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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 晚霞将整片天空染得略有些红,昏黄的光芒照射到宋子哲的脸上。
他穿着白衬衫, 一条黑色西裤,一双黑色皮鞋,两手捧着口琴,闭着双眼,正动情地吹着, 琴声有些哀伤。
容数听不出来他正在吹什么曲子,她对于这些, 一窍不通, 不过, 这琴声却听得她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池边, 柳树,夕阳西下,俊美的青年正在吹着口琴。
若不是容数前世看过太多浪漫的场景, 此刻看到这一幕时, 她很有可能少女心爆棚。
可能是听到脚步声, 宋子哲立刻停止吹奏,睁开眼睛看向容数他们。
等看到是容数, 而不是他要等的那个人时,宋子哲脸上闪过一抹失望。
不过,这一抹失望很快就消失不见, 宋子哲满脸笑容地看着容数, 打着招呼:“容婶子, 下工了?”
容数点头,说:“太阳快下山了,宋知青不回去煮饭,在这里做什么?”
宋子哲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鄙夷,若不是容数一直盯着他看,可能也察觉不到。
他扬了扬自己手的口琴,说:“在这里吹吹琴,等会就回去了。”
容数点头,说:“那你先吹吧。我们回去了。”
说罢,容数也不跟宋子哲多寒暄,拉着苏小宝的手就回去了。
回到半路,容数看了一眼正低着头走到的苏萍和在前面蹦蹦跳跳的苏小宝,问着:“你们觉得宋知青吹的口琴好听吗?”
苏萍抬头,飞快地看了一眼容数,而后快速低头。
她的速度极快,不过也被容数看到了她脸上那一抹绯红。
容数的心立刻就沉下去了。
这个宋子哲,真是害人不浅。
在这个破乡村,无时无刻释放他的魅力。
明明知道乡村的小女孩见识少,还摆出这副模样来诱惑年轻的乡村小女孩!
这装逼的模样她见得多,根本就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但是农村孩子见识得少,看到这装逼的模样,毫无疑问,肯定是会多想的。
看苏萍就知道了。
她只是看到一次宋子哲在吹口琴,这脸就红得像猴子屁股一样,要是没有动心思,鬼才相信。
容数恨不得过去将宋子哲揪出来,狠狠地揍他一顿,将他的脸给揍得肿如猪头,看他还胡乱散发魅力不?
“很好听。”苏萍低声答着,声音小声蚊蝇。
容数嗤笑一声。
苏小宝忽然停住脚步,回头,仰着一张小脸,说:“才不好听呢。这么晚了,不回家做饭吃。在这里吹琴。”
说到这里,苏小宝忽然指了指她的脑袋,又说:“他这样,是不是跟我娘一样,脑袋出了问题?”
容数这会儿是真的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苏萍抬头,看看容数,又看看苏小宝,愣是没有说话。
“肯定是这里有问题。”苏小宝又点了点她的脑袋,非常肯定地说,“在池塘里吹口琴。我们村里的水牛都是在这池里洗澡的,鸭子也是。”
“这池水臭得要命。”
“我刚才看到了,他坐在柳树下,那旁边有几堆羊粪。”
“这么臭的地方,他也能坐着吹口琴。”
苏小宝皱着一张小脸,用小手扇扇自己的鼻子,又说:“肯定是脑袋有问题。”
这副模样,活灵活现,容数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苏萍扑通乱跳的心在看到苏小宝这一副表情之后,奇异地平缓了。
她回忆起刚才宋子哲所处的位置,也皱了皱眉头,才升起的那一丝涟漪顿时消失了。
可不是傻吗?
要吹口琴哪里不好吹,偏偏要在那里吹?那些羊粪那么多。
村里动物的粪便若是有人看到了,肯定是拿了一个簸箕去捡,但是羊粪没有什么肥力,草籽又多,没有人要。
宋子哲竟然在那种地方吹口琴。
想到这里,苏萍忽然觉得有些恶心。
亏她刚才还宋子哲很好看呢。
容数看到苏萍这一副表情,这才松一口气。
她伸手摸了一下苏小宝的头,笑容更深了一些。
小宝果然是个运气好的,这才几句话的功夫,就让一个正想情窦初开的少女避免了悲剧。
很好。
想到刚才宋子哲那一副装X的场景,还有离他不远处的那几堆羊屎,容数的笑容更深。
她现在应该要感激那几堆羊屎吗?
