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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起归刘

作品: 腾飞五千年:汉末三国(上下) |作者:袁腾飞 |分类:历史军事 |更新:07-21 1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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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草鞋出身的落魄皇叔刘备,自打赤壁之战以后,否极泰来,先后将荆州、益州收入帐下,还收拢了很多英雄豪杰。在这些英雄豪杰中,就有一位后来成为了刘备的五虎上将之一,他就是马超。那么,马超为何会投奔刘备呢?这中间又发生了怎样的波折呢?

混血土皇帝

马超,字孟起,是马腾的儿子。马腾有一半羌人血统,是汉羌混血。他当年的职业是造反。他和义兄韩遂今天造反,明天接受招安,后天又造反,是一位职业革命家。

这样看,马超既算个官二代,也算个黑二代,因为他爹有时候是朝廷的官员,有时候是反贼。他从出生到成年,经历的都是造反、招安、割据这些事儿,估计脑子里肯定不会有什么忠君爱国、汉室正统这类思想。

建安元年(公元196年),马腾和义兄韩遂两人闹了别扭。两个土匪说翻脸就翻脸,而且还下狠手,马腾的老婆和大儿子都被韩遂给杀了,所以排行老二的马超就变成了马腾的长子。

马超长大之后,高大魁伟,勇猛过人,在以强勇著称的西凉军中也称得上勇将。跟着老爹还有韩遂这些人混的时候,他给人的印象就是力气大,打仗基本上靠蛮力。

建安七年(公元202年),曹操派钟繇在平阳包围了南匈奴的单于。但平阳久攻不下,而对方援军已经到达,于是钟繇派人去游说马腾,为他分析利害:“老马,你都一大把岁数了,别整天占山落草做贼了,干脆你跟着朝廷混吧,我们老大曹老板不会亏待您的。”

马腾没有什么特别远大的政治理想,就想当个土皇帝,所以这时候只想坐观成败。他觉得曹操跟匈奴闹矛盾,不关他老马家的事儿。

他的部下对他说:“古人说顺德者昌,逆德者亡。曹操尊奉天子,平定暴乱,法纪严谨,政治清明,可以称为顺德。而袁氏家族依仗势力强大,犯上作乱,勾结匈奴侵略中国,这就是逆德。如今将军您尊奉朝廷,却想坐观成败,恐怕胜负见分晓后,曹操奉旨问罪征讨,第一个杀的就是您。”

马腾一听这话,顺着后脊梁骨往上直冒冷气,他问道:“那该怎么办呢?”

部下说:“明智的人能够转祸为福。如今曹操跟袁绍相持不下,高干、郭援合力进攻河东。曹操虽有万全之策,也无法挽救河东危局。假如将军能在此危急关头征讨郭援,内外夹击,必能取胜。这样既斩断了袁氏家族臂膀,又解救了河东危机,曹操必然深深感激将军。”

马腾被部下说服,派儿子马超率军一万与钟繇会合。在战斗中,他手下第一大将庞德把敌将郭援的脑袋砍下来,装进麻袋里,献给了曹操,算是大大出了名。

马腾与韩遂反目后,被曹操部下连诓带骗一通说,同意进京到朝廷,担任了卫尉。然后曹操任命他儿子马超为偏将军,继续统领马腾的部队,并把马腾的家属都迁到了邺城。

这时候马超就成为了马腾这支武装的领袖,掌控了马腾留下的地盘——小马哥变成了土皇帝。当时马超的根据地跟益州、汉中都接壤,所以马超与刘璋、张鲁的关系比较暧昧。军阀之间的关系谁也说不清楚,今天称兄道弟在一块儿喝酒,明天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就是为了一个利字,所以三人的关系很复杂。

马超跟他干大爷韩遂的关系更复杂,俩人是仇人——马超的妈、哥哥都让韩遂给宰了,但他俩还整天混在一起,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关中诸将一勺烩

建安十六年(公元211年)三月,曹操派司隶校尉钟繇讨伐张鲁,又派夏侯渊率大军从河东出发与钟繇会合。讨伐张鲁要经过关中马超的地盘,曹操此举就是假途灭虢——借讨伐张鲁之名平定关西马超。曹操绝不允许马超这帮人割据——要么跟着我混,要么你干脆造反。

