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第十章

作品: 南心不负系列2:寻思暮想 |作者:然澈 |分类:现代言情 |更新:07-21 16:40|

老域名(9txs)被墙,请您牢记本站最新域名(00txs.com)

就这样,郁蓝不由分说地拽着我上了一下午的娱乐圈规则课,我几次想插嘴都没成功。

后来,天黑了,陆寻打电话来了。

我接起来,眼睛盯着对面的郁蓝,听到他在电话那头问:“听陈医生说你出去了,在哪儿?我去接你。”

我心里默默地把甩锅的陈医生骂了一遍,站起身就准备借此机会告辞。谁想我的肩膀突然被两个黑衣保镖按住,正通话的手机被抢走,紧接着就到了郁蓝手里。

“儿子。”她一脸春风拂面的笑,几乎是有些欢快地说,“祁思在我这儿呢!”

电话那头的陆寻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郁蓝的眼睛黯了黯,笑声却更加动人了:“我不是怎么都联系不上你吗?找你,你躲着;打电话,你拒接,妈妈想和你谈谈心真的太难了。”

陆寻的回答我听不到,但想也知道不会有多愉悦,郁蓝却是眉开眼笑的。她看了我一眼,似真似假地说:“祁思在这儿倒是挺开心的,你不想来我也不勉强,市台已经开除了祁思你知道吧?她现在是自由身,刚好我们明天飞三亚录制,我带着她去见见世面吧!”

郁蓝的话刚说完,紧接着就笑了,她扬眉,整个人像是一个心愿被满足的小孩儿:“你这就过来?那太好了,锦城和悦,我们等你。”

她朝保镖们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放开了我。

我看着郁蓝,这个女人,她自始至终要见的都不是我。我冷声问:“你究竟想做什么?”

她还是笑:“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二十分钟后,陆寻到了。

他进门来第一件事是先看我,见我好端端地站着,他的视线在我身上定格了几秒,然后面无表情地看郁蓝:“什么事?说吧。”

郁蓝递了个眼色,两个黑衣保镖悄无声息地下去了,她美目一转,看向了我。

我犹豫了一下,有点不放心,但这毕竟是他们母子之间的私事,我没理由强留,就准备转身出去。手腕上忽然一暖,我被一只手握住了。

“她就在这儿。”手的主人声音不高,但语气笃定,声音清冷得甚至有些冷漠。

我的眼睫毛颤了颤,有点意外,又有点激动。郁蓝更是好整以暇地挑起了眉毛:“你不怕我说的话外人不该听吗?”

陆寻对她的提醒置若罔闻,他抬腕看了一眼时间,冷冷地提醒:“七点十分我们要回医院,现在是七点零五分。”

他毫不掩饰自己对这次见面的不耐烦和抵触,郁蓝唇边的笑意一点一点消失,她也终于肃起了面孔。

“我找你来是想告诉你,”这个在娱乐圈几番沉浮的女人不再笑,眉眼间竟依稀有几分凌厉,“你爸爸找到了。”

这句话让我本能地一惊,我下意识就转过头去看陆寻,他却是超乎想象的平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郁蓝秀眉微皱,索性说得更明白些:“你的亲生父亲,我找到了。”

陆寻冷笑了一声:“我亲生父亲一直在我身边。”

郁蓝的眉头蹙得更紧:“你明知道——”

“知道什么?”这是我第一次见陆寻用彻骨寒冷的眼神看一个人,他面如寒霜,声音里全是嘲讽,“我只知道,有个人是我父亲却从未露面,有个人名曰母亲但不告而别,相比他们两个,陆之江才是我的至亲。”

陆寻的声音冷,说的话更冷,郁蓝像是被他震到了,哑口无言了好一会儿。

明明是这世上和自己血缘最近的人,陆寻对她却真的是连最起码的耐心都欠奉。他又看了一眼时间,七点零八分,也不管先前自己说好的五分钟还没到,他拉起我的手就往外走。

“陆寻!”郁蓝急了,“你就不好奇他是谁吗?”

