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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挤进三四十人,连下脚的地方也没有了,左邻右舍忙前忙后,布桌倒茶水,各家带来的鸡、鸭、鱼、肉菜蔬在收拾。
亲邻和蔼!李攀没看到古代的恶邻恶妇,虽然乡下人毛手毛脚,但态度出奇热情,干果蜜枣一盘一盘往他面前放。
罗香绫看到李攀笑的脸僵硬,对赤足小女孩,道“带他去刚收拾好的新房,他喜欢安静”
赤足小女孩眼睛一亮,屁颠屁颠,道“知道了!表姐”
说完过去拉李攀,两人进右边的小阁房,里面一楼他发现采光不太好,跟着赤足小女孩从木梯上了二楼,情况反转过来了。
二楼屋顶开有天窗,阳台看院子也一清二楚,他床榻坐好,发现赤足小女孩没走,不着痕迹,道“你叫什么名字?”
赤足小女孩走路带风,手腕绑着的红绳一晃一晃,她坐在床榻并不怕生,道“我叫罗木兰,是香绫姐姐的表妹”
豁!李攀明白过来,原来是有恃无恐,之前这小女孩心眼可不少,插他下手可不轻。
罗木兰上下扫视着李攀,昂着小脑袋,道“你是不是跟表姐私奔了?”
李攀身体一僵,猜测她肯定是让瑛朝的话本茶毒了,书中有很多深家大户阁男跟女人私奔,他轻轻摇头,轻轻拍打了一下床榻,道“自然不是”
罗木兰根本不信,她可不是瞎子,他身上衣服一瞧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织丝品,表姐那个憨货怎么可能买得起。
两人房间呆了一个下午,李攀从这个警惕心很强的小女孩嘴中知道了很多东西,罗家村都是罗氏族人,祖上出过二榜女进士。
晚间院内炊烟袅袅,呦喝声不断,饭菜香气袭满院,猫端坐围墙上,喵喵叫着,狗人群里窜来窜去,尾巴摇的跟风车。
李攀和罗木兰倚在二楼阳台看着院子忙碌的人,他面容如画中人,似九天上的谪人,晚上来赴宴的族老对李攀评头论足,直夸罗香绫找了个好夫君。
罗香绫招呼着来的族长、族老、长辈、师傅就坐,对二楼的李攀招手,示意快下来认人。
李攀眉毛挑了挑,族老那一行人不简单啊!惟首从容不迫女族长银发闪烁,身上绸缎金簪,富贵相威严老太太。
以前他穿过来是在余家村,那边是一个老头在当保长,但那余家村明显没有罗家村有底蕴,精神样貌衣食住行,罗家村都比余家村强上一截。
罗木兰拽了拽李攀衣角,催促他下楼,两人到了院子内,笑靥如花的罗香绫拉李攀手进中间小楼,厅内摆着一桌丰盛饭菜,七个年龄不一长辈就坐。
两人站好,罗香绫一本正经,道“族长、族老、师傅问安,身体万康”
李攀见罗香绫肃穆模样,和往日少根筋对比,强烈的违和感,厅内的族长、族老等人并没有动筷子,而是盯着李攀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居中而坐银发闪烁老太太,声音平缓,语气不悦,道“说说你夫君吧!”
罗香绫不敢怠慢,脸不红心不跳,道“出去闯荡一番获益良多,结识了夫君,心有彼此,特回乡居家过日”
厅内人皱着的眉头舒展开,对最后一句话比较满意,打打杀杀闯荡江湖那有怎么好混,威严老太太,道“他是什么情况?他家里人同意了?”
