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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夏被野战拖着跟了几步,又小跑在他前面拦住他:
“野战……野战,”夕夏没办法,只能伸手抱住他要身,脸紧紧的贴上他胸膛,“野战。”
野战心里急,伸手半抱着她边说,“夕夏,我们快点走好不好?我有很重要的事等着,我们快点,嗯?”
夕夏摇头,可谁知野战下一刻把人给拦腰抱起,夕夏惊慌失措起来,伸手圈上他脖子,小脸难得温顺的贴在他脖颈处:
“战……我,我好像有些头疼,真的……要不,我们下午再去?或者,等会儿?好不好?”
野战浓眉紧拧,垂眼看她,眸里闪过一丝心疼,“怎么头疼了?”
夕夏把脸埋进他颈窝里,避开他的目光,轻声哼哼,“嗯……就忽然头疼了,我是不是病了?”
云夕夏不是个柔弱的主儿,现在嘛,请让她柔弱一回吧,虽然装病并不明智,可以说挺作的,可这也得对人。要遇上个真心对你的男人,就是再虚假的说辞,他也愿意相信。
野战停住脚步,压低声音,好脾气的说,“……我们紧着办了事儿后,就去医院,再忍忍,嗯?”
“不要……”夕夏抓着他领子,撒娇耍浑不是她不会,那是得对人的,这个,眼下这……
“你都不关心我的……口口声声要我试着接受你……要是庄孝……”咬着声儿出口,可劲儿的装。要装谁不会啊,听那声儿,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野战浓眉紧皱,心也被狠狠扎了下,“好好,我们先不去了,先休息?要不要叫医生过来?”
“嗯……可能是昨晚没睡好,起来就头疼了……”还装呢。
野战还真没往别处想,当然也知道她这是故意耍浑,不过野战这人太自负了点,以为她就是试探他的底线,故意跟他闹。野战是想,要给女人养出点儿小脾气也是可爱的,总比以前她对着他永远是那张冷冰冰的脸子好得多。
野战抱着她坐下,手轻轻给她揉着太阳穴。
野战本是个莽夫,可现在越来越知道该怎么温柔,怎么呵护一个女人,这对野战来说是多大的进步?
“叫医生过来吧……”野战说着去拿手机,可别在皮带上的套子空了,他顿了下,是觉得有些不对,本来身上的重量或者外在物少了,对他们这种专业受训的人来说是很敏感的事,可今天不同,野战那一腔心思全在夕夏身上,紧跟着又接到底下人传来的信息,所以忽略了这一点。
“手机呢……”野战不自觉的低声而出。
夕夏一听立马慌了,伸手圈着他的脖子贴着,低低的说,“其实也没多大事儿……你抱抱我就好了……”
野战顿了下,再被情所迷现在也察觉出了些不对劲,垂眼看她,她的脸贴在他胸膛,他看不真切她的表情和眼神。
野战依言抱着她,心底却不得不仔细想想,今天的她,是不是热情过分了?
夕夏心里也不安,不知道庄孝能不能找到这里来,更不知道庄孝什么时候才来,她只能托得住这一时,万一野战得知盛夏被庄孝救走了,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那时候她就危险了。
夕夏还不知道野战到底是什么目的,是因为她,还是奔着庄家或者庄孝去的。可无论哪一点,野战知道盛夏被救走,都不会再这么顺着她。所以她有些慌,如果他非要下一刻就去领证儿,她真不知道该怎么搪塞。
野战抱着她心里在猜测她此刻的目的,明明答应去民政局,可现在又愿去。原因有两个,一是心里还在犹豫,是不是该为她弟弟放弃庄孝。另一个,那就是她已经知道她弟弟的被救走的事。
如果后者…不,应该不可能,她若知道她弟弟已经不在他手上,或者她弟弟的情况,她现在都不会这样对他。眼下的她,对他明显是有讨好的成分在。
无论前后者,野战都不能再迟疑,事儿一定得尽快办了,否则夜长梦多。
“好些没有?我们出门吧。”野战要站起来,夕夏急了,从他身上滑下来,手还抓着他领子。
“我去下洗手间,你等我。”她望着他的眼神脉脉含情,脸儿娇娇媚媚,声音又柔又轻。
这模样儿的她,他能拒绝?
几乎是条件反射下的点头,然后眼神直直的盯着她上楼。
夕夏转身那一刻额间冷汗直冒,怎么办现在?
