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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悦并没有安慰我，因为他明白，这个时候的我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一个人静静。
我也应该一个人静静。
林悦拿着一包烟走到阳台上，我抬起头，刚好看着他用打火机点烟，大概是手在抖，点了好几次都失败了，他扬着手，又是想要砸东西，最后还是忍下来。
而我也找好了一个舒适的角落，习惯性的把头埋在两只手之间。连哭都不需要，静一静，静一静就好。当所有事实都摆在面前的时候，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还应该再去质疑和求证。如果事情的结果会是自取其辱的话，我宁可就把这些全部当做一个荒诞的笑话，笑够了，就轻轻点一下完结。
像一部沉默的恐怖片，那些所谓的疑团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这个看片子的人，已经被弄死了。
我在地上坐了很久，感觉身体状况很不好，手脚开始僵硬，头晕晕的，想要抬头就觉得天旋地转，大概又发烧了。林悦也在这时候重新走回我的身边，他没说什么，弯下腰来想抱我，我抬抬手，顺从的窝在他的怀里。
凉凉的怀抱，有力的心跳。我闭着眼睛，呜的一声哭出来，虽然不至于撕心裂肺那一种，还是哭的自己耳朵都嗡嗡响。林悦拍着我的背，他清清喉咙，“哭吧。”
第一次，林悦让我哭。而我很配合他，一直哭到自己睡着。
再一次醒来，睁开眼，面对的又是天昏地暗，但能感觉到林悦还在我身边，屋子里没有开灯，所以他那一双深邃的，亮亮的眼睛特别明显。
我吸了吸气，双手撑着床慢慢坐起来，在黑暗中望着林悦，用沙哑的声音问，“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林悦点头。
应该是他失踪之前，我记得他说要帮我查那个邮箱的，那天之后，他就不见了。我并不聪明，但善于胡思乱想，我把这些琐碎的事情完全串联起来，讲给林悦听。
“因为你查到那些照片是余天发给我的，所以你去找他了？然后他为了威胁你，才会把之前李小明窃取客户资料的事情算在你头上？”
林悦抿着嘴，黑暗中的他依旧沦落分明，只是看不清具体的表情，让人感觉猜不透。
我继续说，“所以你失踪那么多天，回来又不理我，就是不想我为你担心对不对？”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相信李小明的事和你没关系。”
林悦伸出一只手来抱着我，他眉毛微微用力，褶皱的样子看起来有点难过，我也双手环着他的腰，这一次没有哭。
这边的公寓都是高层的，所以我们不能上天台，我就和林悦坐在阳台上喝酒，乌云越来越多，连星星和月亮都看不清了，我和林悦也看不清彼此的脸，大概只有这样才更有安全感，我在心里嘲笑着自己，原本是打算来安慰林悦，最后自己变成需要陪伴的人，而林悦始终没再说什么，他只是偶尔仰着头，我能看到他眼角有亮晶晶的东西。
而我只是笑。
有人说，喝再多酒，醉不醉还是要看自己的，有的时候是不想醉，有的时候是想醉却醉不了。
我知道自己肯定不是第一种，然而我喝到反胃还是觉得脑子异常清醒。林悦醉了，他醉的时候后凑过来抱着我，嘴巴在我脸上贴着，轻轻蹭着，然后神情里流露出无比的悲伤。
我扶着林悦去床上躺好，自己跑进卫生间里吐了一会儿，然后洗洗脸，又打湿毛巾去帮林悦擦脸。他半睡半醒的还是拉着我的手，“我会保护你的。”
我低声笑着，也不是觉得这句话很幼稚，就是觉得有点儿戏剧性，原本我想生活里哪有这么多危险啊，又有多少次是真的需要别人保护的，难道不是应该自己强大起来吗？然而林悦这一次，真的是为了保护我才牺牲了自己。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把他的手塞进被子里。
我偷偷拿了林悦的手机，从短信到邮件一点点去翻找，最后找到一条录音记录。
里面的声音我不算太熟悉，但还是很快想起就是酒吧那个秃头。秃头在录音里承认了，那群抢劫我的人是苏绿让他安排的，他还说从我们第一次在酒吧打架就是苏绿一手策划的。
整件事情我摸不清头绪，苏绿为什么要这么做？
确定林悦已经睡着了，我拿着他的手机出门，到余天楼下的时候我打了他的电话，他很快接通。
语气里透着疑惑，“司喜？怎么这么早，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说，“我在你家楼下，你女朋友不在吧？”
余天说，“你等一下，我下去接你。”
“不用了，我现在上去。”
进电梯，按下了楼层，以前我很怕一个人坐电梯，所以这种天黑的时候，余天都会下来接送我。而我现在一个站在里面，竟然也不觉得怕了，大概是因为荒唐的事情太多了，我根本来不及怕那些人类在幻想中构造出的东西。
电梯门开的时候，余天已经站在外面等我了，他应该是被我吵醒的，样子很疲惫，看到我的第一瞬间就把手伸过来，大概是想拉我的手。
我躲开，我说，“我们进去说。”
余天点头，他看着我的样子好像是不放心，他问我，“你真的没事吗？”
我没回答，走到门前等着他开门。
看到余天按下的密码还是我生日的时候，我不知道应该开心还是觉得可笑。
我在沙发上坐下，看着房间里和我离开之前并没有什么差别的布置，只是卧室的门紧闭着。因为女朋友还是学生，所以不方便搬过来住吧？余天倒了杯温水给我，并没有像从前一样贴着我坐，而是坐在转角位置。
我端着水杯，明明应该马上问的事情，却卡在喉咙里，我有点不敢说，我知道当把所有的事情都摆在台面上的时候，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只是我真的不清楚，余天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我把林悦的手机拿出来，放了秃头的那段录音。
余天听了之后很用力的皱眉。
我说，“你还想装作完全不知情吗？”
“司喜……”
“那这些呢？”
我用手机登录了邮箱，找到那封邮件，直接点开内容，里面是一张张不堪入目的照片。有时候我觉得，似乎在余天面前也没什么好隐藏的了，他不是已经看过那么多次了吗？
余天激动的抢走我的手机，他抓住我的手，“谁给你的？发生了什么？”
我用力推开他，“你别和我装了好吗？那个邮件不是用你电脑发的吗？是你发给我的吧？应该是我来问你到底想做什么才对吧？你是不是觉得一次又一次的耍我很有意思！”
我大声喊着，把心里那些话全部倒出来，整个人也越来越混乱，我用力打在余天身上，毫无章法的抓挠，余天默默的承受着，然后伸手抱住我我。
我挣脱不开，忍不住又开始哭。
“你为什么要这样？”
余天说，“我没有，你听我解释可以吗？那个邮件确实是用我电脑发的，但是不是我……”
“你不用说了！”我真的听不进去了，或者说那时候的我根本没有理智可言，我只觉得余天这么说就是承认了。
我一边用力的推余天一边哭喊，他想说什么但是根本没有机会说。直到卧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我和余天同时停止了动作，余天大声喊，“你进去！”
我笑起来，看着苏绿一步一步的走进我，身上只套着余天的衬衣，那样子，很难去相信他们没什么。
苏绿在我面前坐下，用很慈悲的眼神看我。
“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四年前你害他最爱的人和他们没出生的孩子被车撞死，余天做这些都是在报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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