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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霜正躺在炕上, 穿着一身旧衣，她脸色煞白, 双眼紧闭，脖颈间青紫一片。
容数倒吸一口气。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自杀的人。
光是看这样子，就感觉很痛苦，更别说那个当事人。
罗婶子也在炕上坐着，她皱着眉头, 一言不发地看着苏霜，听到脚步声, 转头, 看到是容数。
罗婶子眉头皱得紧紧的, 她还没有忘记前些天苏国强说的那些侮辱苏霜的话。
这个容数, 过来这里做什么？大哥和嫂子怎么会去叫这个泼妇过来？
若是容数会读心术，她也想问，为什么苏庆柱会打发宁翠过来叫她？
“容嫂子, ”黄小芳一见容数过来, 快速地抹了一把脸, 赶紧坐炕上起来，哽咽地说, “这孩子，想不通。一时想不开，就寻死。”
“我怎么养了那么傻的女儿啊。”
容数看到这一幕, 特别是看到头发花白的黄小芳哭的眼睛都红肿的时候, 她叹一声, 说：“当年，雯雯也是跟她一样傻，所以才会落得那个下场。”
“刘辞不是一个好的。宋子哲也是。”
“我们乡村里的姑娘，跟城里来的男知青，不是同路人。就算是勉强结婚了，婚姻也会不幸福的。”
苏霜的眼睛猛地睁开，直勾勾地看着容数，那眼神，竟然有些可怕，她张了张嘴巴，想出声，却觉得干痛得很。
罗婶子见状，赶紧将旁边放着的温水递过去喂给她。
苏霜一边喝着水，一边直直地看着容数，头还间或地摆着，虽然幅度有些小。
容数叹了一声，走过去，抚了抚苏霜的头，说：“你个傻姑娘。”
“容嫂子，苏霜今天受了惊，等会你给她灸一下吧。要不然，我怕她晚上睡得不安稳。”黄小芳见容数坐到炕上，急忙将请容数的来意说清楚。
灸一下？
容数快速地翻看原主的回忆，越看，心里却是慌。
原主这个人，竟然会艾灸！
也不算是艾灸，只是将晒干的艾叶放到一块切得薄薄的姜片上，然后点燃艾叶，灸一下。
之前村里有人受惊，都是用这一种方法的。
怪不得苏庆柱和黄小芳会让宁翠过来叫她，原来是想她过来灸一下。
“好的。”容数爽快地答应下来了。
都到这个地步了，也容不得她不答应。
不答应的话，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借口拒绝。
黄小芳抹了抹脸上的泪痕，说：“我去切点姜过来。”
说着，就出去了。
罗婶子这会儿已经给苏霜喂完水，她坐在炕沿的另一边，冷冷地看着容数。
容数才不管她那么多呢，反正在这一个生产队里，她辈分虽然不是最大的，不过，也算是比较大的那一种，再者，她还是烈士遗孀，罗婶子就算对她有什么不满，也不能对她做什么。
容数转头看向苏霜，盯着苏霜的脖子看了一下，脖颈中间有些青紫，还有些肿，她松了一口气。
没有破皮，没有出血就好。
破皮出血容易流下痕迹，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并不是很好。
苏霜自然也瞧见了容数这一副动作，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她是一时冲动之下做这一件事的，现在热血过后，又看到爹和娘在哭泣，特别是她娘，哭得眼睛都红肿了，心里都有些后悔了。
被家里人看到还不是很要紧，但是被外人看到了，苏霜很不自在。
容数又抚摸了一下苏霜的头发，叹了一声，说：“傻孩子。”
“你跟宋子哲不是同路人，就跟当初你雯雯姐跟刘辞一样，不是同路人。”
“宋子哲那是谁？那是从京城里来的知青，看他的穿着打扮，还有平常的吃喝，可想而知，他家的条件肯定不错的。”
“他是京城人，从小的生活环境和教育背景，以及他的人生理念，跟你一点也不一样。”
“就算你勉强跟他结婚了，婚后，你们也没有什么话题可聊。而且，你没有城市户口，他回城，你也得留在大队里。”
“到时，你怎么办？”