陆寻径直向前走,头也没回。

郁蓝似乎是没料到他会这么决绝,她张皇失措地猛然站起,不知道不小心撞翻了什么,她语气气急败坏:“你爸爸他后悔了!他年纪大了,是真的想见你!想让你认祖归宗!”

“哦?”陆寻不再完全无动于衷,他的话里是字字诛心的嘲讽,“所以,你是要我去继承家产吗?顺便再帮你争个名分?”

“你,你——”郁蓝气得话都说不出了。

陆寻终于停下了脚步,他慢慢地回身,盯着郁蓝一字一顿:“我不知道你总共验证了多少个人,终于找到了这一位,我只知道,陆之江养我二十几年,我理应为他养老送终。

“大经纪人,我不像你,我对人生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心。我上次已经说过,你玩你的人生游戏,我过我的平凡日子,我们两不相欠,互不干涉,也烦请你不要再打扰我身边的人。”

郁蓝张了张嘴,还想说话,陆寻再也不肯停留,牵着我的手大步离开了锦城和悦。

夜八点,江边。

我和陆寻并肩而坐,他沉默着看江水,我悄悄地看他。

从锦城和悦出来后,我们先去医院办了出院手续,临走时恰好撞到了正在交班的陈医生。陈医生瞧着陆寻脸色不善,心知事情败露,下意识地想躲。陆寻倒是没客气,他指着穿白大褂、衣冠楚楚的陈医生,循循善诱地对我说:“下一次,再见他,报警,知道吗?”

他的断句很可爱,语气更像哄小孩子,我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就跟被蛊惑了似的,我同仇敌忾地瞪了陈医生一眼,乖乖地点了点头。

陆寻很满意,陈医生很无语,他满腹委屈地要追过来解释,陆寻已经拽着我走了。

然后就驱车来到了江边,陆寻坐下来看水,一看看了半个多小时。

一月底的天,说不冷是骗人的,出院时我穿的是一件浅粉色的及踝毛呢大衣,硬是被陆寻在外面罩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所以此刻裹成球的我很暖和,只穿了一件黑色大衣的陆寻就比较令人堪忧了。

我看他看水看得入神,不想打扰他,就暗暗地站起身准备走。

“去哪儿?”他问。

我实话实说:“买热饮。”

喝点热的能御寒,我是这么想的。

但很显然陆寻并不这么想,他又拍了拍我先前坐的位置:“不用。”

他心情不太好,我看得出来。算了,今天他最大,他说不用就不用,我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

然后两个人就接着看水。看了大概有十分钟,口袋里的手机震,我下意识地想走到一旁去接。我刚站起来,他应声抬头,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紧盯着我:“又去哪儿?”

我隐隐觉得他有些不太对劲,但又说不清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就指了指正“嗡嗡”震动着的电话。

陆寻“哦”了声,像是这才发现我有电话进来,他垂了垂眼帘,眉眼里分明有些不开心:“你去接吧。”

来电的是祁遇,我快步走到一边接通,简单地说了两句,挂了电话就走回去。

陆寻问:“要走了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还恋恋不舍地看着江面。

我:“……不走。”他这副样子,谁忍心走啊喂!

于是两个人继续并肩坐着看水。

又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手机在震,这一次是陆寻的手机。他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掏出来,看一眼,“啧”了一声才接通:“怎么?”

离得近,我清楚地听到听筒里是个男声,在痞兮兮地笑着问:“哪儿呢?”

陆寻:“约会。”

我无语。

对方也是沉默。

“真的假的啊!你和谁?!”

“祁思。”陆寻的语气理所当然,“不然还能是谁?”

对方感叹了一长串,内心的震惊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陆寻皱了皱眉,大概是嫌他烦,直接掐断了电话。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整个人兴奋有之,开心有之,心疼更有之。

夜风过,透骨地凉,我问陆寻:“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他点了点头。

“你知不知道我们在哪儿?”

他还是点头。

“你知不知道你在发烧?!”

