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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依旧沉闷, 不知是禁制的原因还是魂种消失时的震荡的原因, 一夜过去,厢房中的温度只高不下,像一团火钻入人的心口, 堵得人连呼吸都炽热起来。晏重灿一夜无梦, 醒来时只觉得浑身舒爽,只是稍稍动弹才惊觉自己腰背酸痛,特别是双腿就如没了骨头,让他险些以为失去了知觉。
“嘶……”挣扎着支起一臂, 他撩起汗湿的长发,锦被滑落,他目光往下扫, 便见自己未着寸缕,腰际与大腿内侧布满掐痕,而胸口更是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他一眼便知都是亲吻留下的痕迹。因为太热, 他全身都有些黏腻, 细汗将皮肤沾染得愈加光滑,若他是一朵花, 此时此景简直就是一副被好好滋润灌溉过的模样。
呆愣了片刻,他才发现床侧一片空荡,连余温都没有,显然男人早就起床了。
似是听到了这边些微的动静,门不多时就被打开, 一个人急急走进来,大手撩开帷帐,两人对视,一时无言。
司决已然穿戴整齐,还是那副裁决者的装扮,冷肃得很,高高的衣领将一身七情六欲都锁在衣裳内,令人格外想撕破他身上的俗物,逼他露出别的神态来。
这样定定看着他,半晌,迟钝地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状况,晏重灿尴尬地轻咳一声,眸光不自觉游移开来:“你……”
“身子不舒服?”司决有了丝轻笑,没等他说完便俯身下来帮他把被子拉上来盖好“抱歉,我昨夜太过火了。”
“你也知道?”
眉梢轻挑,眼角的红痕还未褪去,一副想凶巴巴又只能软绵绵的神色。
司决探了探他的体温,发觉没有异常也微微松了口气,赔罪般从桌上拿来一些吃食:“我忍不住……以后不会如此孟浪。”
想起昨夜自己的行径,晏重灿也不好说他什么……说到底,还是自己先开的头,司决本还欲温柔相待,是自己……
头疼地揉揉眉心,晏重灿偷偷瞥了一眼正殷勤为自己舀粥的司决,一口羞赧带来的郁气终于随着心口那团火尽皆散去,倏然坦然了,冲着他撒娇道:“我腿疼,腰也疼。”
“先喝些粥,里头放了灵丹粉,能舒服些。”司决小心翼翼地把小碗递给他“待喝完了我帮你按按。”
捧着小碗喝了一口,温润的灵气便顺着喉道流入四肢百骸,让他忍不住轻叹了一声,“是师兄熬的?”
司决看他喝得开心也是舒缓了眉眼,坐在床头笑着亲了亲他柔软的唇角:“是。”
轻吻不自觉就缠绵了起来,甜味染上舌尖,司决呼吸陡然重了一分,忙坐远几寸,安安分分地看着他喝粥了。
晏重灿好笑,也不好多打趣他,慢吞吞把粥喝完,再吃了几样爽口的小菜,胃部暖融融的,总算疏解了不少难受之感。
司决这会儿也正经得很,一点都不像刚开过荤的人,当真给他认真按着摩,还配以灵力,把人按得直哼哼。
“还可以重点的……”双腿的知觉这时又回来了,酸酸涨涨的在司决温热的手下一阵阵发麻,紧接着又变成了一股顺着脊椎攀爬而上的舒爽,晏重灿忍不住呻吟,还有些昏昏欲睡,刚要睡过去,司决却是突然停了手。
晏重灿懵然看他:“怎么了?”
“进来。”司决安抚地继续按起来,嘴上却不知在向谁吩咐。
便见一道黑影闻声自门外飘入,稳稳地跪在床边,连头也不曾抬过:“属下见过首领。”
有外人来,晏重灿立马就全身僵硬,司决便加重了力道,立时又让他酥软下来。
晏重灿忙瞪过去,想让他赶紧停手,司决却只是再次把帷帐拉下,遮去满床风光,手上动作不停,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冷淡镇定:“有消息?”
“回首领,属下刚刚接到消息,陈延顷已向三城发文,要求一同商议,撤除您的职位。”
“狼霄城如何?”
“城主痛失爱子,大为震怒,已下令全城戒严。好在随您前往狼霄城的兄弟已连夜撤退,目前刚抵达鲻曜城。要将他们唤过来么?”
“不必。”司决眉头轻锁,随即舒展“令他们留在三城,若有异样立刻回报。”
“是。”
说完,黑影却是跪着没动,半晌有些怯生生地问道:“可是首领……若是那三城同意了陈延顷的要求,将您……撤除了怎么办?”
司决修长的手指轻轻揉着晏重灿的腰,一丝停顿都没有:“我说过,但凡不识时务者,便教他们懂事。你忘了?”
“不敢!属下不敢忘!”黑影抖动一瞬,忙匆匆告退了。
晏重灿这会儿已经全然没了睡意,好奇地抬头看他神情,见他还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不禁戳了戳他:“司首领?”
“是师兄。”捉住他的手指,司决眸光深沉“还难受么?”
“好受多了。”
“可还要再睡会?”
