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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国演义》中,刘备被塑造成了一个忠厚老实的仁义之君。然而历史上真实的刘备像演义中所描绘的那样忠厚老实吗?中国民间有一句歇后语,叫“刘备借荆州——”。俗话说“非君子”,看来民间对刘备也颇有非议。刘备一向注重个人形象,怎么会在荆州这个问题上留下了话柄呢?
周瑜不是被气死的
赤壁之战中出力最大的孙吴,得到了荆州的江夏郡和南郡,跟着孙权打秋风的刘备反而得到了长沙、零陵、桂阳、武陵四郡。从数字上看,刘备得的好处最多。
刘备虽然占有荆州四个郡,但这些地盘是孙权的,刘备只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刘备还嫌这些地方不够用,亲自请求都督荆州。周瑜等人反对再借给刘备地盘,建议把刘备留在江东,让他享清福,老死江东就完事了。
建安十五年(公元210年),周瑜提议孙权拿下益州。但因为中间隔着刘备,孙权就向刘备通报了这个消息:“老妹夫,咱俩一起合作把益州占了,你看怎么样?你让我大军从你这儿借个道。”
刘备这时候有私心了,他心想:“我跟益州挨着,干吗要跟你分肥肉?”于是就想独占益州。刘备对孙权说:“益州民众富强,土地险阻,刘璋虽弱,足以自守。”孙权派人好说歹说,刘备就是不干。孙权自己派人准备打益州,刘备把大门咣当一关,不让孙权的军队过境。孙权在这件事上彻底看透了刘备心里打的小算盘。
周瑜又一次向孙权建议攻打益州、汉中的时候,孙权同意了。但周瑜往江陵去准备收拾行装、率大军出发的时候,生了重病。眼看不行了,他在临危之际上书给孙权:“人寿长短这是天定的,我一死不足惋惜,只恨心中的微小志愿尚未实现。刘备寄居荆州,好像家里养了一只猛虎。鲁肃为人忠烈,临事不苟,可以接替我的职务。假如我的建议能够被您采纳,我虽死不朽。”
交代后事不久,周瑜就去世了,享年只有三十六岁。周瑜死了之后,孙权特别难过,亲自穿上丧服为他举哀。等到周瑜的灵柩运回吴郡,孙权还亲自到芜湖迎接,各项吊丧费用全部由国家支付。
周瑜不但长得英俊潇洒,而且精于音律,即使在酒后仍能听出乐官演奏中细微的疏失。只要这乐官有个别地方弹错了,他总会回头看一眼,当时就有民谣:“曲有误,周郎顾。”京剧《卧龙吊孝》中诸葛亮有一句词:“叹周郎曾顾曲风雅可羡”,说的就是周瑜在音律上的造诣。
周瑜文武双全,而且待人谦恭有礼。当时孙权名号上只是将军,并不是王侯,诸将宾客对孙权的礼节很随意。像黄盖受东吴三世厚恩,跟着孙权的父兄混出来的,因此没怎么太拿这小伙子当回事儿。只有周瑜对孙权敬慎服侍,完全按君臣之礼来对待。
周瑜心胸开阔、以德服人,只是曾经一度跟程普不合。赤壁之战时,周瑜是总司令,程普是副总司令。程普认为自己年龄比周瑜大,不甘心位于周瑜之下,多次欺辱周瑜。周瑜始终折节容下,不跟他计较,令程普敬佩不已。他对人说:“跟周公瑾交往就跟喝美酒一样,不知不觉就醉了。”后人说周瑜气量狭小,嫉贤妒能,被人气死了,这纯粹是小说家虚构之言,不足为信。
对于周瑜的才干,刘备、曹操、孙权都非常清楚。刘备私底下曾经挑拨周瑜与孙权的关系。有一次孙权、张昭去为刘备送行,张昭先行离开。孙权跟刘备俩人谈话,当时刘备故作叹息:“公瑾文武筹略,万人之英,顾其器量广大,恐不久为人臣耳。”(《三国志·吴书·周瑜传》注引《江表传》)
而曹操有意贬低周瑜在赤壁之战中的作用,他写信给孙权:“赤壁之战,是因为我的兵病了,水土不服,所以我收船自退。没想到让周瑜这小子捡了个大便宜,一举成名。”虽然曹操贬低周瑜,但是他又曾派蒋干去拉拢过周瑜。
可见曹操和刘备都是非常看重周瑜的,所以才在孙权跟周瑜之间搬弄是非,不惜玩弄这种下三烂的手段。但孙权心中有数,周瑜去世之后,他痛哭流涕:“公瑾有王佐之资,今忽短命,孤何赖哉?”(《资治通鉴》卷六十六)
关二爷很生气
周瑜一死,孙权环顾左右,既然周瑜极力推荐鲁肃,就任命鲁肃为奋武校尉,接替周瑜统领军队同时命令老将程普兼任南郡太守。这时鲁肃又提议把荆州借给刘备,加深同盟之间的良好关系。
鲁肃一直是孙、刘联盟的倡导者。赤壁之战前,就是他下江陵探望虚实,邀请刘备过江,同心破曹。他一直提议把荆州借给刘备,由于周瑜反对,没能成行。现在周瑜死了,孙权出于对江东安全的考虑,同意了鲁肃的提议。
此后不久,孙权的大将程普由江陵退守江夏,鲁肃退至陆口。公安以西、荆州长江沿岸的所有重要地区都移交给了刘备。刘备占了荆州的五个郡。
后来刘备自己跑到益州,把刘璋的地盘给抢了。孙权非常生气,大骂刘备:“这个滑头居然这么卑鄙。当初我说打刘璋,你说不成。敢情你小子想吃独食!”于是孙权把自己的妹妹接回了江东,还差点带走了刘备的傻儿子阿斗。
刘备和诸葛亮相继入蜀,大力经营益州,留下关羽防守江陵一带。鲁肃的防区与关羽为邻,关二爷很疑惑,老觉得这鲁肃惦记他——鲁肃是不是要打我啊,是不是要把荆州抢回来啊?
