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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琼苑,是平阳王妃,刘氏的住所。
此刻,紫琼苑内,正是前来请安的萧芸,和站于她身后的丫鬟,小桃。
萧芸也是在重生后才开始给刘氏请安的。萧芸仍记得在刚重生的那一日,她提出请安时,小桃那惊讶的神色。
其实,这只是正常的礼节,本是不该惊讶的。毕竟无论是萧蘅或是萧羽瀚,也都要遵守,又并非她萧芸独一份。反是不去请安,更为特别吧。
其实,她上一世根本是心高气傲,顾影自怜,才就做了这“特别之人”。她还总是为自己地位底下而感伤,带得小桃也觉得请安就是受气了。
如今距离重生,已有两三日过去。她日日请安,小桃也渐渐习惯了。
此刻刘氏正斜倚在塌上,手上还端着一杯茶水吹着,看上去极为悠哉。
“芸儿给母妃请安,愿母妃万福安康。”萧芸走至刘氏面前,福身为刘氏行了一礼。
“嗯。”刘氏眼皮都未抬一下,只随便嗯了声,便继续品她手上的茶了,就好似屋里没萧芸这个人似的。
萧芸又在堂中站了一会儿,见刘氏并未有其他指示的意思,便欲退下了。
“母妃,若是没有其他事情,那芸儿便退下了。”萧芸试探性地说道。
“嗯。”刘氏随意挥了挥手,依旧未曾抬头。
得到了刘氏的应允,萧芸再次福身行了一礼,便转身向门外走去了。然而,就在此时,刘氏突然叫住了她。
“等一下。”萧芸转回头,只见刘氏这回终于舍得从她那杯茶盏上抬起头来了。
“母妃还有何事?”萧芸重又回到堂中,端端正正地站着了。
刘氏一时并未接口,而是上下打量着萧芸,眼中满是挑剔和嫌弃。
“过几日,便是蘅儿大婚之日了。你作为妹妹,自是要出席的。”刘氏语气中的不悦连掩饰都未曾掩饰,“记得将自己收拾得干净体面些。可不能像今日这般,这衣裙,难以上大雅之堂。还有你这首饰,妆容实在不像话。你要知道,届时若是出了什么状况,丢的可是我们王府的脸面。”
刘氏本就刻薄,这番话更是摆明了刁难自己。
若是放在上一世,萧芸必然早就怒火中烧了,但如今萧芸没了那争权夺利的心,听着刘氏这些强行鸡蛋里挑骨头的话,倒觉得有些好笑。
更何况,刘氏所说也不过换换衣裙这般小事,又没令她受罚受难,反是催促她添了新衣,更是无谓愤怒了。
只是,小桃那里……
她余光看去,只见小桃在一旁果然已经把生气写到了脸上。这样下去可有些不妙,万一一个冲动,可就害了她自己。
上一世她的死已经让萧芸极为内疚,这一世,就当是补偿吧,萧芸也要保她周全。
萧芸低下头,毕恭毕敬地答道:“是,母妃教训的极是。下次芸儿会注意,不会丢王府的脸面。”
说着,萧芸还借着长袖的掩饰,捏了捏小桃的手,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当真听进去了?那蘅儿大婚当日,我可不希望再瞧见你这般胡闹的模样。”刘氏见萧芸如此顺从,也就没再挑什么。她再次挥了挥手,又继续低头喝她的茶了,“行了,没什么旁的事了,下去吧。”
萧芸走出刘氏的房间,小桃转身将房门关上了。不难看出,小桃在关门这一动作中蓄了不少怒气,力气明显比平日大了许多。
“小姐,王妃明显就是瞧不起小姐您呐!”走出紫琼苑后,小桃终于气鼓鼓地能开口了,“小姐,之前您不去请安,王爷也并未责怪。这日日去请安,不就是日日去受气啊!”
萧芸看着这样的小桃,不由微微叹了口气。小桃这丫头,确实被自己带坏了。只知道对自己好,却不懂得为人处事,这样下去迟早还是会出事。
萧芸摸了摸小桃的头,回答道:“小桃,我之前不去请安,父王不怪我,是父王不想管,但不代表是正确的。该有的礼节,本就应该有。要知道,逃避,是永远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小桃一脸似懂非懂地看向萧芸,眨了眨眼,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还有,小桃你要记住,无论如何,母妃都是你的主子,主子的话,你只能顺从,不能反驳。”萧芸面上本来的严肃在看到小桃那张天真的脸后逐渐软了下来,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柔声劝道,“你我二人私下里自是不必拘泥这些,但对于旁人,若是一个不慎,被他人捉住了小辫子,我怕保你不得。”
小桃这丫头虽然稚嫩,但还算是伶俐,应当能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果然,只见小桃听过萧芸的这句话后,面上逐渐露出了一些后怕的神情。她自知自己是做错了,不由得低下了头,但面上的愤愤一时还是没完全褪去。
“小芸?在这儿站着做什么呢?”就在萧芸的注意力都放在小桃身上之时,耳旁突然传来了一个年青男子的声音。
萧芸不由一惊。是她大意了!
