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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笑, 把刀接过来,握在手里, 翻转两圈看了看, 赞一句,“不错, 轻巧顺手,的确是好东西!但我要这个没有用,遇到危险时伤害自己的可能性估计更大, 所以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她把刀递回去。小途用手指捏着刀面接过来,笑问许瞳:“瞳姐还有什么事想问吗?”
许瞳摇头, “去跟弟兄们玩吧。”
小途“哎”了一声,三步并两步的跑开。
许瞳看着他的背影,紧了紧眉心。她随即去找唐壮,对他认真叮嘱:“提防这个叫小途的。”
唐壮不禁问:“他有不妥?”
“怪怪的,没事对他多留留心,不一定是敌是友。反正, 小心总是好事。”
唐壮想了想觉得许瞳说得有道理,便点点头应下她的话。
●︶3︶●
赌气归赌气,许瞳对顾辰非常担心。
锦绣广场本来只是个烂尾工程,在政府把项目接管过来以后, 索性决定加大力度拓展建设, 有意将它打造成为全国乃至整个亚洲首屈一指的大广场。
市政领导上上下下对这工程都存予厚望, 眼看离交工日期越来越近, 严昌石却突然如此明目张胆反目相向, 横生枝节,他这一下不得不说,让事情变得十分棘手。
许瞳有些不放心,她打电话给郑秘书,询问顾辰行踪和事态发展。
郑秘书告诉她:“我跟顾总现在C市,预计几天以后就可以返回A市。顾总现在正在和对方老板开会洽谈合作事宜,暂时走不开;要不要等他开完会以后,叫他给你回电话?”
许瞳想一想说:“不用了,等你们回来再说,让他专心先把材料问题解决。”
挂下电话,许瞳呆坐在沙发上,久久不动。
说不上为什么,她心里总有种隐隐不安的感觉,她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
会是什么事呢?
●︶3︶●
第二天,许瞳还在睡懒觉,隐约间听到外面有吵闹声音。
反正再睡不着,她干脆爬起来洗漱。刚洗完脸就听到窗外有人叫她:“瞳姐瞳姐,壮哥让你出来一下!”
许瞳应一声出了门,看到小途正等在窗前。
见她出来,小途连忙说:“瞳姐,快,有一伙人一大早过来,说要拆迁老街,限三天内赶紧搬完,不然就强制拆迁了!”
许瞳越听越惊,“他们是哪里的人?”
小途答:“是严昌石名下公司的!”
许瞳一听更觉事态严重,一边和小途急急向院子外面走,一边问他:“唐壮人呢?”
小途回答她:“壮哥回去叫人了,他让我来叫你一声,说你遇事机灵反应快,叫你先出来盯一下,外面都是上了年纪的老街坊,壮哥说护好他们别让他们被人欺负吃暗亏!”
许瞳听他这样一说,便不疑有他,一边往吵闹人群奔着一边叮嘱小途:“你赶紧回去麻将馆,告诉小伍二花他们,千万按住唐壮,别让他带人过来,万一冲动起来,恐怕会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她觉得今天的事发生得实在蹊跷,说拆就拆,这样突然,太不合情理。
不知道对方玩着什么把戏,所以一切小心为好,千万不能中了他们的计。唐壮万一带着人动起手来,相信三分钟都用不到就会有警车嗡嗡开来把他们抓走。
小途听了她的吩咐,立刻应声好,转头撒头就往麻将馆方向跑。
许瞳望着他背影,心底漾起一股说不清的奇怪感觉。
一时间她倒也分辨不出这种感觉究竟缘何而起;而另一边的吵闹此时竟陡然升了级,来人竟无耻至极地对几个上了年纪的老街坊动手推搡起来。
许瞳再不顾不得其他,怒气冲冲地一头奔向人群中去。
●︶3︶●
事情究竟怎样发生的,许瞳根本来不及反应明白。
她只是看到有人在推搡老街坊,气不过之下冲进人群和带头那人争执起来。
她出现以后,那些气焰嚣张的人立刻由优势变成劣势——世上能比许瞳嘴皮子还溜的人恐怕少之又少。
于是那人变得有些气急败坏,他带来的人也渐渐往前簇拥起来,对许瞳和老街街坊们推推搡搡。
混乱中,许瞳觉得自己胸前被领头那人划拉了一下。
不管他是有意无意,对许瞳来说,这举动都令她怒气攻心。她用力推了那人一下,又喝骂他一句:“你哪里都敢动,活腻了是不是?!”
