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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翘绿天天躺在床上, 吃了睡, 睡了吃。营养丰富, 汤水充足。
没胖, 反而瘦得下巴尖了。脸型小了, 衬得眼睛更圆更大。
施与美看着心疼, 各种补品伺候, 盼着女儿脸蛋圆回去。
就连叶径都说,“胖点才能衬托出大气的五官。你不是喜欢大气吗?”
叶翘绿是喜欢大气,但近来没什么胃口, 她愁心着右手。
越愁越不见好转。
某天听到施与美在病房外问医生背上的伤口会不会留疤,叶翘绿的担忧转到了背部。她美美白皙的肌肤没被叶径见过,就要以伤疤示人。
眉头蹙得更紧, 惆怅。
过了几天, 罗锡和冯有云晚上过来探病。
张川在省外工作,以来电的方式表达了问候。
叶翘绿心中暖暖的。
罗锡瞧着叶翘绿从背到手都裹着药, 可怜巴巴的样子, 心疼极了, “现在疼不疼?”
“现在好多了。”她笑笑, “二狗哥, 有云哥,你们不知道当时情况有多危急, 如果我再跑慢了,后果不堪设想。可能都见不到你们了。”她正说着, 叶径递了一瓣橘子, 堵住了她的口。
她看他一眼,咀嚼过后,“这橘子没上午的甜。”
“不是同一棵树。”叶径理所当然。
罗锡感觉叶径那动作过于亲昵,不过念在大家都是青梅竹马,他没深想。“医生怎么说?”
“好多了,前天手都不能抬,今天早上能用点力了。”叶径喂着橘子,代她回答。然后起身去倒水。
冯有云看叶径拿着热水壶,“你妈让你在这当护工?”让一大总监在这斟茶倒水?请个护工才多少钱,恐怕只是叶径日薪的零头吧。
“不是。”施与美白天在这照料,叶径下班后过来和她换晚上的陪护。
叶呈锋外市的项目紧,隔两三天回来一趟。
施与美怕儿子辛苦,说要请个护工。叶径拒绝了。
自己人守着他才安心。
“小绿子好好休息。幸亏你傻,傻人都有傻福的。”冯有云掏出一封利是,“来,祝你早日康复。”
“谢谢有云哥。”叶翘绿高兴地接过来。
罗锡见状,埋怨冯有云道,“说好一起掏的啊,我的还揣深兜里。你急着表现是吧?”他起身从裤袋拿出利是,“祝福我们的傻绿子健康平安,活蹦乱跳。”
“谢谢二狗哥。”儿时玩伴的探望让叶翘绿开怀。
聊天一会儿,护士过来换药。
三个男人走出病房。
冯有云建议说,“让施阿姨请个女护工吧,你待在这里算什么事。背部伤口要宽衣解带啊,男女有别。”
叶径不吭声。
罗锡拿出烟盒,忆及医院,又收起来。“小绿子那伤能不能全好啊?”他的担忧全在话里。
“需要时间。”叶径往病房望去一眼,“我想下个星期办出院了。”
“这么快?都伤着呢。回家治疗没那么方便啊。”罗锡的手指在裤袋中抚摸烟盒。
叶径:“她天天躺病床上,心情不好。我联系了一个跌打损伤的老医生。”
“赔偿的事谈了吗?”冯有云拍拍叶径的肩,“我有个高中同学做律师,要帮忙吗?”
叶径摇头,“我联系朋友去处理了。”
冯有云:“行,有事别老闷着啊。”
罗锡抽出烟叼在嘴上,并不点火。“我看小绿子状态不错。换做别人,早哭唧唧了。”
冯有云:“她小时候都不爱哭。印象中是向你求婚被拒,她哭过吧?”
罗锡尴尬,“小孩子过家家的事,能当真么。”他喜欢叶翘绿,就跟喜欢自己的亲妹妹一样。
“我忘了和你们说。”叶径一脸平静,“她是我女朋友。”所以别提什么儿时求婚,幼稚。
罗锡张嘴,那根烟掉到地上。
冯有云诡异地看着叶径。
“什么时候的事啊?”罗锡声音有些抖。
“不久前。”
罗锡:“你当年和小绿子同居的时候是不是做坏事了?”如果叶径回答是,他就立刻挥拳。
叶径:“不是。”
“等等。”冯有云震惊,“同居两个字又是怎么回事?谁给我解释一下?小绿子单纯天真,哪冒出来的同居!”
罗锡耳朵差点被震到,他指指走廊尽头巨大的“静”字,“嘘,不要那么大声。”
结果这么一指,突然见到了拎着保温桶神色惊凝的施与美。
罗锡和冯有云都无话,朝叶径挤眉弄眼,暗示他背后有人。
叶径何其聪明。他转身,淡淡的一声,“妈。”
——
叶翘绿换完药趴在床上。
施与美将保温桶送进病房。看看女儿,再回头望望跟进来的儿子。“唉。”她叹了一声。此情此景,有脾气都发不出。
“妈妈,我饿了。”叶翘绿歪着头。
“那先吃饭。”施与美扶她起来。
叶翘绿吃完饭,疲倦入睡。
施与美拉叶径走至窗前,严肃地质问,“你把和小绿之间的事原原本本告诉妈妈,你俩怎么回事?”
