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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雀承天

作品: 腾飞五千年:汉末三国(上下) |作者:袁腾飞 |分类:历史军事 |更新:07-21 1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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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修建了一座铜雀台。有人说这是曹操篡权夺位的基地;也有人说这是曹操为金屋藏娇准备的——如果赤壁之战是曹操一方获胜的话,他就会将东吴美女大小二乔藏于铜雀台上。那么,曹操到底为什么修建铜雀台?关于铜雀台,还有哪些传说呢?

称不称帝,丞相很纠结

相传,曹操消灭了袁氏兄弟,占有河北之后,夜宿邺城。有一天半夜,他见到金光由地而起,好像有宝贝,于是派士兵挖掘,结果挖出来一只铜雀。手下的群臣谋士都说这是吉祥之兆,特别是大谋士荀攸对他说:“昔日舜母梦见玉雀入怀而生舜。今得铜雀,亦吉祥之兆也。”

曹操一听这话大喜,于是决定建铜雀台于彰水之上,以彰显他平定四海之功。建安十五年(公元2 10年)铜雀台才落成,而赤壁之战发生在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所以说铜雀台跟赤壁之战没半点关系。

铜雀台也叫铜爵台,很多典籍上都记载是铜爵台。当然,铜爵台的名号不如铜雀台响亮。曹操修的铜雀台壮阔无比,高十丈,殿宇百余间,平地起高台,然后在上面建房子。

修成之后,曹操让自己的儿子曹丕登台作赋。曹丕文武双全,在铜雀台上挥毫泼墨:“飞阁崛其特起,层楼俨以承天。”另一个儿子曹植才思敏捷,挥笔立就写下了《登台赋》:“见太府之广开兮,观圣德之所营。建高门之嵯峨兮,浮双阙乎太清。立中天之华观兮,连飞阁乎西城。临漳水之长流兮,望园果之滋荣。仰春风之和穆兮,听百鸟之悲鸣。”可见铜雀台不但地基高,地基上的建筑更高。

铜雀台,包括台东侧的铜雀园,其实是当时曹操跟文人们进行诗文唱和活动的一个乐园。

铜雀台完工之后,曹操和手下的文臣武将,或在此商议国家大事,或写诗文自娱。曹操手下文臣武将甚多,这些文臣给曹操戴高帽子,拍主公的马屁,经常建议曹操登基做皇帝。王粲、陈琳等人经常在诗赋中,赞曹操功勋甚伟,合当受命。陈琳给袁绍起草过讨曹的檄文,但曹操却没把他怎么样,所以陈琳对曹操感恩戴德,觉得他就是真命天子。

曹操当时还真没这么想。一来,孙权、刘备经常说曹操明为汉相,实乃汉贼,用这个理由号召天下英雄豪杰讨伐曹操,要真称帝,这口实可就坐实了;二来,当时朝廷中忠于汉室的人很多,他们建议曹操放弃军权,老老实实地做个富家翁。皇帝不算笨,您老人家已经平定了四海,享清福就行了。如果您把政权还给皇帝,估计孙权、刘备也不敢公开不听朝廷号令。

曹操有了这两点顾忌,即使自己很想废汉自立,但也不敢。汉献帝琢磨不透他的真实想法,生怕哪天曹操不高兴把自己给结果了,所以只好不断扩大曹操的封地——官职没法升了,已经是丞相了嘛。

曹操为了平息朝野内外对自己有不臣之心的猜测,写了一篇文告为自己辩白,这就是《让县自明本志令》,曾经被选到中学语文教材上。在文中,他回顾了自己的戎马生涯,说自己对汉天子一直忠心耿耿,根本就不想当皇帝。自己之所以不能放弃兵权回到侯国去,是为了自卫,也为了保卫国家。为此,他才接受恩赏,以为外援,作为万全之策。最后他还申明,自己要把封地退还给国家。于是,曹操把皇上不断给他加的封地两万户退还给国家,自己只享用万户。

当然了,曹操让县,其实只是做表面文章,因为曹操让的县后来又都封给他儿子了——肥水不流外人田。曹操在朝中的威势一天比一天强大。到了建安十七年(公元212年),皇上下诏说:“曹操在拜见皇帝的时候,司仪只称官职不称名字;入朝见皇帝的时候,不必迈小步向前疾走,可以佩剑穿鞋上殿。”这点在电影《赤壁》里倒是表现得很准确,就是把时间提前了。

一群吃货害死了荀彧?

