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域名(9txs)被墙,请您牢记本站最新域名(00txs.com)
京城的秋来的突然,清风清早起来开窗觉察到一阵凉意。披上一件衣裳出了门,看她的书桌上落了一层黄叶。日子不禁过,从春至秋,转眼一年又要过去。
小七正在扫院子,看清风出门,老声老气喊了句:“一层秋雨一层凉诶!”
雪鸢在一旁被他逗笑了:“哪里来的秋雨!净胡说!”
“今儿铁定有雨。”小七抬头指指天,远处的确有一片乌云。清风顺着他的手指看了看,想起书院院中晾着的檀木忘记收了。连忙系好衣裳向外跑:“我先去书院!这下雨了那些木头就毁了!”伸手一推门,迎面撞到一个人身上。
澜沧远道而归,路过这里听到院内有说话的声音,站在那听了会儿,没成想清风开门冲了出来,冲进了他怀里。澜沧担心她气恼,扶了她一把便将双手微微摊开,而后垂脸看她。
经过了一个夏天,她变得很饱满。何为饱满?那双眼盛着光,一张脸粉嫩,身体亦圆润了些。反观澜沧,精瘦了些,在江南的炎热里滚了几个月,黑了些。
她过的很好。
“对不住对不住!”清风抬起头看到自己撞到的是澜沧,慌忙站直身子,脸上的笑亦收了收,捏紧了手中的帕子问他:“何时回的?”
她脸色变化快,澜沧看在眼里。为了让她舒心开口说道:“刚进城,还未进门。那会儿走的匆忙,住处还未找,再借住两日可否?”
“....那本来就是你的院子。”
澜沧笑了笑问她:“这样慌张是要去哪儿?”
“我在书院晒了几块檀木,要下雨了,得去收。”说着话,天空炸起了雷声。
澜沧亦担心清风的檀木被雨浇,说了声:“快去吧!”
“好。”清风应了声好撒腿跑了。澜沧站那看她许久,她从前没这样跑过,眼下倒是放开了。拎着行李回了小院,耿叔见他回来了连忙烧水让他泡澡净尘,澜沧由着耿叔折腾,打量屋内。书桌上还是临行前那几本,被褥倒是被罩上了。
“她来过吗?”沉声问耿叔,耿叔愣了愣,才想起他问的是清风。
“来过一回。大人一件衣裳忘在那了,亲自送来的,站在门口没进来。”
嗯。澜沧眼下知晓了她的脾性,平日里闷声不语,主意正的狠,打定主意的事便不会改了。洗了澡褪去灰尘,整个人清爽了些,去书房拿书,看到墙上挂着的巨画,是他不知历经多少个深夜,一笔一笔画的她。
澜沧不大敢看,背过身去,躺回到床上。沉沉睡去。
清风一路奔到书院,见门口站着景柯,愣了愣。她差不多有两个月没有见到他。上回他来,清风讲了些难听的话,他一气之下拂袖而去。今日来是做什么呢?
朝他弯了弯身子算是请安,而后进了书院去收木头。景柯跟在她身后看她忙碌,眼扫过她桌上放着的扇子。是从前她画的那幅扇面,景柯惦记两三年。
“大皇子今日怎么有空来书院?”清风收好木头站定问他。
“来找你买些小玩意儿。”
“大皇子随意挑。”清风不愿与他寒暄,坐到一旁去看书。景柯挑了东西付了银子找了把椅子坐下。到了午间,果然下起了雨。清风觉出了冷,翻出一件衣裳披着。下雨倒是不用怕,小七和雪鸢晚些会来送伞。
到了傍晚小七出门摔了狠狠一跤,想起小姐没有伞,便去敲澜沧的门,想请静念跑一趟。静念还未下学,澜沧接过静念手中的伞:“我去吧。”两把伞,他只拿了一把。静念看他少拿,想开口喊他,被耿叔捂住了嘴:“别多嘴。”
踏着泥水去凡尘书院,这条路从前走了不知多少回,许多事在脑中一一回想。比方清风怕黑,澜沧时常在漆黑的巷子里把她揽进怀里捂着她的眼睛;比方二人走路,手总是要拉着;比方清风..