那人先是被她推得退了两步,紧跟着又冲回来,一边冲一边对着许瞳哇哇乱叫。
然后,许瞳觉得似乎有很大一股力量在身后推着自己。
她不受控制的踉跄向前。
领头那人冲向她来;她踉跄着迎上去。
与此同时,她觉得身旁似有人影闪动,他在她耳边高声叫喊:“你想干什么!”,声音居然充满惊惧。
她也想问他干什么——干什么无缘无故在后面推她。
然而推力那样大,她根本开不及开口,只是收不住脚地一直往前抢着。
下一秒,她与领头那人狠狠撞在一起。
推他那人侧身抢在他们俩旁边,使劲地叫:“你想干什么!快住手啊!”
她怔怔懵懂,他到底在喊些什么?
之后她再来不及疑惑——带头那人身块比她大得多,可不知怎地,平衡感却那样差,他俩互相一撞后,他居然再也站不稳,压着她一滩泥似的倒在地上。
她觉得胸腔猛地被压得一片窒息。她用力去推那人,他却动也不动。
忽然她听见有人声嘶力竭在喊:“杀人啦!杀人啦!不好了杀人啦!”
起初她还懵懵懂懂不知这话是怎么回事。渐渐觉得衣服有些湿湿的感觉。
她一边推那人一边探手摸了摸,只觉掌间触得一片濡湿。
她使劲把他从身上推开。
然后她看见他身上插着把刀,刀身深深没入他肋间,只有刀柄留在体外,从那刀子的周围正汩汩的流着血。
那人躺在地上痛苦□□,声音越来越小,呼吸越来越弱。
许瞳低头看看自己。一身血迹。再看看自己手心,全是触目惊心的红。
她皱眉又望向躺在地上那人。
真可笑,他正忿恨挣扎的抬着手臂,颤抖指向她,想说什么却无力讲出,一副“你这杀人凶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冤屈样子。
真会演戏。
演戏?
她眉心皱得更紧。
脑子里猛然轰地一声巨响,仿佛里面炸开一颗惊雷。
演戏!
她抬眼去看插在那人身上那把刀,心思瞬间变得一派澄明。
那刀子的刀柄,看起来和小途昨天耍的那把,一模一样。
许瞳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她中招了。
●︶3︶●
伤者被送到医院抢救。许瞳以涉嫌行凶被警察带走。
坐在审讯室里,许瞳静静在脑子里过着小途与她相处时的一举一动。
如果插在那人身体里的刀,正是昨天小途耍过那一把,那么那把刀上面,有她的指纹。
她清晰记起,昨天小途在把刀子递给她之前,特意用衣服擦了擦,他说那上面都是他手上出的汗。现在想,恐怕他真正想擦掉的,并非是汗,而是他留在刀柄上的指纹。
然后她把刀子接过来,握在手里翻看。
看完还给他时,他仍然是用手指捏着刀面把刀接过去的。
于是那把刀的刀柄上,只留下她一个人的指纹!
这是其一。
还有,今天来给她报信的人为什么是小途这个新来的,而不是以前做惯的小伍或二花呢?