苏霜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容数，她并不知道该怎么办。之前她爹娘就跟她说过这些，不过，只说了她和宋知青的差异很大，倒是没有伯母说的那么详细。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她只是想和宋知青结婚生孩子，反正他们有了孩子之后，一切都会好的。
容数看她那有些油盐不进的样子，恨铁不成钢。
这要是她的女儿，她能拿木棒打断她的腿。
“你不要以为这不是问题。”容数又继续说着，“婚后可不同现在，结婚得考虑很多，婚后生活在一起，摩擦更是多。”
“你雯雯姐当年就不听我的劝，才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当初你雯雯姐还是跟刘辞结婚了呢，刘辞说不要她就不要她，根本就不顾她还怀着孩子。”
“你现在为了宋子哲而上吊，说得好听一些，是争取爱情，说的不好听，那是傻，是犯贱。你信不信了，你前脚没了，后脚宋子哲连滴眼泪都不会为你流。”
“等他回城，当官迎娶门当户对的城里人，他是不会记得你的。不会记得曾经有一个女孩为他自杀”
“要是一个男人真的喜欢你，早在流言开始发酵的时候，就过来澄清了。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一声不吭。”
苏霜沉默了。
她想起自己故意倒进宋子哲那一会儿，宋子哲并不知道她是故意倒向他的，但是却毫不留情地将她给推开。
这样的他，怎么可能会为她流一滴眼泪？
想到这里，苏霜的眼眶湿润，眼泪随着眼角流了下来。
容数知道，这会儿只能继续下猛药，要不然，经过这一遭，苏霜还是对宋子哲抱有幻想。
“你说你自杀，自己倒是一了百了，反而留下年老的父母在人世间受苦。”
“你爹你娘那么爱你，宠你，我刚才一进门，看到你娘哭得眼睛都肿了。你没事，她都哭成这样。若是你真的有事的话，她不知道会哭成怎么样。”
“你这一遭，对宋子哲一点影响也没有。他该找到门路回城，他就回城，反而对你爹娘，那是沉痛的打击。”
“你要是没了，你娘能把自己哭死。”
苏霜的眼泪流得更欢。
她知道容伯母说的是事实，正是因为是事实，她接受不了。
“别哭。”罗婶子见容数这一剂猛药将苏霜给弄哭了，赶紧安慰着，“霜霜，你别哭。”
苏霜只是哭。
幸好这时，黄小芳拿着晒干的艾叶和姜片进来了。
苏霜看到她，特别是看到自己头发花白的娘哭得眼眶都肿得不像样时，眼泪流得更猛。
原先是默默地流眼泪，不多时，她竟然哭出声来。
只是，这声音根本不像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而是像一个饱经沧桑的老者发出的声音。
嘶哑难听。
容数又叹了一声。
黄小芳急了，将艾草和姜片塞到容数的手上，急急地扑到炕边，看着苏霜，焦急地问着：“霜霜，怎么了？是不是还痛？”
“我再叫你嫂子去叫黄大夫过来。”
说着，就想转身。
苏霜拉着黄小芳的手，摇头，张了张嘴巴，说：“不去。”
黄小芳眼泪就下来了。
她好好的闺女哦，怎么就成了如今这样？
“好，好，好，不去。”黄小芳哄着苏霜，“我们不去。你等会要乖乖地听话，让你伯母替你灸一下。”
苏霜定定地看了黄小芳一眼，而后郑重地点头，忽然出声：“娘，我错了。”
声音还是那么嘶哑难听，好像好不容易才说出来的。
黄小芳的眼泪像小溪一般，猛地流下来。
她不想让女儿看到她这一副模样，转过头，用袖子抹干净眼泪。
容数心里感慨一下，可怜天下父母心。
她这个从来没有当过妈的，不对，是穿越前没有当过妈的，现在看到这一幕，竟然有些心酸。
很是心酸。
她想起了苏雯雯，原主也是一个疼爱女儿的，若不然，明知道苏雯雯和刘辞门不当，户不对，还同意他们的婚事。
做人父母的，总是拗不过自己的儿女。
“知道错就好。”黄小芳抹干净眼泪，转头，露出一抹笑容，说，“知道自己错了，改正就好。”
“没事的。”
苏霜点头。
黄小芳这才放松紧绷着的身体，又转头对容数说：“那就麻烦容婶子了。”
