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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作品: 南心不负系列2:寻思暮想 |作者:然澈 |分类:现代言情 |更新:07-21 1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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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T&G出来,我一脸春风得意,仔细想想这几天,祁大少爷对陆总念念不忘,我对“no one”一见钟情,我们家简直是双喜临门——

慢慢慢……慢着,“no one”叫什么来着?!

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跟他说了这么久居然连他的名字都没问,顿时悔得后槽牙都要疼了。我匆忙下了公交车刚准备往回拐,手机一震,钟夜的电话打来了。

他问我在哪儿。

我抬头看了看公交站牌,下意识地报了地名。钟夜愣了一下,道:“你不去学校也不去训练,跑到青年路去干什么?”

没留神把自己的行踪暴露了,我脸色一垮,刚要编理由,就听到电话里传来祁遇的声音:“夜哥,说正事儿!正事儿!”

正事儿就是祁遇他们到了医院并没有见到李余,以及钟夜中午有约,但还惦记着昨晚说让我近段时间去他家吃饭的承诺,所以他特意叮嘱家政阿姨早早做好了午饭,让我去他家吃。

我忙不迭地答应,生怕钟夜再问,火急火燎地又上了一辆公交车,并挂断了电话。

钟夜家的饭菜超好吃。

虽然嘴上说着烦祁遇,但钟夜还是把他也带到了自己家,一开门,桌子上摆满了已经做好的饭菜。

“红烧排骨!”我跟祁遇的嗅觉都堪比警犬,双双朝餐桌奔去。

咬了一口排骨,香气四溢,我忍不住对钟夜笑道:“你们家家政阿姨真棒!”

钟夜正对着镜子系领带,听到这句他回过头,笑了笑,道:“喜欢你可以常来。”

主播大人今天穿得非常帅,一套剪裁得体的暗红色修身西装,头发做了直播时的造型,刘海儿往后梳,露出光洁的额头,整个人俊朗好看。

我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再看一眼,突然想到了昨晚祁遇说的话。钟夜比我们大四岁,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他大四那年就进了市电视台实习,毕业不久就上镜当主持,而且主持的还是黄金档的栏目,这样有相貌又有能力的人怎么会一直没有谈恋爱?

我嚼着一根青菜看着钟夜,脑子里充满了疑惑,耳畔突然传来祁遇贱兮兮的一句:“哎哟,夜哥,去幽会啊?”

钟夜看了我一眼,然后看向祁遇道:“吃你的饭。”

祁遇一直都在吃,但还是堵不住他贱兮兮的嘴:“捯饬得这么帅不是去约会,难道是去写作业?哎,对了,夜哥你还没告诉我呢,你怎么认识李余那种人渣啊?还有,你既然认识姓李的,那你应该也认识陆总吧?陆总!陆寻!就是T&G那个特别帅的副总啊!”

祁遇的语气兴奋得活脱脱像个芳心暗许的小粉丝,且语句错乱、毫无逻辑。钟夜的脸色淡淡的,一盆冷水泼回去:“对不起,我是个正常男人,对帅哥没兴趣。”

祁遇:“……”

我:“……噗!”

“哎,你笑什么?”一句话把祁大少爷噎得脸红脖子粗,再也没胆量在毒舌天王面前班门弄斧了。

一顿饭还没有吃完,钟大主播就要出门,临走前他递给我一串钥匙:“晚上我可能回来得晚,阿姨会把饭做好,你自己过来吃。”

“哦。”我乖乖地接过钥匙,目送着他出门。

“啧啧啧。”祁遇刚从钟夜泼的那盆冷水中恢复了一点元气,又开始继续自己的贫嘴大业,“别人家都是重男轻女,夜哥倒好,女孩子能捧上天,男孩子,呵呵,只能蹲泥里!”

我嚼着一小块糖醋里脊,面无表情地指了指他面前堆成小山的虾皮和骨头,道:“蹲泥里?”

铁证如山,祁遇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尴尬,但转瞬又没羞没臊地笑起来,道:“……蹲泥里也可以吃嘛。”

我站起身端着盘子去厨房洗,懒得跟他废话。

“哎哎哎!”祁遇屁颠屁颠地跟上来,一脸八卦地追问着,“你不好奇夜哥去见谁吗?”

不好奇。

钟夜从小就比我和祁遇懂事,他要见谁是他的自由,再说了,即便是关系再亲密的朋友也会有自己的小圈子不是?

