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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苏故亲自出面,岁银的事想来是十拿九稳了,赵游心里有了底。可是叫他意想不到的是,乌苏沛竟一口否决了开库放银的事。如今户部在他掌管之下,虽说他是皇帝,乌苏故是监国,可乌苏沛在宰相之位上浸淫多年,想要动他谈何容易?这个老顽固一口咬定库银紧张,不能拿出来作为岁银,即便乌苏故再心狠手辣,总不至于跟他亲爹闹个鱼死网破。
几人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荀耳嘴巴碎,一路上都在嘀嘀咕咕:“我说乌苏故,该不会是你跟你爹商量好了,故意耍我们的吧?”
乌苏故本就心情不佳,闻言瞪了他一眼,冷笑道:“我本就资质平平,倒是台谏大人才高八斗,不知有何高见?”
荀耳冲赵游福了福身,“皇上,依臣之见,当务之急是尽快凑足银子,以免边关战事再起。既然乌苏宰相言明国库银钱不够,那就想别的生财之道。”
“比如?”
“比如朝廷如今有许多官位空缺,江南一带富商之家又多有想入朝为官之人,若是拿出一部分官位售卖,便能在短时间内迅速积聚银钱……”
猛然听到这样的提议,赵游简直无法置信。历来卖官鬻爵都是朝廷动荡的祸根,如此一来,科举取士还有何威信可言?天下读书人岂非都要反了?
“皇上不必担心。”荀耳笃定道,“待梁国的问题解决了,再寻个由头将那些买官的人或贬谪或流放,岂非一箭双雕?”
赵游面无表情地望着荀耳,半晌才僵硬地挤出一句话:“父皇当真慧眼识珠,以荀卿之才,确实当得起台谏之职。”说不定是看在老宰相的面子上给他补得缺,至于参事议政,还是免了吧。
“蠢货。”乌苏故平静地听了半晌,这才下了结论。
“你骂谁呢?”荀耳的眉毛翘了起来,“我就不信你能想出比这更好的法子。”
乌苏故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直接在马路上将两人抛下,上了监国府前来接他的轿子,悠哉悠哉地回府去了。
荀耳逮着机会便开始告御状:“皇上您瞧瞧,这个乌苏故简直无法无天,当着皇上的面竟敢羞辱朝臣,实在是……”
“荀爱卿。”赵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是。”
“虽然朕不喜欢乌苏故,可也不能因为他说了句真话便罚他。”
“……”
……
为赵游授业的太傅一职最终还是落到了乌苏故头上,只因朝中那帮老臣中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至于年纪轻些的,以乌苏故挑剔的目光,自然看不上。
这一日不用早朝,可为了给小皇帝讲学,卯时他便被叫了起来,将身体塞进轿子里,一路上歪躺在软枕上补眠,晃晃悠悠地入了宫。
无极殿的小书房内,早已规规矩矩地并排坐了三个小家伙。皇室历来有重视尊师重道的传统,授业时太傅居中坐在主位,皇子公主皆位列下方。
赵游不光自己要多听乌苏故的教诲,还将六殿下赵潜拖了过来。而坐在他右手边的赵怜心,则是自告奋勇凑上来的。
赵潜是个急性子,才坐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屁股上就跟长了针似的,扭来扭去,不老实得很。
“小舅舅怎么还没来?”他频频回头张望,面色焦急,目光已经飞到了殿外的大树上,不知想打什么鬼主意。
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实在没意思得很,他索性从高高的椅子上跳下来,扭着屁股挤到赵游身边,抓住他一条胳膊,踮起脚尖用力将自己的屁股蹭到了他的椅子上,扭头咧着嘴冲着他笑:“四哥,我要跟你坐,你这里暖和。”
赵游脸色黑了黑,大半个屁股都压在他腿上,当然暖和。
“回去坐好,不然等监国大人来了,小心挨训。”他故意唬着脸道。
“小舅舅才舍不得训我,”赵潜洋洋得意地晃着两条小腿,“母妃说了,我可是最像小舅舅的,他疼我还来不及呢。”
赵游:“……”
乌苏故踏入小书房时,出乎意料地看到了三颗小脑袋,其中两颗还挤在一块,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他走到居中的主位上坐下,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挤作一团的人,“小六,回你的位子上去。”
“小舅舅,我想和四哥坐一起。”赵潜年纪小,哪里会看人眼色,眨着乌黑的大眼睛冲他小舅舅撒娇,一边不忘抱住赵游的手臂,低声讨好道,“四哥,小舅舅要是让我抄大字,你就替我抄。”
乌苏故冷眼瞧着这个小兔崽子,一言不发,只朝桑加看了眼。桑加立刻会意,毕恭毕敬地托着一把戒尺奉了上去。
乌苏故将戒尺抓在手心里,漫不经心地往桌面上敲了两下。赵潜兀自小声嘀咕,根本没将这事放在眼里,赵游一颗心却提了起来,连忙推了他一把,“坐回去。”
“不要。”赵潜耍起无赖,紧紧抱住赵游的胳膊不肯撒手,十足的亲昵。
赵游心里发急,乌苏故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小六要是再这么胡搅蛮缠,这顿戒尺是跑不了的。他压低声音,好脾气地劝小六坐回去,小六也不知发了什么疯,今天脾气拗得很,怎么也不肯回自己的位子上去。
正僵持不下,乌苏故忽然道:“昨日夜里我收到了梁国的国书,梁皇幼子不日就将抵达京城。此番梁皇派了最受宠的皇子过来,表面上是为了祝贺殿下登基,实则是为了边关岁银一事。”
岁银是压在赵游心头的一块病,一提这事他便焦头烂额。原本边关守将上了折子,他就已经急的团团转,如今梁皇竟然派了皇子过来,倘若到时候还交不出岁银,朝廷岂非要落下一个言而无信的坏名声?