想到这里,容数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池塘还有那柳树,正好看到一个人影往池塘那里走过去。
虽然距离得很远,但是拜原主所致,她视力非常地好,看得出那个人是高高壮壮的。
才看到那个人影,她们又听到那低哀的口琴声。
这琴声里的悲伤比刚才更甚,隔那么远的距离,容数的鸡皮疙瘩又起来了。
只一思索,她就明白了为什么宋子哲要在那个池塘里吹口琴了。
经过池塘里的那条路,正好是苏霜回家的路。苏霜下工,必然要经过那一条路。
想到昨天晚上的发生的事情,容数撇了撇嘴,这个宋子哲,真是阴魂不散。
要是早就有那个心思,当初就该下心思好好地讨好苏霜,让苏霜看到他的诚意,也不至于错失今年的工农兵大学名额。
现在才悔恨,想过来讨好,晚了。
容数摇头,不再想那么多,拉紧小宝那肉嘟嘟的小手就回去了。
她并没有看错,那个人确实是苏霜。
下工回来的苏霜。
此刻,她正脸色通红地站在宋子哲面前,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宋子哲掩住心里的不耐与厌恶,他试着想弯弯嘴角,只是脸部表情不配合自己心里的意愿。
笑容失败。
他无奈地,但仍是试图地抿了一下唇,两眼紧紧地盯着苏霜。
苏霜也看着他,看着他手上的口琴,沉默了一下,而后咬了咬唇,问着:“宋知青,你在这里吹口琴啊?”
还穿着白衬衣,皮鞋坐在池塘边。
这边的环境一点也不好,池塘边还有些泥泞,把鞋子弄脏还算是小事,万一打滑,宋知青摔下去,那可怎么办?
“嗯。”宋子哲推了一下鼻梁的眼睛,冷淡地应着,“你刚下工回来?”
这一句关心的话语,让苏霜本来就很红的脸蛋更加红了。
宋子哲宋知青竟然关心她。
他问她是不是刚下工回来?
苏霜兴奋地差点就跳起来。
昨天晚上散会之后很晚了,不安全,而且,之前说好的事情变卦,她也没有什么脸面去见宋知青。
今天上工,她满脑子都是想着宋知青,平常能赚全工分的她,今天竟然只赚了八个工分。
她在想,该怎么跟宋知青解释?
该怎么面对宋知青?
只是还没有想出办法来,竟然在回家的路上遇到宋知青,宋知青还说了一句关心她的话。
苏霜很是后悔,早知道就不走这一条路了,谁能想到这个时间点,宋知青竟然在这一边吹口琴。
可是,这条路是通向家里,不走这一条路,走哪一条路?
“嗯。”苏霜最后只是低低地应着,头垂得有些低。
宋子哲见她这样,更加鄙夷。
要是真的知道自己做错了,昨天晚上就应该过来跟他道歉,而不是等着他过来。
但凡有一点可能,他今天也不想过来。
“那个。”宋子哲清冷的声音在苏霜的耳边响起,“工农兵大学的名额是怎么一回事?你之前不是说,那个名额铁定是给我吗?”
他什么准备都做好了,甚至还写信回家今年准备上大学。
这闹这么一出,现在他该怎么办?
苏霜一听,立马就抬头,急急地分辨着:“是的。那个名额本来是想给你的。”
“但是大队支书不给。”
“我爹只是大队长,左右不了大队支书的意志。”
相比之下,他们生产大队更希望周进步得到这一个名额,而不是宋子哲。
宋子哲嘲讽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若是真心给他这个名额的话,怎么可能给不了?
又不是多难的事情。
大队支书的意见固然重要,但是大队长的意见更加重要。
再者,他可是听说了,沙河生产队是没有名额的,这一个名额是苏庆柱争取来的。
既然他争取了这个名额,将这个名额给他,那不是正常的?