“是个屁!”祁遇不服气,一屁股坐在厨房门口的高脚凳上,朝我恨铁不成钢地骂,“我在车上都听到了!他要见的人是个女的!听声音至少有四五十岁!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傻妹妹啊,你也不想想,夜哥这么多年都不谈恋爱,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我完全不知道祁遇大惊小怪的点在哪儿:“见女的很奇怪吗?他在电视台工作,交际圈本来就比我们要大啊。”

“大你妹夫啊!我是说他这么久都没谈恋爱是不是被女强人包养了!包养!Understand?!”

我直勾勾地瞪着祁遇,既想告诉他我没有妹夫他倒是很可能即将有个妹夫,又想反驳他钟夜才不会被包养,一时间好几句话齐齐涌到喉咙里,竟然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哼!”祁遇以为我是被他缜密的逻辑思维惊呆了,他下巴一扬,福尔摩斯上身似的说,“根据我偷听到的那一点信息推理,对方姓何,女,应该是什么公司的总经理。夜哥今天就是去见她!”

姓何的女总经理?没听钟夜说过啊。

“这件事交给我吧!”祁遇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以你的智商,根本不适合这种高难度的工作。”

“……也是。但我就真的什么忙都帮不了吗?”

“能帮,来来来,先把这些盘子和碗刷了。”

我:“……”这小子只是单纯地想白吃白喝吧?

祁遇贫完嘴就滚回T&G上班了,临走之前他问我能不能变通一下,把家里的那些芦笋拿来请钟夜家的家政阿姨帮忙做一做,我对走火入魔的他说了句“滚”,他就骂骂咧咧地走了。

祁遇走了,偌大的房子里就剩下我一个,我把所有的盘子和碗都刷完了,又把厨房里的一切都恢复原样后,我坐在沙发上想了想上午和“no one”的对话,忍不住咧开嘴笑起来。

喜欢一个人真的有这么大的魔力吗?照理说,每周四下午的训练都是最苦最累的,今天我却丝毫没觉得烦,不管是攻击别人还是充当靶子,我都前所未有地配合,全程都是笑眯眯的。

“哟!”教练看到一向是能躺坚决不站的我居然这么积极,十分意外地道,“‘思思不败’这是转性了啊?”

我们全队的人都叫我“思思不败”,一是因为我没有对手,二是因为祁遇长得和我太像,所以我就成了可男可女的代号……

“‘思思不败’哟!”大师姐凑过来,撞了撞我的肩膀,一脸猥琐地笑,“老实招了吧,是不是看上哪家公子了?需不需要师姐下山帮你掳回来啊?”

习武之人,自带煞气,所以祖上留下的规矩就是想谈个男朋友都要靠抢的。师姐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还是摇了摇头,道:“不用,我自己追。”

“那你可得悠着点。”师姐一脸心有余悸地道,“知道二队的小崔吧?整一个弱智,追个姑娘把人追到骨科去了!‘思思不败’,听师姐一句劝,你可千万别把你比赛时的德行展现出来啊!”

我认真地想了想,上午当着“no one”的面整治李余,我才使了三成功力,应该……不会吓到他吧?

师姐的一席话让我在回家的路上忧心忡忡的。秋风凉,公交车来了我一个箭步就蹿了上去,直到走进小区,到家门口从兜里摸出两串钥匙时,我才想起晚上要去钟夜家吃饭。

啊啊啊……算了,今天累,凑合着吃吧。

进了家门,祁遇正在沙发上“葛优躺”地着看电视,我把等公交车时随手买的烤地瓜丢过去。我转身刚准备进厨房,就听到祁遇问:“你今天去我们公司了?”

我脚下一顿,他接着问:“去干吗呀?”

……我竟无言以对。

祁遇从小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主儿,这一次居然罕见地“智商在线”,他一边啃地瓜一边盘算:“我今天上午不在公司,你知道的,所以你去肯定不是为了找我。前台Andy跟我提了一下,说今天碰到一个和我长得特别像的女孩,祁小思,是你吧?”

我:“……”难怪前台美女对我没什么防备,原来她看出我像他们公司的一个员工了啊。

祁遇哼道:“老实招吧,你去是为了找谁?”

我又沉默了几秒,才说:“我去祭奠我的自行车。”

祁遇抬头,一脸“我要是信你我就是有病”的表情,目光充满审视。

我最终败下阵来。

当天晚上,我用了大约五分钟的时间简要地讲述了这几天里我对一位陌生男子有了汹涌澎湃的好感,并一语带过了我今天去T&G找他碰巧帮了他一个小忙的事。接下来的半个小时,祁大少爷火力全开,给我上了一堂生动且深刻的批评教育课。

“长得好看,你一见钟情,开保时捷,被李余凶……我没见公司有谁开保时捷的啊?哦对,你说被撞坏了……”

他念念有词了大半天,也没念出来到底是谁,一向自诩福尔摩斯的祁大少爷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立马就开始找我的碴儿:“我们公司开豪车的人那么多,我怎么判断?倒是你,年纪轻轻就这么蠢,喜欢一个人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

我确实是不知道,因此我没有反驳,乖乖地挨训。

“你说你帮完忙,然后被带到了他的办公室里?他的办公室是什么样的?”