罗香绫恢复巧笑倩兮,张口编排,道“自然是,他在家只是个庶子”
厅内的人半信半疑,老太太族长人老成精,更是不信,但还是偏袒,道“明天你带他进祠堂拜列祖列宗,入入族谱”
其余族老不停额臻首,对这个观点表示极好,闻言罗香绫大喜,族长是给她撑腰背书了。
李攀被罗香绫喊着给族长、族老、长辈、族里武师傅敬茶,态度要恭敬,礼节也不能少,该弯腰就得弯,值得安慰的是,老太太很大方,褪了个银手镯给他带。
院子内外的人吃着晚饭,罗香绫的姐姐罗晋阳回来了,她身上粗缝兽皮大衣,带弓带箭,骨架高大,肌肉隆起,肩膀挑着一串兔子、狐狸、野鸡。
她看到院外怎么多人相当意外,大嗓门招呼着,同时从乡亲们口中得知不着家的妹妹回来了,更是惊喜莫名,肩上那串野物被丢在了地上。
罗曼丹看到虎背熊腰的娘亲回来,一把上前拥住她,乐不可支,道“姑姑回来了,还带着个好看的相公回来”
罗晋阳圆阔的脸更加意外,抱起女儿详细打听着,同时拉起小儿子往厅里走。
富贵相老族长看到罗家大女儿回来了,示意上前认小叔子,背身的罗香绫也注意到了姐姐回来,眼眶泛红,上前拥在一起,道“姐姐养家辛苦了,这是我相公李攀”
罗晋阳看到飘逸宁人小叔子让惊艳到,安慰着妹妹,慌忙让行礼的李攀起来
罗家人认完,李攀觉得一家人是真的高,大人普遍一米八以上,比如罗香绫姐姐就一米八五,还比较有特色。
粗制毛皮短祅,四肢肌肉隆起,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而脚上是草鞋,十根粗大脚趾露了出来,风姿飒爽。
正式开饭,厅里单独设一桌,族长、族老、长辈、武师傅、单独一桌吃饭考究,至于罗香绫则是和同辈的姐妹单独一桌吃饭聊天打屁,李攀、谷阿莫等村里一些内眷男子偏室单独一桌,吃饭气氛沉闷,这些人和李攀都不熟,搭不上话。
晚饭过后,乡亲们很好贯彻了清盘行动,饭菜都打包带走了,罗家小院子也空下来。
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洗漱过的李攀在阁楼休息,房间是新换过的被褥,八仙桌上烛火明亮,天窗能看清几许繁星,窗台远眺夜里几点火光,不时传来狗吠声。
罗香绫从木梯蹬蹬上来,沐浴过头发湿漉漉,新换了一件红色花袄子,紧凑的衣服不能掩盖她一米九身姿,高挑前凸后翘,用俗话来说“好生养”
李攀往里挪一下,罗香绫很自然就躺下了,气氛沉默一会,李攀语气严肃,道“真要过安生日子,就不要伙同别人去干抢劫勾当”
罗香绫大眸看着李攀,喜爱之色溢于言表,叉开话题,像是解释道“今天请左邻右舍吃饭,支了二百多两银子”
柴米油盐酱醋茶,李攀当然懂,他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的人,之前请一百多人吃饭,村里家家都来人了,花二百多两算是节俭了。
罗香绫吹灭房闪蜡烛,蹑手蹑脚上了床,厚实有力的手掌抚在李攀脸上,逐渐开始得寸进尺,解他衣服扣子。
纵容的李攀火气上涌,狠捏了一把罗香绫脸上,阴阳怪气嘲讽,道“是不是多喝了点酒?还是谁又怂恿你了?”
脸扯的生痛!罗香绫讪讪然,支支吾吾,道“姐妹们说你样貌好,生出的孩子肯定好看”
听字会其意!李攀知道了别人是把他当种猪,基因好,这种陋习瑛朝普遍存在,瑛朝女人大女子主义,颜值狗,对后代有着变态要求,生出的孩子随母性,男子根本指不了手画不了脚。
不能逾越雷池一步!罗香绫如往常抱着他睡,鼻子不停拱着,嗅着他的袭人体香,以她经验来看,只要不解他衣服,是不会发脾气,动手打人。
一夜过后
清晨鸡鸣拉长音把李攀弄醒了,他床上一摸就知道罗香绫早起了,罗小春虎头虎脑,是家中大姐的儿子,他看到李攀醒了,好奇打量,道“姑姑叫我喊你起床”
李攀眯着眼打量他,点头应下,道“你几岁了?”
