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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许瞳看到庞蒙时, 她一时狠狠怔住。
“庞蒙!”她不禁叫了他一声,惊讶后, 微笑对他说, “想不到会是你来了;想不到当日一别,会在我锒铛入狱之际我们重逢!”
庞蒙皱皱眉, 脸上流露出怜惜神色,“许瞳,你憔悴许多!”
许瞳摇头, “相信许多人要比我本人更加憔悴!”
庞蒙苦涩一笑,“大家都挂心你!”
许瞳点头,神情落寞, “我从不让人省心, 总是给大伙添麻烦!”
庞蒙心中微痛。悄悄吸口气,故作轻松地开口:“别想那么多, 这次是学长叫我回来帮你翻案。放心吧, 我们各个都在拼命,你也要坚持住!”
许瞳动容, “只为我一个人, 却要你们大家拼力付出, 这值得吗?”
“值得!”庞蒙坚定的回答她。
许瞳笑起来, 眨眨眼,泪盈于睫。
庞蒙笑一笑, 对她又说:“看看除我以外, 还有谁来看你!”
许瞳这时向一旁望去, 居然看到杨阳与唐壮。
看到他们俩时,她眼底立刻又蓄满泪水。
他们两个人脸上竟都带着伤,唐壮胳膊上甚至打着石膏。
许瞳声音颤抖起来,“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受了伤?!是不是严昌石干的!唐叔呢?唐叔怎么没来?他也受伤了吗?”
关在看守所里这些日子,她从没掉一滴眼泪。可是今天看到亲人受伤时,她再也忍不住眼底的泪水。他们因为她而受伤,她实在觉得内疚与心疼。
唐壮连忙安慰她:“丫头你别这样,爸他没事。确实是姓严的那杂碎干的;那些人来捣乱的时候,爸他刚好在老街坊那里问你被抓走的事发经过,那些人只是白砸了五金店,爸并没有受伤,就我们俩和麻将馆的弟兄们受了点伤。那天我们正在问小途发生什么事,忽然就进来一群人,进馆以后,二话不说,不管见东西还是见人一律动手就砸,下的都是重手死手,恨不得把人打残一样!小途那个王八羔子,他他妈当时竟然还告诉那群人去守住后门,别让大伙跑了!弟兄们一听这话全怒了,也不管别人,全都盯住他一个往死里打,想不到他还是一个管事的,我们逮着他,那边的人就忌讳起来不敢继续动手;大家就拖着他做人质跑出老街,又把他打得半死塞进垃圾桶里,带着爸躲出来了!”
许瞳听唐壮说完,恨得牙根又麻又痒。她眼睛通红,双手紧紧握着拳头,颤声问:“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难道就要由他姓严的一手遮天吗!”
庞蒙在一旁坚定地说:“他一定会被绳之于法,请相信法律,相信正义,相信自己的信念,也请相信我,许瞳!”
唐壮抹了把脸,杨阳接着他的话说下去:“这几天大壮和唐叔都不敢回家,一直有人盯着家里和麻将馆,怀里都夹着大片刀,我们也报过警,可是讽刺的是,报警以后反而是那群混蛋先找到我们,还好大家机灵跑得快。许瞳,这几天我们不是不想来看你,实在是被盯得太紧了,这里又到处是严昌石的人,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
许瞳嘴唇已经开始轻轻颤抖,“那你们现在来看我,会不会有危险?”
唐壮说:“别担心,现在没事了!你刚被抓走,杨阳就让小伍赶紧把事情通知郑秘书,由她转告顾辰。顾辰听到消息以后,什么也不顾立刻就往回赶。因为他去的地方没有机场,他开车足足两天没睡赶回来的!”顿一顿,他有些支吾起来,“曈曈,他没跟着一起来看你,你别多想;他回来以后,立刻调查事情来龙去脉,第一时间联系庞蒙让他尽快赶回来,又把我们都接过去找地方安顿下来,还给配了保镖,出门也派了车,大家都变得安全了,你不用再担心;他现在什么都不管了,专门一心对付姓严的!他不知道费多大的劲活动门路,才能让庞蒙把我们带进来见你!许瞳你一定要知道,虽然他没来,可是他把你看得比什么都重!”
许瞳恻然,“希望你们能帮我洗脱得了罪名!”
●︶3︶●
此后许多天,通过走动一些关系,另外在庞蒙陪同下,许多人得以来看她。
唐兴邦来过,唐壮杨阳来过,小伍二花来过,甚至连郑秘书也来过,可唯独只有顾辰依然没来。
许瞳嘴上不说,脸上却流露出许多失望和落寞。
杨阳忍不住叹气,不住劝她:“打起精神!很快就能出去了!大家都在尽力,你自己也要挺住,我们一起加油!”
