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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卫良和对这阴险狡诈的颜宋玦早有防备,只见他身形沉稳,眉目不动声色,坚定如磐石,锋利的剑刃一把架开他的长月弯刀,而后剑锋一偏,以雷霆之势挑了颜宋玦的铠甲。
那铠甲顿时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颜宋玦大吃所惊,收回弯刀,飞快地耍出几朵刀花,借势猛攻过去。
卫良和的剑花又岂会输于他,看得人简直眼花缭乱,快如闪电地直击颜宋玦,他渐渐体力不支,频频落后……
男人最后劈剑而去,侧身收势,颜宋玦根本惊慌失措,犹在那护着脸胡乱挥着弯刀,见没了声儿,这才停住了刀,他忽觉脸上一热,伸手一抹,才觉脸颊不知何时被卫良和刮伤了,竟不知他是如何出的剑。
颜宋玦心里亦是惊涛骇浪,卫良和不是身受重伤么?瞧着他心口还染着血色,不似有假,那他究竟何来的锐气?
卫良和的确伤得不轻,浑身难受,可一想岳父岳母惨死,王锋魂游原野,对着颜宋玦,浑身便有使不完的气力,他暗自告诫自己——颜宋玦不死,绝不可倒下!
容源瞧着前方又厮杀了起来,良和简直魔怔了般,这种情形他太清楚不过,良和这是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准备活活耗死颜宋玦,可如此一耗,他也势必大伤,等颜宋玦一死,他也支撑不住了!
宸王越想越觉可怕,千辛万苦都过来了,这时候良和千万不能倒下,铭城还有小桩在等着他!
他连忙抖动着长枪加入战局,一把架开良和,一边与颜宋玦厮杀,一边隔开良和,咬牙道,“够了良和,有件事没告诉你,长公主派了江湖杀手追杀小桩,敬南王手下的得力干将又被派北上,小桩只好躲到斥岚山,路上我收到消息,还是被他们找到了!”
卫良和一顿,心头串起愤怒的火苗,深眸里的杀气越发强盛,他什么也都说,手臂凝聚全身的内力,直直朝颜宋玦劈去,颜宋玦慌忙用弯刀一挡。
男人双手持剑,腿朝一侧一跨,身子一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剑往他的腹部奋力一切,颜宋玦连他怎么出剑还没瞧明白,便一声闷哼,长月弯刀还好好举过头顶,腹部血喷如注,轰然倒地。
北燕一代战神,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死在战场,也算他最好的去处!
卫良和顾不得多瞧他一眼,飞快收剑,几步跨到容源面前,死死抓住他的一只手臂,睁眸欲裂,“你说清楚!”
容源瞧着他紧张万分的模样,心里不忍,却还是如是道,“她挺着大肚子,就快临产了,山上艰难险阻,她又颠沛流离,你快去救她!”
自她怀孕这一路来,她先是被馥云公主和秦氏合谋陷害,昏迷不醒甚至一度险些小产,后又跟着他出征打仗,历经岳父一家遭遇残害,回京后又是出城替他找徐初子,又是去求外祖父,匡扶他良多……
男人忽而痛苦出声,隐忍而心疼,“桩儿……”
男人豁然抬眸,“这儿就有劳宸王兄费心,我要去救她!”
容源开阔的眉宇透着无比的坚定,“放心,便是我不露身份,也会替你安置好一切!”
两个大男人是多年的生死之交,默契超乎寻常,无需多言便已是懂了,男人不再多说,找了一匹战马便朝着铭城飞驰而去。
容源望着他绝尘而去的风姿,哭笑不得,他这什么也不带就飞跑了,身上还有伤呢!
北燕的大将一死,燕军纷纷丢盔弃甲,也有不少举手投降,这会儿焦实禄冯熙来他们纷纷聚拢到容源身边来。
容源也没什么要吩咐,就是担心良和,遂道,“冯熙来,你快快赶上良和,小桩快临产了,她那个大肚子,身子又弱,你跟去看着点。”
冯熙来一望,哪儿还有将军的身影,只苦着一张老脸,“将军那骑术,又紧着夫人,属下哪儿追得上?”