我苦思冥想了一下,只记得一点:“很大,很干净。”

“……就没有标志性的特点吗?!”祁遇被我气得险些吐血,“算了算了,你告诉我在几楼,我明天挨个去打探!”

楼层我倒是记得很清楚,便道:“十七。”

祁遇的眼睛眨了一下,面部表情突然有一瞬间的凝滞:“几?”

我伸出两只手,朝他比了个“十七”的手势。

“我的天!”正啃地瓜的祁大少爷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你别告诉我是1707——”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但也被他带得莫名有些紧张,1707有什么魔咒吗?还是说,是他们公司的禁区?我赶紧低下头,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备忘录,翻到“‘no one’的屋,切记切记”这一条,上面主旨鲜明、标题醒目,清清楚楚地写着四个数字:

1707。

祁遇看着我,我看着祁遇,傻眼了。

这世上有什么事比一对儿姐妹同时喜欢上一个男人更巧的吗?有,那就是一对儿兄妹同时喜欢上一个男的……想想最近我和祁遇的所作所为,我越想越觉得谜之尴尬……

两两无言地傻傻对视了片刻,我跟祁遇的脸上都写着一丝淡淡的尴尬,这种感觉很难用语言来形容,但又确实很诡异,以至于我们呆坐了好半晌,都没有说一句话。

最后,是祁遇打破了沉默。

“你对陆总表白了?”他摸了摸鼻尖儿,有些不自然地问。

我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实事求是地说:“他说我们不适合。”

祁遇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像是有点同情,可分明又带了几分羡慕。他忍了忍,没忍住,小声嘀咕着:“我就见过陆总一回,都没跟他说上几句话……”

我的嘴角抽了抽,也是既同情他又忍不住有点戒备——说几句就可以了,你还想表白怎么着?

气氛真是好尴尬,两个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又半晌,依旧是祁遇发问:“这种桥段怎么有点像晚上的八点档电视剧啊?”

我想了想,还真是。同一家的两个女儿同时喜欢上了同一个男人,然后开始三角恋,苦恋,虐恋,被拆散,被逼婚,其中两个人私奔,剩下那一个跳楼……啊啊啊,人生怎么会这么狗血!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又不约而同地移开视线,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又过了一会儿,祁少爷突然像是被谁按了开关,完全没有任何情绪过度和铺垫就开始骂:“活了二十一年,我就没见过有资格跟你比谁更蠢的!你怎么会不知道陆总的名字?陆寻!陆寻!我在家里说了快八百遍!后援团粉丝的名字是芦笋,你上次白吃了吗!”

“你才白痴,我根本就没吃好吗!”

他:“……”

眼瞅着我们兄妹两个要为了一个男人打起来了,我觉得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就深深地吸了口气,再呼出来,主动对祁遇抛出了橄榄枝。

我说:“哥,把no——陆总后援团团长的位子让给我成吗?我给你一千块。”

怒气正盛的祁遇瞥了我一眼,语气还是很冲,“一千块美金?”

“Q币。”

“……滚。”

Q币怎么了?Q币就不是钱买的了?外交失败,我也忍不住有点生气,闭上嘴不再说话。

祁遇忽然站起身往厨房走,我忍了忍,没忍住:“你干吗?”

“做饭。”

二十一年来下厨房次数不超过五回的大少爷在厨房丁零咣啷,亲自做了满满一大锅的芦笋汤。

我:“……”

房间里飘散着芦笋的香味,闻起来居然还不错,我刚动了动鼻子,一下午到现在什么都没吃的肚子就咕咕叫了一声。祁遇一边慢条斯理地舀着汤喝,一边瞟了我一眼,阴阳怪气地说:“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万分敬仰、高贵出尘的男神偶像,没想到居然要被自己的妹妹染指,这种感觉就像是吴亦凡突然间娶了隔壁的胖姑娘二妞,太违和了,嘤。”

我:“……”

我正想说“我是你的亲妹妹不是隔壁家二妞,以及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你至于这么伤春悲秋”,就听祁遇一边嚼着芦笋一边幽幽地说:“你追不上不用告诉我,追上了更不用告诉我,以及,绝对不要告诉我陆总也会磨牙也会挑食也会打嗝,睡着了也会流口水。”

我:“……”哥你是不是想太远了喂!