他愣愣地看着我,第一反应竟然是皱皱眉,抬起手轻而又轻地碰碰我额头……我整个人都要被他无意识犯规的反差萌撩拨得少女心泛滥了,劈手拽住他就走:“不看了不看了不看了,去医院去医院,快快快!”

谢天谢地,虽然我穷到买不起车,但好歹考了驾照。一路吭吭哧哧地把车开到了医院,我拖住发烧烧到脸颊红扑扑的陆寻就往里面跑。

拦护士、量体温、见医生、开药……一番折腾下来,我跑得一张脸比陆寻都要红了。

冬季疾病高发,病号多,输液大厅里乱糟糟的全是人。我牵着陆寻一路披荆斩棘地往里走,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着的位置,连忙把他塞过去坐下。

被我按坐下的男人一面输着液,一面红着那张俊脸愣了愣:“你呢?”

我心说:我没事啊,我又没发烧。谁想话还没出口,正发着烧输着液的主儿再自然不过地一把拉过我,直接就把我摁坐在了他的腿上。

四目相对,我由满脸的问号变成满脸的叹号。

输液大厅里全是人,也不知道是我做贼心虚还是怎么的,我的屁股刚挨到陆寻的腿,耳朵里就听到有人笑。我顿时又羞又窘,针扎了一样一下子就弹起来了。

站起了身子,我爆红着一张脸拼了命地往后退,陆病号倒是无辜且茫然:“怎么了?”

我看着他,一边竭力压抑着想要喷薄而出的鼻血,一边羞愤交加地在肚子里呐喊:你病了还这么天然可爱萌吐奶,你家陆叔知道吗?

“知道,”陆叔在电话那头笑,“我家小寻从小就很可爱。”

我:“……”嘤嘤嘤,好羡慕陆叔,我也好想看!

陆叔感应到了我的渴望,大方地向我分享:“他一生病就这样。五岁那年,有一回他重感冒,我去上班了不在家,等回来发现他一边头重脚轻,一边给家里的小猫和仓鼠都做了一件花衣裳。”

我被萌得恨不得原地打转。

陆叔又笑着说了几件陆寻小时候的趣事,末了总结道:“小寻本来就是个温柔的孩子,一生病对在乎的东西更加好。小祁,以前叔怎么说你都不相信,今天知道你在他心目中是有分量的了吧?”

知道!想起他那句理所当然的“约会”,和他把我拽到他腿上坐的动作,我简直像吃了七十五颗阿尔卑斯奶糖一样甜蜜。

临挂电话前,陆叔说:“他通常发烧都是因为压力大,小祁,今天晚上就辛苦你多陪陪他了。”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放心吧!”

陆叔不说我也大概想得到这阵子陆寻压力有多大——陆叔的身体、公司的事务、我和文龙打架,现在又跳出一个郁蓝,还有那位二十多年才想起来找儿子的亲生爸爸……我越想越觉得我喜欢的人真辛苦。我看了看脸通红、闭着眼,正乖乖输液的男人,有点情难自禁地抿了抿唇。

也真是巧,那一秒,年轻英俊的病人突然睁开眼,恰好看到我在抿嘴唇,他特别懵懂地问:“你是想亲我吗?”

我:“……”

四周好像又有笑声响起,我想也没想就扑过去,一手捂他嘴巴,一手摸他额头——我的妈!这反差也太大了!他他他……他不是烧傻了吧?!

事实证明,陆寻虽然没有烧傻,但是也离烧傻不太远了。三十九度三,他有些晕乎,说话、动作甚至连眨眼都有点慢,整个人就像一个纯真无邪的小孩儿一样。

这个时候,邻座有人输完了液起身离开,空出两个座位来,他立刻眼巴巴地看向我。我走过去坐下,低声问他:“渴吗?想喝什么?”

他抿着唇,有些不高兴地看着我。

我:“怎么了?”

他一言不发地看了看我们中间隔着的位子,眼神有一点哀怨,我心口又是狠狠一撞,心想:你再这么犯规,我的小心心都要裂了!

