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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抑气氛吃完这一顿饭,李攀蹬蹬回阁楼了,看到小女儿相公招呼都不打就走,公公罗氏更是不满,桌子敲的砰砰响,佝偻着背,道“怎么娇气,娶回家干嘛?”
厅外进来的精明相男子刚好听到,他打量完吃剩饭菜,打趣挪揄,道“估计在大户人家让伺候惯了,你让他做刺绣,不是为难他吗?”
公公罗氏看到族长夫君,不敢怠慢,招呼孙女倒茶,放低身段,道“空有贵人病,没有贵人命”
不满的罗香绫,抱怨起来“他刚来!你别吓着他”
罗氏刮一眼小女儿,拉着族长夫君的手坐下,长吁短叹,道“做个荷包贴补家用总能干吧?”
族长夫君豁达,精明能干,牢牢把握住厅内气氛,闻言,不停点头,道“是这个理”
气闷的李攀坐在二楼窗前,狠不得捶罗香绫,郁结坐着,侄女侄子蹬蹬上来了,两人想安慰小叔又不知怎么说,只能干看着。
李攀示意两人坐,床头拿出锭五两银子给侄女,道“来没有礼物,喜欢什么,拿钱自已买”
罗曼丹兴奋接过这一笔巨款,之前她就听弟弟说了,小叔很大方的人呢!
“快喊他下来!等会要祭祖了”罗香绫院内喊道
“姑姑!知道了”罗曼丹兴奋回着
院内已经准备好祭品,一只长耳方尊猪头、两只黄锦鸡、四份吉祥寿面、红纸糖果贡品、凤饰龙纹蜡烛,手臂粗的香火。
罗香绫用继有红花的扁担挑起装筐子的贡品,协理的族长夫君递给李攀一柄红色油纸伞,示意撑在罗香绫头上,寓意风风雨雨平平安安。
乡下得闲的健妇,泼辣小姑娘,柔气男子都来围观,经过一晚上的发酵,别具一格的李攀成为众人热议的话题。
族长夫君温文尔雅,各种礼节都是他在操持,去祠堂路上,他在前面领着老两口,当家主母家罗胜楠和公公罗氏,老两口被村里人贺喜,脸喜不自禁,花容月貌的女婿十分拿的出手。
笑靥如花的罗香绫挑着贡品在中间,不时和同龄人吹嘘,聊天打屁,入乡随俗的李攀给姿意的罗香绫打伞,这是族长夫君的要求。
妻为夫纲
“能吃得了乡下的苦吗?”周围有人挪揄道
“死鬼!话多”一个赤胳膊露腿健妇踢着自家男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罗家村气氛比余家村好,族长默许下,对李攀持友善态度,不像初来那会,余家村的人对他相当不友好,进族谱祠堂难上加难。
罗曼丹跟在小叔后面,很想亲近他,满脸兴奋。
罗家祠堂雕梁细致,规格三进大门,高檐青砖绿瓦,白墙长条石椅,院内两颗万年青点缀。
进祠堂甬道一百多米长,都是整块青石板斧削放置,管中窥豹以看出,罗氏族人祖上辉煌过,是有底蕴的宗祠。
案桌上放好贡品,威严老太太第一柱香,接着让罗香绫李攀上香,两人照做,磕了三个响头,老太太见礼毕,从盒子内拿出了厚厚族谱,讲起祖辈事迹,讲导一些忌讳。
旁观的族人严肃听着,过程中,李攀对着上面几十个牌位一一对比,没有丝毫差错,奇怪的地方在于,男性牌位一个都没有。
纳闷的时候,在二边偏室内见到了男性的灵牌,密密麻麻,而且开头罗姓在前,自己的名在后,至于娘家姓是没有。
祭祀一个时辰,香火已燃尽,李攀名字写入第七房分支,罗攀氏,年龄十九,娘家不详,这对古代人来说,生是罗家的人,死后也是罗氏的女婿。
祠堂外老两口不停对族长感谢,忙完老两口催促孙女去上私塾,罗曼丹撅着嘴巴,别过小叔,闷闷不乐走了。
李攀被提线木偶摆弄,心里不太爽利,除了新奇感,乡下枯燥乏味,不像浔阳城,热热闹闹,总能给自己找一点乐子,生活还有人伺候着。
老两口忙完祭祖,带上草帽农具下地了,闲不住,话却留下来,叫他跟大女婿学扫地,浆洗衣服,喂鸡,做饭。
李攀按部就班跟着谷阿莫,看他操持家里,也学了个大概,家中大姐的相公一团和气,虽是在教李攀,但基本不叫他干。
屁颠屁颠跟着的侄子,乐不可支跟在爹和小叔身后,也不去院内玩推木车了,表妹关系罗木兰,也亦步亦趋跟着,看个稀罕劲,不时插口几句,说话期间,勤劳的谷阿莫止住了话,任由罗木兰说,显然是怕这个口齿伶俐亲戚。
罗木兰说话短牛角尖,不留情面,十三四岁的人了,像小大人一样,对谷阿莫毫不客气,指手画脚,李攀猜测是不是瑛朝女人姿意惯了,对男的有偏见,就像罗香绫,出口骂脏话,带着“你爹”这个不怎么友好的词。
用现代词对比“你娘怎么生出你这个玩意?”