曹军要借道灭张鲁,关中诸将果然起了疑心:“咱爷们儿在关中,吃香的喝辣的,你曹阿瞒想来横插一杠,门儿都没有。”于是,马超、韩遂等十部都起来造反,合计起来有十万人马,据守潼关。

曹操派遣安西将军曹仁统率诸将抵挡,让他们坚守营寨,不要出战,然后自己亲统大军进攻马超很多参与军务的人对曹操说:“关西自古出强兵,那儿的士兵善用长矛,不挑选精锐部队做前锋恐怕抵挡不住。”

曹操说:“战争决定权在我手中,他们善用长矛又如何?我要让他们的长矛无法刺杀。”八月,曹操来到潼关,与马超隔着潼关扎营。他表面上对马超施加压力,暗中派徐晃、朱灵率步骑兵四千,渡过黄河渡口,到黄河以西扎营。

一个月后,士兵从潼关向北渡过黄河,曹操单独率虎贲武士一百多人留在黄河南岸断后。马超率步骑兵一万多人来进攻,曹操仍然端坐在马上不动。曹操的贴身卫士许褚扶着曹操上了船,马超的部队开始放箭,连船工都被流箭射中而死。

许褚也没带盾牌,左手举起马鞍为曹操抵挡乱箭,右手撑船。曹操部下把曹军的牛马放出来,引诱敌人。马超的军队匪气比较重,纷纷去争抢牛马,曹军才得以渡过黄河。

曹操大军渡过黄河之后,沿河做甬道向南推进,马超被迫退入渭口。曹操多设疑兵,暗中用船装载士兵进入渭水,修造浮桥。夜里,曹军分批到了渭水南岸,修筑营垒。曹操早已料到马超会趁夜来劫营,于是在周围埋下伏兵,打败了来劫营的军队。

马超被迫在渭南驻军,同时派遣使者与曹操讲和,请求割让黄河以西的土地。但曹操志在消灭割据,并不答应。到了九月,曹军全部渡过了渭水。马超几次挑战,曹操都坚守不出。

马超这时候有点了,要是自己打不过曹操怎么办?他想跟曹操谈和,一再请求割让土地,还答应送儿子做人质。

马超要割让土地,实在是慷他人之慨,因为那些地是他从曹军那儿抢过来的。至于送儿子当人质,更无所谓,他的儿子很不值钱。马超这个人出了名的寡情,老婆孩子都不当回事儿,说扔就扔——无所谓,再换一套呗!

曹操问底下谋士:“怎么办?要不要答应跟他谈判?”贾诩说:“可以假装同意。”曹操说:“假装完了之后,下一步呢?”贾诩说:“当然是离间韩遂和马超啦。他们爷俩本来就有仇,离间他们不就完了吗?”曹操觉得这主意不错,就答应了马超割地送子的请求。

同时,曹操跟名义上关西军的头目韩遂会面谈判。他跟韩遂谈判时,马超也在边上跟着。马超觉得自己力能拔山,可以在会面的时候,趁曹操不注意,一把把他拎起来塞袋子里,装走完事儿。

马超连袋子都准备好了,但是到了谈判的地方,才发现曹操身边的猛将许褚一直瞪着他,手按佩剑,自己根本没法动手。事后曹操才听说马超这小子原来想活捉自己,连麻袋都带来了,计划要把自己打包装走,跟上超市买鱼似的。曹操不禁感叹:“几为狡虏所欺。”

曹操跟韩遂老哥俩认得,两人来到阵前,马头相交,聊了很长时间,但没说军事,只谈论京都往事——老朋友,你现在都变样了,胡子也长了,头发也白了。咱们年轻的时候,一块儿去卡拉OK,多开心啊!那谁谁谁还活着吗?聊得高兴的时候俩人还拍手欢笑。

马超等部队中的关中人与胡人都来围观,看看这个曹阿瞒什么模样,是不是三头六臂,红眼睛绿胡子。曹操拿鞭子指着他们,哈哈大笑说:“你们想看看曹操吗?我就这么个人,不是四只眼、两张嘴,只不过是智谋多一些罢了。”

两人会面一结束,马超就问韩遂:“你跟曹操聊那么半天,你们都聊什么呢?”韩遂说:“没说什么呀,就聊了聊过去京中往事罢了。”马超心中起了疑心——你俩人阵前聊得好,鼓掌大笑那么Hap py,没说什么那你俩干吗呢?