野战盯着时间一分一分的走,上楼在门外敲门,“夕夏,好了吗?”
“没,没……等等……”夕夏在里面磨蹭,野战靠着门站着,看着时间五分钟过去又敲门:
“夕夏……”
“好了,好了马上好了……”夕夏慌慌按了冲水,看了下镜面,告诉自己要镇定,然后才开门,小脸相对。
“还好吗?”野战担心的看着她,伸手握住她冰冷的手。
夕夏点点头,野战拉着她的手往外走,边说,“我们领了证儿很快就回来,然后你好好休息,我有事要处理,不会很久的,我会尽快回来陪你,嗯?”
夕夏没听进去,走门边的时候又不动了,转身挡在野战身前,然后说,“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我穿这样不好,你等等,我马上换一套。”
野战耸了耸眉,没等他出声儿夕夏已经钻进衣帽间里,左挑一件右拿一件。看见野战跟着进来,夕夏急忙扬了扬手里的衣服:
“这件怎么样?还是……这件?要不……这件?”
野战神色暗沉,走进去伸手把人揽进怀里,低低的说,“在紧张?”
夕夏身体一僵,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他是猜到了什么,还是只是纯粹的问话?
夕夏伸手把他的手拉开,然后说,“是紧张啊,这么重要的事……你说我穿什么颜色的好?穿裙子好一点对不对?这件吧,我喜欢这件……”
夕夏闪身躲开野战伸过来的手,往里面走,挑着衣服,然后拿出一件对着野战说。野战眉头皱了皱,点头,没说话。
可夕夏忽然又觉得不好,“哎呀这件不行啊,我觉得还是要和你衣服的颜色相搭好一点,你说对不对?”
说完也不等野战的回应,又是一阵挑,身边的衣服被她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转一圈后,她自己都不知道那些是自己淘汰的。
野战双手插裤兜里,脸色暗沉,却没出声催她,目光淡淡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和脸上强装的笑容和兴奋。如果现在都不知道她是在拖延时间,那他就真是个二傻子。
夕夏感觉到压力了,如果再倒腾,那事儿就穿了。
拿了件转身看着他笑着说:
“这件,综合考虑,这件最适合,你等我,我换好就出来。”
野战眼角微微抽了下,如果没记错的话,她手上拿的她最先淘汰的那件,没说话,转身出去等她。无论她怎么拖延,今天这证儿他领定了。
夕夏换衣服,那动作往死里慢,换出去时又这疼那不好。野战拉着脸,弯腰把人拦腰抱起,大步往楼下走,她说什么他不答话。
野战把人放上车,紧跟着自己上车,夕夏头别向窗外冷哼着气。野战转动方向盘转头看她,看她那样子知道她在生气,不过这时候没有功夫哄她,领证儿是头等大事。
野战甚至,为了不让她知道她弟弟的事,他想立刻办出国手续,立刻把她往国外送,出去既能让她避开庄孝,又会压下她弟弟的事,对他来说目前是最好的选择。
野战的车进市区的二环刚下立交桥就被庄孝截住了,从他转进二环线时就被八面包抄,此刻他是退无可退。
如果车上只有他一人,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会一脚踩死油门突破重围飞出去,可车上还有个女人。
野战转眼看着夕夏,夕夏不明所以的看他,她似乎还没意识到危险。
野战动动了嘴,想说点什么,可已经来不及了,前面一长排车几个口子横排拦路,野战不得不马上刹车。车子摩擦地面发出的‘哧啦’声很是刺耳,因为突然的刹车,让车里的人惯性前冲然后再重重的砸向靠背。
“野战--”夕夏有些恼怒,转眼横着他。
野战下一刻看着夕夏,眼中目光深邃,万分疼惜,解了安全带同时间抱着她唇压上她的,重重吸吮几下后离开,眸光深沉的看着她说:
“相信我夕夏,只有我才能给你幸福,我才是真的--爱你!”
夕夏还在恼怒中,又乍听他这话愣住,下一刻野战跳下车,一人走上前,大有一人敌千军的阵仗。
庄孝从车里下来,怒气盛腾,愤怒的气焰早起席卷他所有理智。指着野战大喝:
“孙战,你使卑鄙手段扣下盛夏要挟夕夏,是你不仁。觊觎夕夏,兄占弟媳,是你不义!今儿我庄孝就效仿古人割袍断义,你我从今天起,再无兄弟之情!”