下午忙完,得闲一会,谷阿莫邀请李攀去刺绣房坐坐,那是一个家族式手工作坊,村里得闲的男子都在那里赚几个小钱贴补家用。
刺绣房在南面,走几分钟就到了,路上景色宜人,乡间小道,驴马牛羊悠闲吃草,田陇地头勤快的乡下人。
刺绣房是一间大屋子,里面男多女少,气氛热烈,唾沫横飞男子手里织着布做刺绣,讲着家里长短,说荤段子,这些人看到熟人罗谷氏和生人李攀,停止了议论,好奇看着两人。
谷阿莫不好意思介绍着妹弟,边拿起一包针线忙活,李攀笑着应对,反正笑脸相迎总不会错,他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很快融入了小圈子。
乡下人有着农民式狡猾精明,他们看到李攀大户人家出来的怎么好说话,持观望态度的人,纷纷自荐起来,打听着高门大户的人怎么过日子。
李攀随口说着,讲一些比较接地气,贴近生活的事情,得到了大家的认可,拉近了大家的距离,这些人又开始放飞自我,说着嫁错了人,思嫁柳三姐,那就不用辛苦做刺绣了。
柳三姐!李攀了解完来龙去脉,不由很无语,这些瑛朝男子很现实,隔壁村柳三姐进京赶考,中了二榜女进士,做了隔壁县令,已经飞黄腾达。
这就要说到他观念没转换过来,古代官本位制度,无论什么社会,当官都吃香,瑛朝女权制度,想当官宦人家夫君的大有人在。
“你怎么嫁给罗家二姐了?凭你这样貌,进高门大户里过好日子也是等闲”一个忙活针线男子俏声问道
李攀看着他十指娴熟做刺绣,放下一圈线,避而不答,道“作坊一月有多少利润?”
呆头呆脑男子,道“有五百多两,属于族中公产,你就不要多想了”
李攀听完无语,他至于对这小作坊想入非非吗?五百多两看着很多,是普通人家数年收入,但他以前在倚云楼卖词卖唱一天也不止五百两!
呆头呆脑男子叫罗昭阳氏,双眼明亮,身上灰色长褂子,似乎和别人不合群,看到新来的李攀待人和气,滔滔不绝俏声讲着“别看他们恭维着你,指不定心里犯酸,谪诂编排着呢!”
同人相轻!眼观八路的李攀也看出来了,但他初来乍到,又不能搞风搞雨,况且他性子恬淡,也不争强好胜,而且乡下没什么好争,只要没人给他上眼药就行。
罗昭阳氏瑛朝版的勤快淳朴,他手脚麻利,十指纷飞,在一台织布机前忙活,眼神专注,还有闲心和李攀交谈。
谷阿莫闷嘴葫芦,忙着手中活计,耳朵竖起来听两人交谈,旁边一些不受待见男子也加入这个小圈子,聊天,想听李攀说大户人家生活吃穿用度。
淡淡说着的李攀,将他在现代一些生活日常讲出来,至于侯府的他并没有讲,侯府他只待过一阵子,也讲不出个所以然。
不过,他讲的一些现代生活技巧,还是很吸引人,比稀松平常的水晶杯具,用度金银器皿,精致佳肴(做法复杂食材)高档出行汽车(马车)五星级酒店(客栈)不过,他偷换了一些概念,修辞说出来,这些瑛朝乡下男子听的阵阵惊呼。
另一边的小圈子,对李攀失去兴趣后,低声调侃着他,并不来凑热闹。
闲聊期间!李攀发现织布机技术在初始阶段,织布机还处在固定线状态,完全是纯手工织布,效率并不高,不像明清朝,织布机已经做到半自动了,效率快几倍。
他看着粗糙简陋的织布机,脑海忽然有个想法,要是重新设计一下织布机,效率不就上来了吗?