跟小孩儿能说什么?只能哄了。

“不是怕你传染我,”我指了指他输液的架子和长长的针管,“我是怕碰到它。”

他想了想,也对,不计较了。

发烧的人需要补水,我就跑出去给他买东西喝。转了一大圈回来,我带了一碗白米清粥、一碗皮蛋瘦肉粥、一杯雪梨糖水还有咖啡。病号修长的手一伸,直接就握住了咖啡杯。

我哭笑不得:“我的。”

然后他闷闷不乐地吃粥,我“呲溜呲溜”地喝咖啡。

十几秒后,陆寻看了看手背上的针,又看了看碗里的粥,慢吞吞地说:“生病太讨厌了。”

不会啊……我强忍着没让自己乐开花,才不讨厌,病了的你萌到爆,我喜欢死了!

生了病的陆寻再可爱,也终是昙花一现,何况,我也不舍得让他总病着啊……输完液是晚上十二点半,大厅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陆寻身体不舒服,我又喝了咖啡,精神亢奋极了,就主动请缨由我来开车。

回家的路上,一晚上都萌萌哒的陆寻靠着副驾的座椅,睡着了。

我一路专心致志地开车,前方路口红灯,我终于得空侧过脸看了看他。睡着了的男人浑身散发着一种毫不设防的天真,他的眼睫毛很长,鼻梁高挺,睡容宁静而又漂亮。

我静静地注视着他,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觉得有一些遗憾:他病了,才得以做几个小时的小孩儿,这一觉睡醒,又要做回那个在外人面前永远从容得体的他了吧?

我把车开到碧水湾,将近午夜一点,陆寻丝毫没被打扰,还在安静地睡着。车子熄火,我没动,也没叫醒他,小心翼翼地伸过手去,想调整座椅让他睡得更舒服些,却不防一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

手指相触,我像过了电,皮肤酥麻地赶紧往回撤,却没成功,被他反手一握,手掌整个被包进他的掌心。

我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陆寻没动,唯一动的就是那只手,他握住了我的手掌,力道不重,肌肤相贴,然后他眼睛还是闭着,连睫毛都没颤,继续睡了。

“怦!怦!怦!”

整辆车里都回荡着我的心跳声,车窗外是无尽的夜,我的脑袋里却仿佛有一万朵焰火,它们于同一秒璀璨盛放,齐齐升空,我被那巨大的轰鸣和梦幻的绚丽,炸蒙了。

那一天,我和陆寻就那么手拉着手,在车里又坐了好一阵。

空调开着,车里倒是不冷,只是车窗只开了一条小缝,空气不大流通,我总担心他会不舒服,时不时要偷偷看一看他。

在我第二十五次偷看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无限寂静的车里,这声音显得格外大,陆寻的手指和睫毛应声动了一下。

再然后,他醒了。

四目相对,他下意识地愣了愣,甫一开口,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几点了?”

我看一眼手机:两点二十三分。

“唔。”他似是毫无察觉,仍旧牵着我的手,“回家吧。”

于是两个人手拉着手回了家,电梯到十一楼,“叮”的一声,我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陆寻眉微皱,慢慢松开手,突然问:“早饭你想吃什么?”

我愣住了——现在是两点半,吃早饭不会太早吗?

“哦……”陆寻罕见地有些别扭,他摸了摸鼻尖儿,“先问问,早上做。”

这样啊。我认真地想了想,他生病了,那就吃点简单的吧:“燕麦粥?”

作为一晚上喝了两碗粥的病号,陆寻的第一反应是皱了一下眉,然后才点头:“行。”

我看着他,想起喝粥时某人委屈巴巴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回到家我倒头就睡,以为会一觉睡到大天亮,却没想到居然怎么都睡不着。

“妹妹,睡了吗?”祁遇敲敲我的门,他嘴上这么问,倒是根本没管我睡没睡,直接进来了。

我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有些好奇地看着他——我们在车里的时候,就是祁遇给我打的电话,我心想他这么频繁地找我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谁想他万般春情荡漾地一笑,眉眼里的意味别提有多暧昧了:“怎么样,妹妹,睡了吗?”