苏霜自然看到了宋子哲脸上那一抹嘲讽,急了,又解释说:“是真的。大队的人都希望周进步得到这一个名额。我爹他虽然是大队长,但是整个大队也不是他说了算。”
“对不起。”苏霜低头,抱歉地说着,“今年的名额是没有了。”
“你要是真的想要那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得明年再说。”
投票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整个大队的人都知道,若是临时换人的话,大队的社员的唾沫能将他爹给淹没。
这事已经成了定局,没有办法改,也改不了。
要名额,也只能明年再说,而且还得等他爹见到宋知青的诚意。
若是宋知青一直没有诚意,那么明年的名额,宋知青也不会得到的。
后面这一句话苏霜并没有说,她不好意思将这话说出口。
宋知青心里叹气。
明年。
又得在这破乡村里待上一年。
他当初的计划只是下乡村一年,刷点资历,对自己以后的仕途也有帮助。
计划是一年,结果中途出了岔子,家里之前走的关系都用不上了,他没有门路回城,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苏霜这个傻妞身上。
结果苏霜那么不给力,这么久了,仍没有搞定她家人。
他还要在这个沙河生产队再待一年。
不说一年了,一天他都不想再待。
这里什么也没有,想要吃点肉,还得拿上肉票走上半个多小时到公社那里买。
公社那一边还不定有肉买。
至于去县城,光是走路,都要花一个多小时。
来回一趟差不多三个小时。
脚都给走软。
除了这些之外,还得下田干活。
他们的粮食关系都转到了沙河大队,不干活,年底没有工分,没有工分,就分不到钱,也分不到粮食。
“真没有办法了吗?”宋子哲忍住心里不断上升的耻辱,看着眼前这一个低着头,怂得跟一只鹌鹑一样的苏霜,冷冷地问着。
都怪苏霜,办事不牢。
自从苏霜跟他说了这事之后,他以为这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已经稳了,也就没有再找其他的门路。
倘若他早知道这个名额没有稳,他也不会只走苏霜这一条门路。
他当初就应该去公社那边走走,不能只将鸡蛋押在苏霜一个人的身上。
“没有办法了。”苏霜摇头,非常肯定地说着,“我爸他已经说了,这个名额已经报上去,无法更改。”
“而且,大队的社员都知道周进步得了这一个名额,半途换人的话,周家那边肯定不会罢休的。”
整个沙河生产队分为两拨人,一拨是他们姓苏的,一拨则是姓周的。
半途换人的话,就相当于得罪了整个姓周的。
她很清楚,她爹是很疼她,有什么好吃的都紧着她,她要什么东西,也尽力去给她买,但是让她爹为了她而跟整个大队姓周的人做对,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她爹不仅只有她一个孩子,他还有五个儿子。
宋子哲很是失望。
他本以为事情会有转机,见苏霜一直没有过来找他,他只能穿戴整齐,甚至把平常都舍不得穿的皮鞋给拿出来穿上,在这边等着苏霜。
要是早知道没有转机,他就不浪费这一番力气。
见宋子哲只是沉默,没有说话,苏霜急了,快速地说:“明年,明年你一定能得到这个名额。”
“得不得都没有关系。”宋子哲耸了耸肩膀,说着,“离明年这个时候还有一年。一年的功夫,发生的事情,谁知道呢?”
他不知道,苏霜更加不可能知道。
没准不到一年,他就找到门路回城了呢。
说实在话,工农兵大学的名额是重要,但是再怎么重要,也仅是一条回城的途径而已。
没了这一条门路,他再找别的门路。让他把婚姻搭上去,娶一个村姑,那不可能!
“我还没有做饭,我先回去了。”宋子哲不管苏霜是怎么想的,抛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离开。
岂料,他转身转得太快,池塘的岸边也泥泞,脚上的皮鞋打滑,宋子哲站不稳,一个踉跄,他下意识去抓住苏霜的手。
苏霜很是惊喜,脸瞬间就涨得通红,还没有等她说些什么,她就被宋子哲拖着掉进池塘里。
“啊。”情急之下,苏霜叫出声。
宋子哲也想叫出声的,但是一想到自己是一个大男人,这么叫出声,不是很好。
他闭住嘴巴。
两人齐齐地掉下水去。
在接触到了水的那一刻,苏霜忽然想起,若是她隐瞒自己会水的事实,趁着这一次机会扑到宋子哲的身上,那她爹是不是就会同意她和宋子哲的事?
