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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纠结了眉宇,半响不语,样子是从所未有的傻。
见他如此,我委实有些不爽,心想着都到了这个地步,他一个大男人还不主动,难不成等我做完全套?
在此以前,我还曾揣度过失忆前的自己到底和一懈哥哥成就好事了没,而后见他时常回避的姿态遂断定我俩并为肌肤相亲过,于是今日,我本想着就此办了他,若凑巧撞上他的首次开荤,那简直就是阴沟里翻船,我这身子自然要受不少委屈,倘若不然,完事之后也要抽筋扒皮,审问出前面的一二三四。
可我思来想去种种前因后事,就是没想过当此关键时刻,他却化成了木桩子,除了一脸的不敢置信便再无进一步的意向,莫不是要我唱独角戏?
才这么想着,就听“咳咳”两声,一懈哥哥已径自起身,面有尴尬的别开脸,还不忘为我拢好衣衫,滚烫的手不慎触碰到我露出的肌肤,仿若被针扎了似地一抖,然也只是一瞬,遂又趋于镇定。
我心下一急,腾的一下翻坐起身,一把揪住他的裤腰带往前一拉,怒道:“你是不是嫌弃我!”
他登时僵住,道:“你多想了。”
我又反问:“那你躲什么!”
“没,你真是多想了。”他立刻否认,但是言辞间的慌乱却不容忽视。
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我顿觉自尊心受挫,怒气急速醍醐灌顶到了脑门,条件反射的就来了一招扫堂腿拦腰过去。
他不防,被我踢到床上,我也没给他反应呼救的机会,二话不说撩起衣裙下摆,横跨过一条腿,将他蹲坐于胯下,俯低了身子以手撑在他身子两侧,面对面逼视。
许是我动作一气呵成得令他傻住,他竟只是一动不动的回望我,问道:“你做什么?”
问得好,着实把我问住了。
别说他惊讶,就是我自己也被方才连贯的耍流氓动作震住,不禁更加肯定失忆前是以此起家的。
我想,也许我这辈子注定什么都不缺,唯有缺德,既然如此,不如一缺到底,索性张口就道:“嘿嘿,你说我要做什么?”说罢,顿觉语气很到位,然神色尚且紧绷,台词也不够猥琐,是以,又补充道:“该做的做,不该做的也要做。”
一懈哥哥彻底无语,基本达到了预期效果,我接着道:“难道你就不觉得咱们的生活很单调么,这样下去有损和谐,不如夫妻双双把床上,赶明儿个再拜个堂,然后回寨子里跟二叔报个平安,再回我老家见爹娘,可好?”
“胡闹!”一懈哥哥吼道,赤红了脸怒瞪于我,仿若受了莫大的屈辱,令人不解。
见此,我一慌,手肘一抖,整个人重心不稳的压了下去,近距离的贴住他胸前,正听到耳边一阵怦怦跳的极健康的心跳,清晰可闻,震得我愈加慌乱,深深望进他的眼。
原来他也很紧张,不但紧张,他还很香,是一种沐浴过后的香气,还带了点有钱人专用的乳香,扑鼻而来,好闻的紧。
“唔……”我低喃一声,凑过去嗅着,顺便轻啄他的唇,吻的小心翼翼,并半睁着眼观察他的神态。
他眯着眼,看似面无表情,实则下巴紧绷,薄汗淡出,典型的暗里享受的闷骚样儿,立时令我身心愉悦,更放大了胆子
隐隐的,我感到一双手从我小腿开始往上爬,顺着线条来到大腿,又顺着大腿来到腰间,一路登顶……
他的呼吸越来越深沉,吐纳之间流窜勾人的热,熏得我一脸的醉,抬眼一睐,正望见他勾魂的眼半寐半睁,灼灼的望来,毫不客气,我这才明白,原来眼神可杀人,也可害人。
意识渐行渐远时,不知何时我已被他反身换了个位置压在身下,四肢也愈发纠缠不休,星星火种四处点燃,眼瞅着就要成燎原之势。
我想,男女之事本就简单,世人总爱复杂化,可复杂到最后,仍是要归于最简单的原始形态,周而复始,折磨彼此,折磨自己,又何必呢?