憨笑的罗小春,道“七岁了!”
按瑛朝辈份,虎头虎的罗小春是他侄儿!李攀琢磨一番,递过去一块银子当见面礼,道“你该蒙学了吧?”
罗小春乖巧接过五两银子,语气亲近,道“上过一年学,娘说认得几个字,会写名字就行了,将来总要嫁人的呢!”
李攀默然!瑛朝女权社会,男子不说三从四德,但也差不多了。
两人从阁楼下来,兴奋的罗小春去厨房端来一盆热水供李攀洗漱,他收拾干净,吃完热着的早饭,发现院子就剩三个人。
另一人是罗晋阳的相公谷阿莫,在低头浆洗衣服,乐得鼻涕快冒出来的罗小春邀功似跟爹爹撒娇,说叔叔给了五两银子。
谷阿莫手放围巾擦了擦,对李攀不好意思笑笑,局促不安,道“让妹弟破费了”
发怔的李攀看着他搓洗自已昨天的衣服,百般滋味,道“孩子真像你,虎头虎脑可爱”
夸自已孩子!谷阿莫局促的手一顿,连连摆手,道“比不过学堂里的阿姐”
李攀笑容凝固,瑛朝重女轻男啊!乡下人家更是明显,话不投机,李攀招呼侄儿带他去村里看看。
看到爹爹含笑应允!虎头虎脑的罗小春欢呼一声,小短腿迈得风火轮似出了小院。
李攀不紧不慢跟着,到了外面他打量一圈,发现跟罗香绫家差不多,土坯围墙,木阁楼单调小院。
“狗子、盛子,你们在顽啊?”罗小春到了村地坪喊道
“祥子!你要来玩吗!”一帮小孩奶声奶气问道
“我带小叔村里顽,改天再跟你们玩”罗二祥头摇的跟拨浪鼓
村地坪一边一颗高大杏树、梅树,约摸有七八十年头了,枝高叶茂,地下树上泾渭分明,小男孩树下帮捡李子梅子,小女孩赤足树上打李子梅子,乐此不疲。
地上帮捡的小男孩,都好奇看着身后的李攀,树冠上作打的小女孩也盯着他。
李攀也在打量着树上的人,鉴定完毕,个个是熊孩子,树三十几米高,七八个小女孩站上面打杏子梅子,一点安全措施都没有。
罗小春从草帽抓二把李子梅子递给李攀,憨笑的脸上,焉有得意之情。
李攀接过侄子手中的果,歪瓜裂枣,纹理裂开,他放一个李子嘴里一嚼,面不改色的面容皱在一起“古代不经过改良的水果,特别难吃,酸酸苦苦”
树上地下的人都盯着李攀看,见他吃完一个拧住眉头,余下果子都不吃了,微微失望。
罗小春领着李攀继续逛,后面一队小尾巴,都是刚树上树下的人,熊孩子带猎奇目光跟着。
罗家村中心很有古代乡下特色,坐北朝南宗族祠堂,占地五庙,高门高户,青瓦绿墙,门前二根精雕石柱,进士牌坊,规格是村里最好。
排序下来有一座村里私塾,稚嫩朗朗读书声从里面传出,有女童男童,跟着的十几个人停下了打闹,畏惧羡慕看着私塾里同龄人。
祠堂!李攀这个没入族谱的人是不能进,他并没有多在意,对古代私塾到有兴趣,侄子并不阻挡他上前看,放轻脚步,蓬窗外盯着里面看。
见到的情景让他心情不太好,女童坐最前面,认真听讲研读,男童坐最后面小声打闹,属于放任了,头带平定巾女秀才高台上滔滔不绝讲着,语气严肃。
十几人靠在蓬窗,严重影响了私塾里学童,个个不时看窗外,带平定巾的老师爆怒,吼出了灭绝师太既感,戒尺打在纸窗,爆裂声伴随着破一个大洞。
唬得十几个小屁孩屁滚尿流,女童更是脚下生风,一溜烟跑没影了,留李攀原地风中凌乱,侄子吓得鹌鹑似,低头不语。
私塾门口站着个带煞气女人,178个子,青色花纹直坠衣,三十多岁潋滟动人,此时她看到李攀一愣,怒气隐去,眼帘垂下淡淡,道“想听可以进来坐”说完迈着大步走了