容数点头，说：“别说什么客气话，也就是动动手的事情。”
说着，她将手中的姜片往到苏霜的手背上，虎口处，还是额头处。
原主经常做这些活，这动作似是已经刻在身上，成了她的本能，容数根本就不用思考怎么去做，手便似有意识地动了起来。
放好这切得薄薄的姜片之后，容数又将艾叶给捏成小团团，而后将这些小团团放到姜片上。
全部放好之后，容数这才接过黄小芳递过来的火柴。
划火柴之前，容数叮嘱着：“会有些痛，你忍耐一下。”
苏霜眨巴一下眼睛，示意自己知道了。
容数逐个点燃这些艾团。
一股清香的艾草香立马就飘了出来。
黄小芳和罗婶子都松了口气。
特别是罗婶子，看向容数的眼神带着一些愧疚和不好意思。
她和苏国强对骂动手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起嫂子竟然有这么一手呢？
其实艾灸大队不少人都会，不过，容数做得最好。
别看这玩意其实挺简单的，但是做起来还是比较难的，做得好更加地难。
要是以后她家里有什么事，也得请容数过来灸一下，到时她怎么好意思请？
呸，呸，呸。
她家才没有什么事呢。她乱想什么？
不多时，苏霜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显然这艾灸还是有些痛的。
“再忍忍。”黄小芳心痛地说，她拿了一条帕子，小心翼翼地替苏霜擦着汗。
苏霜眨巴一下眼睛。
这种情况，也只能继续忍了。
这种痛是痛，但是远远没有上吊时，麻绳勒紧脖子时那火辣辣的痛。
那痛，几乎能烧到脑袋去了。
幸好她并不是真的想死，只是想吓吓家人，逼家人妥协，若不然，现在她就看不到她娘了。
苏霜直直地看着黄小芳，眼眶又湿润了。
“你这孩子，”容数一见，立刻说着，“快把眼睛闭上。要不然姜片会熏到你想落泪。”
苏霜听话地将眼睛给闭上。
她以后不会那么傻了。
男人，以后还会有的，但是性命，若是没了，那就真的没有了。
等艾团全部燃烧之后，容数将姜片给拿开。
这会儿，黄小芳已经将热毛巾过来给苏霜洗脸洗手了。
“霜霜的脖子那里，要是要冰块敷一下就好了。”容数又看了一眼苏霜的脖颈，说着。
“冰块没有。”黄小芳摇头，苦着一张脸说，“这个时候去哪里弄来冰块。”
“不过黄大夫给霜霜开了一瓶药膏，我刚才给她抹了，回头时不时抹一下就成了。”
虽然疼爱女儿，但是她心里也不想女儿好得那么快。
就该让她慢慢地痛着，记住这一次教训，免得闺女做事情都不考虑家里人。
养病久一些，不出门，没看到宋知青，相信久了，闺女就能淡化感情，这念头了。
也是他们太宠闺女了，让闺女误以为她只要威胁，他们就会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容数点头，没有再说。
“那你们先忙。”容数起身，“我先走了。”
黄小芳赶紧挽留，说：“嫂子，你帮了我们那么大的忙，今天晚上，一定要在我们家吃个饭再走。”
“要不然，以后我们都不好意思找你帮忙了。”
“不用。”容数赶紧拒绝，“就是动动手的事情。不值得一餐饭。”
现在谁家的粮食都紧缺，去别人家里做客，还得带着粮食过去呢，她这只是举手之劳，姜片，艾叶、火柴还是黄小芳家里准备好的呢，她实在是不好意思留下吃这一餐饭。
“您帮了大忙了。”黄小芳眉一竖，非常严肃地说，“今天您一定要留下吃饭。我儿媳她已经做好饭了。”
黄小芳上前，一把就拉住容数的手，看架势，若是容数不答应留下来吃饭，她就绝对不会让容数离开的。
容数：……
她还能做什么？她只能点头答应。
晚饭比较丰盛，大队长家甚至杀了一只鸡，一半给煲汤，一半给红烧。
鸡汤大部分给了苏霜。
这是一只走地鸡，肉质紧实，也不知道宁翠是有什么法子炒的，非常入味好吃。
容数吃了足足五块，这才克制住自己不再伸筷子到菜盘里。
这一只鸡本来就没有多少，又有几个大人，也就是一人几块的量。
吃过饭之后，苏庆柱煮了大碗山茶，请容数喝个茶水再走。
“嫂子。”苏庆柱赶紧地说，“霜霜这事多谢您了。我听小芳说，她已经想通了。”
吃饭的时候，弟妹已经在餐桌上说了嫂子给苏霜做了思想工作，今天晚上孩子她娘给孩子喂饭的时候，孩子将两大碗鸡汤，一大碗粥全喝光了。