容源一声笑气,“放心,他那是关心则乱,连也马快咽气也瞧不出来,不出二里,那马就会撑不住了,待会儿你多牵几匹马跟着去。”
想到将军那般沉稳果决之人,一遇到夫人之事,便乱了方寸,几个浑身脏兮兮的男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冯熙来不敢耽误,背起他随身带的小药囊,壮起胆子摸了容源的钱袋和腰牌,牵马就是要走了。
卓青见状,也不愿留下收拾残局,道,“将军要当爹了,我就要当七叔了,哪能不去瞧瞧?”
何辅也是知情的,只道,“那帮江湖杀手无力不往,无恶不作,属下去帮忙!”
两人翻身上马,催马奔驰,裴泽虽不清楚状况,但他佩服将军的品格和胆识,也敬他那般护妻,也没功夫跟宸王辞别,上马喊道,“你们等等!”
焦实禄望着这一个两个地撤了,只气得噔胡子,上火道,“这帮兔崽子,就让我这糟老头子收拾残局!”
容源抿唇而笑,“由着他们去吧。这儿不还有我么?”
“是!”焦实禄混浊的目光望着铭城的方向,眼里满是纵容和欣喜,反倒是宸王,心头隐隐透着担忧,也不知贺桩此番,能否化险为夷!
且说贺桩,自敬南王府出了内贼,她的行踪被公之于众,斥岚山正寒风凛冽,她真的吃了不少苦头。
那群江湖杀手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张守义也算为朋友两肋插刀,他仗着他那山贼窝的地利,诛杀了一波恶人,不过利字当头,又一波杀手源源不断地赶来。
张守义生怕贺桩有个好歹,连忙向敬南王府求救,这会儿穆侯爷与凝珑郡主、孟夫人也赶来了。
几个人决定,这山贼窝委实不周全,贺桩又快临产,还是送回敬南王府来得稳妥,但斥岚山早被那些杀手四处埋伏着,他们一行进山容易出山难。
想了又想,张守义只好一把火烧了他的老巢,他熟悉斥岚山地形,索性带着贺桩游山打伏击去!
贺桩也是身心俱疲,她的肚子大得惊人,走几步路都喘得难受,更别说是在山路里,而她又担心远在羌州生死未知的夫君,一张秀气的小脸蛋儿瘦得叫人心疼。
张守义瞧着也觉难受,索性走近,道了句,“紧要关头,多有得罪!”说完,一把打横抱起她,又听孟夫人紧张道,“又有杀手追过来了。”
凝珑郡主气得咬牙,爆了句粗口,“奶奶的,老子非废了他们不可!”
穆侯爷瞧着贺桩的脸色发白,香汗淋漓,黛眉紧蹙,怕是撑不住,连忙把凝珑郡主拉回来,道,“你快去看看小桩,他们我去替你收拾。”
贺桩的小腹正隐隐作痛,额际冒着冷汗,稀碎的发丝被冷汗打湿,整个人无力地倚在张守义怀里,模样分外惹人怜。
还有一个月才到产期,想来也是太过紧张才会这般,可眼下形式艰难,她只好咬着牙忍着。
可小腹越来越痛,她生怕孩子出事,只喊着孟夫人,“孟婶婶,我疼——”
孟夫人骇了脸色,连忙跑到她身边,瞧着她苍白无力的模样,见张守义的衣裳上被蹭湿了,还带着血丝,脸色一变再变,“不好,怕是要早产!”