越是想,这个念头越是压不住。
不管脑海里想了几次,但是实际上时间只用一秒。
苏霜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么好的机会,一旦错过,以后不会再有了。
她和宋子哲造成既定事实,到时若是宋子哲不愿意娶她,那是不可能的事。
这么想着,苏霜下定决心,破釜沉舟地往宋子哲那边倒过去。
宋子哲又不是一个傻的,看到苏霜这一动作,只眨眼的功夫,就想明白了苏霜的用意。
他又惊又怒,见到苏霜往他这一边摔过来,立马就伸出手,往苏霜那里一推,而后自己则是往后退了几步。
退了之后,他就双手摆动。
游泳,他不会。
不过,他在乡下待了那么久,也经常看别人游过,也就是两手一张,双腿一蹬。
只是,手一张,他就愣住了。
这水那么浅,他那么高,就算是摔下来,也没事。
他仍能好好地站在池塘里。
“哈哈哈哈哈哈。”池塘的岸边,忽然传来几声震天动地的笑声。
宋子哲抬头,脸色铁青地看着岸边大笑的几个少年。
那几个少年,看到他看过来,脸上的笑容更甚,其中一个尤为大胆,说:“宋知青,这池塘那么浅,你摔下去,怎么还叫出声来啊?”
“还有苏霜,你那么高,池塘里的水根本淹没不了你,你还叫得跟杀猪一样。”
“真难听。”
“在哪里谈话不好?偏偏要在这池塘边,今天早上才下过雨,池塘都还是湿的。你们也不小心一些。”
“要钻也往麦垛子里钻啊,怎么在这些地方钻?”
“这旁边还有几泡羊屎,你们也不讲究一下。”
宋子哲被他们口无遮拦给气得脸色铁青。
苏霜也听得不好受。
她和宋子哲什么也没有做,却要承受这些流言。
什么钻麦垛子!
她是一个正经的女孩。
虽然大胆追人,但是让她跟宋子哲去钻麦垛子,她是不会去做这些个伤风败俗的事情的。
“你们,”苏霜气得急跳脚,也没有空深想刚才宋子哲推她离开的事情了,“你们怎么能这么说我?”
“怎么不能?”其中一个个头大一些的男孩子,用手指头刮了一下自己的脸,说,“羞羞脸。你能在这一边跟男人谈心,我们怎么就不能说你了?”
“你要是怕说的话,就去别的地方谈心,不让我们看到啊。”
苏霜气得要命,眼睛都快气得突出来,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宋子哲更是脸色铁青。
那几个孩子大笑着离开。
等他离开之后,宋子哲气得甩一下手中口琴的水,也往岸边走过去。
苏霜见状,也快速跟上。
“宋知青,他们都是孩子,不是故意的。”苏霜在后面急急地解释,“你不要生气。”
宋子哲头也不回,也不搭理苏霜,几步就走上岸,而后伸出手扭干自己衣摆上的水,快速地回知青点。
苏霜很是着急,动作慢了一些,等她上岸,宋子哲已经离开了。
她想去追宋子哲,只是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她今天穿了一件格子衬衫,下身是一条宽大的黑色裤子,一双布鞋。
本来这搭配也没有什么,农村里都是这样的搭配,但是刚才她往宋子哲那里一摔,宋子哲推她,她根本就站不稳,直接就摔到水上,全身都湿透了。
她上身雄伟,湿透了就算穿着背心都抵抗不住,这么走在路上,肯定惹人注目。
不得已,苏霜只能先回家。
一回到家,苏庆柱见她那样,也吓了一跳,问:“你去哪里了?怎么浑身湿透了?”
说罢,他往门外看了看,没有下雨啊。
怎么孩子的身上是湿的?