庄孝怒声咆哮,血眸寒光四起,手起刀落,纯手工而制的外套袖处断下一截,庄孝一扯,一截袖子飘然落地,曾经两人出生入死的情景如同电影镜头一般快速闪过,最终如同落地的一截布料一样,往日深厚的兄弟感情不复存在!
野战心脏连连震痛,或许到看到那一截衣袍落地之时,他才明白,他心里,还有一份难割舍却被他早已舍弃的情意。
野战脚步顿住,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庄孝:
“从我们离开军队那一刻起,你--庄孝,就已经是我最大的敌人!是敌非友,是友非敌,我当初明明白白的说过,做不成兄弟,我们就是敌人!是你,先放弃兄弟之义如今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野战步步上前,大声吼出:
“商场上你我各凭本事,我是使了手段,我孙战不是什么好人,损招、阴招我都用,你要本事你就接招。别一副自以为持着道义在哪儿瞎吼,道义?道义它算个屁!还有,云夕夏这个女人我看上了,我使什么卑鄙手段那都是我的事儿,她还不是你的人,我对她做什么还用得着你批准?”
野战在距庄孝几步距离时顿住,“商场上你我庄家、孙家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女人,中落谁家不到最后,谁又知道?庄孝,等着,我会一步一步证明,谁,才是真正的强者!”
“狂妄小人!”庄孝冷冷的讥讽,寒冷的气息瞬间裹住全身。
庄孝身后,甚至野战身后,四方八面的人从车里下来,将两人围在中间。
野战抬眼环视,邪肆一笑,“行,真行,竟然被你算到。”
野战能猜不到这功能云夕夏有份儿?
他就说嘛,今天的她,似乎过于热情,她是怎么……手机?
野战脸色忽然暗沉下去,果然啊,是他看中的女人,到这时候了头脑还是清醒的。野战脸色恢复如初,依然笑着。
他今天动了庄孝一下,下一刻他就能被射成马蜂窝,八面包抄这些家伙他没看错的话,那是道上的人吧。真行--出动了这么大的动静。
野战绝不敢轻举妄动,可庄孝却摆明了不肯放过他。就算夕夏的事儿他撇一边,盛夏的事儿他也不能这么算了。
庄孝身上能别玩意儿的地方常人想都想不到,经常一晃眼手里多了把匕首,或者一扬手手上多了把迷你手枪,更精细的就是刀片,手指上、手表上、手腕上甚至嘴里,就他西装革履的时候,手腕上还别了不下十片刀片。那么别着,同时还能应用自如,那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庄孝伸手,下一刻手上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上手,刀刃对着野战:
“三刀--挨这三刀爷今天饶你一命,不然,你就准备和他们血拼吧!”
野战眸光如蛇毒迸发,射向庄孝。
庄孝面色如常,庄孝那脸,如今要想从他脸上找出什么情绪,那真是不简单。庄孝提刀走向野战,眸里寒光层层加剧。
“庄孝……”
夕夏从车里下来,远远的大喊。
庄孝停下脚步,抬眼看她。面色如旧,可眸里却盛满了欣喜。
夕夏朝庄孝跑去,庄孝下一刻扔了匕首摊开手臂迎着她。野战转身看着飞奔而来的夕夏,心里情潮荡漾,伸手去拉她:
“夕夏……”
她的手和他交错而过,下一刻她落入庄孝怀里。
野战那颗心,顿时粉碎。
“夕……”庄孝紧紧抱着夕夏,脸擦着她的头顶,胸腔剧烈震动,紧紧抱着她,以后抬着她的下巴,压下唇,火热的唇印在她唇上,一点一点的啃噬。
夕夏仰头迎着他,庄孝把她的脸往胸口压,他那心,总算又有心跳了。如果她有什么事,他真不知道还有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庄孝,你怎么现在才来?”夕夏脸贴着他胸膛,有些委屈,闷闷的说。
“对不起,对不起夕夕……回去后我任你处罚,好不好?”庄孝抱着她低低的说。
夕夏点头,好一会儿后两人松开,庄孝再次看向野战,此刻的野战和方才张狂的野战差别甚大,此刻的野战那是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颓废。
夕夏莫名其妙的心有不忍,野战虽然卑鄙,却始终没有强迫她,这两天如果他想,她是绝对逃不了的,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实实在在有为她考虑过。他用盛夏要挟她,是不应该,可索性大家都没事……
“算了吧庄孝,我们回去。”夕夏看了眼野战拉着庄孝的手说。
野战阴寒的目光投在夕夏身上,眸底闪过一丝欣喜:她为他说话?