许瞳揉揉额角,有些泄气,“已经拖了这么多天了,如果能放早就放了。一切证据都指向我,严昌石作威作福,早就买通所有关系,你说,我还能逃得掉他的陷阱吗?”
庞蒙劝她:“相信我,事情还没有悲观到必死无疑!”
她只做苦笑。
是,不死也许容易,可是谁又能保证她不会被判个无期?
杨阳不禁恻然。
许瞳忽然抬头问她:“他……怎么样了?”
为什么一直不肯来看她?
杨阳不由长叹口气,“真不知道你们俩在搞什么,他明明奔走得连觉都没有时间睡,瞎子也看得出他对你有多牵挂、对你的事有多焦虑,可却无论如何偏不肯来看你!许瞳,你们俩之间到底怎么了?”
许瞳沉默一会儿,问她:“他很奔走吗?你要郑秘书看牢他,要他好好吃饭睡觉,这个时候他要是累垮了,我们就都没有希望了!”
听到杨阳说他为自己不眠不休的奔走忙碌,她瞬间释然。
他不来看她,一定有他的道理吧。只要他心里还是有她的,她已觉得足够。
杨阳又告诉她:“许瞳,顾辰现在的状态真的很吓人,大家都看得出,他是豁出去了!本来他想联合其他一些老板一起对付严昌石,可是那些人都怕惹祸上身,全都退避三舍。顾辰告诉我们放心,没人肯帮忙也不要紧,就算是他自己,就算要散尽家财,他也要和姓严的死磕到底!”
许瞳笑起来,“是吗?他是这样说的吗?就算散尽家财,也要和姓严的死磕到底?”
杨阳看着她用力点头,“要是有一个字是假的,让我婚后生不出孩子!”
许瞳闭上眼睛,满心欣慰,长长一叹。
脸颊悄悄爬满濡湿泪痕。
她记得之前去墓园时,她告诉唐叔顾辰家里钱财如云,修建墓园只不过是其中九牛一毛而已,她要唐叔千万别因为他这小小“一毛”就被唬住;唐叔于是骇笑对她说:“总不能让他散尽家财来证明对你的确有心吧!”
想不到那时的一句戏言,到今天竟然一语成谶。
许瞳张开眼,看着杨阳轻轻说:“杨阳,帮我给顾辰带个话;就说,那个赌,我输了!”
●︶3︶●
许瞳感到深深懊悔。
如果知道前头会有这样一场浩劫等着她,她一定再也不任性,再也不和他赌气,再也不去争那没有意义的事情。
她后悔没能及时对他说出那个爱字。
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出得去。
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在明媚阳光下亲口告诉他:是的,我输了;我爱上你了,顾辰。
●︶3︶●
杨阳把许瞳的话带给顾辰。
这个骄傲男子,在听完简简单单“她说她输了”几个字后,面容上再也抑制不住,呈现出巨大的痛惜与悲伤。
杨阳看着他痛苦到极致还要强自忍耐的样子,不禁心中悲怆,掉下眼泪。她转身离开,把空间留给顾辰。
身边再没有别人,顾辰一下坐倒在皮椅上,面向窗外,呆呆凝视。
天空灰蒙蒙,像染了尘埃,罩得人整个心头都晦暗一片。以往有她明丽笑容可以轻易击散他的一切烦郁;而现在,那笑容的主人正身陷牢笼,承受着她根本不该承受的无妄之苦。
他是那样想念她。
想到她所遭受的一切,他痛苦的低下头捏住额角。
半晌后,他弯腰探身从桌前抽屉里取出一只精致小盒,慢慢打开。
盒子中央嵌立着一枚晶粲夺目的钻戒,那戒指上的钻石,工艺堪称巧夺天工,一望便知价格不菲,好看得令人舍不得合眼。
顾辰把戒指从盒子里拿出来,送到眼前细细端详。
这是他不惜花费特意寻到当世珠宝设计名师程海专门定做打造,是准备拿来向她求婚用的。
他原先这样想:等他们下一次见面时,戒指已经做好,到时他可以拿着它对她求婚;即便她之前在嗔恼他,可他相信,当她看到这枚戒指,一定会变得开心起来。
本来想给她惊喜,所以在戒指做好前他坚持什么也不说。可他没有想到当戒指拿到手时,她竟然已经身陷囹圄。
此时他手里握着戒指,心里有如刀割。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深深后悔过。
如果早知道将有这样一场浩劫等在前面,那天她问他有没有话要说时,他一定不会嘴硬,一定不会再固执的坚持,非要等到戒指做好以后才向她开口。
他知道每个人都很好奇,他为什么不去见她。
天知道他有多想看到她。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她发狠的说:“顾辰,下次见面如果你还是没话说,那么让天佑我们此后一辈子不得结合好了!”