过了两天,曹操给韩遂写了一封信。信中涂涂改改、勾勾画画了好多地方,看起来像是韩遂改的马超看到这封信后更加怀疑韩遂,他问韩遂:“这信谁改的?”韩遂说:“我也不知道,曹操的信寄来时就这样。”

马超说:“这不可能,曹操那么大文学家,写封信能把草稿给你寄来吗?能把勾勾画画给你寄来吗?”他认定了韩遂与曹操必有勾结。

曹操连着两次使反间计,料到马超对韩遂起了疑心,于是跟马超约定日期,进行会战。曹操先派轻装部队挑战,然后派精锐骑兵进行攻击,大破马超,斩杀马超数员大将。韩遂、马超被迫逃奔凉州。

这次会战,整个关中诸将一起跟曹军大战。只要看见关中将领来,曹操就高兴:“他来了,好。他也来了,太好了。”

部下将领不明白了:“怎么敌人越来越多,您还高兴?”曹操说:“你们不懂,关中地区辽阔广大,不好对付。如果他们各自凭险据守,咱一个一个地打,得打到哪辈子去?现在倒好,他们集中到一块儿跟咱们作战。人数多却没有主帅,都觉得自个儿是老大。这样我们可以把他们一勺烩,所以老夫才高兴啊。”

事情果如曹操所料,关中联军被曹军一举击破,但马超还逃亡在外。曹操说了一句:“马儿不死吾无葬地也。”

十二月,曹操班师之后,杀卫尉马腾,诛三族——这就是你儿子造反的下场。马超后来给蜀后主刘禅写奏折的时候,说曹孟德杀我全家多少口,指的就是这件事儿。

有没有二心都得死

马超战败后,曹操后方有人造反,曹军班师。马超、韩遂这才喘了口气,一路撤回凉州,策动附近的少数民族向陇西前进——那个地方是马超老爹的根据地。马超、韩遂率领羌人、胡人进攻陇西各郡县。很多郡县都投降了,只有凉州州府翼城坚守不降。

马超很快兼并了陇西的所有部队。割据汉中的张鲁派人支援马超,马超率领一万多人进攻翼城,从第二年正月攻到了八月。曹军在忙着平乱,朝廷的救兵一直没有到。凉州刺史派别驾阎温出城,向夏侯渊求救。

马超军在翼城外围了好几层,阎温没办法正面强行突围,只好从护城河游出城去。但是他游出城来之后,身上湿淋淋的。那会儿都是土路,他又没骑马,一路留下了脚印。天一亮,马超的士兵看到了脚印立刻上马直追。阎温两条腿当然跑不过马儿的四个蹄,就被逮着了。

阎温被逮着之后,马超把他带到城下说:“你只要跟城里边说再也不会有救兵来了,我就饶了你。”没想到阎温对着城头大喊:“大军不过三天就会来了,你们坚持住啊。”

城中守军听到后,流着热泪高呼万岁。马超虽然恼怒,但由于翼城久攻不下,他还是希望阎温能回心转意,进城去劝诱刺史出降。阎温对马超说:“侍奉君主只有一死,没有二心。你甭想让我说出那种违背道义的话!”

马超一看,既然这样,我也就不留你了,杀了阎温。过了一段时间,城里边实在顶不住了——不是说三天救兵就到吗?这多少个三天都过去了,怎么还不来呀?

刺史韦康打算投降,部下杨阜哭着劝阻他说:“我们率自己的父兄子弟,以大义相互勉励,誓死没有二心,就是为了帮你们守住此城。你怎么能放弃唾手可得的功勋,而身陷不义的罪名呢?”