一模一样的一句话,从祁遇的嘴巴里说出来,却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种意思,我简直无语了。

“没有吗?”祁遇比我更无语,“那你们这几个小时干吗了?排排坐、吃果果,然后再一起玩个消消乐?!”

我:“……”

这小子的脑袋不小,只可惜里面只有些不正经的想法,我恨不得抄起枕头砸晕他:“我们爱干吗就干吗,你,向右转,go out。”

祁遇不走,还一屁股坐我床上了,他忧心忡忡地看着我,语重心长地说:“我是为你好啊!你想想,还有几天老祁就回来了,万一他真把你带到美国去可怎么办?”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我就烦:“谁爱去谁去。”我拉起被子蒙住了脑袋。

祁遇掀我被子,致力于把我从蜗牛壳里扒拉出来:“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老祁想让你去,我们可以创造条件不去啊!”

“怎么创造?”我从被窝里伸出头,“我的护照什么的全是他办的,并且就在他手里,我想扔都没办法。”

“不扔护照你可以另辟蹊径啊!”

怎么辟?我更感兴趣了:“打折我的腿可以吗?”说到这里我有些跃跃欲试,“我们教练自称下手猛如狗,看来我得去找他切磋一下。”

“切磋你大爷啊!”祁遇要被我的不着调给气疯了,“你一个人当然没办法跟老祁抗衡了,但你可以不是一个人啊!”

这下我是真真正正地蒙住了:“怎……怎么……我,我现在变成一条狗还来得及吗?”

祁遇二话没说,一巴掌呼我脑门上了:“狗狗狗,你脑袋里全是屎吧!我是让你去拿下陆总!懂?!你一个人去留好说,谈恋爱了还好说吗?老祁就是再霸道,他想带你出国,至少也要问问你男朋友的意思吧?”

我如同被老和尚拿着小木槌在脑门上敲了一下,一下子豁然开朗了:“可……可以吗?陆寻会答应吗?”

“这个要问你了。”祁遇盯着我,目光凝重,一脸深沉地说,“当然,鉴于你是个情感白痴,我屈尊帮你分析一下倒也不是不可以。这样,你先把你们今天晚上都干了什么告诉我吧?”

我:“……”

说来说去,你想说的其实只有这一句吧?

祁遇又严肃了几秒,然后整个人破功了,他扑过来,焦急得都要疯了:“说说啊,不说我的八卦之魂无法安置,觉都睡不好啊啊啊!”

托祁遇的福,不光他没睡好觉,我也没睡好。早上七点,我俩一起出现在二十九楼,双双顶着硕大的熊猫眼。

“咦,这是怎么了?”陆叔一脸新奇地看我俩,“昨晚通宵了?”

没有通宵胜似通宵,我像只鬼一样白着脸飘进去,摸了摸伸着舌头扑上来的“小朋友”的狗头,眼睛却滴溜溜乱转。

陆叔笑了笑:“找小寻?厨房呢!”

我有点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了。

厨房里,陆寻正挽着袖子,站着打蛋液。我探进去脑袋看了看,料理台上有蒸锅,有炖锅,有不粘锅,旁边烤箱也在运转着。我一下子就急了:“不是说好了做燕麦粥吗?”

陆寻听到我声音,回过头,脸色还有一点病态的苍白,笑容倒是丝毫没有打折扣:“我爸想吃,就都做了。”

陆叔想吃这么多?我皱了皱眉,走近了掀开锅盖依次看:蒸饺、烧卖、春卷,还有一锅“咕嘟咕嘟”香气四溢的小馄饨……我抬起头,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

陆寻被我这么盯着,俊脸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粉,他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声,抬起手摸了摸鼻尖儿,要转头,被我一把拽住了胳膊。

肌肤相触,那一刻,我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被我抓住手臂的这个人,明显地紧绷了一下——他在紧张?我有点想笑,决定不揭穿他。

“有面粉。”我指了指他的鼻尖儿。

陆寻立刻抬手擦,眼神有些狼狈,分明又松了口气。

早餐桌上,祁遇每吃一样都赞不绝口,他尝完蒸饺尝蛋挞,啧啧称叹:“陆叔真幸福啊!家里就有这么一个五星级大厨,每天早餐都超丰盛吧?”

