。
风雪在哀鸣肆虐，天上的乌云随风激烈涌动。
脑中一会是阿颖婉约如江南烟雨般柔美的微笑，一会是凌雪满脸泪痕绝望悲怆的眼眸，她们在脑中疯狂搅动，仿佛两把锐利的刀搅割着他的脑神经。
“……所以尹墨，我心里早已经知道凌雪不是楚楚，可我还是欺骗了我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找不到楚楚，我一直不肯承认那个事实，我已经快要支持不下去了......”
顾染锦的笑声渐低，风雨中张着嘴巴仰天无声大笑的他，眼角堕下大颗大颗晶莹。
所以即便是知道凌雪骗了他，他也想借此麻痹自己，以寻求一些些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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