“那就从她追求我开始说吧。”叶径沉思了下,将叶翘绿主动提出交往的事或真或假道出。
施与美看着女儿的伤情,诸多问题都问不出口,生怕加重女儿的忧虑。于是所有的责难落在了儿子身上。“小绿她单纯,你还不懂吗?这老叶不能接受的啊。”
叶径看着窗外的大树,“她就是看上我了。”
“小绿她是直性子,但你满腹心计,难道你不会拒绝吗?”
“我为什么要拒绝?”他冷静地看着施与美,“再说了,拒绝也没用。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性格,认定一件事九条牛都拉不住。”
施与美被噎得说不出话来,顺过气之后才道:“冯有云说的同居是怎么回事?”
“那是大学的事,住在见林则悦共同学习。”
施与美板起脸,“有不正当关系吗?”
“纯属学术交流。”
她捶了儿子一下,“学坏了!跟你爸爸学坏了。”连眉眼都像叶竹贤那个老妖精了。
她知道儿子、女儿感情好,但从来没有往男女关系中引申。她做着找女婿、儿媳的美梦。现实突然告诉她,儿子就是女婿,女儿就是儿媳。
乱了,真乱了。
“妈,这个事你当不知道。”叶径看着熟睡的叶翘绿。
“哎?知道了怎么当不知道?”
“她现在不自信,觉得拖累了我。你再反对她就更自卑了。对她的康复没有好处。”
施与美沉默了许久,叹了声。真是有气都撒不出来了。
——
叶径眼看叶翘绿情绪渐渐低落,和医生商量出院的事。
医生道,“她现在自己能坐起来,按时敷药,定期检查,多走动,多锻炼。”
回到了家,叶翘绿的心情有所好转。
叶径晚上会带她在H大散步。
刚开始,她要坐轮椅,由他推着走遍校园。
后来她能走了,迈步时牵扯到腰背,速度缓慢。
路上有学生投来奇怪的目光,叶径皆以冷眼回视。
她则低下头去。
她现在不能像以前一样和叶径亲亲抱抱。有时候亲一个,仰起身子就疼。于是都是僵直着不动,和他草草吻几下。
养伤期间,叶径很少和她说建筑的事,反而唠嗑起了他的过往。譬如他在关老师门下的艰难求学。
夏末的一个晚上,叶径和叶翘绿并肩往H大的球场走。
桂香飘散在校道。
她走得累,被他搀扶着坐在石阶。
这时,叶翘绿受伤已有三个多月。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觉得她可能需要一千天才能恢复。
她的手臂能抬了,不过手指抓握有点问题。
望着球场奔跑的少年,叶翘绿很是羡慕。想当年她也是在这个球场参加运动会呢。
“叶径。”她转头。
“嗯?”身旁的男人看向她。
“我失业了。”对这个结果,她不意外。“今天所长打电话给妈妈了。经过上次工人事故,又加上我这出事,所里的声誉跌到谷底了。接不到新项目,吃老本只能撑到今年年底。好多设计费还追不回来。所长就说,不给我发工资了。但是如果我恢复之后想回去工作,他无任欢迎。”
她能理解所长的决定,毕竟她现在跟废人一样。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就连走路都要就着别扭的姿势。
“没事,有我在。”叶径牵起她的右手,“这样疼不疼?”
她摇摇头。
他就这么牵着了,“吴完前几天想来看你的,临时有事去X省了。他在暑假弄了个研习营,面向大二、大三的学生。邹象受邀去当导师去了。他下个星期把研习成果带给你看。”
“他都能当导师?那吴师哥为什么不邀请你啊?”
“请了,我没去。”那时是她恢复最关键的时期,他把工作很多事推给了副总监。现在进林都在传,副总监要上正位了。
“噢……你都是为了我。”她郁闷起来。
“我是为了我自己。”叶径抬起她的下巴,“如果你不好,那我结婚如何幸福?早起都没意义了。”
“叶径,你真的还要娶我吗?”现在的她一无是处。
“嗯。”
“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她生来就是做技术的,不懂奉承,不懂谄媚,只会认真努力做好本分工作。
“不是好转了吗?”他五指与她交握,扣着她软软的指腹。
“叶径,我以前觉得自己很厉害的。我的设计成绩比你高分呢。”所以她不惧怕光芒万丈的他。“我和你很般配啊。”论坛上那些人只会肤浅地以相貌来评定她和他的差距。
都是庸俗之辈。难怪叶径看不上她们。
“嗯,很般配。”叶径扯扯她的外衣下摆,“背上好点了吧?”
叶翘绿点头。
他低眉询问:“能亲到什么程度了?”
“不知道,前两个星期差点伤口裂了。”
叶径扣住她的左肩,咬咬她的唇。“天天都是望梅止渴。你要早日康复。”
“是啊。”她想继续画他的裸画。
否则,朱彩彩的那张叶径裸图就成她的绝笔之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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