“不小心摔到池塘里了。”苏霜一手护住胸,急急地回了她老爹的话,而后快速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拿了衣服就去卫生间洗澡。
她娘在后头急急地说:“厨房里烧有热水,你舀点热水洗。不要洗冷水。”
这么湿漉漉的样子,苏霜一点也不想去厨房舀热水,也不好舀。她怕把厨房弄湿。
她不耐烦地说:“我只洗一天冷水。不要紧的。”
说罢,拿了木桶准备去院子里的水缸打水。
“你先去卫生间。”她娘黄小芳一见,明白了苏霜不想打热水的缘由,“我去帮你打热水。女人,能不洗冷水就不要洗冷水。”
“你现在年轻,还不懂。等你老了,就后悔了。”
黄小芳一把就夺过苏霜手上的木桶,说着。
苏霜:……
她只能任由她娘帮她舀热水。
洗完澡之后,苏庆柱和黄小芳这才了解到苏霜全身湿透的事。
“什么?”黄小芳气得直接就坐凳子上站起来,“你和宋子哲一起摔到水里,然后宋子哲还推了一把你,还被人看到了!”
苏庆柱则是沉着一张脸在一旁,不说话。
苏霜被吓得坐在凳子上,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她娘那么生气。
“是的。”苏霜结结巴巴地说着。
“不行。”黄小芳看向苏庆柱,狠狠地说,“老苏,你明天去找一下宋子哲,让宋子哲过来提亲。”
要是没有被人看到还好,那这事情还有转旋的机会,但是现在被人看到,闺女这是不想嫁给宋子哲,都得嫁了。
不嫁的话,还有什么名声?
都一起掉到水里去了。
苏庆柱却是没有动,只是皱紧眉头看着苏霜,问着:“你说你跌下去,宋子哲推了一把你?”
苏霜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
苏庆柱勃然大怒,将手中那个老烟斗往炕沿上敲了敲,眉头倒竖成八字,说:“他推了一把你!这种人,嫁他做什么?”
“你遇到危险,他不说帮着你,反而推了一把你!这种人,就算坏了名声,也不能嫁给他。”
“你要是敢嫁给他,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至于那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我也不会弄过来给宋子哲。”
“你有本事,就自己弄一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给他。”
“你爱嫁就嫁!”
黄小芳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不敢置信地看着苏庆柱。
她以为老苏是跟她同一阵地,现在发现老苏竟然是敌方的。
“你这是什么话?”黄小芳立马就骂起来,声音厉得像冰刀一般,“啊,你说的是什么话?这是一个当人爹该说的吗?”
“女儿和宋子哲一起掉进池塘里,她不嫁给宋子哲,嫁给谁?宋子哲必须承担起这个责任。”
“名声都没了。宋子哲不娶闺女的话,那岂不是逼着闺女去死?”
说到后面,黄小芳双眼通红,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她拿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又继续说着:“你不要这个闺女,我要!”
“宋子哲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品,闺女嫁给他,就跟掉进火坑没有区别了。这样,你还要让闺女嫁吗?”苏庆柱满脸无奈,痛苦地说。
但凡宋子哲靠谱一些,他也不会阻拦闺女,反而高高兴兴地撮合他们。
但是宋子哲一点也不靠谱。
为了工农兵大学的名额,接近闺女,还跟其他女人牵扯不清,闺女遇到危险了,他还一把推开闺女。
这样的男人,为什么要嫁?
黄小芳掩面。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嫁也是难,不嫁的话,闺女什么名声都没有了,再嫁也嫁不到好的。
“爹。”苏霜咬着唇,不满地说,“宋知青不是那样的人。”
苏庆柱冷笑,满是褶子的脸露出一抹嘲讽,说:“他不是那样的人?他都亲手将你推开了,他还不是那样的人?”
他真的想拿斧子将自家老闺女的脑袋给撬开,看里头装的是不是水,还是泥土?
宋子哲都做出这样的事了,还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那样的人,那什么人才是那样的人?
苏霜心虚,不敢说出她是因为想让宋子哲娶她,而故意往宋子哲那里倒过去的。
她故意往宋子哲那里倒过去,宋子哲当然会推开她啊。
“这事就这样定了。”苏庆柱快刀砍乱麻,“你这几天好好在家里,哪里都不许去。等事情平息之后,你再出门。”
“你也不许去见宋子哲。你想嫁给宋子哲?除非你不当我女儿,或者我死。”
这个宋子哲不是个好的,他是不可能让自家老闺女嫁给宋子哲。
除非他死,要不然,绝对不可能。
“爹。苏霜急得跳脚。
苏庆柱才不管那么多,他转头又对黄小芳:“你好好看着她,不让她做傻事。”
“那个宋子哲除了皮相好一些,是个城里人之外,没有别的优点。小女孩不懂事,被这些给迷惑,我们大人得看着。”
黄小芳还是有些不甘心,说:“要是闺女嫁给宋知青,那她以后就是城里人了,不用在地里刨食。”
苏庆柱的眉头又皱起来,说:“城里人又怎么样?城里连根葱花都得要票来买。而我们家要吃葱花,直接就在院子里拔。”
“他们住的房子又窄又小,厕所卫生间都公用,在楼道里煮饭。这样的城里人,有什么好稀罕的?”