澜沧思绪游的远,待回过神,已到了书院门口。走进去,院内空无一人,清风不知去了哪里。澜沧唤了声清风,抬脚去找,进到屋内见书墙前站着两个人紧紧抱着。是景柯和清风。
澜沧愣了愣,转身走了。他走的急,没有听到清风吼出的那句:“你放开!”
澜沧出了书院不知该去哪儿,适才二人抱在一起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不断跳出来,清风说与他一起不咸不淡的话不时响起。今日落雨,担忧她怕冷,他有心少拿了一把伞,想将她揽在怀里。
这会儿什么必要都没了。他竟然企图挽回一个红杏出墙的女人。
将伞扔到地上,淋着雨回到家中。小七坐在院子里等他,看他冒雨回来了难免问一句:“小姐呢?”
“没看到。”澜沧看了眼耿叔:“送客。”而后走进书房。
小七疼痛缓过来了,担忧小姐淋雨,叹了口气拿了两把伞又奔书院跑,到了书院看到小姐正在看雨,开口问她:“欧阳大人说替小的来接小姐,来了吗?”
清风疑惑的摇摇头:“没有。”
第二日澜沧下了职,碰到景柯。秋高气爽,他手中却拿了一把扇子,在澜沧面前展开,澜沧心痛了一瞬:是清风做的那把。
景柯振振有词:“想了许久,这扇子终于是本王的了,欧阳大人承让。”
澜沧看他一眼,木然走开。走了几步又走了回来,对景柯说道:“你若心里真有她,就该明白,她不是战利品,不必拿来炫耀。”
=============================
宋为进京那一日,赶上京城秋风扫落叶,吹得人睁不开眼。他骑着马向自己的小院走,迎面碰上一个二流子在翻墙。那个二流子长的瘦小,一根脖子两条胳膊两条腿都出奇的细,他在墙下喝了句:“大胆毛贼!”
二流子吓坏了,从墙上叽里咕噜滚了下来,摔了个底朝天。口中哎呦哎呦的喊,声音细的要死。宋为定睛看了看,二流子倒是生的白净。
“说谁是毛贼呢!”二流子不服,站起身仰着头指着宋为。
“不是毛贼你翻墙?”宋为看他那样子,也不是什么好人。
“.……懒得理你。”二流子转身要走,却被宋为的马鞭缠住了脖子。
“偷了东西想走?”
“这是我家!你看看这院子,能偷什么东西!”二流子有些委屈,自己被老爹关在门外,没办法想翻墙回家,却被这么个瘟神给拦住了。
宋为看了看那院子,破墙破瓦,着实没什么东西可偷,便松开了马鞭,扔下一句对不住,调转马头走了。
宋为这两年不大与人说话,一张脸透着清冷,二流子起初有些怕他,后来一想自己占理,凭什么怕他,便拦住了他的马。一双眼瞪的溜圆。
宋为不理他,调转马头挥起马鞭就跑,那二流子在身后大声喊:“你给我站住!”宋为的嘴角扯了扯,竟是露出了笑容。
他奔着自己的私宅去,进了宅子,看到清风在院子里摆桌子,看到宋为回来仰头笑了出来:“做了一桌好饭等你,今儿中秋。”
宋为前后左右看了看,忍不住问她:“欧阳呢?”
清风手顿了顿,而后说道:“不清楚。”
她说不清楚,澜沧却来了。是宋为送信叫他来的,他站在门口犹豫许久,才走进去。清风正在摆碗筷,看到澜沧进门知晓是宋为的主意。三哥今日才回,又是中秋,清风不想令他不快。于是加了一副碗筷,对澜沧说道:“一起吧?”
澜沧点头坐下。
“喝点?”宋为提议喝几口,澜沧应允。清风也无话可说,吃了几口,便转身进去了。
澜沧与宋为在院中对饮,清风坐在屋内。听到宋为问澜沧:“一定要和离吗?你知晓皇上的脾气,他指的婚,不出两年就要和离,想来有损皇家颜面。万一动了怒...”
澜沧摇摇头:“不必劝了,我们二人已商议好了。”语气十分坚定。
宋为叹了口气,仰头喝了酒,而后将头凑近澜沧:“因着春归吗?你忘不了她?”
