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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作品: 你与清风明月 |作者:姑娘别哭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08-28 2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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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决议学完制香再回京城。她沉进一样东西里,若是到了一半就放手,日后想起定会觉得难受。

金陵的雨接连下了十几日,从未离开过京城的她,这会儿身上起了细小红疹,奇痒难耐。加之月事在,整个人有些病恹恹,躺在床上做病西施。

静念去请了大夫来看,说是湿气重,睡不稳所致,写了方子便走了。

清风窝在床上喝了两日药,见了好转,澜沧才走。

澜沧这回去的是常州。当年废太子出事,盗的那批官粮便是盗的常州的。常州地处洼地,水患最甚。城门口正在济粮,澜沧和静念站在一旁看了许久。那大锅里,只有几粒米,舀到碗里,是米汤。

“大人您瞧。”静念手指着一个人,那人抱着一个空碗,排在很远的地方,眼睛看着澜沧,在他们目光看过来之时又迅速的躲开。澜沧将眼移开:“不必看他。咱们走。”

二人看了许久,这才奔常州府衙走去。

“静念,你之前在山上与师父修行,在这附近吗?”从前听静念讲话,有一些吴侬软语味道,现如今倒是听不出口音了。

“不是,北方,但师父是江南人。不知为何去了那边。”

澜沧应了声哦,带着静念进了府衙。这会儿府衙里没有什么人,一个衙役正坐在门口打盹儿,看到澜沧进门,问了句:“何许人也?”

静念刚要开口,被澜沧拦住。

“过路人。讨口吃的。”

那衙役仔细打量澜沧许久,眼里闪过一道精光,这才起身说道:“哪里有吃的?吃的都在城门口。我们也是到了时辰去那里打。”

“哦哦。”澜沧应了声,而后左右瞧瞧:“怎么人这样少?”

“被府尹带出去办差了。”

澜沧带着静念出了常州府衙,随便在一条街上寻了家客栈住下。到了夜里,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澜沧写完折子要上床睡去,在床上躺了许久无法入睡,恰在此时,听到门闩几乎可见的响了声。

他轻轻坐起,闪到床后,看到门开了,一个蒙面人进了门,手中一把明晃晃的短刀。澜沧握紧了拳头,穆老将军说的对,世道险恶,不定何时就有人对你起了杀意,尤其是在常州。

那蒙面人走到澜沧床前,看准被子凸起之处,猛然刺了下去!澜沧的拳头刚要挥出去,就见一个人影窜到面前,朝他脖颈砍了一手刀,那人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澜沧赶忙去关门,而后见静念将那人结结实实绑了起来,这才问他:“听见了?”

“就没睡。白天看他就不对,一双眼贼溜溜,也不像讨粥之人,倒是吃的肥头大耳。”

“多谢你。”

“大人,您说接下来怎么办?常州应是有人盯上咱们了。奔着要命来的。”

澜沧点头:“这样,咱们这会儿冒雨去府衙击鼓,动静闹大点。倒是不怕他们下黑手。皇上派了暗卫的。不想惊动他们,是以未叫暗卫出来。”

静念一听,大人是有算计的,适才吊着的心放了下来。拉着那昏死之人出了门,到了常州府衙,直接击鼓,鼓声在雨夜里传出一里远,家家户户灭了的油灯悉数亮起,府衙大门才打开。还是白日那衙役,披着衣衫睡眼朦胧:“何人击鼓?”看到斗笠下那张脸,愣了一愣,扔下一句你等着!转身向里跑。

常州府尹尹明,跌跌撞撞跑出来,看到澜沧忙弯身请安:“下官给丞相请安。”

“免礼。”澜沧指了指身后的人:“这个人,在本官熟睡之时欲刺杀本官,府尹派人去查他的底细。本官在这里等着!”澜沧说完坐到上位上,手指敲了敲桌面:“看茶。”

那常州府尹尹明从前是见过澜沧的,从不见他有架子,今日端起了架子,令他深感不妙。连忙跪下:“在常州出现这种事,下官罪不可恕!这就派人去查!”

说是派人去查,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了,说这人是常州边上一个村里的混混,无父无母,无儿无女,没有成亲。整日跟些不三不四之人一起玩,兴许是想偷丞相的银子。

澜沧点点头:“多谢。”而后坐在那喝茶,对此事只字不提。

过了许久才说道:“今日进城,在城门口看了会儿,常州府衙放的粥,没有米粒,只有米汤。朝廷的粮还未到?”