夕夏拉着庄孝,庄孝不肯罢休,垂眼对着夕夏不忍的眼睛,欲言又止,张了几次口都没有勇气说出来。
“庄孝,盛夏已经回家了,我也没事,算了吧,以后不再往来就可以了。”
“夕……”庄孝血红的眼眸盯着她看,“让我刺他三刀……”
“庄孝……”夕夏双手捧着他的脸,“非要这么残忍吗?虽然,你已经选择割袍断义,可那不能掩盖你们曾经出生入死的事实啊!”
好说歹说才把庄孝拉回去,野战看着所有人退回去,站在原地良久才移动一步。
野战该绝望的,可绝处逢生了。
土地法下来了,原本政府那就压了他地皮的申请,法案一下来,政府就把地皮批下来了。
野战看着地权证书的瞬间,眸里重燃希望。
…
庄孝不知道该怎么跟夕夏说,回去的路上抱着一直亲吻个不停。
沉重的害怕和担忧,害怕她把盛夏的意外怪到他身上,然后跟他分手。盛夏在她心里是什么样的位置,他哪里不知道?就因为太知道,所以才这么害怕。
紧紧抱着夕夏,唇在她唇上反复碾磨,舌头在她嘴里留恋。
夕夏总算有机会说话了,她手轻轻熨帖在他灰色面颊上,心疼的说,“都瘦了……我让你担心了庄孝,对不起……”
“不,没有……没有夕夕,夕夕你爱我吗?你爱我?”庄孝吻着她的手,含着她的手指低低的问。
听他这话夕夏更心疼了,是因为这件事吓到他了吧,从未有过的认真,夕夏抬眼看着他,“爱,我爱你啊!”
“那就好,那就好……”庄孝紧紧把人抱进怀里,密不透风。
庄孝把夕夏带到龙泉山庄,那是庄孝的私人独立住宅。夕夏对庄孝怎么把盛夏带这里来并没有太大的疑惑,下了车直接冲进去。
进了屋夕夏有些愣住,好像很多人啊……
庄孝下一刻急急进来,伸手拉住她,建议说,“要不……我们先吃点东西才去见盛夏……我想他应该很累……”
庄孝知道此时说的话很没有底气,可他真有种想把夕夏从这里马上带走的冲动,起了瞒她的心思。
夕夏转头看他,很奇怪,“你好像很担心?你害怕什么?”
夕夏围着庄孝走了一圈,然后伸手抱住他虎腰,然后说,“你老实说哦,是不是怕盛夏跟我告密,说你背着我干了什么不好的事儿?”
庄孝抓着她的手,笑容显得很苍白无力。
“好啦,我去看看他,他一定被吓坏了,他从来没离开过我,我就担心他的倔脾气犯了,他在那间房间啊?”
夕夏边说,已经边上楼了。
很奇怪,楼下那么多下人,怎么楼上冷冷清清的?
“盛夏,盛夏……”夕夏喊了两声,回头的当下却见庄孝一声不响的在她身后站着,吓得她心脏猛地一收缩。
“你吓到我了!”她埋怨。
庄孝俯身吻了下她的唇,用动作表示对她的歉意,然后领着她往走廊里走,然后停在一间房门外。
庄孝深呼吸,然后说,“夕夕,我选择让你知道,是希望你能给盛夏力量,让盛夏早日好起来。”
“等等……”夕夏莫名其妙的手有些抖,“盛夏,怎么了?”
“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庄孝没有做多的解释,开了门让夕夏进去,庄孝不敢进去,盛夏一见到男人就跟丧尸一样癫狂,他不能让盛夏在这时候再受刺激,吓到夕夕。
夕夏顿了下,还是走了进去。
盛夏躺在床上,睡得很安静。夕夏走近了才发现,盛夏脸上满是伤痕,心里一痛几步上前,坐在床上伸手轻轻抚着盛夏的脸。
盛夏打了镇定剂,所以这时候睡得这么安静。夕夏很奇怪,怎么睡得这么沉?
“盛夏……”夕夏轻轻喊,转头看着庄孝问,“他怎么了?除了脸上的伤身上还有是不是?”