思索间,衣衫凌乱,发髻四散,我和他都有点渴,唯有互相取津。
喉咙不知被什么物件堵住了般,不上不下,我吞咽了数下,还是不爽,遂仰头咬住他的唇,吟声道:“一懈哥哥,我渴了……”
只觉他浑身不可遏制的震动一瞬,遂一切归于平静,热情尽消,冷风也趁虚而入。
抬眼看去,见他一脸阴沉,深邃的眼浮现怒色,却咬紧牙关隐忍不发,只是神色不郁的瞪视着我。
我不解,不就是口渴要口水喝么,当下改口道:“要不……我就不喝了吧。”
他不语,翻身利落的跳下床,背对着我仰头深呼吸数下,而后望着房顶半响,知道一声长叹后,才兀自理了自己的长褂,淡淡道:“乏了,睡吧。”
说罢,也没给我开口的机会,他就像一阵风一样夺门而出,留下我独自跪坐在床边,目瞪口呆的望着大开的房门,暗骂他的卑鄙无耻。
我就像是一只出没在夏日的母蚊子,饿了许久,越过长满捕蚊草的羊肠小路,越过蛰伏许久的青蛙哥哥们,终于闻到了久违的肉香,却在飞扑上去之时,被对方眼疾手快的拍死在掌心,呜呼哀哉。
翌日,我跑到院子里的小厨房捉住厨娘的手诉苦,并询问她的意见。
厨娘听了汇报,一脸无奈,反问我为何一定要得到一懈哥哥,我道:“外面的日子太难混了,房价太高,物价飞涨,要是不赶紧抓住一个男人依靠,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厨娘看了我许久,叹道:“难道你就不是因为爱么?”
我怔住,当下就回:“爱?有点吧。但钱的排名,更靠前。”
厨娘抚额叹息,说我没的救了,然后抽回手,回身继续炒她的干煸豆角。
我感觉我又被厨娘抛弃了,不禁反思莫非人真的不该活的太诚实么?难道真话就这么令人失望么?
带着这个问题,我坐在屋里发呆一整天,直到日落西山,方得出一番结论——自此以后见到胖子就赞好瘦,见到瘦子就夸面相丰满,见到男人就叫帅哥,见到女人就喊天仙姐姐,见到当官的就称青天大老爷,见到江湖卖艺的就拱手唤高人,然后逢人便叹自己穷困潦倒,身患绝症,若是对方不信,还要摸着胸脯信誓旦旦自己为人耿直,从不说谎。
得出这番结论,心境豁然开朗,望着旁晚夕阳,我也舒展了眉宇,冲着天空一阵朗笑,正巧一懈哥哥的左脚正踏入门槛,被我的摸样吓了一跳。
他道:“你发烧了?”
我道:“你真帅!”
我俩同时开口,各自一愣。
他道:“你说什么?”
我道:“我没病。”
又是同时开口,各自又一愣。
然后久违的尴尬又回来了,我俩沉默不语,相对无言。
我想,如果他是来谢罪的,我就旧事重提,约好了日子和他先拜堂后办事,一切按照程序来,可若他是来泼我冷水的,我就对他说:“一懈哥哥,我今天很忙,忙着想了你一整天,想的心头痛了,肝肠寸断。”
试问世上有哪个男人能抵抗心爱女人的表白?没有。
哪知他开口的第一句便是:“晓泪,我要出趟远门,十几日。”
“啊?”我一时没反应到家,直接道:“你不要我了!”
他面色一僵,随即白了我一眼,没好气道:“只是出远门,为了怕你胡思乱想,你也要跟我一起去。”
我又一喜,回道:“啊,咱们要去旅行!”说罢整个人也贴了上去,腻腻歪歪的揪着他袖子撒娇,道:“你对我真好,一懈哥哥!”
翌日清晨,我着手收拾行囊,心里喜滋滋的,边收拾边琢磨着一会儿要和一懈哥哥说的话,我想告诉他以后我会做个好妻子,凡事让着他,迁就他,不让他操劳,不让他为难,默默做他身后的小女人,诸如此类。
可是直到后来我才发现,做小人,容易,做女人,容易,做个小女人,却不容易。
正当我准备好一切后,我这院子里也来了位不速之客。
她,长的极美,气质高贵,可态度却稍显高慢轻蔑,打从进门后就没拿睁眼瞧过我,反而对这间房子兴趣浓厚,绕行几圈就顾着打量这一屋子的家私,边看边啧啧有声的品头论足,听着极难入耳。
是以,我这才顿悟,一个人的美丑绝对与脸皮无关。
她终于坐下了,自顾自倒了杯茶水,自顾自地喝,睐了我一眼,冷冷道:“我怀孕了。”
我肃然起敬,睁大了眼死盯她的肚子,喃喃问道:“几个月了?”