这年十月,曹操想率军东征孙权,手下谋士董昭对曹操说:“自古以来,人臣拯救国家的功劳都没有像丞相您这么大的。有您这么大功业的人,也没有长久居于臣属的。现在您就是不当皇帝,大家也觉得您要篡位。咱何必当这个虚名,干脆坐实算了。”

董昭其实就是劝进,大家伙一商量:我们曹丞相应该再升一步啊,曹丞相不愿意当皇帝,那就升为公爵吧。周武王开国,立五等之爵——公、侯、伯、子、男,公爵是最高的。异姓功臣封侯,并没有什么人得到过公爵这种爵位,只有王莽得过安汉公。所以现在要让曹操晋升为公爵,已经摆明了曹操有取汉而代之的野心。

这件事首先遭到了曹操头号大谋士荀彧的反对。荀彧说:“曹公起兵原先是为了拯救朝廷,安定天下。君子以德爱人,不应该有不臣之心。”荀彧的态度让曹操很不高兴:“你一直是我的大谋士,现在别人都劝进,你咋扯后腿呢?”

其实,荀彧想当汉朝的忠臣,他帮助曹操是因为觉得曹操是个人才,能够匡扶汉室,安定天下。但曹操现在要当魏公,明显不符合人臣之礼。曹操这些年飞扬跋扈,不把皇帝放到眼里,一点也不像个人臣。荀彧渐渐对曹操有了意见,二人比较疏远了。

这次曹操东攻孙权,让荀彧随军出征。由于荀彧不适应淮南的气候,病倒了,被留在了寿春。曹操继续进军濡须。交战期间,孙权送给曹操两盒甜酥——咱俩打仗归打仗,你是我父亲的同辈,算是我长辈,尝尝我们的土特产吧。

曹操还真敢吃,也不怕有毒,一吃觉得味道特别好,提起笔来在盒上写了“一合酥”三个字。然后,他吩咐把众将叫来,打算让大家共同分享。吩咐下去之后,探马来报说孙权来攻,曹操就出帐去安排抵御的事。

众将来到帐中不见曹操,只见到桌上摆的食盒,谁也不明白什么意思。这时候曹操的主簿杨修把这食盒打开,拿起那甜酥吃了一大口,然后告诉大家:“来,吃,没问题。”大家问:“丞相让咱吃吗?”杨修说:“丞相在这盒上写了‘一合酥’,拆看来看就是一人一口酥的意思。”

大家一听,还是杨主簿聪明,于是甩开腮帮子把甜酥吃光了。吃完一盒后,有嘴馋的、没吃着的发现还有一个食盒,就把第二个食盒里的甜酥也都吃完了,然后把盒子盖好放回了原处。

这时候曹操回到大帐,看见一个食盒已经空了,就问左右:“谁猜透了我的意思?”左右说是杨修。曹操特别高兴,心想:“杨修真聪明,一人一口酥,果然你们都给吃了,挺好。”

这时候,曹操突然想起荀彧在寿春养病,赶紧派人把那一盒没吃的甜酥给送去。曹操并没打开看看,不知道那盒甜酥也被吃光了。这帮人也够讨厌的,跟小孩似的,偷吃完东西还给原样盖好了。

江南的冬天很冷啊,荀彧在寿春养病受了风寒,咳喘不止,接到曹操馈赠的食盒后很高兴,他心想:“这么多年老交情了,丞相还是惦记我的。”可是打开食盒一看是空的,荀彧心里就咯噔了一下:“曹公是个精细的人,绝没有送我空盒子的道理,莫非他让我自裁吗?莫非他真有不臣之心?要是这样,我也就没必要活下去了。”于是荀彧就服毒自尽了。

这就变成了一桩公案,没法考证了。也许曹操真不知道这盒是空的,这是一个误会,荀彧小心眼自杀了。又或者曹操明知道这盒是空的,故意逼死荀彧。荀彧一死,曹营当中就没有阻力了。

献帝被欺负到家了

建安十八年(公元213年),汉献帝封曹操为魏公,其实就是曹操自封为魏公——曹操说什么皇上能不答应吗?朝廷把冀州属下十个郡作为曹操的封地,曹操继续担任丞相兼冀州牧,同时加九锡,这已经是皇帝能给予大臣的最高礼遇了。

这年七月,曹操的公国开始建立祭祀土地与谷神的社稷坛以及曹氏祖先的宗庙。十一月,魏国开始设置尚书、侍中、六卿,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独立王国。第二年三月,献帝颁发诏书,确认魏公曹操的地位在诸侯王之上,改授金制印玺、帝王专用的红色绶带以及诸侯王专用的远游冠。随着曹操的级别不断上升,跟汉献帝的关系也越来越恶化。