而且织布机做法并不复杂,历史书内大名鼎鼎的“黄道婆”也会做,只是很需要技巧,和特殊材质的木料。
罗昭阳氏看到李攀专注摸着织布机,放下手中活计,道“这有什么好瞧?改天你来我家坐坐,有一些稀罕玩意”
回过神的李攀,友好笑了笑,道“什么东西我没见过,只是这织布机不经用,和我家的差了一段距离”
罗昭阳氏拧住眉头,以为他在说大话,这织布机都用上百年,那个地方的不一样?声音闷闷,道“你这话凭白让人恶心,嘴上没过把门似”
保持距离,语气毫不客气,让李攀一愣,瑛朝男子很有性格啊!喜怒哀乐全表现在脸上,他拍了拍他肩膀,道“我那也是家族式作坊,织布机是不传之密,专门供大内的贡品”
罗昭阳氏阴云密布的脸,转怒为迟疑,不好意思,道“嘴直口快,你别放心上”
李攀看到他耳朵都红了,不由好笑,猜测又是一个实诚人,消除隔阂,道“我可以做出来给你看看,我并不是口无遮拦的人”
罗昭阳氏连连摆摆手,惊吓不已,道“家传之秘!外人怎么好知道,你心也太大了”
闲的发闷的李攀,有动手的欲望,道“家道中落!留在我手里没什么用,给你们贴补家用,不挺好的吗?”
罗昭阳氏低头不语,琢磨一番,道“你家里就你一个人了吗?”
带笑的李攀点点头!见状罗昭阳氏舒一口气,道“以后你可以经常来我家坐坐,不过,你说的事情,得先跟族长交代”
两人说完!罗昭阳氏进账房内喊来一老先生!来龙去脉也交代太清楚,步伐缓慢老头上下打量完李攀,将信将疑,道“我是刺绣房的账房先生,你说的事情,属实吗?”
李攀再次点头,给了一个坚定的信息,账房先生虚抬一下双手,不敢怠慢,道“你先去我账房中坐,等会族长过来问你话”
对答完毕!周围人听的模糊,纳闷看着两人,不过,能喊来族长,想必事情不小。
账房简朴,油墨气息浓重!想必在这的人常年浸笔书写,李攀坐一盏茶时间,族长迈着步子和账房先生进来,银发闪烁老太太很睿智,也不问缘由真假,直接夸奖起李攀,深得圆润之道。
止住了话!李攀提要求,道“需要技艺精湛木匠,及一些上好木料,图纸也要,先画出样图,推敲过后,可以动工”
英气老太太,精神抖擞从架子上拿过白沁纸,铺在案桌,默不作声的账房先生备笔墨,显然要一看究竟,是真是假。
老太太背着手,身体前倾,沉稳肃穆,垂手的账房先生,侍立在一边,紧皱着眉头。
胸有腹稿的李攀,面容平静,他取过一只大狼毫笔,神情专注,白沁纸上画出半自动织布机构架。
粗糙的构架,并没有说服力,但画工对称,运用平面斜三角,线条明朗,映入眼帘,栩栩如生,阅人无数的老太太有耐心看下去。
织布机大致构架画完,李攀取来小的毛笔,开始逐步推敲细节,在镌刻接合位置细细标志。
过程并不顺利,反反复复摸索,等过去一个多时辰,最后草图也出来了。
结果就是!织布机两侧密密麻麻注释,用——横做箭头,从①代表到⑩,详细剥析了织布机如何组装,最后备注栏①到⑩也罗列出组装织布机所用到的材料。
默不作声刺绣房先生相当惊讶,怎么细致的图,他还是第一次见,不过行不行,他不敢保证,只能看垂着眼帘的族长。
威严老太太面容平静,心中却相当震惊,这图可以说是讲解的非常透切,就是不熟悉的人,对着图也能做出七分模样。
账房就三人,气氛沉闷,银发闪烁老太太,点着草图,道“有几分把握?”
思索一会!李攀对上老太太眼神,在白沁纸上写出一句话,道“实验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不知其意的老太太想一会才明白其中道道,讶然失笑,手点他脑袋,道“你是个有来历的人,明天让木匠试制”
账房先生将草图用红绳继好给族长,老太太珍重接过,话留下来,道“今天算他一天工钱”
说完迈着从容步伐走了,宽袖口一甩一甩,姿意得很,显然老太太心情不错。
账房先生票据写好,递给李攀半串铜钱,恪守本分,道“刺绣房最勤快的人,一天能赚五百文”
李攀客气接过!感叹老太太很会做人啊!不过,能否顺利造出半自动织布机还有待商榷,毕竟纸上的东西,实际做出来可能是南辕北辙。
而且他只是个文科生,对历史发明感兴趣,一些基础知识都懂,但能否合理利用,他自己都要打一个问号?