陆叔第一眼看陆寻,然后看看我,他什么都没说,就一直笑呵呵。

陆寻抱着“小朋友”,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岿然不动地坐着。我就埋着头,努力吃,认真吃,一直吃……

奈何祁遇是个最不懂察言观色的主儿,他还在问:“叔你最喜欢吃哪个?”

这可叫陆叔犯难了,他的手在满桌子美味佳肴上划拉了一圈,最后迟疑地定在糯米团上:“这个?”

祁遇哈哈大笑:“叔你真逗,你喜欢的你问谁呢!”

陆叔也大智若愚地跟着一起哈哈笑。

一桌子四个人,一个傻乐,一个沉默,一个深藏功与名,一个埋头吃不停,大家就这么其乐融融地用完了早餐。

我吃完了不想走,就送祁遇去坐电梯,他在电梯间鼓励我:“记得我说的话吗?拿下陆总,拿下他!你可以不为自己,至少为了我们共同的中国梦,也不能跟着老祁去美帝啊!”

陆寻、陆叔和“小朋友”都在屋里,我懒得跟他胡扯,就催他快点走。

祁遇不走,他凑近我,压低声,挺神秘地问:“陆叔早饭时为什么一直笑啊?他,他是不是觉得我傻?”

我心想,你可不就是傻……

祁遇费解地挠挠头,嘟囔:“我说真的,我就是有这么一种感觉,觉得我受骗了,但具体受什么骗又说不上来……”

我同情地看着他,心想我哥哥的这智商也真是没谁了,然后为了惩罚他昨晚耽误我睡觉,我决定不告诉他。

骗人的是陆寻,陆叔早餐基本只吃粥,他今早特意做的那些,全是我爱吃的。

送走了祁遇,我重新回到陆寻家里,打算找个机会委婉地试探一下他做我男朋友到底有没有戏,却没想到,竟然会被陆寻先递过来一根橄榄枝。

“明天晚上,T&G年会,你有空吗?”他递给我一张烫金的邀请函,话虽不多,眼角眉梢却都是真挚。

这场年会,早在祁遇送给我邀请函那一刻起我就下定决心要去,只是完全没有想到陆寻居然也会邀请我。我忍不住愣了愣,陆寻却似乎误解了我的意思:“不方便吗?”他也是一怔,“哦……也没关系。”

他要把伸出的手收回,我猛地回神,一把将邀请函抢在了手里。

陆寻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手指紧紧抓着邀请函的一角,我整个人还有一点难以置信:他居然邀请我?他本人?亲自?这……这可真是百年不遇、千载难逢啊!邀我参加如此有纪念意义的盛事怎么能被祁遇那小子占了先机?于是我果断选择性失忆,努力做出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的样子,故作惊喜地说:“明天晚上吗?我去我去我去!”

不知道是我演技太浮夸,还是惊喜得太造作了,离得挺近,我清楚地看到陆寻好看的眉毛轻轻一蹙。他笑了笑,眉眼间却浮现出一抹失落的神色:“也不必勉强……我只是想着年会上有各种美食,你应该会喜欢。”

他的神情和说的话语都让我忍不住皱了皱眉,他以为我去年会是为了吃?我有点不开心。

陆寻是多么敏锐的一个人?他几乎是立刻就捕捉到了我的不悦,我的情绪让他眼底的阴郁更浓了一分,他抬腕看表,仿佛是有些逃避,仓促地结束了这场对话:“要迟到了。”

出师未捷,回到十一楼,我闷闷不乐地给祁遇打电话:“都怪你多事,你干吗要给我什么邀请函啊?”