回忆之前她叫他赶紧去拖住唐壮不要轻举妄动,那时小途跑出去的背影令许瞳觉得十分古怪。当时来不及分辨这种古怪背后的真相,现在仔细想想,许瞳找到了答案。
小途跑走的姿态,太过迫不及待。从他骨子里似隐隐溢出一种喜从心来的兴奋,仿佛他这一跑开后,便会有什么事能够即刻大功告成一样。
想到这里,许瞳嗤地笑了一下,声音充满自嘲。
或许唐壮根本就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切说到底,不过是个早就设计好的阴谋而已。
这阴谋背后的主使者和策划者,并不难猜到是谁。
他们先制造事端,把顾辰支开,然后设下圈套,对她下手。
顾辰不在,她便失去自保的最佳时机;就算他日后火速赶回来,到那时她的罪名也恐怕早已经坐实,再也无力回天。
在章真瞳眼来,她抢了她的未婚夫不说,连她舅舅也因为她才坐牢,这样新仇加旧恨,今天这一幕便不难想到,这一切必定是严昌石在章女怂恿下精心设计出的一番好戏。
原来她同她之间,永远都和平不了。
●︶3︶●
没有任何家人的消息。
许瞳觉得不安,她担心他们有事。
不断有人走马灯似的出现在她面前。
那些警官都面目森冷,形同判官,同她讲话时怪声怪气,言语深处藏满看好戏的意味,时不时劝她诚实交代,怎么样动手伤人,或许也可获得从轻发落。
许瞳冷笑。
轻判?怎么可能。
他们不都是严昌石的人吗?不过是来看她的好戏吧。
之前许瞳统统沉默不作声。这一次她不耐烦起来,淡淡告诉此刻眼前这位警官:“人不是我伤的。”
那警官居然满脸鄙夷和不耐,“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你骂“你哪里都敢动,活腻了吗”;之后就冲向伤者,等再分开他就中了一刀躺在地上,你怎么说!”
许瞳盯着他,静静说:“我没有冲上去,是有人在背后推我。你们应该去找推我那人问话。真正的凶手是他不是我。”
那警官眉一皱,脸上闪过一抹惊奇。
许瞳在心底冷笑。
果然这警员是被严昌石收买过的。一听她居然摆得出事情真相,他便再沉不住气。
在他们心里,她应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蠢得直到被判刑那天犹自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才对吧。
那警官很快收敛好情绪,义正言辞的喝问她:“别企图转移嫁祸!你诬陷是人家做的,可是刀上都是你的指纹!你怎么解释!”
许瞳笑一笑,几乎懒得解释。
其实他们何必要多此一举审问她呢?大家彼此根本心知肚明,这件事早被严昌石计划好,她无论说什么都是假的、都是狡辩、都是拒不认罪,反正无论她认不认罪,只要他们警匪合作,一口咬定行凶的是她,她的罪名就算坐实了的,何必还妄想从这像模像样的过场里能够逼她亲自点头忏悔认罪呢。
许瞳看着那警官,微笑说:“警察同志,您并不知道为什么刀上有我的指纹吗?我还以为严昌石事先已经告诉你了。”
那警官被她这样一说,一张脸比刚刚变得更黑更沉,他对许瞳恶狠狠地警告:“你不要为了逃脱罪名,就企图连执法人员一起泼脏水!你这样不配合警务人员执法办案,出口诬蔑,简直罪上加罪!”
许瞳嗤然冷笑,“罪?什么罪?这都是你们对我的欲加之罪。难道你真的不知道真相是怎样的吗?好吧,就当你真的不知道好了,那么由我来告诉,真相到底是什么!”
她顿一顿后,一口气厉声说下去:“这件事其实很容易想通来龙去脉的警察同志,想把我这当事人蒙在鼓里还真是不容易呢!不过是开始时由严昌石派人混进来骗走我的指纹,之后又由他派人来逼迁——他那套逼迁的合法手续能办下来,想必走了不少歪门邪道花了不少银子吧,当然,不排除你们从中大力支持他为祖国搞建设的可能性——接着呢,再由他导演一幕自己人趁乱捅伤自己人嫁祸给我的苦情剧,让我再众目睽睽之下中招中得百口莫辩;不只这样,他还一定早和你们这班警务岗位的好兄弟们打过招呼,一定要把我的罪名坐实、要让我最终必须坐得成牢,好让他在他女人跟前有面子,我说的对吧,警察先生!”
许瞳一席话令那警官几乎流下冷汗。
从警这么多年,想阴哪个人说他有罪,从来没觉得像今天这样难办过。这女孩虽然年纪轻轻,可脑子出奇的犀利,竟能在短短时间就把事情真相分析得如此准确透彻。此后他一定得要多加小心了,这是一根顶难剃的骨头,不容小觑,事情恐怕没有最早时所设想的那样乐观容易,一旦她找到可以证明她所说的话为真的证据,那时他们统统都会遭殃。
许瞳见那警官被自己说得面色铁青,不由嗤的一声又笑出来,“从头到尾不过是场苦肉戏而已,那位所谓无辜伤者用不了几天就会出院,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把握好时间,在他还没有出院之前赶紧定我的罪,不然他没大碍或者有人来帮我翻案,我可就不能被你们重判了!”