晏重灿瞧他这关怀备至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摇摇头道:“睡够了,把衣服给我,我们做正事去。”
帮着他穿好衣裳,谢璘也踩着时机敲门而入,手上不知从哪顺了把折扇,一个人扇得格外温润儒雅:“身体可无碍?”
晏重灿忙对他拜了一拜:“无碍,多谢谢爷爷。”
“对我不必这么多虚礼。”折扇一托他的手臂,将人托起站直,谢璘又扇了扇“你们今日有何打算?”
晏重灿与司决对视一眼,肃然道:“您可知当初的遗民如今还在么?”
“你说的是开荒者?”谢璘静思片刻,颔首道“在倒还是在的,最初那一批有一个升凡之人,一直镇守在皇宫之内。你们若想去见他,我也能帮上一些忙。”
闻言两人自是惊喜,晏重灿忙道:“那便有劳了。”
司决此时也有些恍然,他近日一直想起惊雷天鹰当初的话。他因为种种原因,百年来始终无法到拥华城一探,而遇到晏重灿后一切便顺理成章。天道果然操纵着命运,只有他两人同在,才能开启真正的道路。
几人行至大堂,谢璞早已侯在此地,见到谢璘来了忙恭顺地凑了过去:“见过大爷爷,可要与侄孙一同用早膳?”
“不用。我准备进宫一趟,你令人递个折子去。”
谢璞一愣,面露为难之色:“大爷爷,我们……与宫中关系早已淡了许多,这折子……”
“再如何,也是宗亲,我姐姐既然得过太上皇的承诺,恩泽便不会消失,你尽管递去。”
“是……”
当初谢璘的姐姐也是盛宠一时,将本就如日中天的谢府更衬得光彩夺目,只可惜帝王的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到头来,她也只为府中争取到了皇帝的一句承诺:“无论何时,你的家人都能入宫求见,得我庇护。”
然而谢堇被捉去时没人庇护,谢璘被凌辱时依旧没人庇护。
现下还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恩泽不会消失”这种话,谢璘自己也觉得颇为荒唐。
谢璞不敢违逆长辈的意思,让管家拟好折子快马送去了宫中,一家人坐在堂中直等到下午,才有个尖嘴猴腮的仆从过来传话,说是圣上召见。
朱墙碧瓦,檐牙高啄,他们从正门顺着白玉石阶悠悠穿过数座宫殿,行到了御花园才看见一个穿着明黄长袍的男人,园中宫女如云,漫天飘香,就是谢璘也没忍住摸了摸鼻子。
晏重灿心下也很是感慨。无论是鲻曜城,大桑天城,还是狼霄城,都只是主城掌控小城的形式,最多唤统治者一声城主,只有这拥华城……以凡人为主的地盘,却还沿袭着故土的作风,封王拜相,令人屈膝。
“赐坐。”不等他们行礼,皇帝便沉声先行吩咐。
几个仆人殷勤地用袖子擦了擦本就一尘不染的石凳,让三人尽管坐下。
皇帝看着大约有三十岁,生得白净俊朗,一双凤目里满是威严。他用杯盖在茶水上拂了拂,蓦地问道:“你就是司决?”
司决却是一言不发,看得边上的仆从都有些急眼。
“陈延顷夜里便传了信来,要我同意将你撤职,你觉得我该如何做?”
片刻的沉默后,司决启唇道:“你尽可一试。”
状似威胁的话语,皇帝听了却是一笑:“你果然与传闻中一样。罢了,放心,我不会同意此事。狼霄城压制我城许久,如今又恰逢其大乱,正是好时机……”
谢璘露出不同意的表情:“狼霄与鲻曜大战在即,唇亡齿寒,陛下应早作打算。”
这事他们都知道。
因为距离过远,鲻曜城通常都是充当一个中转点,陈延顷若是想攻打拥华城,只能令大部队先传送到鲻曜城,再传到拥华城。他自己府内的巨型传送阵士兵们无法承受,也学不会,必定是留在战中当做精锐部队突袭使用。
“狗咬狗,急什么。”皇帝眼中闪过蔑色,他巴不得那三城都打作一团,让他坐等渔翁之利。不过此时显然不是妄想的时候,他定定心神看向谢璘:“我听闻你已然升凡了。”
“是。”
“既如此,你可愿入宫?”
谢璘却是思考都没有便拒绝了:“多谢陛下美意,只是我在黄沙之域修心多年,早已习惯了闲云野鹤,无法收心为陛下效力了。”
“你还在为当初的事责怪拥华城么?”
谢璘面色如常:“不敢。”
“便是怪,也无妨。”皇帝的神色同样高深莫测“我愿意见你们,也是因为你已是升凡之人,将来若拥华城有难,还望你们能够援手。”
“一定。”谢璘依然是不假思索。
晏重灿顿了顿,便也跟着道:“我们会的。”
听到想要的答案,皇帝满意地扬唇笑了笑,“好了,你们的来意到底是什么?”
谢璘有条不紊地捡重点说了一通,皇帝这下面色凝重了一些,手指把玩着茶杯,语气微冷:“哦?想见我的国师?”
“还望陛下成全。”晏重灿站起身来,同着司决向他郑重行礼。
“不用紧张,”皇帝似笑非笑“想见便去见,只是国师愿不愿意见你们,我可管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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