祁遇埋头又吃了半根芦笋,一脸完全不想再跟我说一句话的样子,他端起汤锅黯然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喂喂喂,祁遇你是我哥不是我姐,你入戏太深了吧?!

亲情的小船说翻就翻,世事真是无常得很。我走过去敲了敲祁遇的房门,他没理我,我叹了口气,走进厨房考虑自己该吃点什么。

——跟祁遇斗嘴斗到现在,我完全忘记要给钟夜打个电话说我今晚不去吃饭了这茬,所以看到嗡嗡震动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钟大毒舌”四个字时,我第一反应就是打了一个激灵。

“祁思,”一上来就是不太愉悦的口吻,钟大主播的语气严肃得简直像我们训导主任,“能告诉我你今天做了什么好事吗?”

我:“……”只是没过去吃饭而已,主播大人竟然这么生气?

我张嘴解释:“我今晚——”

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我问的是今天上午。”

我虎躯一震,差点儿咬到自己舌头。

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我此时此刻的心情?欲哭无泪?欲言又止?欲说还休?今天是吹的什么风,怎么大家消息都这么灵通啊?

钟夜很少连名带姓地叫我名字,所以他一旦这么叫的时候就说明他生气了,他会生什么气?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因为我好死不死地又去招惹了李余……

唉,事已至此,钟大魔王既然已经知道了,要瞒他也没必要,我就好汉做事好汉当地照实把事情说了。钟夜听完沉默了几秒,然后问:“李余对陆寻做什么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你为什么要帮他?”

“路见不平,锄强扶弱,这是我们家家训啊!”

“说人话。”

“……我喜欢他。”

我说的这四个字简直像是定身术,电话里的钟夜好一阵子都没有说话,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误以为我说的“我喜欢他”的这个“他”是指李余的时候,他终于出声,嗓音莫名地有一点涩:“达则兼济天下,蠢则独善其身,祁思,你——”

“是穷!”我纯粹是出于条件反射才打断他,“明明是穷则独善其身!”

“哦。”钟夜毫无感情温度地笑了笑,“差点儿忘了,你不光蠢,还穷。”

我:“……”

钟夜羞辱完我,一个字都没再多说,也根本没给我机会解释,毫不留情地就挂了电话。

夜色四合,我握着手机站在厨房门口,突然间觉得有点难过:我只是喜欢一个人,出于本能地想要接近他、了解他、有危急情况时保护他,这,难道有错吗?

即便和我亲近如钟夜,也不会知道,陆寻于我而言,并不仅仅是一个长得好看、只见过几面的陌生人,他……是我自知道爱情是什么那一天起,深藏于心、辗转反侧、念念不忘、寻觅已久的理想型。

他英俊、挺拔,眼角眉梢都透着温柔,我从小就想找到一个如他一样的人。

在现实中,遇到自己一直想找的那个人,有多难?

我只知道,我花了二十一年。

在现实中,遇到自己一直想找的那个人,何其幸运?

我只知道,我不想错过他,更不想辜负了,我那颗梦寐以求太久太久的心。

我自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但也实在是没什么胃口吃饭了,就怏怏地转过身,去洗澡睡觉。

我没想到,睡到半夜,祁遇居然出问题了。

“妹妹、妹妹、妹妹!快救救我!”

三更半夜,他把我的房门捶得震天响,平地起惊雷,饶是我一向淡定也几乎是从床上滚下来的。

打开门,才知道大少爷今晚吃了太多,又吃得杂,肠炎犯了。

我陪着他一路着急忙慌去医院,挂急诊,终于挂上点滴瓶开始输液,已经是凌晨四点了。祁遇一脸菜色,我也一脸菜色,我看着他,他看着输液大厅外渐渐发白的天空,叹了口气,虚弱地说:“唉,我想了大半夜,想好了,既然咱们两个都喜欢陆总,说明他确实不错,我决定帮你追他。”

我一惊,有点意外,又有点难以置信,就看到祁遇揉揉鼻子,别别扭扭地低下头,嘴里嘟囔着:“谁让你是我妹妹呢。”

我哥哥说到做到,当天输完液,他就去上班了,中午的时候给我发来了一条微信,内容是十一位数字加一句话——

“我们全家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了,去吧皮卡丘,搞定他!”

漂亮!不愧是万人迷祁遇,这么快就搞到陆寻的号码了!