汉献帝自从迁都到许都,完完全全成了一个摆设,只能保住自己的皇位而已,随从侍卫没有一个不是曹操的人。献帝身边有个议郎因为经常为献帝分析时事,进献对策,遭到曹操的憎恨而被杀。汉献帝不是弱智,曹操把他当成傀儡,他实在难以忍受。

有一次,曹操有事进殿见献帝。汉献帝干脆挑明了对曹操说:“如果卿家要辅佐朕,那你就要尊重朕的权力和地位。如果你做不到,干脆把我废了算了。”汉献帝这话说得太直白了,听得曹操直冒冷汗。曹操嘴里“不敢不敢”地应付着,赶紧告辞了。

汉朝旧制规定,领兵的三公在朝见皇帝的时候,要由虎贲武士持刀监护,所以曹操害怕献帝在大殿之上做了他。曹操出殿之后环顾左右,汗流浃背,从此之后再也不敢去见献帝了。

虽然君臣不再见面,但曹操当上皇上的老丈人了。这事还是跟以前的衣带诏有关。当时董承被杀连董承的闺女董贵人和她腹中无辜的婴儿也被杀了。这件事就让献帝的皇后伏皇后心怀恐惧:“曹操这么蛮横,对皇帝尚且如此,何况我这个皇后?”所以她写信给自己的父亲国丈伏完,控诉曹操逼迫皇帝的凶恶行为。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被曹操知道了。建安十九年(公元215年),曹操派御史大夫郗虑带着符节、册书收缴皇后的印玺、绶带,然后派尚书令华歆带兵入宫逮捕伏皇后。皇后一看曹操派人来抓自己了,关上宫门藏在夹壁墙里。华歆目无君上,砸门破壁,抓着皇后的头发把她拖出来了。

当时汉献帝在外殿,皇后光着脚、披着头发从皇帝身边走过,说:“陛下,你不能救救我吗?”献帝却只能说:“我还不知道哪天死呢!”然后,他流着眼泪对郗虑说:“郗公,从古至今,天下有这样的事吗?”郗虑也只是摇头叹息。皇后被关在宫中的监狱里幽禁而死,她生的俩儿子都被毒酒毒死了,兄弟宗族一百多人被害。

皇后死了,曹操觉得后宫不能空着,就把自己的闺女送进宫当了皇后,还让另外俩女儿在宫中当贵人,这样,曹操就变成皇上的老丈人了。建安二十一年(公元226年),曹操由魏公变成了魏王。第二年,曹操又有了几项特权:出入同帝王一样,用皇帝专用的旌旗,实行戒严清道;他戴的王冠与皇上一样,冕旒冠十二条旒;乘金根车,以六匹马驾驶,设五时副车。此时,曹操的待遇已经跟皇帝的没区别了。

俩儿相争求爹宠

曹操离皇位仅一步之遥,但他年纪不小了,得考虑接班人的问题。曹操那么多儿子中,最受宠的是曹丕和曹植。曹操原配丁夫人没生儿子,抚养了小妾刘氏的儿子曹昂,视如己出。后来曹操被张绣突袭,曹昂为掩护父亲逃跑被乱军杀死了。丁夫人为了这事与曹操吵闹不休,曹操一烦把丁氏休了,把小妾卞氏扶正。

卞氏生了四个儿子,最小的叫曹熊,死得早,剩下三个儿子曹丕、曹彰、曹植。曹彰少善射驭,膂力过人,能够手擒猛兽,是曹操手下的一员枭将。但他不爱读书,一介勇夫。曹操还有点老文青的范儿觉得这样的人是不能继承自己的事业的。所以当时有可能立为世子的人里,只剩曹丕、曹植哥俩。

曹丕自幼通读古今经传、诸子百家之书,多才多艺,而且善于骑射击剑,文武双全。他的诗风雅蕴藉,开文人七言诗之先河。他的《典论·论文》是中国文学批评史上最早的一篇文学专论,对后世的文论有很大的影响。

曹丕也精于骑射,更精于击剑。他在《典论·自序》中说,有一次他跟平虏将军刘勋、奋威将军邓展一起喝酒,他与“空手入白刃”的邓展以甘蔗为剑,交手数合,三次击中邓展的手臂。旁观的人大笑:“邓展你吹牛吧,你根本就不是曹丕的对手。”邓展不服,二人再比。结果这一次曹丕略施小计,一招就击中了邓展的额头。要是真剑的话,邓展早死了。旁观者都大吃一惊,可见曹丕技艺惊人。

曹丕精通文武二道,人中龙凤,加上又是嫡长子,自然在继承父业方面有优势。不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的弟弟曹植更强。