她转过头去,却随即松了口气。还好,是二哥。
王府二公子萧羽瀚,是刘氏所出第二子。他是整个王府中最为游手好闲之人,从来也不和其他兄弟争什么世子之位,最终却是结局最好的一个——成为了三公主的驸马爷。
平日里,他时不时便出府去游山玩水,可谓悠哉。故而他在府中的时间并不长,可由于他随和不争的性子,和府内上至各女眷,下至仆人关系都不错。
正因如此,萧芸和萧羽瀚的关系,勉强算得上是众多兄弟姐妹中最好的了。
“二哥,你回来了啊。”萧芸既然见是萧羽瀚,语气也不由得随意了许多,“看二哥春风得意的模样,想必是在府外遇到了什么开心事吧。”
“没错。”萧羽瀚爽朗地笑了,“这次我遇上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朋友,下次介绍给你认识。”
“哦?当真?那倒是好啊,我在这府里也没什么朋友,若是能像二哥一样,在府外交上朋友,也不失为一件乐事。”萧芸以为萧羽瀚不过随口说说,故而回答也只是客套而已。
“可以可以。”萧羽瀚点了点头。随即他就又注意到了一旁低着头的小桃,便顺口说道,“小芸,我看你刚刚是在这里训丫鬟呢?”
“二哥言重了,我只是劝她不要太冲动。在这王府里,一个丫鬟行事不得不小心啊。”萧芸说的本就是实话,同时也是不希望在萧羽瀚那儿留下个蛮横的印象。
大抵是她心中暗暗希望,能与这不同凡响的兄长真正亲近些吧。
“哦,我知道了。”萧羽瀚看着小桃还有些气愤痕迹的面容,又望了望不远处的紫琼苑,恍然大悟,“小芸,是不是母妃又为难你了啊。”
二哥不愧是二哥,还是那般聪明。萧芸一方面赞叹,另一方面却是有些犹豫。若是说了,二哥或许能帮到自己,只是他毕竟是刘氏的亲子……
“二公子,王妃她……确实责骂了小姐!”由于平日萧羽瀚就对小桃不错,如今他又说到了此事,他在小桃的眼中顿时变为了救星一般的存在。她终于还是没忍住,抢着说出了口,“适才奴婢与小姐在为王妃请安之时,王妃说……说小姐的衣裙像不妥,穿着去大小姐的婚宴,会丢了王府的脸面。”
萧芸看小桃已经说了出来,阻止也是来不及了。罢了,本来她就犹豫,现在说了便说了吧。
“原来如此。”萧羽瀚看着萧芸的衣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唉,确实是母妃太过严苛了。我看这衣裙就没有什么不好,挺活泼可爱的啊。”
还好,萧羽瀚的反应果然在她意料之内。萧芸总算能彻底放下心来了。
“没事,不用怕。”说着,萧羽瀚突然潇洒地一拍萧芸的肩膀,“既然母妃不满,那就让你二哥我来帮你弄一套吧。”
“啊?二哥?”萧芸惊讶地微微启唇,仰首看向一旁的萧羽瀚。
“怎么,你不相信我?”萧羽瀚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放心,我阅女称不上无数,也有上百了。更何况我多了解母妃啊,定能让她极为满意。”
“那……我便不再推辞了。”萧芸对萧羽瀚福了福身,“有劳二哥了。”
上一世她从未讨好过刘氏,论起如何令刘氏满意,确实二哥更为了解。
“都是兄妹,客气什么。”萧羽瀚挥了挥手,“那就明日吧。巳时三刻,我在门口等你。”
“啊?二哥的意思是……出门?可是我……”萧芸知道,身为王府三小姐,抛头露面终究不太好。
“怕什么,二哥带你出去,又不是私自出府。”萧羽瀚当即明白了萧芸的担忧,他大掌一挥,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大不了若是日后母妃怪罪,我担着便是了。”
其实,萧芸在上一世,就曾有过一段时日很是羡慕萧羽瀚的生活,也想出去看看。但很快那份羡慕便被争权夺利的心所替代了。
而如今,又有了这机会,怎能不叫萧芸心痒痒?
刘氏虽未对外说过,但萧芸知晓,刘氏最喜爱的便是这二子,无权利制衡在其中,反是最纯粹的母子之情了。既然有二哥担着,倒确实不必怕刘氏刁难自己什么。
既然如此……
“好。”最终,萧芸下定决心,点了点头。
既然这一世她不欲再去争抢什么,她着实不希望再如上一世般,凡事皆是有目的而为之,生怕做错一步。那这些事情上,索性便顺着自己的心来吧。
“小姐,明日……小桃也可与您一同出府么?”待得萧羽瀚走后,小桃望向萧芸,满心期望地问道。
萧芸转过头,看到小桃眼中满是压抑的兴奋,便知道若是现在拒绝了这丫头,她又该露出如何失望的神色了。
萧芸微微笑了,她摸了摸小桃的脑袋,点了点头:“自然。”
萧芸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去责罚小桃。罢了,还是日后再说吧。
“当真?多谢小姐!”小桃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就差些没开心得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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