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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海驭锋的养父乔纵听过一些,这个养父是一位比海驭锋还要阴狠暴戾的怪物,他劫掠来一大批幼童,以极其严苛残忍的手段培养训练这些幼童,让这些幼童相互残杀竞争,经过层层筛选淘汰,海驭锋是最终的获胜者。
从这个方面来说,海驭锋也是一个不幸的人,他不像边屹初那样在万千宠爱之下长大,而是在学信杀戮的洗礼中冲出来了一条血路才活到今天。
“陛下的养父都比我的亲生父亲好。”悦人有些落寞地说。
乔纵并不觉得,海驭锋的养父只是在培养挑选自己的接班人,用的还是最残忍的手段,他对海驭锋没有什么感情。
“你的父亲呢?你的父亲是什么样的?”悦人问乔纵。
乔纵成为盛国修帝之后,民间为乔纵编写了无数个草根逆袭的故事,对于乔纵的父亲也是众说纷纭,说是什么的都有,越传越邪乎。
“我父亲他很善良,对我很好,是我幼年生活中唯一的慰藉,可是他太弱小了,保护不了我。”乔纵抿了一口酒,“后来他死了,可惜他没有看到我过上更好的生活。”
悦人又喝下一杯:“你的父亲是个好父亲。”
乔纵笑了笑没说话,他自己也知道父亲是个好父亲,可也明白在父亲的身边长大是那样的悲惨无力。
“来吧,”乔纵把剩下半杯的酒杯对着悦人举起,“敬过去,敬我们都度过了苦难来到了今天。”
悦人和乔纵碰了一下,将那种成长环境带来的刻在骨子里的悲哀一起咽了下去。
这酒看着少,实际上后劲儿很大,乔纵只喝了两三杯,就感觉有些飘飘然了,而悦人说到伤心处总是很容易灌酒下肚,此刻已经红着脸趴在桌子上了。
“悦人?悦人?”乔纵推了推悦人的身体。
悦人眯着双眼勉强抬起头来:“做什么?”
“你打算在这里睡吗?”乔纵不确定悦人是不是真的醉了,至少在乔纵看来悦人醉得太容易了。
“不在……这里睡……去……去哪里睡?”悦人疑惑地问说话时舌头捋不直一样模糊且磕磕巴巴。
“那好,你就在这里睡吧,我回床上睡去了。”乔纵说着站起来看悦人的反应。
悦人的脑袋重重地落回到桌面上,发出“嘭”的一声想,他“嗷”了一声,接着摆好姿势继续睡。
睡着睡着忽然趴着痛哭起来。
乔纵本来躺回到床上准备躺一会儿测一下悦人是不是真的醉了,却被悦人的痛哭引得从床上起来又回到外室。
悦人趴在桌子上哭得很痛,过了一会儿从桌子上起来四处摸摸索索地寻找。
“找什么?”乔纵看着悦人通红的眼睛满脸的水泽,有些不忍。
悦人没说话只是不停地找。
乔纵恍然大悟,拿了面纸来递给悦人。
悦人接过纸,擤了一大通鼻涕,而后接着痛哭,他的皮肤很白,现在痛哭时眼睛和鼻子微微泛着粉红,显得可怜又可爱。
“为什么哭?”乔纵问。
“我不知道……”悦人哭着说,“就是忽然感觉很悲伤。”
乔纵给悦人倒上一杯酒,心想本来就醉了那不如醉上加醉吧。
悦人接过去毫不犹豫地仰着头往嘴里灌,他仰起头的那一刻刚好有两滴泪滑落,在脸上划下两道漂亮的水泽痕迹。
“以后……我不会再喝酒了……”悦人给自己又倒上一杯说,“喝完之后……我心底里的……我在清醒的时候从来不会察觉到的情绪就会浮上来……我不喜欢……”
“帝子殿下……”乔纵低声说。
悦人皱着眉痛苦地说:“不……不要这么叫我……不要提起……”
“可你就是……”乔纵说。
悦人眼神空洞地望着房间偏侧的空地:“我还有什么颜面被称为帝子?哪里有我这样的帝子?我是海驭锋的走狗,白天要替他咬人,蹲在他身边摇尾巴,晚上要躺在他的床上卖笑承欢……哪里有我这样的帝子?叫我帝子真是侮辱帝子这两个字……”
“你现在是迫不得已,等你离开这里回到阅国,没有人敢再提起焰龟岛上的事。”乔纵说。
“就算没有人提,这一切也都已经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里和骨子里……”悦人直接拿起酒瓶对着嘴巴狂灌了一大口,“我父亲本来就更喜欢我哥而厌恶我,如果他知道我在焰龟岛上这不堪的身份,只怕我死了他都不愿意替我收尸,更别说让我入我家的陵墓……他不知道会多么以我为耻……”
“你父亲他老了,能决定谁能入陵墓的人是你。”乔纵深深地望着悦人。
“我……”悦人低下头去,“我怎么能……”