那警官有些气急败坏地恨恨咬牙,“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放肆的嫌犯!刀上有你的指纹,旁边人都耳闻目睹你叫嚣且伤了人,你居然还能言辞凿凿的把罪名都推到别人身上,你年纪轻轻就这样能颠倒是非黑白,简直厚颜无耻,可怜可笑又可叹!”
这一刻许瞳仿佛看到章真瞳附身在眼前警官身上。
她忍不住笑起来,直笑得眼角流出眼泪。
多讽刺,这些话其实该用在他们自己身上才对,却偏偏被他们拿来义正言辞的反栽给别人。
她止住笑,看着警官一字字问道:“从一开始你就反复强调,刀上有我的指纹,你的意思不外是说,如果我是无辜的,如果伤人的真是别人,为什么刀上会没有其他人的指纹呢?警察先生,我不信办案多年的您会不知道有这样一种手法——把透明胶布之类粘在手心里,于是别说指纹,就连汗渍体|毛也不会留下一星半点了!”
那警官面色惊变,被抢白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此时此刻真真正正地后悔起来,后悔早前太过轻敌,眼前女孩什么都懂,每句话都被她抢在头里说,实在太难对付。
这时有人凑到他跟前来,俯身在他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许瞳看到,他面容一下焕发出光彩来。
他点点头对来人低声说一句:“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声音中竟似有着难以隐藏的兴奋和喜悦。
然后他转向许瞳,声音洪亮地对她宣布:“许瞳,你刚刚不是信口开河说这不过是一场苦肉计吗?我告诉你,现在你的谎言栽赃彻底被拆穿了!那个无辜伤者刚刚已经伤重不治了!如果这是自己人自导自演的一出苦肉计,又怎么可能会一出手就下这么狠的毒手?”
许瞳闻声不由怔了一下。
那人居然死了。这结果陷她于不义之地。谁会相信她说,是他们自己人没有掌握好力度,这才错手捅死他?
他们只会说:“许瞳,我看你这次还能拿什么样的理由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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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瞳心情跌入底谷,她想念家人,却无法见到他们。她想知道他们怎么样,是不是一切还好。
道貌岸然的警官们却时时来她眼前恶心她,车轱辘的话反复说。
“许瞳,你还是老实认罪吧!凶器上有你指纹,旁观者都看到你同死者激烈争吵过,并且扬言问对方是否活腻;然后他倒在你身上,分开以后身上就中刀,接着送往医院就不治身亡。现在证据确凿,是你害死者送了命,你还是乖乖认罪吧;再说,就算你坚持拒不认罪,可是证据摆在那里,我们一样办得了你!”
许瞳不由冷笑:“既然你们都说了,就算我不认罪,也一样办得了我,那干嘛还要天天审我?吃饱撑的吗!随便你们怎么搞好了,我说不说、说什么,其实根本不重要,不是吗?”
剧本严昌石一早就已经安排好,他们正在按部就班的往下演;要说唯一没按戏码来的,就是受伤那人竟然意外死掉了。真唏嘘,不过是想演场苦肉戏去陷害一下别人,结果竟演到自己送掉命,这不是报应又是什么。
那些明明想来看她好戏的人,往往被她反整得满心愤懑。他们都被她吊儿郎当的态度刺激得极为愤慨,“许瞳你严肃点!当这里什么地方?你家还是菜市场!想胡说八道就胡说八道!请好好交代你自己的问题,不要蓄意诬蔑人民警察,给自己罪上加罪!”
许瞳现出厌恶和不耐的神色,“真奇怪,为什么每个警察都爱骂别人是说胡说八道?其实,你们才比任何人都能胡说八道,编排事实!”
他们在她这讨到没趣,不禁气咻咻地诅咒她:“简直无药可救!就你这样恶劣的态度,必须被重判严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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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两天后,竟然有意想不到的人出现。
当许瞳看到庞蒙时,她一时狠狠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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