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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五点半，手机闹钟的铃声残酷地响起来，被吵醒的那一瞬间，柳书苒心兀地一跳，感觉魂魄都要出窍了。
昨晚因为某些原因导致她两三点还脑思维活跃着没有睡意。这会儿起床，走路都有些飘飘不稳。
孙琪留了言提前出门，柳书苒胡乱洗漱完，只往脸上拍了点神仙水，拿起小背包困倦地去到楼下。
夏零和仲博已经是一身休闲服，正坐在沙发联着机玩手游。
仲博抬眼看到人，轻佻地扬眉，嘿嘿道：“学姐，没想到是我比你起得早呀。”
柳书苒看看时间，六点不到，笑脸苍白道：“你们平时都起这么早？”
“以前不能。”仲博摸着下巴，“前几天不怎么睡得着，昨晚一下就睡得死沉了，现在还挺精神的。”
夏零随之伸个懒腰：“我正好，回家继续睡。”
仲博转头睨着人问道：“夏姐，你回家没问题？”
夏零反问：“你给姐姐的票都买了，我还不回啊？”
“那先提前给你打个预防，我妈昨天说白家闹得挺僵的，你回去可能也不好过啊。”
夏零哀道：“妈啦，这个白羽小姐姐有完没完，张旺那事本来我都快忘了。”
“她家牛逼嘛。”仲博侧目，“再说啊，你要是早忘了，干啥还会动手打人。”
“反正现在没气了。”夏零懒散走出去，“回去再看看情况。”
柳书苒小声奇怪：“白羽的家？”
“白家是个大企业，白羽是家里独苗。”仲博说，“张旺娶了她，就是企业合法的继承人了。”
柳书苒不禁蹙眉：“白羽的家境多好我不了解，倒是你们这年级组长张旺也真折腾，早些和谭雪老师分了就好，何必结婚当天闹事呢？背着骂名，谁也不好过。”
仲博想了想当天张旺的话，踌躇道：“可能吧，是谭雪的家人缘故。我爸说过张旺和谭雪老师是青梅竹马，谭老师的母亲很喜欢张旺，从小疼到大。去年谭母病重了，结婚冲喜，那种事情，你懂的。”
懂的。
柳书苒当然也不懂的。
“这婚一定要结？”
仲博琢磨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是那个道理吧。”
“可是张旺还是在婚礼上，选择了白羽呀。”
仲博耸肩：“只能说，白富美对渣男更具有诱惑力吧。”
柳书苒嘴角抬一下，继而再问：“话说回原点，如果张旺和白羽两情相悦，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难道要结婚后再离婚？父母之命，很难抗拒吗？还是说张旺对谭雪老师另有感情呢？”
“哎呦，柳姐姐，你问这么多，叫我怎么回答嘞？”仲博打断她的问话，“总归一句话，无论啥原因，张旺这种作为，都是渣。”
仲博捞起背包接着说：“别说些破事了，先把房间退掉吧，老学委应该快晨跑回来了。”
一说起孙琪，柳书苒双眼亮起，便是来了精力，当即退了房卡。
正好在这个点的孙琪已经拎着面包牛奶，和三人会和见面，她将早餐交给柳书苒，说道：“漓山离地铁不是很远，那里有座狮子庵，南城挺有名的景点。我们去那里上个香，再坐地铁去南站。”
柳书苒闻言偷笑，接道：“先前你还和我说唯物主义，现在又迷信了啦？”
孙琪微微一笑，说道：“这是两码事。逢年过节，路遇庵庙，我们也是需要上香献诚的。”
说着，她将漓山的地理位置共享到昨夜新建的讨论组里。
漓山是位于南江和桃花江的汇流处，那儿早晨的薄雾，会在江河之上束成乳白绸带，在山间缓缓流动，减退，很是奇特。
几人接近江边，便可轻易看到笼罩在白茫茫中的漓山，此时是免票时间，来往的皆是晨练的老少青年。