“我这是怎么了,被你带跑了,这活着好好的,怎么就说到了陵墓的事。”乔纵笑了。
悦人也笑了,笑中带泪的笑显得很凄凉。
“那个人逃走了吗?”乔纵在沉默中忽然问,
“哪个人?”悦人懵懵地问。
“你今天下午跟海驭锋报告的哪个人?”乔纵反问。
“哦,小白脸啊。”悦人点点头说。
乔纵听了感觉不舒服,但是没打断悦人。
“没跑了,让抓住了。”悦人说,“抓住的时候就没气了,海驭锋亲自过去看了,确定没气了还让人把尸体剁成八块扔进了海里,这会儿早不知道漂到哪里了。”
乔纵的心瞬间被深重的寒意充满,这股寒意迅速地冲到他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让他久久不能动弹。
尽管边屹初曾在船上奄奄一息地叮嘱乔纵今后要好好生活,要善待姜珞以她为伴,可乔纵也从没想过边屹初真的会死,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己才能让自己承受这个惨痛的结果。
他木然地站起身,一步一步挪回内室,无力地倒在床上,揪过被子盖在身上蒙在头上,将自己藏进黑暗里。
被海驭锋虐打一百次都好过现在的感受,现在的乔纵连呼吸都是寒痛的,他想到今后要在没有边屹初的世界里生活就感到极其的寒冷和绝望。
之前乔纵和边屹初吵架最激烈的时候,边屹初曾说要远走高飞再也不见乔纵,乔纵回答说:你可以讨厌我,但是不要离开我。
如今边屹初不讨厌乔纵,仍对乔纵无比温柔怜爱,却要永远离开乔纵了。
乔纵瞪着黑暗,在深夜里辗转难眠,像被抽走了魂魄,连仇恨都没有力气。
第二日坐在餐桌前,他拿着筷子看着眼前丰富的菜品,却想要呕吐,筷子开始吃饭到结束吃饭都是干净的。
一天是这样,两天是这样,三天是这样……乔纵路过镜子的时候看见里面的人瘦得颧骨高高凸起,脸颊深深凹陷,嘴唇苍白干裂,真像个没有精神的恶鬼。
第四天时海驭锋找来了,不悦地问乔纵:“你到底怎么回事?饭也不吃,找死啊?”
海驭锋的声音提醒了乔纵,就是这个人害死了边屹初,就是这个人害乔纵连边屹初的尸体都没有看到,就是这个人让乔纵今后想去祭奠边屹初都不知道该去哪里。
“你还敢瞪我了。”海驭锋抓着乔纵头顶的头发逼乔纵仰头看着他。
乔纵仍旧怒视着海驭锋,现在他的整个情绪都崩溃了,对外界的反应只剩下了本能,他不再知道什么叫权宜之计,不再知道什么叫韬光养晦见机行事,他只想最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愤怒和仇恨。
海驭锋在乔纵愤怒的目光中停了一会儿,松开了他:“你到底怎么回事?”
乔纵不说话。
“无论如何必须吃饭。”海驭锋命令宫人讲几样清淡的饭菜摆到桌上,屏退宫人后命令乔纵道,“吃。”
乔纵吃不下,没有抬手去拿筷子。
“我让你吃,听见了没有!”海驭锋拔高了声调。
乔纵不动。
海驭锋徒手抓起一把白米饭卡着乔纵的两颌就往他嘴里硬塞。
乔纵被塞了满满一嘴,他从海驭锋铁钳一样的大手里挣脱出来对着海驭锋吐了出去。
白米饭全都吐在了海驭锋干净的黑袍上,有的米饭滚落到地上,有的米饭直接粘在了海驭锋的黑袍上。
海驭锋嫌恶地将外袍脱下来扔到一边,头痛生气又无可奈何地在屋内转来转去走了几圈。
“你到底怎么回事?”海驭锋停下来坐到乔纵旁边,“出什么事了?”
乔纵沉默不语。
“说话!”海驭锋焦躁地大喊。
乔纵沉默不语。
海驭锋站起来,将桌子上的菜全都扫到地上,盘子碟子碎了一地,他叫人去叫悦人来。
悦人惶恐不安地进来。
海驭锋问:“他怎么回事?”
悦人茫然地说:“我不知道。”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海驭锋问。
“三天前,我们晚上一起喝了一次酒,第二天他就这样了。”悦人回答。
“你们喝酒的时候说什么了,做什么了,一字一句都给我说出来。”海驭锋说。
“我不记得了……”悦人说,“好像前面说了这酒是陛下酿的,还说了……说了他的父亲……后面实在是没有印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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