他太害怕这句话将会灵验。再见她时,他一定要拿着戒指对她说:嫁给我!
然而求婚这件事,对于她与他来说,那样神圣。她根本没有罪,她不应该是在看守所里得到他的求婚。
所以在她出来之前,他不会去见她;她不会一直待在那里,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救她出来!
等她重获自由,那时他会立即见她,去给她一个她应得的光明而圣洁的求婚;他一定不让她那可恶的赌咒有机会得以实现。
他把戒指放在唇边亲了亲,闭上眼,用两手掌心紧紧包拢住它,把并拢的两只拇指抵在额头前。他紧锁的眉心溢出心底太多的痛苦与思念。他两掌越并越紧,钻石几乎要硌破他的掌心,他却恍然不觉,依然用力地向一起握着,直到浑身都开始颤抖,直到全部力气几乎耗尽,他才终于肯停下来。
他轻而又轻的唤了声“瑶瑶”,声音很快便消融在空气里,不见踪迹;可其中浓浓的痛苦与沉沉的思念,却一直萦绕回荡着,如同捆人的绳索,一圈圈缠住他,把他缚得紧而又紧,久久都不得解脱。
66转机
顾辰放下往日身段,一改孤傲阔少形象,不惜弯腰对各个老板赔笑脸,企图联合大家一起搞垮严昌石。
众人虽然对严昌石平时在商场上的土匪行径恨之入骨,但是真要让他们站出来与他作对,却又不禁人人往回缩着头。
事情与他们无关,实在不该给自身揽这种费力不讨好的苦差麻烦。
顾辰一路无功而返。
他最终咬咬牙,招来郑秘书,要她拟定一份财产评估报告,除了给父亲留出养老的一笔钱外,其余通通拿出来用作与严昌石斗法的流动资金。
郑秘书看望许瞳时,把这件事告诉她,“大表哥已经豁出去了。他和严昌石之间的战役正式打响。”
许瞳内心震动。
郑秘书又说:“章真瞳来找过大表哥。”
许瞳抬头,凝神不语,静静聆听郑秘书说下去。
“她来干什么,我不说你也猜得到。她居然还在做梦一样妄想可以挽回大表哥。”
许瞳感到惊奇。
章真瞳这人的神经,不正常到似乎永远都没有下限。
●︶3︶●
那天章真瞳找到顾辰,对他说:“听说你和昌石斗法,损失良多。”
顾辰不由冷笑,“他损失并不比我少一点。”
章真瞳趋近他,“可他生财有道!几天就能恢复实力,你可以吗!”
顾辰厌恶的向旁边走,躲她远远,“章小姐,你以前只是愚蠢,现在却已经变得无耻。”
生财有道?可笑,还不是靠流氓行径土匪手段去掠夺他人资本,人家如果不肯孝敬他,就用尽手段去报复。这样的确恢复得快,可那不叫生财有道,叫做怨声载道。
“总有一天,他会墙倒众人推。你总会见识到,你所说这生财有道的人,大家心里到底多恨他!”他凉凉地对她说。
章真瞳桀桀有声地笑,“你说他会栽?怎么可能呢!顾辰,你一定不知道他后台多硬,真的,你输定了!”
顾辰看着她,毫不掩饰脸上与眼底的浓浓厌恶,“你来有什么事?请快说。如无请走,我很忙,没空陪你章小姐闲聊。”
她绕着他的桌子来回走,走得人无端烦躁。
原来讨厌一个人,连她做最最普通的事也会觉得深深厌恶。
“顾辰,”她突然停下来,脸上得意的笑容收敛不见,换上的是一副情深苦楚的模样,“你知道,我一直爱你,我忘不掉你!别和昌石斗下去了,你斗不过他的;这么大一个家业为许瞳散掉,不值得的!”她把手撑在他桌子上,上身整个前倾,声音中充满急切,“我们和好吧!只要我们在一起,我帮你去和昌石说,要你们不再斗下去!”
顾辰觉得她的话荒诞至极。
他甚至无法控制的笑起来,“对不起章小姐,恕我难以自抑。”
她真是好笑。严昌石那样的龌龊男人,女人如不奉送些便宜给他占,他怎么可能肯为她做这么多事?况且他们不是已经秘密订婚,他还真是好奇,章真瞳会怎么去对她的昌石开口。
“我会劝他与你和解。然后表面上我仍然是他妻子,可是你知道,我一辈子心里只会爱你!”
就是说,想让他顾辰做她章真瞳的情夫?!
简直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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