傍晚刺绣房放工,账房先生给所有人结当天工钱,果然如他所说,刺绣房最手巧的人也只赚了五百多文。
村广场和喋喋不休的罗昭阳氏分道扬镳,谷阿莫带着李攀回家,陪着来的侄子早跑没影,两人身份不对等聊着,不过,谷阿莫对李攀能得五百文钱很羡慕,他忙活半个下午只得了一百多文。
回到小院!勤快的谷阿莫烧火,喜欢动手的李攀洗米,等饭蒸上,谷阿莫去摘菜,李攀坐小板凳上往灶里塞着柴火。
回来的罗曼丹和厨房的小叔打过招呼,在院内借着傍晚余光做功课,罗小春继续院内玩推木车。
饭快烧好!罗香绫从外面进厨房,当看到李攀专心塞柴火,打破一惯对他的看法,不由一乐,道“回阁楼坐着不好吗?”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李攀面无表情,道“下午都没看到你人,你去那了?”
嘿嘿!罗香绫笑一下,一语双关,道“去师傅那边!准备带几个师妹见见世面”
李攀心里无语!说见世面都是瞎说,肯定是贼心不死,想伙合平虎山的强盗做无本买卖,不过,罗香绫忽悠师妹去做那种勾当,真是一肚子坏水。
猜到他所想!罗香绫大眸不好意思眨眨,李攀不去理她,帮端菜装饭。
厅内老两口早已就座,忙活半天生计,神情略显疲惫,不过,当看到女婿会干家务了,老两口脸色都好看不少。
净手!李攀坐在罗香绫下首,默默端着海碗吃饭,一家人都是罗香绫和大姐在聊天,侄女侄子和肘子较着劲。
“你们在吃饭啊?”罗木兰端着饭碗进来,问出了一句所有人都认为的废话
神情一动,罗香绫笑吟吟,道“表妹来我这坐,有肉吃”
并不见外罗木兰,喊着表姐,喜滋滋坐在了罗香绫让出位置,手中的筷子专夹肥肉吃。
看到表妹吃的满嘴流油!罗香绫若有所思,道“罗家刀法你练到那了?”
罗木兰咽下嘴中肉,拍一下桌子,得意洋洋,道“力劈湾山”
豁!罗香绫装出吃惊样子,循循善诱,道“要不要跟表姐去做点小生意?见见世面,贴补一下家用也好”
李攀听完气的不行,桌下连踢罗香绫几脚,这个女人真的是腹黑,表妹都拉下水。
踢的不痛不痒!罗香绫夹住他脚不让动弹,大眸示意他别闹,对表妹继续,道“当然!给的工钱不会少!一个月有二三十两”
并不蠢的罗木兰,吐掉骨头,道“表姐真够阔气!我跟表姐讨饭吃了”
老两口见女儿有担当,满是皱纹的脸笑开,知道罗香绫底细的李攀,不屑一顾,老两口不清楚罗香绫家当,他还不知道吗?罗香绫身上全部家当都没有五百两,昨天请乡亲吃饭又花了二百多两,估摸着她身上现在就剩二百多两。
他猜测罗香绫昨天一下花掉二百多两,把乡下人震慑住了,觉得她在外面赚了大钱,听到她说做生意信以为真。
晚饭吃完!谷阿莫帮收拾碗筷,等洗干净放好,他厅内上交了两人赚到的铜钱,老两口接过六百多文铜钱,等听清楚五百文独是李攀所赚,还多问了几句。
听到族长交代给的工钱,老两口欲再细问,木纳的谷阿莫就表示不知道了,老两口从大女婿嘴中问不出,只好作罢。
洗漱完毕!天已经彻底黑下来,李攀在阁楼上干坐,好在习惯了古代晚上,不然,非憋出病不可。
此时!罗香绫并不在阁楼,他猜测这个腹黑女人,又去联络别人干杀头勾当。
显然是七八万两银子,晃花了她眼睛,他对她的劝阻丝毫没有效果。
阁楼木梯蹬蹬响!罗木兰匆匆上来,没心没肺,道“小表叔!要去钓黑鱼吗?”
心情不佳的李攀,慵懒回应,道“晚上黑灯瞎火,钓什么鱼?”
责备语气!罗木兰咯咯娇笑,你是无知神态,道“钻到泥里的泥鳅,黄骨鱼,膳鱼,不就是吗?”
李攀精神一震,对掏这种东西比较有兴趣,点头应允,见状罗木兰示意快跟她走。
两人下了楼梯,院内七八个同龄人,两个大红灯笼,七八杆粗糙滥制鱼杆。
家中主母罗胜楠看到小女儿相公出去,实在是放在下心,对大孙女,道“你看紧他一点些,别掉塘里去”
罗曼丹拉着小叔衣角,头也不回,道“知道了”
晚上罗家村里很热闹,闲下来的乡下人到处串门唠嗑,一行人经过,乡里乡邻都打趣着带头的罗木兰,同时对李攀投去惊叉目光。
潜意思“这么大个人了,还跟小孩去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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