“你也不要再说。你要是想让女儿成为苏雯雯那样,你就尽管纵容着吧。”
苏庆柱说罢,也不想再多说话,只是转身就出去。
苏霜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她知道的,她爹是下定决心不让她嫁给了宋子哲。
她非常清楚她爹的性格。
黄小芳在一旁,看了苏霜一眼,最终也只能抱着苏霜,无声地安慰着她。
老头子那么固执,她那么多年的老妻,她也劝不动他。
“嫁我们大队,或者别的大队吧。”黄小芳轻声地说,“村里人没有宋子哲长得好看,但也没有他那么花。”
“他们不会穿白衬衣,也不会吹口琴,拉手风琴,不过,他们踏实肯干,凭自己的能力养活全家。”
“你嫁给宋子哲的话,他要读大学,这个家就是你扛了。等他毕业出来都好几年了。”
“而且,我听说城里的人,都不太看得起我们农村人。”
“你要是嫁给他,他的父母看不起你,怎么办?他又没有办法帮你解决工作。到时你回城了,你还是留在大队里。”
“这样,还嫁给他做什么?”
她心里知道得很清楚,但是看女儿这样,也不好劝。
希望女儿通过宋子哲推她一把而认清宋子哲的为人吧。
男人啊,不能靠脸吃饭。
苏霜只是哭,什么话也不说。
容数是第二天知道苏霜和宋子哲一起落水的事情的,她还听到一些流言。
果然,昨天傍晚她没有看错,宋子哲真的是在那里等着苏霜。
她感慨一声。
唉,这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也真不错,竟然让宋子哲这么骄傲的人主动出击。
不过,村里的流言也太恶毒一些,竟然这么诋毁一个女孩子。
一起掉进水里在她看来并没有什么,不过,在村里看来,就是这个女孩的名声被毁了,如果不嫁给那个跟她一起掉到水里的男人,这个女人只能上吊自杀或者被人浸猪笼。
多么可怕的事情。
容数感慨。
不过,现在新社会新时代,并不会出现那种逼去浸猪笼的情况,只不过,若是苏霜以后不嫁给宋知青,她很大概率嫁不到一户好人家了。
至于苏霜的未婚夫那一边,两个大队也离得够近的,应该会有消息传过去,只是,一直没有见她未婚夫那边来人。
容数只想了一会儿,就听到出工的铜锣声,她和苏国富他们一起出工去了。
今天的工作是给玉米苗施肥。
容数还是选择挑粪。
她的力气大,挑起粪来,一点也不累,就是走的路有些多而已,不过,这倒不要紧。
她才五十五,身体还算是比较硬朗的。
这些猪粪都是发酵过后晒干磨细的,味道也比较小,戴上她让大儿媳缝制的口罩,只闻到一丝轻微的气味,这不打紧。
总比给玉米苗松土盖肥要好。
她不是很懂干这些农活,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将玉米苗给铲死,那辛辛苦苦赚的工分,回头就要被扣完。
苏国强和苏国富这一次倒是选择了给玉米苗松土。
何水英和赵玲分到的任务则是更轻松一些,她们只负责将猪粪给撒到苏国强和苏国富等人松开土之后挖的小细沟里。
容数挑了几担猪粪之后,坐在玉米苗地边看他们劳作。
等她看到那到何玲半腰处的玉米苗之后,她看了看地下的泥土 ,又看了看玉米苗。
而后二话不说,直接挑着那一个空担子找到了大队长苏庆柱。
苏庆柱家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照理来说,苏庆柱现在的心情应该好不到哪里去,却不想,苏庆柱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工作着。
他今天的心跟昨天的没有什么不同,跟前些天的,也没有什么不同。
他看到容数走过来,眉头皱了一下,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容数不去继续挑猪粪,反而要过来这一边找他。
“容嫂子。”苏庆柱走过来问着,“你这是?”
