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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桑快跑着下楼，段景年也赶忙跟上。
一上车，顾桑指使道：“我们去以前的老别墅区后山，我爸葬在那里。”
提到顾启文，段景年皱眉：“能不要叫那个男人爸爸吗？我讨厌这样的称呼。”
顾桑叹气：“先出发吧。”
段景年发动车子，快速的往老别墅的后山开去。
顾桑将身子往后靠了靠，有些别扭的道：“他毕竟养了我十几年，爸爸这个称呼，我也是不自觉的就叫出来的。”
“可他这个父亲做的并不称职，他对你不好。”
段景年说着握起拳头，当初还觉得那只是报应，可后来才发现自己是大错特错，顾桑明明是受尽了委屈的。
顾桑点头：“好不好是一码事儿，我感不感恩又是另一码事儿。”
“我不会勉强你，不过你要知道，他并不是你的父亲。”
顾桑点头：“我知道。”
车子在后山山脚停下，因为山路陡峭无法再前进。
两人下车，手牵手相携着往山上走。
离父亲的坟头还有很远，顾桑就远远的看到，妈妈在从包里往外掏水果和酒摆供。
顾桑本想叫，可妈字快要出口，她才发现自己根本就叫不出口。
两人脚步极轻的往前走去，走了一会儿，段景年忽然一把拉住顾桑，竖着耳朵听着姜丽华在对顾启文说着什么。
顾桑见段景年有所反应，也屏住呼吸静静听着……
“启文，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不曾后悔当年嫁给了你。不管你后来变成了什么样子，可在我们抱回桑桑之前，你对我的好，我都是记在心里的。
直到现在我还没有忘记每次下大雨，你都会带着伞去雇主家门口等着接我回家的事情。每次我回家晚了，你都会准备好热腾腾的饭菜给我吃。
我们过的很清贫，可你每次发了工资都要给我买份礼物……，你对我的好，我一样一样的都记在心里，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我们的生活，本来是那样的幸福，可是启文，为什么走到最后，我们的幸福却变了样呢？
我真的很后悔，当年如果我们没有抱来桑桑该有多好。如果我们的生活只有我们两个人，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后来的许多事情？启文呐启文，归根究底，全是我害了你啊。谁让我的肚子不争气，谁让我不能给你生个孩子呢……
现在躺在这里，你是不是恨透了我？你是不是在想，你曾经对我那么好，我为什么要杀了你？启文对不起，当时我只能那么做，你疯了一样的打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根本没有半分求生的意志，我不能让你误杀了段总后又再失手杀死桑桑。
启文，你身上背负着别人的命，我身上背着你的命，我们一人身上背一条人命，扯平了好不好？活到现在，我也看透了许多事情，血缘终究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掐断的，我们养大的桑桑，终究是要回到属于她的世界了。
我们这半生，算是白忙活了。启文，你见到段总，一定要告诉他一声，他的话，全都已经实现了，孩子终于物归原主了……”
段景年紧紧握着拳，转头看向顾桑似乎是在询问，顾桑也泪眼模糊的看着他，沉默着点头。
她从来没有想过，秘密竟会这样昭然揭开在段景年的面前。
这是她跟妈妈之间的秘密，本来想带着走进坟墓的。
段景年颤抖着双手摸着她的脸：“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段景年一说话，不远处的姜丽华也听到声音回头。
看到顾桑和段景年站在那里，她先是惊了一下，随后摇头笑了笑：“启文，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吧？”
段景年不再理会姜丽华的话，只看着顾桑。
顾桑委屈的流着眼泪看着段景年。
“爸爸知道了我怀孕的事情，喝了酒后回家对我又打又骂，当时的我本就因为未婚先孕而羞愧，想着是不是该了解了这条不干不净的命时，所以就不抵抗任由爸爸打我。
妈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站出来帮我，谁知道爸爸竟打红了眼，不光打我，连妈妈都不放过。爸爸边打边喊着一定要打死我，而且他的动作也证明了他的话。妈妈是真的担心我，才……才失手把爸爸给推下了楼。”
段景年吃惊的看着顾桑：“顾启文不是自杀的？”
姜丽华缓步走了过来：“是，是我杀了他。当时的情况太复杂，要么桑桑和孩子死，要么他死，权衡再三，我决定放弃他，放弃曾经承诺与我牵手一生的男人，救活我的女儿和我的外孙。”
姜丽华看着顾桑，眼中满是泪意。
“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后悔过我的决定，这其中也有另外一个原因，是我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你的。”
顾桑吸吸鼻子有些懵懂的看着姜丽华。
姜丽华缓缓道：“我曾经告诉过你，你爸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以前是个好男人的对吗？”
顾桑点头，姜丽华抬眼看向天空：“他的变化，是从景年的父亲去世那一天开始的。那天，我去看你爸，跟他商量要抱走你的事情，结果没想到却被景年的爸爸给听到了。
我前脚离开，景年的爸爸就出面劝你爸，放弃抱走你的这件事儿。他说我们这样做是不对的，不该拆散已经失去母亲的你们姐妹俩。你爸起初装作没有听到，可段总却要到医院里确定一下才放心。
你爸怕我在抱走你的中途发生什么问题，会被抓走坐牢，所以出手去拦段总，没想到两人一来二去，竟打了起来。你爸跟段总一动手，就红了眼，失手误杀了段总，当时的他实在很害怕，所以就跑了出来。
谁也没想到，事情就会那么巧，你爸前脚刚跑掉，段夫人就回了家，当时夫人报了警，可因为外界传言两人不和的消息，夫人就直接成了第一犯罪嫌疑人被关押。后来，夫人承受不了压力，而在看守所自杀……”
姜丽华抬眼看向段景年紧握的双拳，对段景年深深的鞠了一躬。
接着，她又对顾桑道：“你爸彻底崩溃，也正是从知道夫人自杀的那一刻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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