澜沧没有答他,而是说道:“和离是三小姐提出来的,与春归无关。”
清风心中有苦说不出,拿起一团棉花塞住耳朵。
澜沧和宋为正说着话,院墙上掉下一个人,瘦瘦小小一团,应是没想到自己会掉下来,捂着头有些慌乱。宋为定睛一看,不是今日那个二流子吗?想来是一路狂奔跟到了这里,趴墙头呢。
站起身揪起他的衣服将他提了起来,沉声问他:“从墙上把你扔出去,还是从大门扔出去?”
二流子吓坏了,指着门:“门..门…”
“你跟来做什么?”
“你还没道歉!”
“……”
宋为去扔那二流子的当口澜沧走进屋内,对清风说道: “时候不早了,该回了。明儿还请三小姐现在宫外候着,待我秉了皇上再进宫不迟。”
清风看着他面若冰霜,说了句:“好。”
第二日清风候在宫门口,澜沧果然是心急,不到午时清风便被传进了宫。
“确定要和离?”文华帝看着眼前这二人。
清风听到皇上这样问,心中萌生了悔意。泪眼婆娑的看向澜沧,却见他面色镇静,说了句:“臣打定主意了,请皇上明鉴。”
“打定主意了?当时在朕的宫宴上,闹得欢的是你!第一个和离的也是你!你要朕的颜面往哪儿放?若不是看你此次去江南治水有功,真想砍了你!”
“臣当初鲁莽,而今知错了。请皇上息怒。”
臣当初鲁莽,而今知错了。这句话说的真好,清风的泪生生收了回去,低下了头:“民女恳请皇上同意民女与欧阳澜沧和离。”
文华帝这几年不大管这些琐事,看澜沧、清风二人跪在面前,心道因缘自有天定,外人亦无法干涉。强扭的瓜不甜。大笔一挥,同意和离。
清风跪的笔直去接圣旨,再未看澜沧一眼。出了宫澜沧跟在她身后,追上她,问她道:“清风,如愿了吗?开怀了吗?自此你我一别两宽,愿你得觅良人。”清风歪着头看他,她其实也想像澜沧一样,说出一句漂亮话赠与他,但她想了许久,只说了一句:“清风愿欧阳大人心想事成。”这是句空话,他今生所盼皆为春归,他不能心想事成了。
清风回到家中,将自己关在屋内,提起笔,一遍一遍抄那圣旨。每抄一遍,心里就痛一回。愿你我举案齐眉白头到老,澜沧那时是这样说的吗?是的,他是这样说的。然而他今日说臣当初鲁莽,而今知错了。
终究是错了!
她流着泪誊抄圣旨,抄完了也不管外头多黑,打了浆糊便出了门。最先去的宫门口,找了平日里 贴告示的地方,贴了上去。
而后去了永安河边,沿着河找平日里人最多的地方一张一张贴上去,每贴一张,清风便解脱一分。
直至第二日清早,京城的人出了门,见到外头满京城贴的誊抄的圣旨,是三小姐与三品京官..不,眼下是二品大员欧阳澜沧的和离书。这样大阵仗的和离着实没见过,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想碎嘴子一回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澜沧站在人群后,看到清风誊抄的圣旨,一笔一画,不是她平日的笔锋,决绝都在其中。当真是不留任何余地,不想与自己再有任何瓜葛。
静念在一旁看着那和离书,悲从中来。澜沧转头看到静念眼角的泪,笑着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担心你大人从此讨不到妻子吗?不会,你大人他日再娶妻,定会比她好。”
静念抹了抹泪:“我喜欢三小姐。”
“我不喜欢。”澜沧说的是气话,不知多少日子了,他心中堵着,吃不下睡不好,笑自己没出息,去惦记一个背叛自己的人。眼下终于想清楚了,既是和离了,便不想再提。
然而他的这句我不喜欢落在了旁人耳中,彼此看了一眼,心下了然:果然是三小姐高攀了,欧阳大人心中根本没有她。
京城话风传的快,到了午后,凡尘书院中的女子明显多了起来,偷偷打量清风而后捂着嘴笑。雪鸢从外头回来,看那些女子气不打一出来,摔下怀中抱着的宣纸便走了。清风拉住她问缘由,雪鸢指了指那些女子:“都是来看热闹的!”