曹植,字子建,自幼聪慧,十余岁便能通读诗文,出言为论,落笔成文,深受曹操的喜爱。

曹操见过曹植小时候作的诗赋,不相信他小小年纪能写得那么精彩,以为他找枪手了。曹植说:“那我当面写给您看,您出题吧。”正好铜雀台建成,曹操带着所有的儿子登台游览,让他们各作一篇铜雀台赋。曹植受命援笔立就,斐然可观,连自负文才出众的曹操也大为惊奇。

曹植的聪慧还表现在学识渊博、机智敏捷上。曹操每一次问他问题,甭管问什么,曹植总是不假思索,应声而对。曹操更加宠爱曹植了。

建安十六年(公元211年),曹丕做了五官中郎将,成了丞相的助手。虽然是嫡长子,但并不能保证他一定能做魏王世子。因为在弟弟曹植身边聚集了一帮名士,最著名的有两个:丁仪与杨修。

丁仪和曹丕有过节。曹操听说丁仪才干非凡,准备把爱女嫁给他,为此征求曹丕的意见。曹丕说“丁仪是独眼龙,一只眼睛瞎了,妹妹嫁给他不会幸福的。”曹操一听,心想:“算了吧,我哪能把闺女嫁给独眼龙?”

后来曹操召见丁仪,对他十分钦佩,甚至有点相见恨晚。曹操心想:“这样的人就算俩眼都瞎了也应该把闺女嫁他!”可惜这时候曹操的三个闺女已经都送进汉献帝的后宫里了。丁仪知道后,认为曹丕从中作梗,使自己失去了当魏王姑爷的良机,于是倒向了曹植一边。

杨修是丞相主簿,在曹操身边办事,对曹操的言行举动、思想感情最为了解。他知道曹植受宠,曹植也知道杨修的地位作用,所以双方主动靠拢,建立起了非同寻常的友谊。曹植给杨修写信说:“好几天没见你,我想你都想病了,我觉得你也应该这样。”二人友谊可见一斑。

曹植虽然受宠,但身上文人气太浓。这既是他受宠的原因,也是他最后争储位失败的原因。

有一次曹操带兵出征,曹丕、曹植送行到路边,曹植出口成章,称颂曹操的功德,旁边的人都赞赏不已,曹操也很高兴。曹丕感到很惆怅,若有所失,谋士在他耳边说:“魏王即将上路,您流泪哭泣即可。”

于是辞行的时候,曹丕哭着下拜。曹操和部属看得都很伤感,觉得曹植就是嘴好,诚心不及曹丕。

曹丕得了分,从此之后更加谨慎老实。他跟有“毒士”之称的贾诩关系特别好,就向其询问巩固自己地位的方法。贾诩对他说:“只要将军发扬德行气度,早晚孜孜不倦,把儿子当好就行了。”曹丕听完贾诩的话,更加谦恭谨慎地磨炼自己。

喝酒丢了世子位

有一天,曹操屏退众人,问贾诩:“子桓跟子建都挺好,该立谁做继承人呀?”贾诩默然不答,跟没听见一样。曹操说:“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回答啊?”贾诩似是恍然大悟地说:“对不起,我正想事呢。”

曹操说:“你想什么呢?我问你话你都不回答。”贾诩说:“我在想袁本初、刘景升的故事。”

这话一说完,曹操哈哈大笑。贾诩太聪明了——我没说让您立谁,我就想这袁绍跟刘表当初怎么干来着!他俩不都是因为废长立幼闹出的乱子吗?我的态度很明显,不希望您家出这事。这样一来,曹操心里的天平慢慢地倾向曹丕了。

曹植才气过人,但是诗人才气也害了他。他恃才傲物,身边的人大多华而不实,所以他在跟曹丕的争斗中落了下风。而且曹植文人气质,感情容易冲动,不拘小节。史书上说他“任性而行,不自雕励,饮酒不节”(《三国志·魏书·陈思王传》)。他一喝起酒来就容易干出失礼的事。李白的《将进酒》说“陈王昔时宴平乐”,指的就是曹植。

一件在他本人看来无足轻重的小事,让谋士们为他精心铺设的通向世子的阶梯毁于一旦。

曹操离邺城外出,喝醉酒的曹植在一个随从的怂恿下,私自打开王宫司马门,在只允许曹操行走的驰道上乘车跑了一下。

这一僭越行为,惹得曹操勃然大怒。曹操立即把那个随从斩首,而且下了一道命令,意思是说一开始你们都认为我这儿子可以定大事,但这件事一发生,我对他另眼相看了。怎么个另眼相看呢?就是我觉得他不行。

建安二十二年(公元217年),曹丕被曹操立为魏王世子。曹操这边家事安定了,爵位节节高升了,那么这段时间,刘备、孙权又在干什么?他们跟曹操之间又发生了哪些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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