张守义还算沉稳,女人家生产之事他也不懂,忙问,“需要做什么准备,您快说。”
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这山里没吃没喝,幸好他们还知道顾着贺桩,拾掇了些糕点,还有敬南王府送来的被衿棉布剪子都没烧在那土匪窝里。
孟夫人当下决定,“夫人怕是要在山上诞下麟儿了,张大侠,这儿附近哪儿有什么山洞?快让夫人躺下才是!”
张守义思忖片刻,眼前一亮,只道,“我知道西北角有一处山洞,是手底下人望风守夜用的,那儿有一口锅,还有木板小榻。那儿地势易守难攻,有我和穆侯爷守着,他们上不来!”
穆侯爷干掉了一个小喽啰,背着沉甸甸的包袱,回头吭哧吭哧道,“那快去!我打个信号炮,叫他们赶紧过来守着。”
贺桩从不知生孩子简直痛得要人命,小腹的坠痛刺激着她的奇经八脉,蔓延全身,她浑身瑟缩着,嘴唇白得没有半点血色。
羊水破了,张守义心口一下的衣裳全湿了,可他还是紧紧抱着贺桩往西北角的走去。
贺桩虽身子轻盈,可眼下她不是一个人,张守义一边飞跑一边还得防着暗箭,好几次险些将贺桩颠下去,他没被那些个杀手吓死,倒被贺桩吓得满身大汗,他索性将衣摆横着撕了好几圈,牢牢把她锁在怀里。
如此一来,跑的安稳,也快。一行五人,还有几个随行的下属,一步步往那西北角的山洞移去,孟夫人紧随贺桩,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抛给凝珑郡主,“你快去烧水,还有把那木板榻整理一番。”
亏得凝珑郡主堂堂敬南王府的嫡女,是在军营里泡大的,生个火不成问题,她郁闷就在孟夫人她什么身份,竟敢命令她?
看在小桩的面子上,她忍了!
一行人一路厮杀,总算挪到了山洞里,孟夫人和穆侯爷一道守在洞口,张守义安置好贺桩,出来替换孟夫人,她拿了穆侯爷背上的东西,几乎连滚带爬地跑进去。就连当年她生产,也不见如此紧张。
小腹那儿传来的不再是一阵阵的痛,而是连绵不绝的剧痛,贺桩翻滚着,几乎要跌下小榻去。
眼下稳婆没法带来,助产的药草也没有,孟夫人只好从包袱里扒拉出几粒药丸,塞到贺桩嘴里,哄着她道,“快吞下去,这样生孩子才有元气。”
贺桩还隐约听得见她的话,没有水也努力咽下去,腹中的疼痛搅得她浑身难安,根本不给她喘息的功夫。
孟夫人也急坏了,好声好气地哄着她,“小桩,你先缓缓,省些力气,等会儿孩子出来,少不得你花力气呢。”
贺桩躺在那儿,小手揪着衣襟,身上除了痛还是痛,她痛得几乎不知日月,也不知过去多久,每一刻都在煎熬,口里呢喃细语,“孟婶婶,我是不是要死了?相公他在哪儿?他打胜仗了么?”
孟夫人想着她一个弱女子,生产这么大的事,当真是从鬼门关走一遭,夫君却不在身边,委实可怜,嘴上却只能安慰她道,“夫人可不许胡说,您和小公子都会好好的。宸王殿下与何辅已北上解救侯爷,只待胜仗,侯爷定会速速来接您回去。”
这时,一脸蹭着黑炭的凝珑郡主端着一碗热水过来,龇牙咧嘴道,“烫死我了!”