“大队长,”容数挑着那个空担和苏庆柱说着话,“我们的玉米地那里,为什么不套种?”
之前点玉米的时候,她也只是负责挑粪,松土,其他的事情倒是没有理,所以并不知道他们没有套种。
若是知道他们没有套种,她一开始就提出来,而不是等到现在。
“什么套种?”苏庆柱不解地问着。
“就是种玉米的时候,我们可以在玉米的两侧种一些花生或者黄豆。”
“花生和黄豆长得快,等玉米长高了,花生和黄豆也能收割了。”
这是她之前在农村见到过的,要不然,她也不知道 。
她一直以为套种在农村是一件很普遍的事情,结果来到这一边,发现并不是。
苏庆柱沉默了一下,而后说:“要是种的话,会影响玉米的成长。”
他之前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若是套种这两样的话,这两样肯定会跟玉米抢肥,到时玉米长不大的就麻烦了。
他们这一边有稻谷,也有小麦,只是这两样都是细粮,产量也不高,除了交公购粮,剩下的卖一部分,留一部分给分给村里人。
但是分到村里人细粮会很少,根本就不够吃,玉米和高粱,土豆,红薯这些粗粮是他们的主食。
他得保证这些粗粮的产量,保证整个大队的社员都能吃饱饭,所以即便是想种,也不敢。
苏庆柱如实对容数说了。
“那我们多撒点肥料不就行了?”容数急急地说,“多撒点猪粪。”
苏庆柱苦笑,连连摆手,说:“说得容易!我们去哪里弄来那么多猪粪?”
他们大队一共就养了十来头的猪,这其中就包括了两头母猪。
十来头猪的粪是有限的,哪里来的那么多的猪粪?
小麦和水稻他都用化肥和猪粪,因为用了化肥,才匀了这么一点猪粪给玉米。
若是搁旧社会那会儿,连这些猪粪都没有。
能有这么一些猪粪都不错了,哪里还有得多?
“没有猪粪的话,我们就用化肥?”容数急急地说,“直接用化肥。化肥的肥力还强一些。不用也行,家里的自留地也套种,玉米也长得好好的。”
其实照容数说,苏庆柱没有必要那么担心。
这黑土地的肥力比黄土地好多了,就靠猪粪,也完全能套种,根本就不用担心玉米棒长不大。
他们在家里的自留地都是这么做的,除了玉米之外,还点黄豆和花生,也不见玉米棒长不大?
那些玉米棒长得个头也挺大。
苏庆柱眉头就皱起来,严肃地说:“这里能跟家里的自留地一样吗?”
“你家里的自留地你伺候得精细。没有肥,你还可以淋粪水。但是这边的地没有肥了,你淋不了。”
玉米地很大,离家里又有些远,挑粪水过来淋地,那不现实,也不可靠。
“至于用化肥?”说到这里,苏庆柱又是大摆又手,说,“那更不行。我们大队哪里有那么多钱去买化肥啊?”
“我们大队的钱,只够买化肥给麦子和稻谷用。”
哪里还有多余的钱买化肥?
他也想买啊。
他怎么可能不想买。
但是没有钱。
“下一次贷款买吧。”容数想了想,建议着,“贷款买,等收回麦子和稻谷,花生卖掉之后,就用这些钱来还。”
“没有化肥,产量不高,也卖不了什么钱。”
“有了化肥,产量上去了,就能卖钱了。”
苏庆柱一听到贷款两个字,眼睛瞪得老圆,连连摆手,说:“不行。不能贷款。”
“万一还不起,怎么办?”
“还要利息!”
辛苦赚来的钱,还给给信用社额外的利息,不仅他不愿意,其他社员应该也是不愿意的。
这些可是血汗钱啊。
容数皱紧眉头看着苏庆柱。
“现在农村信用社的贷款利息很低。”容数不死心,又建议着,“我们贷款,分期还,最好分个三十年,利息少的要命。”
主要是以后通货膨胀,现在一百块钱看着很多,但是十年后,一百块钱不算多。
苏庆柱仍是拼命摇头,说:“不行的。这样子不行。”
怎么能欠银行的钱呢?
