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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 暴毙
广阳王死了，对外称的是突发旧疾，大夫赶到的时候，就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没能救回来。
消息传开时，襄阳城中的百姓陷入了一片沉痛之中。
那天崔长陵带着王羡上了街，可街头巷尾，入眼皆是素白，街旁的铺面，也几乎都关门上板，整个襄阳城，陷入了一片死寂。
王羡跟在崔长陵身后，小脸儿皱巴巴的：“这样看来，广阳王在襄阳，其实挺好的。”
至少他死了，老百姓是真心为他感到悲伤，替他哀悼的。
崔长陵心里也不好受。
宇文扩的死，在他意料之中，有很多话，他没有告诉王羡，那是太过沉重的事情，没有必要叫她也知晓，且宇文扩要自杀，这未必是陛下愿意见到的，她知道了，将来陛下万一要追究起来，她少不了跟着一起担责任，实在不上算，是以他也就没说。
他不言声，王羡就抬头看他：“你见广阳王的时候，他是好好的吗？”
她隐隐感到那里不对劲儿，可是她几次问，他都不肯说，也并不是敷衍着支吾过去的，就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偏偏她知道不对，却又挑不出哪里不对，一来二去的，自然也拿他没法子。
可今儿一大早，消息送到驿馆来，别说是她，就连温夫子也吓了一跳。
广阳王就这样去了吗？
在世人眼中，这位广阳王殿下，是颇有些传奇色彩的，毕竟在先帝诸多兄弟之中，只有他，活的最安逸，最富贵，便是到了陛下御极之后，这份荣宠，也从未削减过，可他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病死在了自己的王府中。
襄阳近来多事，别驾贪墨被押解回京，刺史又接到上京旨意，奉命回京述职，紧接着，这位封地王，死在了自己的家中，接二连三的……
王羡心头一紧：“会不会出事儿啊？”
崔长陵摇头：“其实广阳王和萧佛之把襄阳治理的，很不错了。”
王羡低下头去：“如果他们没有谋逆的心思，那该多好，襄阳的老百姓，就真的有福气了。”
他们在襄阳待了这么久，不得不承认，萧佛之是个施仁政的好刺史，而广阳王又一向善心大，如果不是意欲谋反，他们倒真的能够造福一方百姓，襄阳的老百姓，的确有福气，只是可惜了。
崔长陵捏了捏她的肩膀：“别想那么多了，咱们也差不多该收拾收拾，准备回京了。”
在这样的氛围中离开襄阳，王羡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但事情了结了，自然是要回去的，只是有关广阳王的一切……
“广阳王就这样去了，你打算怎么跟陛下交代呢？”她扬起小脸儿来，无不担心的问他，“陛下英明，广阳王去的突然，我只怕陛下会觉得你办事不利，没能把人带回京去。”
崔长陵摇头说不会：“福祸旦夕罢了，陛下也不好说什么，何况一家子骨肉至亲，人都不在了，真的还要追究身后的事情吗？广阳王这一辈子……他可恨，却终究也没能成事，陛下不至于连他身后名都不肯成全，何况王府中还有陛下的堂兄弟们，真追究下来，满门抄斩，一个也跑不了。宇文氏的血，从来都流的不少，便是陛下，未登高台前，不也见了废王身首异处吗？这时候追究我，就是追究广阳王府，一个道理的，放心吧。”
他说得轻巧，王羡却总惴惴不安，生怕回了京，陛下盛怒，要问责的。
那道变异性使得圣旨其实已经说得很明白，广阳王要是真的想反，他就必死无疑，陛下容不下他，现在他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自己的王府中……
王羡是有些糊涂，但不至于是个傻子，她不需要多想，也能猜得到，事情败露，广阳王无心再做无谓的反抗，到头来怕还要连累他的妻儿，是以自杀了，可是不管怎么说，他自杀前，是在王府中见过崔长陵的。
人心难测，君心就更加难测。
她捏紧了崔长陵的手心儿：“真没事？”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忧和不安，崔长陵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反握回去：“真没事，再说了，如今我的身后，还有你太原王氏为我撑腰说话，我便更是不怕了，嗯？”
“我是真的很担心，你还有心情跟我逗闷子。”王羡冷眼丢过去，把手往外抽一抽，“不过离开京城这几个月，我想爷娘和兄姊了，早点回去也好，这回回去，我回家去住些日子，好好陪一陪阿娘，这一趟我跟着你到襄阳来，阿娘还不知如何为我担惊受怕呢。”
说起这个，崔长陵其实有些头疼。
以前还好些，出个远门，或是带着她外出个三两日，放她回王家小住一二日，再接她回尚书令府，好像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也没觉得哪里不妥，他更问心无愧，那时候真拿她当个学生看待，一门心思是教导她而已。
现如今不同了，这是他心尖上的女郎，他年长她那样多，一时放她回家去住，他舍不得，一日也舍不得，可要把她从王家接出来，他自个儿心里又先发虚，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当日见道长，听道长那样一席话，他心里底气十足，如今真要回京，去面对王羡的父兄了，他倒先怕了。
王羡见他出神，咦了两声：“我跟你说话呢，你在想什么？”
他啊了一声：“我在想，这回回了京，怎么跟你阿耶提起这件事。”
王羡秀眉一拢：“不会太快了吗？”
她还嫌太快了？
他巴不得早日把她娶回家，名正言顺的与她同吃同住，日日相见，如胶似漆，光明正大的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怎么会太快？难不成人前人后，夫子长夫子短的，你还叫上瘾了？夫子与夫主，一字之差，天壤之别，我是一日也不想等了。”
他是有私心的，她很快就要十五了，行了及笄礼，他爷娘就要张罗着给她说人家，太原王氏的嫡女，谁家不是眼巴巴的望着，等着呢？只要一想到别的人在觊觎他心爱的女郎，他便觉得煎熬，还是早早的把人娶回家，才能断了那些人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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