夕夏怀疑盛夏挨打了,心里顿时又怒又急,拧着眉头掀开被子。一看,傻眼了,盛夏手脚都被绑在床上,连脖子都套了圈锁住。
夕夏当即盛怒瞬间袭上头顶,转身怒火翻涌,对着庄孝大吼,“你为什么这么对他?你还是人吗?他到底做了什么你要这么侮辱他?”
夕夏是彻底火了,边控制不住的大吼同时泪水跟着滚落。
她的盛夏从来就没受过这样的苦,从来就没受过这样的侮辱!
转身又急又怒的把盛夏解开,庄孝大步跨进来想要阻止,“不要解开……”
可已经来不及了,夕夏已经把脖子和手的扣松开开了,庄孝赶紧拉住夕夏的手,不让她再动扣住盛夏双脚的锁环:
“夕夕,你听我说,不能松开……”
“你闭嘴!”夕夏带着哭声大吼,怒火从胸腔激发,看着庄孝的眼睛载满了血和恨,那里面分明写着:当我者--死!
“夕……”
庄孝沉声底喊,夕夏反手把庄孝推开,在夕夏刚一松开盛夏的双腿,盛夏就弹坐起来,竟然动作快到令人不可思议,喉咙里撕裂的声音迸发而出:
“我杀了你,杀了你……”
庄孝心下大骇,面色一慌,同时朝夕夏扑去,然而盛夏的距离优势,在庄孝近身前一刻,盛夏双手已经卡住夕夏脖子,把夕夏整个人生生从床下拖上床,再下到床的另一边。
夕夏脸色在片刻紫涨,双手紧紧抓着盛夏的手腕想要拉开,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吐不出来。
盛夏眸里同样血红一片,发了狠的卡住夕夏的脖子,夕夏两眼上翻,双脚不断乱踢。
“杀,杀--”盛夏喉间迸发的撕裂声如同魔咒,完全失去理智。
“她是你姐,她是你亲姐姐……盛夏,盛夏放开她,快放开她,盛夏……”庄孝急得就差跪下了,他进一步盛夏就虎视眈眈的瞪着他,拖着夕夏往后退。夕夏站立不住,双腿在地上拖拽,几乎断气。
“我不动,我不动……盛夏,听着,放开她,放开你姐,盛夏!”庄孝想轻言细语的说,可夕夏那脸色已经涨成了紫色,叫他怎么冷静?浑身都在发抖,瞳孔扩张的看着盛夏,不由得又大喝起来。
夕夏手在空中挥动,手往兜里摸,‘叮’一声脆响,戒指掉在地上。
盛夏眼神看过去,然后不动了,那是他的尾戒,他最喜欢的礼物,他姐送给他的……
盛夏的手猛然一松,夕夏下一刻‘嘭’地撞在墙面,然后在‘嘭’一声砸在地面,干呕又不断咳嗽。
庄孝一张脸急成了猪腰子脸,又不敢接近,也不敢出声儿,两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夕夏,看着夕夏痛苦的挣扎,心里血泪在涌。
盛夏蹲下身抓着戒指双手抱住,‘嗷嗷’乱叫,夕夏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往盛夏爬过去,伸手拉他:
“盛夏,盛夏,是姐姐啊……是我,是姐姐啊……盛夏,你怎么了?”