“到了,到了,下官看粮不多,不敢用太狠,担忧过些日子没有吃的。”

“此言极是。带本官去看看你们的粮库,以及放粮的账本。”

“是。”

打开粮库的门,里面堆着满满的粮食,澜沧朝静念使了个眼色,他走上前去,逐一检查。确保没有问题,才朝澜沧点头。只见澜沧拿起账本,仔仔细细的看,确认对得上,才对尹明命令道:“明日放粮,要确保每人的粥碗里,有半碗米。若是做不到,常州府就直接发生米吧!”

尹明忙点头。

“既是安顿好了,本官便走了,去下一处。澜沧说完带着静念出了城。跑出十里,找了个地儿呆着,过了半晌一个人跑了过来:“不出您所料,这些粮食连夜装上了马车,奔下一处。”

“不要打草惊蛇。看看究竟多少府尹相勾结,这背后的主子又是谁?单他们几个喽啰,不敢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来。明儿一早,按照从前的法子,安排人去放粥,粥由府衙做,放咱们开放。我看他们还能演多久戏,不将这些粮找出来,愧对江南的百姓。”

又将写好的折子递给暗卫:“快马加鞭给皇上送去。”

这一折腾,天就擦亮了。

眼前是一条无人小路,路旁一个牧牛老翁,看到二人走近,将身上的蓑笠盖严。细雨如丝,远处的草动了动,一只兔子钻了出来。而后,数十人骤然出现。静念放眼望去,远处的树上立着一个人,手握一把良弓,今日怕是有去无回了。

“大人。”静念双手拦在澜沧面前:“待会儿小的杀出一条路,您跑。”

澜沧四下看了看,竟是没一处可以跑的地儿,只得对静念说道:“若是真交代到这,反倒是我对不起你。你在京城上的好好的书,被我弄来江南来趟这趟浑水。”

“小的乐意。”

一支暗箭飞了过来,澜沧只觉天昏地暗,再无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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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眼见着秦淮河的水涨了起来,百姓将包裹举在头顶,冒着雨将其顶在头顶,在岸边疾行。

“小姐,城门口聚集了一大批逃难的人,眼下是想进来的人进不来,想出去的人出不去。适才问了店家,他不准备走。这会儿许多客人逃了,刚好举家搬到三楼来,说秦淮河这些年淹水,水势再如何大,只要地势足够高,囤够吃的,就不怕。总会下去的。”雪鸢一边讲话一边将窗关严,扭头走到床边给清风裹好被子,又将药丸端过来:“从前咱们在京城,真不知这南方夏天是这样,总以为天下太平。这回知晓了,真不是人遭的罪,单这潮湿,就受不住。”

清风将药喝了,又朝口中塞了一颗蜜饯,问道:“小七呢?”

“小七去帮忙了。清早衙役挨家挨户敲门,问有没有能做体力的,去城门口帮忙放粥。他自告奋勇去了。”

“今日起开始放粥?不是前几日?”清风记得澜沧走之前说起,金陵马上安排施粥给过路的难民,但听雪鸢的意思是今日才施?

“是呢。是今日开始的。”

“哦。”清风懂得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但这金陵府晚了这么些日子才动手,难免令人生疑。于是下了床穿好衣裳,找了把伞:“还未见过施粥,咱们去瞧瞧。”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直奔城门,走到那,雨势见大,排队的百姓伶仃在雨中站着,瑟瑟发抖。小七与人争的脸红脖子粗。清风走上前去,拉住小七:“这是怎么了?”

“小姐你看!这哪里是施粥,一碗水!连个米粒都没有!”

清风顺着小七的手望去,可不,一桶米汤,不见米。面色沉了沉,对小七说道:“咱们走吧!”小七不愿,看到清风的眼色,随她走了。清风从未这样气过,从前听澜沧说起过,当年就是因着对官粮动手脚,太子被废。这会儿澜沧应是在常州,想来无法分身。

她坐在客栈里冥想,突然想起一个可靠的人。严寒,他是宋为的部下,今年被调到这里。于是写了封信叫小七赶忙送去。夜雨滂沱,清风和衣躺在床上,听到屋门一声轻响!她握紧手中的绣花针,身子悄悄向床内缩,待那个影子窜到床前,清风的针已刺进他手臂,他闷哼一声将短刀刺进清风被子,清风忽起蛮力,将短刀刺进他胸腹,看他缓缓倒下,这才跑下床,推门跑了出去。

