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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洌番外(二)

作品: 相府明珠 |作者:喵晓镜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09-01 1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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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相府的人, 都知道自家二少爷和二少夫人……有点奇怪。

要说他们恩爱吧……

对比东宫里头整天恨不得黏在一起的江苒夫妇,再对比成天连写字看书都要待在一起的江锦蓝依白,徐循和江洌, 一到了晚上, 该睡书房的睡书房, 该睡卧房的睡卧房, 泾渭分明, 清心寡欲, 瞧着也着实是算不得恩爱的。

要说他们不恩爱吧……因着江洌院子里头药材多, 他一贯不喜欢将打理之事假手于人, 东西总是堆得横七竖八也没人管,唯独徐循把各种草药的药性弄得明白, 来的第二天便把整个院子打理得井井有条,江洌竟也没说什么。

这日徐循照旧给他收拾昨儿又叫他翻得乱七八糟的药材, 江洌恰好提着药箱过来了。

两边打了个照面,都是微微一怔, 旋即徐循便面色自若地打招呼:“早上好。”

江洌道:“今天天气好, 我打算把一些堆放久了的药材拿出来晾晒,外头太阳大,你……”

徐循抬手擦了擦汗,莞尔道:“我帮你一起罢, 横竖我也是闲着。”

她嫁过来的第二天,江夫人便十分大方地把府中的财政大权转交了过来,连问都没有多问一句,只说有什么不懂的去寻她就是。徐循这么多年, 也没见过哪家婆母这么好说话, 等拿到账本一看, 也发现相府虽然下人多了些,但是并无姬妾之流,因而账目也挺简单,她在家里头的时候便帮忙主掌中馈,如今上手极快,平日甚至都还有不少闲暇时间。

江洌见她似乎适应得还不错,便也笑了笑,道:“家里一切可还习惯么?”

徐循只是微笑,道:“都好,劳你费心。”

两人自打新婚那夜之后,便鲜有独处的时间,徐循喜欢一个人窝着捣鼓自己的瓶瓶罐罐,江洌要么看书晒药,要么被请去给人看病,再加上两人睡觉时也分处两处,因而若非刻意,两边是极难撞见的。

难得凑在一处,徐循只是帮着他晒了药材,两边倒也一时无言。

江洌晒好最后一筐药材,正要回身,便看到徐循还专心致志地弯身,将草药摊平分散,她嫁人后便改梳了妇人发髻,因着并不打算出门去,所以面上极为素淡,而他的角度,还看到她一段微微弯折下去的颈部,柔美又秀丽。

徐循忽然回眼,同他撞了个正着。

江洌匆匆移开眼,只说:“我一会儿要出去问诊。”

她“嗯”了一声,并不过问。

江洌便又说:“……若要施针,我前些时日灼伤了手,并不方便,你可会施针?”

徐循迟疑道:“学是学过的,只是我并不擅针灸一道,只怕不妥。”

江洌道:“我会隔着屏风同你说的。你认得穴道便是。”

徐循这才应下了,思来想去,又敏感地发现江洌似乎有些不对劲,便试探着道:“是要给何人看病,若是你不方便,换个日子去就罢了,若是哪位郎君,我一介女流,到底不便。”

“……”江洌神情古怪地道,“是女子。”

徐循无言地看着他。

她其实并不奇怪有女眷特地寻江洌去给自己看病,很多时候治病救人,又哪有什么男女之分,江洌治病,不分男女,也不分贵贱,在早些几年的时候,甚至背后常会有人借此诟病他,直到后来江洌神医之名愈发响了,又在太医院挂名,才无人敢提。

可自然也是有些麻烦的。

比如,徐循还没出嫁前,就约莫知道,整个京城的娘子们里头,最想嫁的不是惊才绝艳年少成名的江大公子,也不是孤高料峭谪仙再世的太子殿下,而是江神医。

毕竟,患者对大夫本来就很容易产生依赖的情感,而江洌对待患者,一贯是十分温柔,十分细心的、

“所以,这名娘子……”徐循问,“我随你去给她治病,合适么?”