孟夫人也不管她抓着双耳叽呱乱叫,忙拿帕子垫着端起来,一边吹凉一边凑到贺桩嘴边,只道,“喝着热水身子暖和些,待会儿也有力气。”
贺桩由她扶着,歪着脑袋喝了几口,实在痛得难受,喝不下去了又重新躺回去。
凝珑郡主邀功一般,逐开颜笑道,“我还抓了只野鸡,等会儿洗干净就炖了。”
贺桩痛得汗泪交织,恨不能眼一闭什么痛都没有了,痛得没了声儿。
孟夫人瞧着她的下身开始淋漓出血,知孩子要探头的,拼命催着她,“夫人,您加把劲,孩子就快要出来了。”
贺桩的额头满是汗,青丝被打湿,薄唇被咬得一通嫣红,她已听不清孟夫人在说些什么,眼泪汪汪,小手抓着褥子,痛得死去活来,痛得实在受不住,便呜咽出声。
她实在没什么力气,哭喊着也是极低的声音。
孟夫人心急如焚,又塞了两粒药丸进她嘴里,可贺桩紧紧咬着那药丸,药丸在嘴里化开,苦不堪言,根本咽不下去。
孟夫人只得拿棉布为她拭干汗泪,不断在她耳边唤着她,不许她睡过去,“夫人,为了孩子,您要坚强,侯爷在等着您哪,还有宸王,还有硕公子,您可不许偷懒。”
贺桩咬着牙,拼了命地痛吟着,“相公不在,我也可以很坚强,可以护着孩子……”
孟夫人热泪盈眶,一个劲地点头,“是,夫人很坚强,您一定可以诞下小公子!”
也不知过去多久,可还是不见孩子探头,可贺桩的下身仍旧鲜血淋漓,孟夫人急得团团转,开始慌了,生怕夫人是血崩了,她虽有过生产经验,但不是稳婆,也不是大夫……
“小公子……”贺桩隐约听到,嘴里念着。
“是,小公子!夫人千万别放弃,多加把劲!”孟夫人心急如焚,嘴上却不敢告诉她实情。
夫人身子弱,又早产,孟夫人真怕贺桩撑不住……
时间在这段里恍若被特意阔长了一般,不说忍受剧痛的贺桩,就连孟夫人也备受煎熬。
且说卫良和一行,他们一到铭城就直奔斥岚山。
他们几个,在战场上踩着累累白骨歃血而归,浑身散发着浓烈的肃杀之意,也有不知死活地杀手前来拦路,皆被卫良和他们眼也不眨地诛杀掉。
卫良和策马奔腾,想到贺桩性命堪忧,简直疯了一般,若不是为帮他,她本不该受那般苦头。
他的傻桩儿,真当他与宸王没有半点谋划吗?还有孩子……他们母子千万不能有事,否则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安心了……
思及此,男人心里头便被人一鞭一鞭抽打般,汨汨出血。他巴不得能安上一双翅膀,飞到她身边去!
一行人策马狂奔,直逼斥岚山,男人一脸杀气,逮着一个布衣短襟的小喽啰,劈头就问,“张守义在哪儿?”
那小喽啰正是斥岚山贼窝里的小飞贼,见卫良和一身铠甲,知他是官府的人,如实道,“大当家在西北角的山洞,北定神侯的夫人也在那儿,方才听穆侯爷的手下说是快要生了!”
卫良和深眸瞪圆,桩儿不是还有一个月才到预产期?怎么会早产?
难怪这一路杀手不多,原来是趁着他们暂且逃不出斥岚山,准备大开杀戒哪!
“他娘的!”卫良和难得地爆了句粗口,有他在,谁能伤他妻儿半分?!
容萱,若说以往,他多少记着往昔她的一腔柔情,他无以为报,可这次,他的妻儿被逼得逃到山上,生死攸关,这笔账他记下了!
卫良和松开那小喽啰,扬声怒喝了一句,“冯熙来,快随我来!卓青裴泽听令,山上所有的江湖杀手,一律绞杀!”
卓青见他当真发怒了,杀几个江湖杀手自不在话下,可夫人正是紧要关头,将军这会儿失了理智,“将军,还是先去找夫人吧,属下兴许还能帮上忙!”