关二爷对鲁肃很戒备,而鲁肃经常表示友好,绝不挑衅。双方不断遣使,互相问好,逢年过节发个微信,这样一来关羽的态度稍微转好,非常安心。
孙权知道自己被刘备这老小子骗了,很生气——既然你已经得到益州,有地方安身了,就把荆州还给我吧。益州那么大的地方,够养你们这伙人了吧。于是,孙权派诸葛亮的哥哥诸葛瑾找刘备去讨要荆州。
孙权派他去很有深意,主要是打感情牌——你家军师的哥哥,你刘玄德好歹得给点面子吧?孙权也想得很深,如果连诸葛瑾都要不回荆州的话,那刘备就算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别人去更是要不回来了。
诸葛瑾见到刘备后说明来意:“皇叔您现在占有益州广大地区,您看这荆州是不是能还给我们了?”刘备开始一推六二五,大耍滑头。他跟诸葛瑾说:“我正准备夺取凉州,等我夺了凉州之后,就把荆州还给你。”显然这就是推托——他拿了凉州之后又说还得拿邕州,拿完邕州之后,干脆把曹操解决掉再还你荆州吧。
孙权非常生气,说:“刘备借荆州估计了,不过是找借口拖延时日罢了。”于是他自行任命长沙、零陵、桂阳三郡的郡守,试探刘备的态度——我派长官管理我的地儿,你看怎么办?
孙权派遣的三郡长官一入荆州境内,关羽就把他们全部抓起来驱逐出境。关二爷心想:“俄国人任命华盛顿市市长,你有病啊?虽然军师去益州的时候一再交代东合孙权,北拒曹操,让我跟江东搞好关系,但军师现在不在,而且孙权小儿你太放肆,你就是一土豪二代,竟敢在二爷头上动土,荆州现在可是我说了算!”
关羽把孙权任命的官都给轰出去了。孙权大怒,派大将吕蒙率兵两万,夺取三郡。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吕蒙,字子明,江东四英之一,是个地道的人才。他年轻的时候依附姐夫邓当(当时邓当是孙策的部将),曾跟着邓当数次征伐山越。吕蒙十六岁时就要跟着邓当出战,但邓当不同意,他心想:“十六岁小屁孩,初中刚毕业,上战场打仗太危险了。”但邓当又无法阻止吕蒙参战。
作战归来后,邓当把这件事报告给自个儿的丈母娘、吕蒙的妈:“我这小舅子怎么这样,年纪轻轻的跟我打仗去,差点没死在阵前。”吕蒙的妈特别生气,抡起板子就要责罚吕蒙。吕蒙说:“贫贱难可居,脱误有功,富贵可致。且不探虎穴,安得虎子?”(《三国志·吴书·吕蒙传》)吕母闻听后,知道自己的儿子有大志向,心想:“得了,儿大不由娘,打仗去吧。”
当时邓当手下有个官员见吕蒙年幼,很轻视他,说:“你小兔崽子能干什么,你上战场打仗不是相当于拿肉喂老虎吗?”后来又不知道为什么,此人当面羞辱吕蒙,吕蒙大怒,拔出刀就把这小子给杀了。
军中戒私斗,况且还出了人命。吕蒙只好逃到同乡的家中。后来有人给他说情并把他推荐给了孙策。孙策一看吕蒙确有过人之处,把他安排在自己身边做事。几年之后,邓当去世,张昭推荐吕蒙接替了他姐夫的职务,担任别部司马。
建安五年(公元200年),孙策遇刺,孙权执掌大权。新官上任三把火,孙权掌权后想把那些发挥不了多少作用的年轻将领拣选出来,把他们的部队进行合并调整。吕蒙知道后很着急,他心想:“我的部队要是被合并,手下没了兵,以后要想有所作为,可就难了。”
吕蒙只好变卖家产,想办法赊来布帛,给部下赶制了酱红色的服装绑腿,加紧操练。孙权检阅的时候,看到吕蒙的部队进退很有章法,认为吕蒙治军有方。孙权不但没有削减他的部下,反而增加了他的士兵。后来吕蒙因功被任命为偏将军,兼任寻阳令。
吕蒙久在军旅,读书较少。孙权跟吕蒙说:“你现在担任要职,又手握重兵,得多读书。”吕蒙说:“我军中事务繁多,一天到晚摸爬滚打,没时间学习。”孙权说:“孤岂欲卿治经为博士邪?但当涉猎见往事耳。卿言多务,孰若孤?孤常读书,自以为大有所益。”(《资治通鉴》卷六十六)吕蒙从此开始读书,手不释卷,读书数量以及用心之深甚至超过了当时的很多名儒。
建安十五年(公元210年),周瑜病逝,鲁肃接任。鲁肃一代儒将,认为吕蒙乃武夫出身,有点轻视他。但是有人对鲁肃说:“吕将军现在可有文化了。”