这就是清晨的风景，柳书苒吸气，转一周夹道，笑出了声，她扫去先前的困倦，这会彻底欣醒过来时，忽而从后方蹦蹿出一只庞然物，碰着她的膝盖，茸茸的感觉。
那是一只毛色十分漂亮的阿拉斯加犬，毛发随风飘曳着优雅弧线，它正兴奋欢快地追逐着蝴蝶。
然而刚才那撞人一下，让这只阿拉斯加立马停了下来，看了看柳书苒，又看去飞走的蝴蝶，睁着大眼傻傻杵在原地，似乎正不知所措。
仲博率先跑上前警惕，察觉那只巨型犬正一脸无辜状，他比了下个头，一阵惊叹：“好大的狗啊。”
孙琪跟着过来，拉住柳书苒问道：“你没事？”
“没事。”柳书苒立即摇头，又惊喜道，“这是阿拉斯加犬！”
孙琪点头：“是的，雪橇三傻。”
阿拉斯加朝人叫了一声，吐着舌头跑去了后面，回到了主人身边，那是位很有精神气的大爷，手里还正牵着几只幼年的小奶狗，毛发茸茸，蹦蹦跳跳，十分活力，像极了几朵棉花团，还迈着小步子到处乱撞，将那大爷带的走路也不稳了。
其一只小奶狗，前肢不慎落下了夹道阶梯，一分米的高度，吓得它“呜呜”直叫，赶忙挠着一旁的小白腿。柳书苒便弯下腰抱起了它。
夏零踏着滑板慢悠悠过来，咧嘴笑道：“鉴定完毕，纯种的雪橇三傻。”
柳书苒抱着小家伙摸着，小家伙也没有再闹腾，她好奇道：“这位爷爷，这几只小奶狗都是大阿拉斯加生的宝宝吗？”
大爷擦了擦汗，呵呵笑道：“也不全是。这几个家伙也就满月大，在家里待得久，就一块带出来溜达，没想到都这么能跑。”
柳书苒将小阿拉斯加放下，它前肢趴在柳书苒小腿上，尾巴飞快摆着。柳书苒蹲下身弯眼道：“这只真可爱，黑白分明的。”
“喜欢吗？”
柳书苒点头：“喜欢！”
“喜欢就给你养。”大爷说的很慷慨。
柳书苒：“好哇。”
其余三人：“？？？”
眼前的豪爽交易让孙琪愣了下，她心里快速过一遍饲养须知，一边礼貌说道：“老伯，纯种雪橇犬很贵的，怎么能免费呢？您开个价给我。”
大爷摆手：“我又不是随便送人。这姑娘刚才就相当于救了它，狗是有天性的，小家伙依赖着人嘞。”
孙琪又略微颦眉道：“我们也不是住在南城，待会得赶动车，狗是不能带上去。”
柳书苒抬眸见着她思虑的神情，只好对小奶狗松手，站起身含蓄道：“我还是不要啦。”
大爷惋惜道：“这只的母亲很早就离开，现在它看上去那么喜欢你，可惜无缘分了。”
孙琪听到这，脱口而出：“它没有母亲？”
“是呀，小家伙的母犬分娩后，生了怪病，医不好。”
孙琪闻言温笑道：“要不这样，这只狗我们诚心是想要的。老伯您如果愿意，先给个联系电话，我先预定它，之后的托运工作我们来安排，就不麻烦您了，这样如何？”
大爷没有任何犹豫，爽朗一笑：“这事我当然没什么问题，价格方面免谈啦。以后关于养狗方面，也随时可联系我。”
仲博一旁微微惊道：“看来大爷是这行达人。”
“时间一长，经验也就多了。”
和大爷再交谈几句，那只小型雪橇犬也在柳书苒的脚边兴奋跑了几圈。四人相继与大爷告别。
再往漓山走去，石阶送人。山上果真有一座寺庙，沉香木牌匾题着“狮子庵”三个深沉的字体，香火熏染之地。
孙琪将背包放下，走去神台前拜了三下，十分虔诚。
她本不信奉神明说法，如今，她会感谢重生归来的命运。或许冥冥中，一些事，一些人，便是注定的。
“飒飒”的声音响起来，孙琪睁眼，看见柳书苒几人正拿着竹筒求签。
一名童子捡起地上的木竹片，恭敬递给蒲团上的老僧人。
“三人兑卦。”僧人和蔼道，“易经上上签，好运连连。”
柳书苒一听，欣喜接过木竹，竹片上却空空如也。
柳书苒疑惑：“上面没有字。”
老僧人：“空即盈。”
夏零挑眉：“看来是个玄幻派啊。”
老僧人立掌笑着：“信则有。”
孙琪走来接过竹筒，看向阖眼的僧人：“上面全是空的。”
对方依旧答道：“信则有。”
“……”