择人欲骂!唬得李攀身体紧绷,听到没有当场爆发,稍稍放下心,思虑一番,好奇心占上风,还是拉着侄子进去了。
他到里面发现是个明亮的学堂,有几十学童,二人合坐一张案桌。
几十双眼睛也盯着李攀看,好奇中带惊艳,但没人敢议论出声,颇有令行禁止效果。
女博士安排两人坐后面,还给备上一份笔墨,随即咳嗽一声提醒学童不要分心,迈着从容步伐回到讲座,继续开讲。
李攀观察一阵,发现实行的是精英教育,出类拨卒的学童坐前面,只认几个字的坐后面。
而且这女老师上课效率惊人,几分钟就讲了三条策论,包括注释,二十分钟后,他已经吃不消了,头晕脑涨,只能干坐着。
同时暗叹瑛朝私塾变态,蒙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痴笨记忆力差的学童,纷纷淘汰。
带四方平定巾的老师讲解完,不动声色背着手巡视,查看前排学童默写效果,成绩差的吃竹笋炒肉,好的勉励几句。
气度不凡的严师!让李攀仿佛回到了小学那会,灭绝师太面孔记忆犹新,他观察到侄子都能默写出一句,他更是无语,开始怀疑人生,滥竽充数!他沾劣毛笔写出了一首“游子吟”
李攀认为他一般,其实对古代人来说,他如黑暗中的萤火虫,一举一动都有人关注,特别是他气质样貌出众,对瑛朝女人有致命吸引力。
中午私塾放学,学童拜谢老师,三三两两回家吃午饭。
罗曼丹第一时间来到后面,眼睛亮亮,拉紧红色袄子,道“小叔!我们回家吃饭吧!”
罗小春一惊一乍,道“姐!刚才老师要吃人呢!”
罗曼丹敲了一下弟弟头,不好意思对小叔笑笑,李攀看着侄女侄子打闹,摸了一下二人的脑袋,给予鼓励。
三人走后,带四方平定巾的罗举人漫步到李攀刚坐的位置,拿起纸上映入眼帘的一首游子吟,声音低沉,念道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念完她脸色一阵变幻,抱着的手垂下,不动声色将纸张叠好放长袖里。
李攀、罗曼丹、罗小春回到院内,一家人都整齐了,厅内摆开饭,家主罗胜楠坐主位,苍老的罗谷氏给孙子夹菜,家中大姐罗晋阳坐左边,相公罗谷氏贤淑摆饭,两个儿女也在下首,高挑的罗香绫坐右边,李攀在罗香绫下首。
瑛朝并没有食不语习惯,桌上拉着家常,说到小女儿的生计,罗香绫得体回着,说几日后出去做份小买卖。
话题一转,公公罗氏又说到了李攀,意思大户人家阁男有教养,针活线肯定好,叫他明天做刺绣。
李攀看着公公干瘪的手,再听到他的话,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气炸了肺。
看到心上人眼帘合着并不回应!罗香绫赶紧岔开话题,意思做买卖够养家了,不必再织布。
公公罗氏驼背,精光外显,小算盘并不少,看到小女儿相公不搭理他,胸口急剧起伏,显然心里气闷。
桌下罗晋阳踢了一脚妹妹,罗香绫受到提示,拉了拉李攀衣袖,他十分干脆“刺绣织布!我不会”
桌上气氛一凝!所有人都没想到李攀怎么生硬!公公罗氏更是借着女儿的话,阴阳怪气,道“庶子果然是后爹教养”
乡下公公这么现实的一句话,让李攀心里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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