鲁肃去见吕蒙,吕蒙摆酒款待。酒至方酣,吕蒙问鲁肃:“关二爷不是好相处的,你准备怎么对付他?”鲁肃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仓促回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出了事儿再说吧。”吕蒙说:“现在表面上看咱是一家人,共抗曹操,但是关羽万一要跟咱翻脸,咱可不能没有防备。”然后,吕蒙详尽地分析当时的利害,给鲁肃出招。
鲁肃听完后大惊,站起来拍着吕蒙的背赞叹道:“哎哟,我可真不知道你有这么大本事。”吕蒙说:“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
这就留下两个成语:“吴下阿蒙”和“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从此之后,俩人结为好友,过从甚密。
荆州产权纠纷解决了
孙权命令吕蒙向荆州进攻。刘备得知后也亲自从蜀地抵达公安,派关羽争夺三郡——好不容易得来的荆州,哪能说还就还?孙权对争夺三郡也很重视,亲至陆口坐镇,指挥调度各军。
孙权派鲁肃领兵一万,屯驻益阳对抗关羽,又紧急传召吕蒙放弃零陵去帮助鲁肃。吕蒙接到孙权的书面命令后,将其藏了起来。夜间他召集部将,宣布自己对零陵的作战方案。
向零陵发起攻击之前,吕蒙对刘备任命的零陵太守郝普的旧友邓玄之说:“郝普想做忠义之士,我能理解,但他不了解时事。现在刘备在汉中被夏侯渊包围,关羽在南郡。我主孙仲谋亲自来征讨,他们首尾倒悬,救命都来不及,哪有力量再救援零陵呢?待我攻破零陵,郝普肯定完蛋了,还会牵连白发老母遭受诛杀。我猜郝普肯定和外界隔绝了,以为可以坚持到援兵来。你去见见他,帮他分析一下形势。”
邓玄之进城见了郝普,传达了吕蒙的意思。郝普一听吓坏了,赶紧出城投降。吕蒙亲自迎接,拉着他的手一起下了战船,并把孙权的军书拿给郝普看。郝普一看孙权的军书才知道刘备已到公安,而关羽在益阳,援兵近在咫尺,后悔得恨不能跳江求死。吕蒙留下其他人处理零陵的事,自己率军奔赴益阳。
本来鲁肃是孙、刘联盟的忠实倡导者,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认为这样会便宜曹操。因此鲁肃准备跟关羽当面聊一聊,把事儿说开。手下将领唯恐发生变故,劝鲁肃不要去:“刘备癞皮狗一个,借了咱的地盘不还,谁知道关胡子又会干出什么不讲信义的事?这家伙武艺高强,万一把您扣下咋办?”
鲁肃说:“事到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导劝说。刘备的是非还没有定论,想那关羽也不会害我性命。”于是,鲁肃发书邀请关羽见面,各自军队驻守在百里之外,只有双方将领带佩刀相见,这就是后来有名的“单刀会”。只不过评书演义、戏曲舞台丑化了鲁肃,美化了关羽。其实这次单刀会出彩的是鲁肃,并非关羽。
俩人一见面,鲁肃责备关羽不返还三郡。关羽一听急了:“赤壁之战,我们竭尽全力打败了曹孟德,这么辛苦,难道不配拥有一块土地吗?”
鲁肃说:“关将军此言差矣。我在长坂跟刘玄德会面的时候,他打不过曹操。而且志竭技穷,士气低落,势力衰颓。当时我家主公可怜刘玄德无处容身,不吝惜自己的土地和百姓,才使刘玄德有落脚之处。现在刘玄德自私自利,辜恩负德,损坏了咱们两家的友好合作关系。现在你们得了益州,又要兼并荆州土地,连普通人都不忍心做的事,你们一帮领袖怎么能干出来呢?”
关羽听完鲁肃这番话,哑口无言。此时有消息传来说曹操要打汉中。刘备害怕曹操打完汉中打益州,赶紧派使者向孙权求和。孙权令诸葛瑾答复刘备,表示愿意再度和好——毕竟北方强敌未灭嘛。双方以湘水为界,长沙、江夏、桂阳以东归孙权,南郡、零陵、武陵以西归刘备。这样荆州的产权纠纷暂时得到了解决。
之后刘备才领兵去汉中攻打曹操,收复了汉中。刘备得到了汉中,荆州也安定了下来。
那么,刘备的老对头曹操失去了汉中之后,又在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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