不像之前几天，她什么也不想吃，也吃不下什么。
胃口好了就好。
胃口好了，就代表着她想通了，不再纠结之前的事情。
这都是容嫂子的功劳。
本来以为只是请容嫂子过来替霜霜灸一下，免得晚上霜霜做噩梦，惊到，没想到竟然有这额外的作用。
这很好。
想到这里，苏庆柱心情舒畅，直接将一大碗山茶水给喝光了。
容数也拿起碗喝了一口。
这山茶并不像她前世喝过的那些茶水，这山茶水是带着一股甜味的，清甜清甜的，很是好喝。
“容嫂子，你帮了那么大的忙。”苏庆柱又说着，“你之前提议的事情，我会跟大队支书，还有村里的那几个生产队长商量一下，看是否可行。”
容数一喜，咧嘴笑了笑。
没想峰回路转，苏庆柱竟然会答应跟大队支书还有生产队的人商量！
“好。”容数赶紧点头应着，“你先跟他们商量一下。”
先商量，估计他们会同意呢？
这事谁也说不定。
苏庆柱见容数这么高兴的样子，虽然心里不忍，但是还是出口说：“这事我只能答应跟他们商量。你先别高兴太早，他们也很大概率不会同意的。”
容数的心像是过云霄一样，这会儿直接从天上掉到地上。
也是。
要是这事能做成的话，早就有人做了，毕竟这年头，谁不是想方设法找肥，增加田里的产量？
“我们买化肥，除要要钱之外，”苏庆柱叹了一声，说，“还要化肥票。就算我们从农村信用社里贷到钱，没有化肥票的话，也同样买不到那么多的化肥。”
“买不到化肥，还得给利息信用社，支书他们很大概率不会同意的。”
化肥票！
容数一听这个词，心头一口老血就想喷出来。
是她太想当然，她只想到有钱就行了，就像前世一样，有钱不管你想买多少化肥都行。
但是在这年代，处处都需要票的年代，有了钱，没有票，也别搭。
若是去黑市的话，花费不仅高，还搞不到很多化肥票。
这正如苏庆柱所说的，这是一项亏本的买卖，他们很大概率不会同意的。
她当初提议这个建议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到买化肥竟然还需要化肥票！
坑啊！
看容数那个难看的脸色，苏庆柱也知道容数之前肯定没有想到过这种问题。
“那你还是不要跟他们商量了。”容数无力的摇头摆手，“反正最后他们也不会同意。”
“没有化肥票，还贷款做什么？”
“除非我们地里的花生产量高，还能搞上炸油厂。或者知青那边有什么技术，研发卖钱的产品，要不然，我们贷款也没有什么用。”
这年代养鸡养猪养牛的又少，自己的粮食都不够吃，哪里有那么多粮食去喂养这些家禽？
他们想贷款买猪粪都买不到。
别的生产队有猪粪，早就用在自己生产队的庄稼里了，怎么可能卖给他们？
这么一想，容数觉得自己走到了绝路。
这个年代，物资实在是太匮乏了。
苏庆柱赶紧点头，生怕晚一分钟，容数就反悔了。
他跟支书他们商量也成，不过，这是注定不会成功的事情，他也不想浪费时间去说。
喝完那一碗茶，容数提出告辞。
她郁闷地出了门。
这一条路堵死了，她去哪里想门道赚钱，改善自己的生活质量呢？
天天咸菜窝窝头，她就算现在力大如牛，也抗不住。
容数回到家的时候，眉头仍没有松开，加上她长得凶恶，那样看着有些恐怖。
不过，苏大宝和苏小宝并不怕她，她一回来，这两只就粘上她。
“娘，我给你留了饭。”何水英见容数回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说着。
还没有等容数回答，苏国强看到容数这样，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急急地问着：“娘，是不是苏庆柱他们家欺负你了？我找他们算账去。”
他娘一回来就这一副表情，肯定是在苏庆柱家里受到委屈，妈的，他就知道，有苏霜在，大队长迟早有一天会脑袋发晕。
平常大队长对她娘多照顾啊，这会儿，竟然欺负她娘了。
容数：……
她喝住苏国强，眉头皱得更紧，说：“我说了你多少次了，脾气不要那么急，不要咋呼，事情都还没有搞清楚，你甚至连问我一下都没有问，直接就跑过去找别人麻烦 ！”
“你这性子真的得改改，今天晚上把昨天认的字抄一百遍。”