拿到了男神的联系方式应该怎么办?我问“度娘”,“度娘”答:追,猛追,死命追。另外,追的过程中需要注意两点要义:首先,你要坚持;其次,你要有足够强的抗挫折能力。

坚持这玩意儿我懂,毕竟我这么多年的跆拳道不是白练的,可抗挫折能力是什么?能吃吗?我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突然间福至心灵,哦哦哦,就是不要脸啊……论不要脸我可能比不过祁遇,但不是我吹,我在这方面的造诣绝对是高于全国人民平均水平的,确定了自己完全符合“度娘”的回答,我放心了,开始追。

追的第一步,是知己知彼。

我不是不了解陆寻吗?没关系,先让他了解我就是。于是我发了很长很长的一条短信,上至我祖父祖母、外公外婆的家世,下至我姓甚名谁、在哪里念书,一条短信字数高达两百三。发过去后我等啊等,等啊等,等到窗外树枝上的小鸟都快睡着了,对方忽然回:“你发错了。”

我:“……”没错啊,我就是发给你的啊!我试着问,“……你不是T&G的陆寻?”

对方沉默了快一分钟,回:“我是他爸。”

我:“……”

我的八星八钻豪华型高配置菜刀呢?我要杀了祁遇啊啊啊!

“怎么回事!你是疯了还是今天输液太多脑子不好使了?!干吗给我陆寻他爸的号?!”

“淡定,淡定啊我的妹妹……”祁遇被我的怒吼震得一个哆嗦,他自知理亏,哼哼唧唧地在电话那头开始卖惨示弱,“我这不是偷找号码做贼心虚嘛,眼一瞥就看错了……再说了,谁知道陆总他爸也在我们公司通讯录上,而且还和他紧挨着啊!所以我发错也是情有可原的,嘤。”

嘤你大舅子啊!我把一大堆自我介绍发给我要追的人他爸?这叫什么事啊!越想我越是觉得丢人现眼,祁遇在那头苦口婆心地劝:“其实你没必要这么生气啊!你想想,你仔细想想,你都说什么了?不就是咱们家家世和你的个人情况吗?你家世良好,个人优秀,这些让陆总他爸提前知道一下不好吗?你,你这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谁想成这个荫啊!”

“那你就是跟他爸爸有缘——”

“我想跟他爸爸的儿子有缘好吗!”

“哎呀妹妹,你这就是冥顽不化了呢。”祁遇对我的愧疚永远只有三分钟,这就又开始嬉皮笑脸的了,“这年头,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没有啊?没准儿陆爸爸一看,哟,这姑娘特别!追我儿子还带报户口的,一看就是没心眼儿,多好啊!”

我一句话冷冷地截住他:“我是没心眼儿,不是缺心眼儿,你去糊弄鬼吧!”

接着我就把电话挂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摊上祁遇这么一个二货哥哥算我倒霉。

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一定会被陆寻他爸当作神经病吧……越想越觉得欲哭无泪,我真是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算了。出师未捷身先死,我抱着抱枕趴在沙发上哀号打滚儿,这时手机震了震,一条短信进来了。

我随手点开瞥了眼联系人,就一眼,我整个人像是被电击了一样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弹起来——陆寻他爸?!

我很激动,很紧张,还有点手足无措,几个深呼吸后我才颤着手把短信点开,内容很简单,十个字:“你叫祁思?是找小寻的吧?”

是是是是啊……没想到陆爸爸没把我当成神经病,反倒还给我回了短信,正忐忑不安的我一下子瞪大眼,上身绷直,双腿屈起,整个人像求佛似的恭敬虔诚地跪在沙发上,回短信的那只手抖啊抖的:“不好意思啊叔叔,我,我找的就是他,一不小心把短信发到您这儿来了……”

叔叔没介意,叔叔说:“你外婆曾经在黎山插过队?”

想起自己的脑残短信我真的是囧破天际:“……对。”

“小寻的奶奶也去过那儿。”

我:“……”万般羞耻中突然又涌出一丝不要脸的惊喜——这真的是有缘吧?是吧?是吧!

和我有缘的叔叔回过来最后一句话:“你的自我介绍很……别致。嗯,尾号换成9,就是小寻的号码,我儿子不太好追,你加油啊。”

我一个字一个字地盯着这条短信,脸一点一点烫起来的同时,嘴角也一点一点地翘起来了。

Yes!Yes!谢谢叔叔!叔叔再见!我一定会加油的!

可是……说加油容易,真要加油又该往哪儿加呢?

师姐撺掇我:“打电话啊!他不是把你自行车毁了吗,你跟他商量商量怎么赔啊!然后他说怎么赔你都不同意,就是赔你一辆法拉利你也不同意,他不就被你的真诚感动了嘛!”

……他未必会觉得我真诚,可能会觉得我有病吧?