“两个多月。”她笑,很得意。
我无力的叹息,料想她一定会说孩子是一懈哥哥的,心下不悦,说道:“怀孕这种事要时间久了才能看出来,两个月的程度就跟吃饱了一顿饭没啥区别,基本上,是个人都能达到。”
她怔住,怒道:“庄晓泪,你别太得意,我肚子里的孩子是……”
“我知道你要说你的孩子是谁的。”我将其打断,全然不信,若不是曾亲眼见识过一懈哥哥在床上的真面目,说不准她的挑唆就成事了。
“可是你那孩子的父亲日日都在我屋里过夜,即便你生了也没名分。”我想,这句话没有几个女人受得住,自己也委实恶毒了些。
她果然立刻面无血色,抖着唇指着我骂“不要脸”。
我假笑着,决定给她致命一刀:“我的脸都贴你脸上了,哪还有脸?情敌示威,手段高点的总要花点钱意思意思,再不然也知道在肚子上踹个厚实点的枕头充充门面,你连这点力都不出,就想我乖乖让位,岂不可笑?再者,所谓堂下妇不也都是从堂上妇走过来的么,你没得意过,又哪来的失意?”
说罢,我也坐下喝了口茶,道:“不送。”
那美女怒不可仰,抄起茶杯就泼了我一脸水,令我终于火山爆发。
二话不说,我拿起茶壶就往地上摔,趁她惊吓之余掀翻了桌子,又就势抄起小凳扔向矮柜上的摆设,只听“哗啦啦”响声不绝,瓷器散碎了一地。而我则奔向床边斜坐好,又抽出手帕掩住口……
时间刚刚好,厨娘闻声冲了进来,见到我跌坐在床边含泪抽泣,又见到立身于狼藉中间的她,登时火了,指着她说道:“趁我还没发火,赶紧给我滚!”说罢,挥舞了数下手里的汤勺,极有气势。
连解释都顾不上,她瑟瑟发抖,仓皇而逃。
她走后,厨娘也没安慰我,只是给了我一句:“哎,这价值四百两的白玉花瓶啊,可惜了。”
想来,厨娘是懒得陪我演戏。
午时过后,一懈哥哥回来了,还没进门,就被我挡在门口质问:“那狐狸精是谁?”
他答:“什么狐狸精?”
我哼哼着眯眼:“早上来了个天仙,腆着肚子说自己怀了八个多月,还叫我离开你,我不肯,她就砸烂了那白玉花瓶,还威胁我道它的今日就是我的明天。”
一懈哥哥神色一紧,捉住我的肩膀便问她都和我说过些什么。
见他如此,我心下一冷。
若一懈哥哥淡定自若的和说以前的女人都是浮云,尽管我心存不甘也会接受,若他面带厌恶的告诉我他和她只不过是过眼云烟,尽管我心生嫌隙也会按捺,可我却没想到他却是一脸心虚,仿若生怕被我知道一些不可告人之事,令我再难笑脸以对。
“原来……你真的不属于我。”甩开他的手,我黯然回了屋,双手撑在桌沿,顿觉眼前昏暗。
他急忙上前,从后搂住我,将我锁进他的世界,低声喃喃的在我耳边道:“晓泪,你信我,我绝不会负你。”
他双臂越收越紧,急道:“真的,你信我!”
而我却只觉得头痛,仿若很久以前也被人如是要求。
我想,所谓谎言和欺骗也许都来自人的劣根性,有人掩藏的好,世人便会觉得他完美无瑕,有人表现的直接,世人就会以为他自私自利,实则这两者的本质并无区别,然而世人却更容易接受被修饰过的言行,即便是善意的谎言也比恶意的真话来的动听。
是以,我始终一言不发,试图把自己修饰的冷若冰霜,只任由他哄着,任由他去胡猜那女人究竟和我说了些什么,我首次觉得自己腹黑且深沉,并顿觉只要动如脱兔静如死猪,就是无敌。
最后,一懈哥哥握着我的手,对着我的后脑勺告了白:“晓泪,我知道在你失忆之前,我曾骗过你,以你当时的性子是断然不会原谅我的,虽然我有苦衷,可毕竟对你隐瞒在先,你就是怪我也是应该的。可今日她……我与她之间是清清白白的,绝未做过越轨的事,只因我心胸狭窄,自始至终只够装得下一个人。”
我很茫然,被逼得无处可躲,实在搞不清楚为什么一个男人说话可以如此动听,实际行动却又可以如此畏缩,难道若即若离才是他们追求的?