但刺史不听部下的劝告,打开城门迎接马超。马超一入城就把刺史杀掉,自称征西将军,兼任并州牧,都督凉州军事。

四处流窜抱大腿

曹操得知翼城告急,命夏侯渊率领人马赶紧救援翼城。没等大军赶到,翼城已经投降了。夏侯渊离翼城还有二百多里的时候,马超率军迎战,大败夏侯渊。这个时候氐族首领起兵响应马超,夏侯渊只得率军撤回。

翼城归降后,当时劝刺史不要投降的杨阜仍然被马超重用。这时候他妻子去世了,杨阜向马超请假去安葬妻子。杨阜的表哥姜叙担任抚夷将军住在历城,杨阜见到姜叙和姜叙的母亲抽泣不止,特别悲痛。

姜叙问:“你怎么了?”杨阜说:“我没守住翼城,长官被杀,我又不能同死,没脸活在世上了马超背叛父亲跟皇上,杀死本州长官,我一个人无能为力啊。您拥有重兵,奉命管辖这一片地方,可您没有讨贼之心,让我很难受。马超虽然强大,但他不讲道义,弱点很多,容易对付,咱应该赶紧起兵。”

姜叙的母亲听到这儿,慨然说:“儿啊,韦刺史遇难你也有责任,大丈夫应当死得其所。你赶紧行动吧,别再管我了。”于是,姜叙跟同郡人联合,准备讨伐马超。他又派人到了翼城,联系马超的两位部将做内应。

马超命令作为姜叙内应的一个部将,交出儿子做人质。这个部将跟媳妇儿说:“我们已经谋划反马超,这事一定能成功的。现在他要我儿子做人质,怎么办呀?”没想到他媳妇厉声回答:“能昭雪君父大耻,就是掉脑袋也不足惜,何况一个儿子呢?”

九月,杨阜、姜叙起兵,马超手下的将领纷纷叛变。马超大怒。这两员为姜叙做内应的部将趁机编造理由,劝马超自己率军去进攻杨阜。马超一出城,两员部将立刻关闭翼城城门,把马超的妻子儿女全部杀死。今天京剧舞台上有一出武生硬功戏《战冀州》,讲的就是这段故事。

马超进退失据,当即成流寇了。他只好去袭击历城,抓住了姜叙的妈。他让老太太劝自己儿子投降,没想到老太太痛骂马超:“你这个背叛父亲的逆子、杀死长官的恶贼,天地岂能长久容你!你还有脸见人吗?”

马超大怒,把老太太杀了,又杀掉了反叛的部将留在这儿做人质的儿子。身负五处大伤的杨阜与马超展开大战,终于打败了马超。马超走投无路,只好南投张鲁。

张鲁收留了马超,并打算把闺女嫁给他。但他手下的谋士说:“马超的妻儿老小在他心里连个屁都算不上,他怎么可能爱别人呢?您算了吧,搞不好哪天他又害得你女儿被杀。”张鲁一听,既然是火坑还是别跳了吧,于是打消了嫁女的念头。

建安十九年(公元214年)春,马超向张鲁请求给他一支军队,北攻凉州,夺回自己的老家。张鲁派马超回军围攻祁山。凉州这些大小军阀一看马超来了,又都跟着造反。祁山守将姜叙只好向夏侯渊告急。夏侯渊的部下认为这件事必须要上报魏公曹操,让他发令调度。

夏侯渊说:“缓不济急。魏公远在邺城,向他报告往返行程四千里,等命令传到咱们这儿,黄花菜都凉了,姜叙肯定被打败了。”所以立刻点军去援助,派大将张郃率步骑兵五千,做先头部队。

马超把祁山围了一个月,这时候张郃却来了。眼看失而复得的陇西,又要得而复失了,马超没辙只好撤军,匆忙回到汉中。张郃收缴了马超留下来的攻城器械。夏侯渊看着关中这帮军阀很不爽了:“你们这些墙头草,龙胜帮龙,虎胜帮虎,朝三暮四,朝秦暮楚,得给你们点儿教训!”于是上去把韩遂这帮人给胖揍了一顿。

撤回汉中之后,马超发现张鲁手下很多人都看他不顺眼。三辅、陇西都被曹操控制了,汉中完全暴露在了曹操面前,张鲁又无战意。万一曹操来伐,自己肯定是小命不保。

此时,刘备派人来劝降,马超立刻答应了,投奔刘备。马超一来,刘备非常高兴。他分给马超一些兵力,让他屯扎在成都北部。

成都城内一听马超来了,都吓傻了:这哥们儿是干什么的,大家都知道——典型的杀人不眨眼啊不到一个月,刘璋投降了。马超被刘备任命为平西将军,从此彻底跟着皇叔混了。

刘备占了益州、荆州,其实力相当于袁绍的一半了,比起当年寄人篱下的惨样,简直就是天上地下,判若云泥。在这之后,孙、曹、刘这三家之间又会上演什么样的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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