也是,卫良和这回倒没执意,西北山势险峻,他们弃了马,跟着血渍和脚印,一路运着内力,点着石头腾空翻身而上,没多久,就听前头传来不绝于耳的杀伐之声。
卫良和加快脚程,透过稀疏的林子,依稀分辨出挡在洞门前的穆侯爷和张守义,连忙叫上冯熙来他们,“你们快点!”
几人迈开长腿,脚步密集,不约而同地飞身落在洞门前,穆侯爷和张守义见他们来了,士气倍增,杀得那叫一个欢快。
卫良和顾不得许多,抓住冯熙来的手就往里走,冯熙来颇有些犹豫,“将军,那里头是产房,血渍污秽,您在外头守着就成!”
这都什么紧要关头了,冯熙来还守着那些俗礼?卫良和怒喝道,“少废话,桩儿要是有个好歹,老子剁了你!”
冯熙来张了张口,也知他们夫妻情深,不敢再说什么。
卫良和一跨进山洞,便听贺桩有气无力的痛吟,心头猛然被勒得死紧,他逮着冯熙来飞奔过来。
见她身下鲜血淋漓,疼得一张苍白的小脸扭曲着,他甚至不敢去动她,生怕碰碎了,只怒吼着,“冯熙来,你快给桩儿瞧瞧!”
贺桩浑身疼得发抖,腿心不断有温热的血液涌出,她都觉得身上的血要流尽了,呼吸也越发短浅。
卫良和一把握住她紧抓着褥子的手,另一手搂着她的脑袋,手指摁在她唇上,心疼不已,“桩儿,我来迟了,快松口,别咬伤了自个儿。”
冯熙来给贺桩把着脉,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不好,道,“将军,夫人怀的是双生儿。先前胎儿还小,夫人身子又弱,这才探不出来。她身子弱,诞下一个孩子,只怕都会耗尽她的心力了!”
卫良和脸色大变,只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必须保桩儿母子平安!”
冯熙来犯难,“这荒郊野岭,连吃的都没有!”
就在这时,满脸黑乎乎的凝珑郡主端着她大火猛炖的野鸡汤过来,啐了冯熙来一口,“没吃的?你当本郡主炖的是石头?”
凝珑郡主的厨艺实在令人焦灼,但眼下卫良和也顾不得许多,端起那滚烫的鸡汤,把贺桩扶起来,凑到她嘴边,柔声道,“桩儿,快喝点。”
贺桩眼皮沉沉,好不容易睁开眼来,一见是他,登时泪流满面,虚弱地唤了一句,“相公——”
卫良和艰难地咧开唇,一边细心地拨开黏在她额际的湿发,一边柔声道,“嗯,我回来了,就陪在你身边,陪你生下我们的孩子。嘘,别说话,快喝点汤。”
贺桩委实饿了,有他在,她也心安了许多,吞了一碗汤,痛楚再度袭来,她痛得弓起身子,呜咽出声。
男人搂着她,恨不能替她将着分娩之痛受了,热泪盈眶,凑到她耳边柔声哄着她,“桩儿,你坚强些,孩子就快出来了,有我在,一定会没事的。冯熙来也来了,他医术最高了,他去给你找助产药草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孟夫人赶紧拿着棉布裹着满身是血的婴儿,喜极而泣,“恭喜将军和夫君,真的是位小公子!”
卫良和脸上却全无半点喜悦,贺桩的气息越来越弱,冯熙来送来的药汤她一滴也咽不下,他面色苍白,满目焦躁,甚至不敢大力的呼吸,生怕抢了她的气息。
男人粗砺的大掌细细的摩挲着她的湿发,凑近她耳边,艰难开口,“桩儿,你乖一些,千万别睡着,咱们的小允阔出世了,你还记得吗,岳父大人给咱们的孩子起了名,叫允阔?”
冯熙来也是满面是泪,神色颓唐,只道,“将军,夫人的身子实在撑不住,老奴……”
“不可能!不许你如此说!”男人眼眶通红,扯着心口染血的衣襟道,“她还有气,你赶紧给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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