或许是老僧人念佛久矣，相由心生，福相气场柔和，对于这般故弄玄虚的模样，孙琪没有一如既往地心否，她视线停在僧人，手上开始慢慢晃摇竹筒。
虽然动作幅度稳定，也很快掉出来另一只木签。
小童子照例捡起，双手呈给僧人。
“坎卦。”老僧人睁眼缓声道，“易经下下签。”
孙琪冷笑道：“怎么说呢。”
童子摇头晃脑道：“月在水中，见影不见踪。竹篮打水，打来打去，一场空。朋友还是删号重来吧。”
老僧人“啪”地打了下童子的头，动作十分迅速，童子委屈极了，便噤声闭嘴。
孙琪听了，倒是颇有兴趣：“那如果真删号重来了？”
童子飞快道：“那就是天卦。”紧接又抿回嘴皮。
僧道：“下下签寓意否极泰来，是一转折卦，与天卦相对相亲。一世究极倒霉过后，会迎来大成就，全看人的造化啦。”
老僧人这最后说得含糊，不过他也道是信了就心中有，不信也不会如何。
四人没有继续逗留下去，投了香火钱，拿着红布条来到了狮子庵门口，有一棵辟邪树，树上挂满了红绸，便是他们手上领来的这物什。
用红绸布绑住木签，再抛掷树上，便稳稳地挂了上去。
在空气新鲜的漓山走一会，柳书苒停在了一家手工糖点的小摊子前，便不愿再走了，老板于是拿起饴糖拌棍递给人，让她自行捏糖点。麦芽糖浆黏重又软韧，柳书苒弄断了两根棍子便急了，回头将仲博拉了过来帮忙。
孙琪再晨跑回来，那俩人头已快埋进糖罐。这边就只剩夏零一人，原地滑板玩手机。
孙琪压了一下腿，走过去对夏零道：“问你一件事。”
夏零转了个弧度，嬉笑道：“啥事啊，俩人独处才说。”
“《千寒道》的作者，是男是女？”
夏零没料到这个问题，无语地放下手机：“学委啊，你觉得容叙是男是女。”
“女的。”
“那就女的。”
孙琪道：“当初，你觉得是男的。”
夏零回想，没辙：“我真忘了当初的想法。不过初中时候还很笃定是个男作家，也不知道是什么契机让我这么认为。要不，等想起来我再告诉你。”
“都随你。”
“哎，我也和你说个事儿。”夏零收起滑板，跟上孙琪道，“我想写文章。”
孙琪笑了笑：“你要给我看麽？”
夏零心不在焉道：“写几年了，没给人看。你想看我就发给你。”
“你家人可以帮你审阅。”
“那还是算了。”
孙琪道：“你家人应该挺喜欢这方面的吧。”
夏零毫无感情波澜地说：“我家很奇葩，爷爷那一辈文墨好，没有延续到我父亲这。你也看到了，我姐一副文人样，结果是理工女，还弄了家公司，反倒是我还喜欢些文学。夏家的文礼，是传承在姑姑那边。”
孙琪似乎想起一事，便问道：“你们家族有没有编剧。”
夏零当即否认：“没有。”
“那我这会记错了。”孙琪笑了笑，意味深长道，“以后会有的。”
会有的，只是下场不太友好。孙琪记得夏编剧盗用版权一事，闹得天天上头条，是个人打开网页都能看到这类五花八门标题，夏家颜面扫地。
谁的作品会被盗用，模特、最佳编剧，两个信息让孙琪对号入座，刚好是容叙这人。
如果这夏编剧指的是夏零，如今看来她是真实在自己创作，怎么会像前世那样说的不堪，那便是被污蔑诽谤？
而夏编剧盗用容叙版权的丑闻闹起后，则是柳书苒心平气和宣布出柜的大新闻，容叙也发言和夏编剧关系和谐，版权可授权转让，侵权事件平息。
时间线如此明晰，孙琪不禁开始怀疑柳书苒和容叙在一起的目的性，恐怕也只是维护夏零罢了。
水还是太深了，她向夏零再交代一句：“我当你读者，以后先发来我看看如何？”
夏零自当是乐得从命，毕竟老学委的高中语文成绩老厉害了。
她直率应道：“成交成交，以后你当第一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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