教练提建议:“依我看最简单有效的方法还是抢。思思不败,我有经验,你听我的!一脚踹翻了带回家,他跑你就追,追回来再打,打他个九九八十一次,包他服服帖帖的!”

我:“……”教练你这是犯法你知道吗?

论恋爱次数之多和经验之丰富我只服祁遇,于是我特意跑去请教他。夜深人静,祁大少爷独坐于灯下,正对着电脑鼓捣什么设计图纸,百忙之中他只赏了我六个字:“放长线,钓大鱼。”

什么叫长线?怎么放?祁军师一概没说,他甚至连头都没回,就抬起手指了指房门,示意我出去。

我抱着一脑袋的困惑回到了自己房间,又抱着被子想啊想,想啊想,想到快午夜一点时,我在一片黑暗中睁开眼,终于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星期六一大早,餐桌旁。

“冒昧地问一下——”祁遇一脸见鬼了的表情瞪着我,“我的眼花了还是手机日期错了?”

我淡定地吸了口豆浆:“都没有。”

“那你怎么会起这么早?”

我要和他一起去上班。

是的,我昨晚想了大半夜,终于想好了,我喜欢陆寻,我要追他,那么我首先要做的就是接近他。结合钟夜训斥祁遇的那些话和昨天在T&G电梯口发生的摩擦,不难看出陆寻和李余已经因为祁遇而心生嫌隙,事已至此,于情于理,我都有义务去保护他。

大千世界,追一个人固然有许多套路,师姐、教练还有祁遇传授给我的或许也都各有可取之处,但我还是认为:心诚则灵。

我能不能追上他?什么时候才能追上他?路漫漫其修远兮,毕竟我又不能打的,那就一步步,一天天,一点点攻克他的心吧。

从那天起,我开始了学校、训练馆、T&G和家四点一线的生活。我是生面孔,一开始去T&G难免被围观,时间久了,大家渐渐对我这个一去就直奔沙发然后正襟危坐,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开始写作业的勤奋少女免疫了。

“嗨,美妞!”路过的姐姐们纷纷对我打招呼,其实是故意逗我,“今天的奥数题难吗?”

我马上站起来,嘴巴甜甜地叫姐姐,一边掏出书包里各种手下败将们上供的进口零食和她们分享,一边眼睛滴溜溜地瞟着门口。一瞟到那抹秀逸挺拔的身影我就开始笑,笑得比捡到钱都开心。

陆寻第一次见到我时愣了愣,但也没多想,他以为我就是偶然来一趟找我哥,但是,等到第二次、第三次,几乎是每一次下班时都能碰到我,他就明白了。

“祁小姐。”左右无人的茶水间里,陆寻眉微蹙,有些无奈地看着我,“你这是做什么?”

我心里吼:说了我要追你啊!我嘴上却说:“我来接我哥。”

陆寻看着我,不说话。

“真的,真的!”我举起手发誓,“不信你问他!”

陆寻怎么可能会去问祁遇?所以即使他对这个理由不是太满意,但也只能接受。

然而三天后,他再一次“堵”住了我。

这一次,是在他回家的路上。

“啊,陆总——”被人抓包,我当然是心虚的,于是我没等他发问,主动撇清,“我没跟踪你,真的!啊,这么看起来我家居然和你家顺路?这真是太巧了啊,哈哈哈……”

陆寻没有笑,他安静了几秒,应该是在思考我这句话的可信度,然后他低下头,瞟了一眼我脚下的代步工具,唇微抿:“你,天天踩着滑板回家?”

“对啊。”废话,A市堵成这熊样,坐公交车我怕追不上你的车啊!

“……不冷吗?”

冷!但比起冷我更怕你跑了。

我的心里话当然不敢说出口,于是我只好笑,特开心地傻乐,装听不懂似的瞅着他。

他沉默着等了我一会儿,见我没有回答的意思,他叹了口气,又起了一个新话题:“你玩滑板,你哥呢?不是说你来接他?”

我……大意了!

陆寻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自然捕捉到了我一瞬即逝的懊恼表情,他纤薄的唇微抿,眉眼里溢出一丝笑:“别告诉我,你把他落公司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这个享誉A市商界的年轻新贵眼瞳无比清澈,整个人明明禁欲又疏离,语气却是戏谑的。

他竟然……调侃我?

我看着已然对我的行为洞若观火的陆寻,看着他那张做什么表情我都觉得好看的脸,心里想,自己挖坑自己埋,于是我咬牙接:“没忘,他……坐公交车。”

陆寻挑眉,用眼神问:这种清新脱俗的方式也叫接?