我讷讷道:“可那晚为什么你,唔……”倏地,脑中灵光一闪,我豁然转身瞪着他的脸,道:“你不会有什么隐疾吧!”
他猛然涨红了脸,低吼:“别胡说!”
我无语,一拍脑门,扶着桌边坐下,愈发确认这种猜测。
他却更加的心急,原地踱步了会儿,就蹲到我跟前,依旧红着脸,道:“那天晚上,我……我只是怕你将来后悔,才没有……”
“行了!你别说了!”我一把捂住他的嘴,脸上开始发热,更不敢直视他的眼,低首道:“我懂了,真的懂。”
我是真的懂,这世上只有两种男人,一种是可以办事的,一种是无能为力的,且不管是好男人还是坏男人,只要能上床的就是真的男人,叹只叹这世上最遥远的距离并非是生与死,而是相对于女人来说,他是个男人,却偏偏干不了男人该干的事,这到底还算不算是男人。
我感到头疼,撑着桌子站起身,一路蹒跚的往内室走去,倒在床上的刹那间,我对着外面道:“我需要休息,启程前叫我,如果来不及,你就自己去吧。”
我不知道一懈哥哥是什么时候走的,我只知道一觉醒来,天都黑了,月光微弱的透了进来,整个屋子显得额外阴沉,冷冷清清的一如我的心境。
起了身,走到桌边喝了水,又走进院子里对着月亮发呆,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多愁善感,不由得唉声叹气。
厨娘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后,问我烦什么。
我说,烦男人。
厨娘乐了,说男人是天底下最不用花时间烦心的动物,因为烦不烦,他们还是男人,不会因女人而改变。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回身看她,顿觉她佛光普照,一脸智慧,当即抓住她的手问对策。
厨娘说:“做你认为对的事。”
我疑惑道:“那万一我认为对的事实际上却并非是对的呢?”
厨娘白了我一眼,没好气道:“人和猪最大的区别就是人有人的想法,猪有猪的世界,若是人能理解猪,那个人就是蠢货。”
我一怔,隐感自己被侮辱了,于是决定要按照自己认为对的事去做。
翌日,没等人叫,我起了大早准备出门,哪知院门口的丫头却说我身子欠佳,不能外出,还说主子一会儿就过来。
我决定私逃出去,遂跑到屋后仰头观望了会儿院墙的高度,闭了眼,脚下一提,耳边立刻传来小风嗖嗖声,待我反应过来,已稳稳立在墙头,不由得心花怒放。
原来,失忆前的我,是个武林高手。
大笑两声,我跳下墙去,飞奔了老远,逮住第一个遇到的人就问医馆怎么走。
那人说他就是大夫,问我什么病。
我说给我家相公看病,顽疾。
那人一怔,面色古怪的斜了我一眼,指了个方向告诉我,治那个病的要去京城里最热闹的南大街找“药圣”刘大夫问诊。
我依照他说的一路赶到南大街,老远就看到把口的招牌写着“药圣”二子,门外三两出入的男人皆遮遮掩掩,小童热情的招呼,一个接一个的往里引路。
嗯,看来是找对地方了。
我举步往里走,小童见我着实一愣,遂拦住门口。
我道:“我要问诊。”
小童轻咳两声,小声提示:“这位小姐,本医馆只接待男人,女人病请到街尾找……”
我哈哈打断他:“巧了,我就是替我家相公来的!”
我的声音极大,最起码引来周遭所有男人的侧目,我一一瞪了回去,又看向小童,却又听身后一阵惊呼:“姐姐!”
一股力道袭来,我已被来人抱在怀里,扑鼻而来一阵稚嫩的青草味,扰人心脾,心里一荡,顿觉熟悉。
撑开距离一看,不得了,青葱少年,俊朗非凡,竟便宜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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