雪鸢去迎小七,看到仓皇的清风,忙跑上前去,一把接住她。

清风抖的不成样子,将他们带到自己的屋内,小七掌了灯,看到床上躺着的人,血已将被褥渗透。这会儿男子汉气概上来了,想上去给他几拳几脚,被清风拉住了。“严校蔚到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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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没有消息吗?”清风问一旁的严寒。

严寒摇摇头:“没有。一点头绪没有。”

“我有头绪。”清风起身将营帐的门关上,而后才开口:“放粥那一日我去城门口,小七与衙役吵了起来。那粥里没有一粒米,只有米汤。到了夜里,就有人来害我;澜沧亦说过,今年朝廷的官粮比往年多,然而几个地方放粥,却是糊弄着的。容我大胆猜一猜,一些府衙的人串通了起来动了朝廷的官粮。再大胆猜一猜,上头有人动了歪心思。澜沧是在常州地界消失的,就在常州查。”

“好。”严寒起身出门,临行前对她说道:“许多事即便不愿说,也得想在头里,兴许咱们找到人的时候已经晚了。”

清风没有答他。

不知如何答他。

营帐外喧闹一片,清风的思绪被打断,出去一看,外头来了几匹高头大马。打头的那个男子,八面威风,是穆宴溪;跟在他一旁的,是一个人间精灵。清风的心念动了动,春归。犹记得那年冬季,她梳着两条长辫子,将披风递给她:“我来!”利落爬树采雪。

他们怎么来了?

“三小姐。”春归面色有些惨白,到她身前站定:“是死是活都得找回来,穆宴溪说了,这事交给他。”

事出好几日,清风惊惶过无助过,却未哭过。看见春归,不知怎的,眼泪吧嗒落在手上。春归走上前去,抱住了她:“别怕,还有我和穆宴溪呢!谁敢动他,咱们灭他们满门!”

清风在春归肩膀上点头,过了许久才直起身子,抹了把泪:“对不住。”

春归笑了声:“都和离了,你哭什么!哭旁人相公?”是在逗她。去年欧阳先生给她写过一封信,信中说起二人和离之事,寥寥几笔,却心痛难挡。春归知晓二人有误会的,也知晓欧阳先生看重她。不然已经说好的在京城见,怎么就慌张的随她奔了江南。还不是怕她到了江南,把持不住?

“这里的事皇上知道的。还派了暗卫。半月前派穆宴溪过来帮他,哪成想半路得知他的事。你倒是不必过于担忧,皇上的暗卫不是吃素的,这里有一个算一个,没人打的过。穆宴溪说这会儿还没消息,便是好消息。”春归将穆宴溪的话告诉清风,她没说后面的事,穆宴溪讲了这些话,春归气的要死,在路上与他吵了一架,说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净说风凉话。

穆宴溪见她二人说完话,这才过来:“听闻三小姐抓了个刺客,这会儿再去审审。欧阳大人的事,着实不必过于担忧。”说完深深看了春归一眼,也不与她说话,转身走了。春归知晓他在别扭,拍了拍清风的手转身追上他:“你是不是没完了?怎么哄都不成是吧?”

“是。”穆宴溪站定:“你说的话太重,我不能生气?你与他从前的事,我可曾多问一句?他为何和离,你真当我不清楚?你若是对他还有绮念你趁早说!”

“你!”春归气的小脸儿通红,手指着穆宴溪:“你再说一遍!适才的话你再说一遍!”

“凭什么你要本将军说本将军就说?”穆宴溪生气之时,会在春归面前自称本将军,这会儿气已经冲到头顶骨,无论如何消不了。

春归想与他仔细掰扯,想想还有要事,不能恋战,只是多问一句:“欧阳先生为何和离?”

“因为你。”穆宴溪幽幽一句,说完转身走了。

留下目瞪口呆的春归。因为她?她想不通,欧阳先生和离怎就是因着自己了?自己与他好几年不曾见过,甚至极少有书信往来。欧阳先生的性子,也不是随意娶一个女子的人。

她头脑中念着这事,再看清风竟有些不自在。在她营帐门口转了许久,一狠心推门进去了。进了门,有些想与清风聊聊,看到她后又不知从何说起。

清风发觉春归在看她,红着眼朝她笑笑。“这一路山水迢迢,一刻不得闲吧?”