我还是咬着牙,硬着头皮往下编:“我家穷,特别穷,生活费只够一个人坐车。”

他:“……”

论一本正经地胡说,这世上我自称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陆寻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他若有似无地翘了一下嘴角,放过这个bug了。

那一天,贯穿全城的庆宁路堵得水泄不通,车五分钟都挪不了三厘米,我和陆寻就那么一个人坐在车里,一个人站在车外,诡异而又奇特地“并肩前行”。

秋风冷,到了傍晚愈发地冷,我今天是从训练馆练完直接来的,所以身上穿的是方便穿脱的运动套装,这么穿的代价就是——原地立了五分钟,我已经打了四个喷嚏了。

“我说,”陆寻从半开的车窗里侧过脸,看向我,“你们家在哪儿?”

我愣了愣,第一反应是——今天可是我第一天“送货到家”,我还不知道你家在哪儿呢,我该怎么说?

陆寻看着我,那双漆黑清亮的眼睛眯了眯,薄唇微启,再一次出口的是让我意想不到的调侃话语:“自己家住哪儿,应该比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更难忘一点?”

我:“……”

“不是真忘了吧?”

“怎么会!”我恼羞成怒,加上急,也没心情瞎编了,脱口而出,“我家在前面。”

“前面哪里?”

“好多里。”

他:“……”

夜色越来越深了,前后的车子仍然是天杀的寸步不移,在我打出第九个喷嚏后,陆寻侧过脸,眉微皱,用不由分说的口吻说:“上车。”

我正站在滑板上揉着鼻子打哆嗦,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就是:“啊?”

夜幕正一点一点地压下来,车内的顶灯打开了,陆寻的面容映衬着灯光,清俊又温和,那个瞬间,他身上一直自带着的那种礼貌而又淡漠的疏离感,竟仿佛被冲淡了。

“前面好多里,应该是郊区。”他看了看我不美丽却冻人的穿着,又看了看我脚下的滑板,说,“虽然你和我不算熟,但我弄坏过你的车子,又是你哥的上司,还被你帮忙解过围……我想,如果我说我顺路送你回家,应该不算唐突吧?”

我:“……”唐突是不唐突,可这个坑挖得太大了吧!我家在城南,你把我送到郊区,我今晚住哪儿啊?!

那一刻,我的内心犹如在油锅里一样煎熬——上车?我前途未卜!不上车?我死不瞑目!而我喜欢的这个男人,他偏偏还用那张漂亮的脸对着我,眉眼轻含三分笑,竟还犯规似的歪了一下头:“祁小姐害怕?”

我吸了口气,抄起滑板,二话不说地上了车——不管了,冲他刚才那个人畜无害却撩得我小鹿乱撞的动作,今晚就是让我住乱葬岗我也认了!

陆寻的车一直开,一直开,开过了住宅楼,开过了商业街,眼瞅着真的往郊区的方向驶去。

我从钻进车的那一秒就开始思考,我这种行为叫什么?色令智昏?意乱情迷?抱着滑板傻坐在后座上,我自己想想都觉得挺不可思议。

不过不可思议归不可思议,习武之人一言九鼎,说了住乱葬岗也无所谓的,那我就没必要多纠结了。于是我把滑板往脚边一放,头一歪就开始睡。

没错,和陆寻独处一个幽闭的空间,按理说这是我梦寐以求和发起攻势的绝佳机会,但是……此时此刻,我只想睡。

——阿弥陀佛,今天可是黑色星期四啊各位,我被无良教练逼着练了整整三十组的动作!

车内暖气开着,温度刚好,空气里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柠檬香味,我又累又乏,脸靠着车窗,没多久就睡着了。

叫醒我的,是陆寻的声音。

“你听没听过小红帽的故事?”

迷蒙中乍然听到这句,我以为是做梦,就下意识地皱了皱鼻子,嘟囔着回:“废话,傻瓜都听过啊……”

他笑,是那种无奈至极的笑:“那你还敢睡?”

听到这个“睡”字,我的神志稍微清醒了些,紧接着,耳畔传来车熄火的声音,我一下子睁开眼,先看人——哦,还在。

还在的陆寻把车停好,回过头,他唇边漾着一抹不加掩饰的笑。我刚醒,智商什么的还没有及时到位,就那么直愣愣地盯着他看了大半晌。一开口,我的嗓音里带着浓浓的睡意:“这是哪儿?”

“郊区。”

“……到了?”我的意思是说,我还没说我家到了啊。

陆寻“嗯”了声,解开安全带,一边拿起副驾驶座上扔着的西服,一边说了句:“下车。”

我迷迷瞪瞪地跟着下了车,第一反应就是抱胳膊,冷,第二反应才是抬头看——咦,这里有个农家院?