清风笑了笑:“那又怎样?生意不做了?日子不过了?”
“您不知道外头怎么传!”雪鸢急的直跺脚,用手抹了把脸上的泪:“外头传是您当初用手段勾引欧阳大人!说欧阳大人心中根本没有您!说这和离是欧阳大人与皇上求的,您气不过才在京城里张贴!”
流言似刀。清风看着那些嘲笑自己的女子,心道这世道竟是如此不公。一个女子和离了,要遭这样的白眼。但她亦想的清楚,白眼就白眼,能如何?
转身走到书桌前写了几个大字:“勿以小恶弃人大美,勿以小怨忘人大恩。”这的确是她心中所想,她与欧阳澜沧,对彼此好过,犹记得当时澜沧挺身而出救她于水火,这样的大恩,清风不会忘。教雪鸢将这幅字挂在墙上,时不时抬头看看,告诉自己不要怪澜沧。
舒月出门闲逛,看到墙上贴着的和离书:宋清风和欧阳澜沧,终究是和离了。她心中竟是觉着可惜。
不知不觉走到凡尘书院,踯躅半晌,还是走了进去。一进门便看到墙上新挂的字,墨还未干,心意昭昭。这宋清风,当真是个妙人。忍不住捂着嘴笑出了声。
清风正在收拾字画,听到这声笑,循声望去,一个绝色女子正笑着看她。清风想了许久才想起,这是景柯的妻子。
于是起身朝她请安,舒月几步窜上去:“使不得使不得,我自在惯了,你这安一请,我今日什么都甭干了。”
清风了然。手朝身后指了指:“您随处看看,这里没什么好东西,头一回来,看上的东西我送您。”
舒月哦了声,眼睛四处望了望,指着那幅字:“看上那个了,有劳三小姐。”
“好。”清风不含糊,拿了椅子上去将那幅字拿了下来:“您得这样捧着回去,墨迹还未干。”
“倒是不急,在你这消磨会儿倒是极好。”舒月找了个舒服的地儿坐下,边喝茶边看清风。上一回仔细看她还是在宫宴上,今日再看她,眉梢眼角略有不同。
清风被她看的不自在,放下手中的活计朝她走去:“您一直看我。”
“景柯喜欢你,想娶你。”舒月不迂回,径直说了原委。
“我不喜欢他,不想嫁他。”舒月看清风满脸倔强,忍不住笑出了声,摆着手走出了书院。她当真有些喜欢宋清风,这个妙人。
回到府上,看到景柯翘着二郎腿坐在院内把玩一把扇子,拿过来翻来覆去的看,那扇面真的绝了,顺口问他:“哪里来的扇子?”
“你猜?”
“宋清风的。”舒月适才在清风那里看到过她画的扇面,亦是这种风格。
“算你聪明。”景柯嘴角掩不住笑意,将扇面盖在脸上,哼起小曲儿。
舒月不再理他,回屋换衣裳,景柯迈着八字步跟了进来,对她说道:“近日点点银子,将别院的小妾们,都遣了吧!这样你也能清净些。”
舒月边换衣裳便嗯了声,穿戴好衣裳又照了镜子才开口:“然而呢?”
“然后?”景柯将扇子递给舒月:“然后,我娶宋清风,从此你与宋清风,一东一西,不偏不倚。”
舒月当真觉得景柯放肆惯了,拿起扇子扇了几下又递给他:“您是爷,您说了算。但眼下娶宋清风这事儿不好办,今儿我去凡尘书院探过口风了。宋清风说:我不喜欢景柯。”
“由不得她喜欢不喜欢。从前她待字闺中,尚可谈条件,而今她和离了,她爹不会由她挑。不仅不会由她挑,还会乖乖把她送到王府。”
※※※※※※※※※※※※※※※※※※※※
景柯听到了澜沧叫清风,故意抱她的。扇子是景柯从别人那抢的,不是他偷的。后面有写道。
澜沧在和离之后在街上说的那些话,其实是为了安慰自己,并非真心话。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你与清风明月 (00txs.com)”查找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