祁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致谢的方式就是这么别致?”

我气不打一处来:“你听错了!鬼才谢你!不是你我怎么会演得那么假?陆寻又怎么会误会我?”

祁遇被我绕晕了:“不,不是,好端端的怎么扯到这茬了啊?我不是让你去攻城略地吗?”

“我倒是想攻城略地啊,可现在我的城好像误会我了而且还有点不开心,我怎么略?!”

祁遇越听越糊涂:“我给你邀请函怎么就惹陆总不开心了?他是肯定不会邀请你的,我不帮你你怎么去?”

哎,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恼了:“什么叫他是肯定不会邀请我的啊?”

“废话!这可是T&G一年一度的大事,我听说历年历届的高层都是携女星出席,有的还互相攀比女伴的咖位和胸围,你是从哪儿借来的自信心认为陆总会带你?”

我:“……”

我的自尊心被我的孪生哥哥践踏得支离破碎,但我的心欢喜得就像风雪夜里的火锅,咕嘟咕嘟地直冒泡泡:“你说的都是真的?”

“骗你能发财吗?”祁遇没好气,“我还在忙,不说了,自己惹怒的对象自己哄,再见。”

祁遇的一句“陆总怎么可能会带你”让我美滋滋了半天,一句“对象”又让我美滋滋了半天,之后我突然发现有个人心情应该没我这么美,于是我也不敢独自美了,赶紧给他拨电话。

“嘟——”电话响了一声,被挂断了。

在忙?想起他走的时候就很仓促,我生怕影响他工作,一时间有点踟蹰,不敢打了。

我没想到,三十秒后,手机一震,接到了他的微信。

陆寻的微信名就叫“陆寻”,头像是一片苍翠的草原,他发来三个字:“在开会。”

开着会还一瞬间就察觉到了电话?他,他不会是一直盯着手机吧?

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我就没追问这个,直奔主题问我最想知道的事。

祁思不是起司:你为什么邀请我去年会啊?

微信显示陆寻正在输入,但一直没输入出什么内容。

我等不及了。

祁思不是起司:真的是因为好吃的?

我不信。

微信还是显示陆寻正在输入。

这是什么节奏,他到底是有很多话还是根本就没话和我说啊?

祁遇说得对,自己惹怒的人自己哄,我也不想再搞什么迂回婉转的了,噼里啪啦地打了一长串句子给他。

祁思不是起司:早上是我不对……我不该演戏。其实祁遇前几天就给过我一张邀请函,但是没你这张好看,也没你这张更让我开心。我,我想让你知道你这么做我很高兴、很激动,就装作第一次看到邀请函一样惊喜,可是……好像惊喜过头了。(委屈)(委屈)(揉鼻子)

陆寻没动静。

我心想不是吧?这次连“正在输入”都没有啊?心里一急,我也管不了什么三七二十一了,脑子一热就开始病急乱投医。

祁思不是起司:你,你不是后悔了吧?不可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你可千万不能食言啊!

祁思不是起司:我知道你们年会的规矩!虽然我不是什么女星,但我胸围有34C啊!

“叮咚”一声,陆寻终于回复我了,他发了一长串省略号。

我正狐疑这是什么意思,和之前的好长时间一个字不回截然不同的是,紧接着他又连发了好几条。

陆寻:真的假的?!

陆寻:无图无真相,你上照片啊!

陆寻:恕我直言,34C在我二十多年的阅历中实在算是小的,但看在你这么骄傲的份上,我决定勉为其难看一下。

我心想这是什么鬼,陆寻被盗号了?我手指刚动了动,准备质问对方,手机突然一震,陆寻拨过来电话。

“别理他。”他的语气前所未有地阴沉,分明是生了很大的气,“司睿那小子敢偷看我手机,我饶不了他。”

我:“……”

震惊!妙龄少女鼓足勇气向爱恋之人袒露上围(数字),却遭他人窥屏!什么都别说了,老天爷,来一道雷劈死我吧……

后来我才知道,那一天的陆寻确实很忙,他在给我发来那句“在开会”之后就上台去做报告了……

——也就是说,后来那个一直在输入却什么都输不出的,全都是司睿。

司睿为什么输入不出什么?因为他对我的话并不感冒,懒得说话。

司睿为什么后来又说话了呢?因为他这个花花大少阅胸无数,无法做到与自己酷爱的事物擦屏而过。

我真是……有十张脸也全被丢光了!