夕夏手一碰到盛夏,盛夏整个人跟疯了似地,双手握着手里的东西左右乱窜,嘴里‘嗷嗷’直叫,躲着夕夏的手,往墙面靠去。
庄孝正好趁机把夕夏扶起来,夕夏慢慢的,轻轻朝乱喊叫的盛夏走去,一步一步的走得小心,轻轻的哄他,轻轻的说话:
“盛夏,好弟弟……我是姐姐,我是你的亲姐姐,我是夕夏……我不会伤害你,盛夏,盛夏别怕,姐姐不会伤害你……”
盛夏惊恐无度,转身贴着墙面用身体去撞,用手砸,用头撞,整个一个疯癫的状态。
“杀了我……你们杀了我……杀,杀……”
“盛夏……”
夕夏声嘶力竭的大喊,眼泪双双对对的滚落,大颗大颗的砸向大理石面,要上前抱住弟弟,却被庄孝从后抱住了自己。
“盛夏……”夕夏的心被刀子剜一样,疼得四分五裂。
庄孝抱着她,不让她靠近,“夕夕,听话,不要过去……他会伤了你,盛夏会已经不知道你是谁,他会伤了你的……听话,听话乖,不要过去,求你不要再过去……”
庄孝头压在她肩颈处,手紧紧扣住她腰身,不准她再靠近。
盛夏疯了,他已经不认识任何人,他会杀了夕夏的。庄孝热泪湿了眼,一颗颗滚落在夕夏脖子里。
他害怕,他害怕她有什么意外,“求你了,夕夕,不要过去……”
盛夏疯了,夕夏也疯了,反手狠狠砸着庄孝的头,又扯又抓,完全一个疯婆子,尖叫声凄厉,嘶吼不断。
“……你混蛋,你放开我……庄孝你放开我……啊……”
“夕夕,你可以打我,骂我,求你了,不要过去,求你夕夕……”庄孝任由她拳打脚踢,紧紧抱住她,死都不肯松手。
盛夏用头撞墙,墙上一片血色,嘴里还喊着‘杀’,夕夏早就红了眼,她眼里只看得到墙上盛夏的血,那是盛夏的血啊--这让她怎么镇定得了?
庄孝眼里一狠,下一刻‘哐’一声,夕夏晕倒在他怀里。庄孝怒目横瞪,瞪着黎子。
黎子红着眼,泪流满面,不解释,扔了手里的花瓶,花瓶落地砸得粉碎。盛夏听见破裂的声音更加魔怔了,嘶吼着,癫狂着,毫无人性。
黎子流着泪回头看了眼盛夏,转身伸手拉着夕夏说,“把盛夏打晕,快!”
庄孝下一刻几步上前,拳头一上,纵使盛夏躲了,下一秒还是晕了过去。
庄孝转身抢过夕夏,抱在怀里,紧紧抱着,就不该让她知道的,不应该的。热泪流下来,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她?折磨他一个人还不够?
庄孝抱着夕夏出去,进了他的房间,把人放在床上,紧跟着他上了床,把她整个搂进怀里,眼泪还止不住。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不要再这么傻,你要有事……我,我怎么办?你总是忘记我,我就不重要吗?夕夕,不可以这样的,不可以的……”
庄孝淌着灼热的泪温热的唇轻轻吻着她冰凉的唇,一点一点的压着,伤心的质问,“我在你心里,连盛夏一半都比不上吗?我知道这样你会不高兴,好,我不比,我不比……可是,我也会难受……夕夕,我不会让你受伤的,我不会再让你受伤的……”
黎子哭得眼都肿了,跪地上抱着盛夏痛哭,那么好的男孩子,怎么就成这样了?
“盛夏,盛夏……”黎子抱着他的头,擦着他一头一脸的血,心被撕了一样。
“你是不是怕我嫌弃你,所以不让我接近?笨蛋……我怎么会嫌弃你,我怎么会嫌弃盛夏?我诅咒那些杀千刀的王八蛋不得好死,盛夏,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给你报仇,给你出气的……”
“盛夏,我们忘了这些,忘了这些……”黎子抱着盛夏泪涌得不可收拾,四个医生留下来的看护小心翼翼的走进来。
“黎小姐……把,把病人放床上吧……”其中一个终于出口了,另一个赶紧接着说:
“伤口要尽快处理,否则感染了就麻烦了……”
黎子哭得泣不成声,抱着盛夏不肯松手。她恨所有人,恨庄家人,恨云夕夏。她也爱盛夏,凭什么把她关起来?
“盛夏是我的,你是我的……”黎子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的流,抱着不肯撒手。
夕夏被庄孝箍着,睡到了第二天。
醒来就听见盛夏的嘶吼,夕夏当即从床上弹立起来,跌跌撞撞往盛夏房间跑。盛夏那嗓子完全发不出任何声音了,只剩下嘶嘶的杂音和气喉偶尔划破声带的刺耳声。
夕夏进去时医生正在检查,让人五花大绑把人绑了,又三四个人压着。
夕夏闯进去血气上涌,尖叫着冲向所有人,发了疯的把人拉开,边攻击人边大喊,“他已经这样了你们为什么还不放过他?出去,出去,都给我滚--”
庄孝神形俱损,走过去拉她。
夕夏虽然伤心过度,可休息够了的,庄孝是熬了几个夜撑了几个白天,从出事到现在他没有合过眼。所以,即便他身强力壮,又是特殊训练出身,此时也顶不过一个发疯了的女人,愣是生生被夕夏推倒,踉跄几步才站稳。
“夕夕,盛夏需要治疗……”
“治你妈个大头鬼--不治,不治,滚,都滚,滚……”夕夏才清醒就怒气冲头,庄孝看着夕夏情绪很不稳,很不对劲,慌了。
“夕……夕你还有我,你还有我……”
庄孝真的怕了,夕夏这状态很不对劲,他真的怕了。
如果他早洞悉野战的野心,野战要什么他都双手奉上,他只求不要这样折磨他爱的人,要什么,他给就是。帝国,还是律一?他都给!