江洌叹道:“再合适不过了。”

他虽然对病人温柔,但并不代表他想经常承受病人的无理取闹,这病人是因着人情的缘故他不得不去治,可也确实对她无意。

徐循这才应了。

等到两人一起出门的时候,院子里头的下人们见两人行在一处,都纷纷交流着眼神彼此调笑,还有几个侍弄花草的侍女跑过来,笑吟吟地给徐循行礼,只说:“少夫人回头,来教一教我们那个蒲公英怎么种罢,我们都没有种过这些东西呢。”

江洌听了一怔,看向徐循,发现她面上破天荒地升起笑容,那是对他都鲜少有过的真心的笑意。她平时对他笑,总是浅浅淡淡的,虽然温柔,可笑意从不到她眼底。

而今,她温和地笑着,同丫鬟们道:“好,等我回来,就叫你们来。”

丫鬟们齐声谢了徐循,这才高高兴兴地离去了。

这些丫鬟们,并非徐循的陪嫁,而是江夫人拨到江洌的院子里来服侍的,可是江洌一贯不怎么叫她们近身,这些丫鬟们也畏惧他这个主子,从来见了他都是噤若寒蝉,江洌也是头一回看她们这么高兴的模样。

他不由道:“你同她们,熟悉得倒是快。”

他很快就后悔自己说了这句话,因为徐循面上的笑容随着他这句话忽地收敛,她轻轻颔首,只是谨慎地道:“……倒也没有,只是平日见她们年纪小活泼,便多多纵着一些。”

江洌一时无言。

两人之间的隔阂,好像忽地又升起来了,徐循端庄贤淑地走在他的身边,从头发丝到脚后跟无处不妥帖,方才那满眼欢快的模样,就像是江洌一人的错觉。

这种沉默,一直持续到了白家的后院之中。

那病了的白六娘,一见到江洌,苍白的脸上便升起一团红晕,直到随后看见徐循也一道进来,才垮了脸,“这位……”

江洌道:“这位是拙荆,我的手前些日子伤了,便请她来代我为娘子施针。”

徐循只道这不过是江洌拿来推辞人家小娘子爱意的借口,只不以为意,可白六娘子的眼里一瞬间便蓄满了泪水,她嗫嚅着嘴唇,好像很是伤心,连话都说不出来。

江洌都不打算管,徐循自然也只当看不见,叫江洌隔着屏风,指挥自己完成了针灸。那白六娘子几次三番想同徐循开口,徐循都故意没应。

白娘子哀怨地看着徐循许久,等江洌出门去,她方才不甘心地道:“我以为,江仲景他看着对谁都好,其实对谁都不好,为什么偏偏到你这里,他愿意娶你?”

想嫁给他的人只怕比想嫁给全京城其他郎君的所有人加起来都要多,可江洌当了这么多年大夫,别说妻妾了,最是不喜欢同病人私下里接触,不然也不至于多年未婚。

白六娘便是江洌的爱慕者之一。

她幼时体弱,白家乃是望族,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脸面去请江洌来为她治病,这么多年,她的病症好了七七八八,可她的心迹不过表明了分毫,江洌便对她避之不及。

徐循也看着白六娘。

她容貌姣好,因着体弱,最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别说男人了,便是徐循扪心自问,也觉得瞧了这样的美人儿会心软。

不过徐循并不怕女子示弱,她也最讨厌有人觊觎自己的东西。就算江洌同她不过是表面夫妻,也轮不到一个旁人来指手画脚。

徐循绕到屏风后洗手,冷静地道:“这话你何必问我,不如去问问江洌自个儿,到我跟前搬弄是非,又有什么意思?”

“你——”白六娘被她漠不关心的语气激怒了,她从病榻上直起身子,微怒道,“徐循,你能够嫁给他,定是耍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徐循淡淡道:“那总也比你在这儿名不正言不顺地指责我来得强。”

白六娘气得几乎呕血,柔美的面庞微微扭曲,恰好这会儿江洌回身进来,便见床榻上的白六娘泫然欲泣,而徐循则漠不关心地站在一旁。

他微微一怔,看了看徐循。

徐循是知道这人的性子的,正预备着等他问自己,却听江洌道:“白六娘子,拙荆脾气不好,见笑了。”

这话明着是说徐循不好,暗地里却是回护,白六娘表情微微一顿,忽然,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般落了下来,她伏到榻上,哽咽道:“仲景,我几回同你表明心意,你都避之不及,要是寻个比我好的也就罢了,为什么要寻这样刻薄的一个女人,她出身言行,又有哪处配得上你!”

她说罢,不等江洌说话,又哀哀哭泣说:“早知道这样子,你当初救我做什么,对我那么好做什么?!”

徐循一听,已是怒极。

她出身虽然不显,可一不偷二不抢的,这个白六娘怎么好好的一副小妾做派?合着江洌救了她的命,就活该被她缠上不成?