因为担忧自己的母亲受欺负，着急那是应该的，不过，什么都没有了解清楚就想去找别人麻烦，这脾气她不惯。
这行为也是不对的。
苏国强一听，刚才还挺得板直的肩膀瞬间就垮了下来，嘴巴发苦，说：“娘，我会改的，不抄行不行？”
“而且，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他担心他娘受委屈，想着去为她娘讨回公道，这有错吗？
为什么要罚他抄字？
他不想抄！
“一码归一码。”容数眉头一竖，不怒而威，“你这样是不对的。”
“你总是说改你的脾气，说了那么久，一点也没有改。你下次再犯的话，我罚你抄两百遍。”
两百遍！
那岂不是要抄到手都要断？
苏国强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而后什么也不敢说，灰溜溜地进房间去抄了。
抄一百遍，得早点开始抄写才成，要不然，今天不用睡觉了。
“我吃过饭了。”容数朝目瞪口呆的何水英说着，“留给我的饭菜不用热着，放出来，明天早上再吃。”
“要是你们饿了，当夜宵吃也成。”
何水英点头，转头回厨房去把锅里温着的饭菜拿出来。
“姥姥，你为什么要皱眉头啊？”苏小宝这会儿才逮住机会说话，问着。
“姥姥有些事情想不通。”容数应着，“所以想得有些久了。”
看来这苦日子还要过一段时间。
她这段时间再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门路，实在没有的话，只能熬了。
“哦。”苏小宝点头，不明白，不过，她也没有再问。
“姥姥，我们今天晚上还继续学习吗？”苏大宝问着容数。
今天容数回来得有些晚，二舅舅又要抄写，他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继续学习。
容数重重地点头，说：“当然是要啊。”
“这学习不能断，一断就难恢复了。”
“睡觉前不学会，好像少了些什么似的。”
她都养成习惯了，睡觉前跟着孩子们重新识字，要忽然不学，晚上估计要睡不着。
“好。”苏大宝笑眯眯地应了，而后欢快地去做准备了。
赵玲正好到院子里，听到这话，嘴巴发苦，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今天出工累了一天了，她现在只想洗洗躺炕上，啥都不想做。
她都认了那么多字了，还认？
休息一天都不行吗？
都认了那么久了，这字一点作用也没有发挥上。
容数才不管赵玲是怎么想的，回房拿了衣服，去洗了个澡，而后开始进行每天的学习工作。
她今天晚上又忘记催一下大队长，让电力部门的人过来帮她家拉电线了。
这煤油灯也太暗了一些，而且家里的煤油也快没了。
明天得催一下。
容数把这事在心里反复想几遍，让自己的印象深刻一些。
第二天早上分配完任务之后，容数就将这事跟苏庆柱说。
正愁着该怎么替容数做些事情的苏庆柱在接到容数的诉求之后，说明天去公社开会的时候，再帮容数催催。
容数很是高兴，问起了苏霜的事情。
苏庆柱告诉容数，苏霜好了许多，精气神也比之前足了，估计在家里休息几天就会好了。
容数点头。
经过这一遭，这个孩子懂事了，这很好。
隔天傍晚，苏庆柱特意过来一趟苏家，告诉容数电力部门的工作人员准备这周五下来帮着容数安装电线等，让容数准备好钱。
容数再次道谢。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苏家人都很高兴，他们再也不用在昏黄的灯光下看书写字。
结果还没有等容数家里通上电，苏霜那一边又出事。
不是苏霜又自杀，而是宋子哲竟然拿着猪肉面条上门，说要求娶苏霜 。
他都被苏庆柱赶出门了，还死赖在苏庆柱家门口没有走。
很多人都跑过去看热闹。
容数担心苏霜精神受到刺激，也赶紧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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