陆寻从车子另一边绕过来,手里拿着西服,却没穿。走到我身边时,他顿了顿,拿衣服的那只手抬了下,又硬生生地停住:“……走吧。”

他好像叹了口气。

我心里有困惑,一边乖乖地跟着他往前走,一边提问题:“这是哪儿啊?”

“朋友的店。”

哦。

“你拿衣服干什么?”

他默。

他默我不默:“你刚才准备把衣服给我又没给,为什么?”

他:“……”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他比我高了一头还要多,我跟条小尾巴似的亦步亦趋,听到他说:“你的观察力一直都这么敏锐?”

那当然,我毫不客气地点了点头:“我将来要做记者的。”

“不错。”他笑了笑,长腿一迈,进了眼前那家装潢很普通的院子,我的问题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被略过了。

进了院子,我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外观看起来不过是一个很不起眼的普通农家小院,内里却小桥流水,曲径通幽,还有一大片郁郁葱葱的竹林。我跟着陆寻一路往里走,一路想:他带我来这里,是吃饭?那吃完饭呢?是带着我继续赶路,还是……就在这儿让我自己滚蛋?

越想越觉得这顿饭吃起来肯定不太舒畅,但菜一上桌,我抄起筷子,一瞬间就什么都忘了。

“椒盐鸡。”陆寻卷起了白衬衫的衣袖,映着灯光,玉面如画,他表情很恬淡地给我夹菜,“尝尝。”

我尝了口,眼冒桃心,香!

“这个很鲜。”他又笑着给我舀了一勺鱼汤。

我埋头喝了口汤,好喝得我心里直冒泡泡。惬意地长长舒了口气后,我才意识到一件事:“你不吃吗?”

“哦。”他放下筷子,给自己倒了杯水,“我不饿。”

我:“……”所以这是专程带我来吃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一面受宠若惊地嚼着菜,一面诚惶诚恐地心想:大晚上的,他不饿,却带我来吃私家菜,这……这绝对是吃完这顿然后就把我扔掉的节奏!

越想越觉得我真是作死,但自己挖的坑,跪着也要填。于是我饱含热泪地扫荡完了陆寻点的六盘菜,然后把嘴巴擦干净,抬起头视死如归地说:“把我送到这里就行啦!我家不远,我自己能回去。”

我吃饭的过程中,陆寻应该是在谈公事,他不时会摆弄手机。听到我的话,他先是抬头看了我一眼,目光有些许错愕,然后眼神一错,注意到被我风卷残云过的餐桌,他漂亮的眼睛一亮,像星辰跌落在湖面,笑意涟漪似的散了开来。

“好吃吗?”他不答反问。

“嗯!”我发自肺腑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他起身,拎起那件他自始至终也没穿的西服外套,“我们走吧。”

我……们?

愣怔怔地跟着陆寻往外走,我的脑子里像是塞满了毛线球,完全无法正常思考。走过那片竹林的时候,恰好有服务生给别的包厢上菜,见到我们他们大老远就笑:“陆总来啦。”

陆寻轻轻点头,没多说什么,倒是我心里一“咯噔”——这么看,他是这里的常客?那他……不会刚好对这附近很熟吧?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这话真是诚不我欺啊,我正暗搓搓地担心着陆寻会不会很熟悉附近,从而轻而易举地就识破我。走了没几步,我们又碰到了一个服务生,小姑娘迎面就甜笑着打招呼:“老板好!”

我:“……”

要哭了!

“你是这里的老板?”快走到农家小院的门口,我实在忍不住了,悲愤地问。

“嗯。”陆寻看了我一眼,漆黑眼瞳里分明藏着三分笑,他语气倒是平常得很,“朋友选的地,朋友招的人,平时也是他在运营,我只是投了点钱。”

我闭了闭眼,整颗心都在滴血:“那你……一定对周边很熟了?”我这句话几乎是从牙关里挤出来的——天地良心,太丢人了啊妈妈!

“还好。”他倒是挺谦虚,一手按车钥匙解锁,一面瞟了我一眼,语重心长地说,“不过我知道这附近全是林地,再远点是山,不住人。”

我:“……”

谁来给我一掌把我劈晕吧,啊啊啊!

老老实实地上了车,我缩成一团,整个人都被羞耻的浪潮淹没了。陆寻倒是很自然,他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从后视镜里看我:“去哪儿?”

……我就是再傻也知道他问的是我家真正的地址在哪儿。

技不如人,我努力从自己挖的坑里露出个脑袋尖儿,小声说:“凤凰路。”

陆寻点头,一个字都没再多说,把车子掉了个头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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