欠银行的钱,每天都想着该怎么快速地还清银行的钱,睡觉都睡不香。
这丰收还好,万一不丰收,到时还不起,那怎么办?
难道要他这个做大队长的割肉去还?
他才不干这样的傻事呢。
容数:……
她怎么第一次发现苏庆柱那么地固执呢?
落后,固执,说不通。
明明有更好的法子来让粮食增产增收,让社员们年底多发一些粮食和钱,但是却不去做。
不管她现在是怎么建议,苏庆柱却不愿意去做。
“怎么还不清?”容数还是不死心,继续说着。
她想年底多分点粮食,多分点细粮。
天天吃粗粮,她吃得恶心想吐!
她想吃细粮!
现在有机会吃上白面和白米饭,不用天天吃红薯高粱窝窝头,她才不会那么轻易就放弃呢。
“我们那么勤快干活,怎么可能还不清?”
“老嫂子。”苏庆柱叹了一声,说,“你也种了一辈子田了,你也知道,种田光靠我们勤快,不行的。”
“还得看天吃饭。天气不好,肥料再多也没有用。”
“这事你不要再说了。我不会同意的。”苏庆柱又摆手说道。
风险那么大,他怎么可能会同意?
这事,老嫂子说破天也没有用。
“那我们自己村里人凑钱呢?”容数一咬牙,说着,“来年我们自己凑钱来买化肥,等以后卖了粮食,再还给我们,这可以吗?”
苏庆柱想也不想,立马就摇头,说:“这怎么可能?我们哪里来的钱凑?”
“村里有些人家都在大队那里预支粮食和钱,等年底发了粮食和钱再还给大队,哪里还来的钱凑?”
“好了。不说了。”苏庆柱再次摆手,“老嫂子,你快去干活吧。再耽搁下去,今天的活就干不完了。”
说罢,苏庆柱也不等容数多说,背着双手都走了。
大队里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容嫂子一样,有国家补贴,每个月有十块钱。
他们不去借钱就好了,哪里来的钱给他们凑?
凑钱?
想太多了。
容嫂子真是越老越糊涂了,竟然想出那么不靠谱的事情来。
至于向农村信用社借钱,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才不会白送那么多利息给信用社呢。
苏庆柱离开之后,容数站在原地,看着苏庆柱远去的背影,满脸是不甘心。
但是不甘心又有什么用?
苏庆柱是大队支书,他不同意,她拿他也没撤。
或者,她应该去跟大队支书聊一下。
她实在是不能忍受天天吃粗粮的日子了。
而去黑市买细粮,那太贵了,一两次还好,多的话,她负担不起。
她还得留些钱给几个孙子孙女上学用呢。
不管是为人父母,还是做人奶奶的,姥姥的,都不轻松啊。
容数再次感慨。
下工之后,本来她是想去找大队支书聊一下的,不过,还没有等她出门,就看到大队长的二儿媳妇宁翠急急地过来找她。
“伯母,”宁翠一进门,还没有喘过气,立马就说着,“你快跟我过来我家。苏霜那里傻丫头竟然上吊。”
“她的嗓子被勒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你快跟我过来看看。”
容数:……
自杀这事,应该立刻去请大夫才对,怎么过来这一边请她?
请她也没有用啊,她不会医术。
不过,这个苏霜怎么那么傻?
竟然为了一个渣男上吊自杀。
谁知年轻的时候,没有遇上一个渣男呢?遇到了,转身离开渣男,吸取经验教训就行了。
没有必要自杀。
容数也没有细想,宁翠也没有留有时间给容数细想。
她拉着容数的话,飞快地往家里走去。
何水英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容数只让他们在家里好好做饭,等她回来,这就跟宁翠走了。
到了苏庆柱家,容数进到苏霜的房间。
一进门,就看到黄小芳坐在炕边了抹着眼泪。
容数低叹一声,快速地进来。
一进来,看到炕上那个人,容数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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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肥章,四章合一,有一章是补昨天的。今天又更晚了,我那台垃圾电脑,强行让我升级系统!耽搁了不少时间。明天要上千字收益榜,估计晚上十点左右才能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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