“乌苏大人,这可如何是好?”赵游急切道。
“无妨。”相较于赵游的焦躁不安,乌苏故倒是云淡风轻,一手拿着戒尺轻轻敲打着掌心,轻飘飘道,“要银子是一钱没有,不过好在小六天真活泼,招人喜爱,到时候将他作为质子送给梁国,想必梁皇也不会为了些许岁银再兴战事。”
此话一出,赵游陡然变了脸色,惊慌地仰头望着乌苏故,“此事万万不可。”
“什么不可?”赵潜虎头虎脑,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就在别人的鼓掌之间,傻乎乎地问道,“小舅舅,做质子就是去梁国游玩吗?”
“你给我闭嘴。”赵游心浮气躁地站起身,一把将赵潜按在椅子上坐定了,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大人,小六可是你的亲外甥,你怎么舍得让他去梁国那等苦寒之地?如今两国休兵尚且好说,若是再兴战事,小六还能有命回来?”
到了此处,赵潜才算听懂了乌苏故的话,瞬间吓傻了,呆坐了椅子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色憋得通红。良久,他终于顺出了胸口那股气,哇的一声大哭出来,惊恐地抱住赵游的袖子叫道:“四哥,我不要去梁国,我不要……你、你求求小舅舅,不要让我去……我害怕……”
“大人。”赵游苍白着一张脸,恳求地望着乌苏故,“此事难道就别无他法?”
“有。”
“是何法子?”
“三十万两岁银,殿下若能拿得出,自然用不着他去做质子。”乌苏故面无表情道,“这就是我的法子。”
一句话顿时让赵潜的哭声又提高了不少,小小的身体吓得不停颤抖,连带着看着乌苏故的目光中都带着一丝怨恨。
乌苏故最厌烦这种吵吵闹闹的场面,也不管这个外甥哭的有多惨烈,抬脚便走人了。赵游心下发急,慌忙道:“怜心,小六交给你,我去去就来。”
“是。”赵怜心连忙点头应下,摸出帕子,轻轻地替他擦拭脸上的泪水。
殿外。
赵游跑得气喘吁吁,总算是抓住了乌苏故的衣袖,将他拽的停住了步子。
“大人,”赵游猛吸了口气,着急地阻拦道,“小六真的不能去。他才六岁,只会调皮捣蛋,若是到了梁国有个闪失,大人要如何向太妃交代?他可是大人唯一的外甥啊。”更何况,他还有自己的打算。
以他的残破之躯,只怕这皇位也坐不了几年。若是他死了,这皇位便只能传给小六,所以连乌苏故给他授业,他也特地将小六招过来,为的是替乾朝培养下一任帝王。
小六若是去梁国做质子,实在太过凶险。
“大人?”乌苏故一言不发,赵游越发心急,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袖子。
“在殿下眼里,我就是这般无情无义,可以毫不留情地将自己的亲外甥推向敌国做质子?”乌苏故忽然开口,一句话便让赵游变了脸色。遣送质子的事并未板上钉钉,然而他的话却像是在斥责他不念血脉亲情。
“我不是……”
“赵游。”乌苏故并未给他辩解的机会,反而第一次郑重其事地叫了他的名字。
赵游仰头,细碎的阳光从树梢缝隙间漏进来打在他脸上,他只能眯起眼睛望着乌苏故落在阴影里的面颊,像他第一次跪在监国府内冰冷的地面上,仰望烛光下那道身影。
乌苏故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指间力道几乎快要捏碎他的腕骨,“你若当真想要一个监国辅政的重臣,唯一要做的就是,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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