春归这会儿也不好再说自己着急欧阳先生的事了,只得点头说道:“穆宴溪这人,最容不下这等事。生怕慢了酿成大错,大致有四五日没有正经睡过了。”

清风听她这样说,再看她的脸色属实憔悴:“先歇会儿吧?”

“好。借你的地儿,不想理穆宴溪。”春归说完在清风的床上一躺,不拘小节。

“穆将军招惹你了?”

“哼!”哼了声后眼皮打架,瞬间睡熟。

清风听她呼吸沉了,发觉她当真睡了。从前与她玩过一些日子,只觉得她是奇女子。这会儿仔细打量她,看到她睡着之时眉眼间孩童般的纯净,心中喜欢不已。那会儿知晓澜沧心中有她,竟一点不恨她,所有怨恨都在澜沧身上。

春归的眼幽幽睁开,将清风逮个正着,令她躲闪不及,一时间通红了脸。春归咯咯笑出了声。清风被她一笑,亦觉得适才自己盯着她看属实奇怪,羞赧的笑了笑。

“穆宴溪说你和欧阳先生和离,是因为我。”这会儿不那么尴尬了,倒是可以问她。

清风点点头,又摇摇头。

“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呀!到底是不是因为我呀!”春归一急,起身盘腿坐在床上,一双眼瞪的溜圆,等清风给她交代。

清风被她问的愣了半晌,连忙摇头:“不是因为你。”根本不是因为她,是因为欧阳澜沧心中有她。然而这事怎能算到她头上呢!对她多少不公允。

“哦哦哦。那我一会儿就去找穆宴溪,让他跟我道歉!他上嘴皮碰下嘴皮,就安个罪名给我。我与他没完!”

“......”

春归看清风,觉得这女子像从前一样,娇憨的狠,再仔细瞧,眉眼间的温柔跟这江南烟雨有的一拼。与欧阳先生般配的紧。又躺倒在床上:“欧阳先生给我写过一封信,是在你们和离后。”

清风听她这样说,放下手中的帕子,看着她。

“他信中说,那段时日觉得日月无光。觉得自己辜负了你。”

春归说完哼了声:“和离好!过的不顺心就是要和离!一会儿我也要与穆宴溪和离!让他与我闹!”这样说着,气竟然上来了,穿上鞋蹭蹭蹭向外走:“我先与他和离,然后回你这里睡!”春归朝那边走,迎头撞上审完犯人的穆宴溪,刚要开口被他捏住脸,与严寒交代完事情才放下手:“气呼呼的干嘛去?”

“我要与你和离!”春归脖子一梗,这几天的气到了这会儿算是撒出来了。

“嗯,成。你来,咱们去写和离书。”穆宴溪狠狠瞪了她一眼,转头向营帐走。春归跟在他身后,觉得自己气势不能输,一会儿进门就要对他说和离以后小春归与自己过,不许他看!

然而进了营帐就由不得她了,穆宴溪眼疾手快关了营帐门,一把扯过她恶狠狠问她:“适才的话,再说一遍?”

“我要和...呜呜..”春归就知他放阴招,在他怀中拳打脚踢,听他在耳边沉声说道:“过了这关,再说和离之事!”

这关哪里就能过了,整个人被他拆吃入腹,不留一丝矜持。而后抱着她在怀中,说道:“一会儿我出发去找欧阳大人,你留在这营地里哪里也不许去。”

春归还在喘着,听他这样说整了整呼吸才开口:“能救出欧阳先生吗?”

穆宴溪听她这样问,刚灭掉的火气又烧了起来。坐起身穿衣裳,一边穿一边说道:“舍命救他,保证他活。我死了你择良缘再嫁。左右你心里也不顾我死活。”

“穆宴溪!”春归拿起枕头丢在他背上:“你再说这种话!我就给小春归重新找个父亲!”

“你敢!”

“你试试!”

“......”穆宴溪自然不敢试,一双眼通红,过了许久才幽幽说道:“一句软话都没有。”

“没有。说再多软话都不及你心中给我编排的戏码,你若是不信我心中有你,我说软话有什么用?”春归别过头去,闹了好几日,这会儿觉得委屈的紧,眼泪就在眼里打转。这下被穆宴溪看了去,忙弯身抱在怀中:“好了我错了,不许哭...”

“那你说你再也不胡思乱想了!”春归在他怀中将泪水蹭干净。

“再也不胡思乱想了。”唇点在她唇上:“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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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倒计时。还有七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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