可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
夕夏怒红着眼瞪着庄孝,大声吼,“我只要我的盛夏!我只要我弟弟,你们都滚……都给我滚……”
医生看着夕夏的情绪太极端,有点担心再出一个疯子,赶紧让人撤了。庄孝不肯走,他怎么敢走?他一定要看着她,一定看着她他才放心啊--
“你不想那位小姐也疯了就请先离开!”医生严肃的说。
庄孝心脏猛然间强烈收缩,看着已经濒临崩溃的夕夏,热液在眼眶中滚动,转身手抹一把泪,走出门。
盛夏被绑在床上动弹不了,不过嘴里依然嘶声烈吼着,夕夏俯身抱着盛夏失声痛哭。
“盛夏,我是姐姐啊,我是姐姐,你为什么不认我?为什么?”夕夏哭得撕心裂肺,伸手去擦他额头伤口裂开流出来的血,擦了一手都是。
“弟弟,我一定会亲手宰了那个混蛋,相信姐姐!”夕夏眼看着盛夏,眼里是从未有过的狠。
野战,我跟你势不两立!夕夏在心底大吼,胸腔积累的怒恨如滔滔洪水翻滚。
“啊--”夕夏痛得惊呼声,盛夏张口狠狠咬在夕夏手背上,狠狠咬着,用尽全身力气在撕扯,夕夏手背上几乎马上要被盛夏扯下一块血肉来。
“夕夕……”庄孝站在门口远远的望着,全身都在抖,谁来帮帮他,告诉他,该怎么办?
盛夏咬的不是夕夏的手,而是庄孝的心呐,早已经血肉模糊,鲜血淋淋了。庄孝热泪滚滚而下,对着夕夏求着:
“夕,你出来,求你出来……夕,求你……”
庄孝‘嘭’一声跪在地上,膝盖重重砸在地板上,跪在门口,求她出来,求她不要在自虐,不要再受伤。她要有事,他该怎么办?
夕夏完全顾不了庄孝,她的神经被血肉撕裂的剧痛侵袭,视觉被盛夏占满,哪里还管得了庄孝?
夕夏咬着牙,额上的汗一滴跟着一滴滴落,让他咬。她又近了些,离盛夏更近些,而庄孝那一刻差点额头了。
夕夏双眼直直的看着盛夏,眼里是无尽的温柔,低低的说,声音很温柔,很轻和:
“盛夏从小就是好孩子,从妈妈走后就一直很听话,一直是听姐姐话的好孩子。姐姐从来都没有担心过你,姐姐一直盼着盛夏长大后能有出息,盼着盛夏长大后赚很多钱,然后吃很多我们没吃过的东西,还要买好看的衣服,买各种各样的书,再贵的我们都买……”
夕夏泪水如泉涌,一波接一波的涌出。
“其实姐姐知道,你一直在想妈妈,你很多时候晚上做梦会喊她……你想妈妈了,对吗?等你好起来,姐姐答应你,一定把妈妈找回来……其实姐姐也相信,妈妈不是不要我们,她一定有原因的,盛夏……姐姐没有你,活不了的,你不能,不能有事……盛夏……叫我一声‘姐姐’,好吗?”
夕夏泪流满面,已经泣不成声,门口的庄孝一双眼睛完全充血,滚出的泪几乎烫伤脸颊,透明的泪水带着丝丝血丝。
没有盛夏,她活不了,可是,她有没有想过,没有她,他会怎么样?庄孝血泪尽涌,她就没想过他吗?
“夕……”
夕夏泪如雨下,看着盛夏。
盛夏缓缓松开她的手,魔怔的双眼起了一丝清明,撕裂的声音从喉咙中传出:
“姐……姐、姐……”
夕夏顿时喜极而泣,抱着盛夏嘶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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