她面色冷了几分,正要开口说话,却被江洌一把扣住了小臂,她愕然回头看过去,江洌面色也冷淡下来,再开口时,只是漠然地同白六娘道:“白六娘子,徐循如今是我的夫人,若她有什么不是,那是我们夫妻间的事情,便连我的父母,也并不会多加干涉,白六娘子怎么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又凭借什么身份来指责她?自然,若是你这么轻易就不想活了,那确实也枉费我救你,往后,也不必再来寻我医治。”

徐循出神地望着他。

她不是第一回被人维护,可以前的时候,那些人都是被她柔弱的外表所欺骗,心生恻隐,方才相助,可江洌一直叫她搞不懂。

她原来以为,他对她约莫是有一些对那些病入膏肓的病人那样的同情,可如今江洌在她跟前,一口一个“夫人”、“夫妻”,倒叫她想不明白了。

白六娘在后头哀哀哭泣,江洌没有再理会,而是捉着徐循的手,带着她出了白家。

一直到马车上,江洌的面色都没有缓过来,徐循反而开口安慰他:“她不过是个小孩子脾气,我同她说两句也就罢了,你方才那样疾言厉色,她真是要伤心难过死了。”

江洌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徐循被他看得一愣,“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江洌莫名其妙地道:“你同她是同龄人,怎么她就是小孩子脾气了?再说了,我又不是她父母,干什么要由着她无理取闹?”

徐循下意识回道:“毕竟她颇受宠爱,可能性子就是这么娇纵……”说到这里,也好笑起来,心说:我怎么会帮白六娘说话?

果然,江洌也好奇地道:“你不高兴我帮你说话,还反过来觉得我不该这么做么?”

徐循忍不住道:“……自然不是,只是有些不习惯你在外头维护我。”

江洌奇道:“你是我夫人,我不维护你,难道维护不相干的人么?”

徐循也索性说了自己心里头的疑惑,“她是你的病人啊,你对病人,不是一贯很好的么?”

“……”江洌颇为无言地看着她,觉得她对自己的误会约莫是有些深的,“看病是我的职责所在,但是对他们好不好,又从何说起?”她哪来的错觉,觉得他对病人好到几乎有求必应?

徐循道:“要不然,你为什么娶我?不是因为瞧着我就是个病人么,身上有病,药石可医治,如我这样的心病,你自然觉得只能根治,便想着把我给娶了慢慢医……”

江洌:“……”

他坦诚地吐槽道:“你眼里,我到底首先是个大夫,还是个男人?这天下竟有人娶妻子回来,是为了医她的心病的么?”

徐循忽然被问得心虚了起来。

好像……她是有那么一点点儿,脑补过度了。

其实最开始她也是怀疑过,他约莫是有那么一点儿喜欢自己的。更何况当时订婚成亲,江家都给足了她的面子,一应俗礼都照着最好的办,江洌又生了那样一张脸,她又怎么可能不心动。

可是新婚当夜,他叫她往后不要再拿药害人,这话便仿佛往徐循火热的心上浇了一盆冷水,从那会儿她便认定,江洌是不喜欢自己的,他无非是可怜她,又讨厌她的作风,不然为什么说这些话。

她是不是,想太多了,他并没有那样的意思呢?

徐循心下心思在短短的一瞬间,已是百转千回,她抬眼盯着对方,只道:“那是为了什么?你娶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江洌没有直接地回答她的话,只是反问:“我的病人那么多,白六娘也是其中一个,你觉得我会不会有娶她的打算?”

自然是不会的。

徐循注意过江洌看白六娘的眼神,那就是纯粹的大夫看病人的眼神,全无男女情谊。

那他又是如何看自己的呢?

徐循怔怔地抬起眼,看向江洌。

他像是又无奈,又好笑,神情很柔和地看着她,久久都没说话。

她终于后知后觉地,脸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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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大家对江洌徐循CP的疑问的解答

1.有人觉得江洌圣父:严格来说,江洌确实是几个哥哥里面心最软的,毕竟是做大夫的看不得无辜的生命消逝,非要说他圣父也可以。但是他不是对着别人心软,对着徐循狠心;相反,他对着徐循,远比对旁人还要心软得多,甚至一开始,他知道了徐循的婚事,就动了同她提亲的念头。

2.江洌之前同徐循的争执:这个是江洌不会说话的缘故,徐循误会了,江洌本来是出于好心(虽然表达的方法确实很蠢),他觉得徐循心思太重,对她自己没有好处,所以希望她能够放下那些仇恨,而且确实徐循嫁给他之后本来也不用再像以前那样步步为营了。但是徐循比较敏感,只觉得他是在警告自己,所以觉得不舒服,两人这才吵起来的。

3.严格来说,我觉得江洌和徐循都不是完美的人,我个人蛮喜欢这样身上有矛盾冲突的人物,所以才特地花了很长的篇幅去写他们的故事,但是我也知道有些读者并不喜欢这样的故事,所以我才放在番外,不想看的读者可以跳过,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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