那天祁遇下班回来,打开门就一脸新奇地对我说:“跟你说个新鲜事儿啊!一直温文尔雅的陆总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追着司总一直打,他那副架势一看就是真动了气的,你说奇怪不奇怪?”

我默默地听完,默默地抓起抱枕捂住脸,默默地泪流满面:我一个UC新闻女主角,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奇怪呢……

我的攻城略地计划就这么再次被耽搁了。

第二天,农历腊月二十二,T&G一年一度的盛会到来了。

早上七点,祁遇就拎了行李箱准备出门,他笑得见牙不见眼地朝我挥了挥爪:“玩得开心哦!”

他也很开心——讨厌过冬,厌倦沉重,他要和御姐孔离离一起去热带的岛屿游泳。

什么,他和孔离离不用参加公司的年会吗?

用。

所以他们把邀请函送给了我。

……

没错,枉我还感动得蒙起被子哭了一场,却原来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当我得知内情那一刻,我感动得立刻就对祁遇拳打脚踢了。

“手下留情!喂,喂,女侠大人明鉴啊!”祁遇被我揍得抱头鼠窜,很没骨气地就把心爱的女友给出卖了,“我就说请你出去旅游啊!是离离非要给你第二个选择的!她说这是两全其美、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啊!”

我万万没想到我那嫂嫂竟然会有这样的心计——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不是说好了富家女女配的角色一般都是傻白甜且侠肝义胆的人设吗?我对这个充满了欺骗的世界再也不敢随便轻信了。

“我真是信了孔离离的邪!”飒姐穿着一身运动服,站在富丽堂皇的五星级酒店大厅,特别格格不入,她咬牙切齿地说,“她敢骗我说这里有个很有意思的派对,大家都穿运动服跳舞,喝着香槟斗地主,完全是骗鬼啊!只有我一个傻缺这么穿好吗!看我回家不撕了她!”

我:“……”

低头看了看飒姐手里拿着的本来属于祁遇的邀请函,我特别费解地问她:“姐,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世上有喝着香槟斗地主的年会呢?”

飒姐瞪了我一眼,气冲冲地说:“你别以为你穿得好看就能没大没小了!我虽然不是你领导了,但好歹还是你嫂嫂的堂姐。”

我特别高兴地问我嫂嫂的堂姐:“我这么穿真的好看吗?你不是在客套吧?”

“客套你嫂子的腿。”飒姐白我一眼,“你出门都不照镜子的吗?不好看对面那几个男的会一直看?”

我闻声抬头往对面看了看,一米多高的香槟塔左侧的不远处,确实有几个男人在闲谈,有两个不时会往这里看一眼。我低头看看自己,我就穿了一件暖黄色无袖小礼服裙,单肩,及膝,不暴露啊。

飒姐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你知不知道这个衣服很衬你的肤色?肤如凝脂啊我的妹,你还挺会挑衣服的。”

我愣了愣:“这颜色不是我挑的。”

飒姐也愣了:“那是谁?”

我刚要说话,一抬眼就看到了从宴会厅门口缓缓步入的男人。因为是十分正式的场合,他西装革履,皮鞋锃亮,却愈发卓尔不凡,挺拔英气,他一出现我就怎么都移不开眼。

“哟,这位王子是谁?”飒姐完全忘了之前的问题,急切地撞了撞我的胳膊。

“陆寻。”

嘴唇微启,念出他的名字,我忍不住笑了起来。飒姐的问题层出不穷,但两句话就足以回答——

有个人说我像向日葵。

他是住在我心上的人。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南心不负系列2:寻思暮想 (00txs.com)”查找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